有些什么东西热乎乎的, 在张志源的胸膛里氤氲翻涌。让他心脏跳速加快,喉咙莫名发干。

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绪都在舌尖上, 可脑子里总还有一丝清明。

“我,我……”他说, “也觉得高中阶段最好不要谈恋爱。”

张雁声的嘴巴张开又闭上。

张志源觉得脸上热腾腾的,但还是坚持说:“学习比较重要。我们只有九百多天的时间。”

张雁声盯了他几秒, 忽然捂脸。

倒也说不上是失望,就是觉得……好笑。

“你……”她实在是绷不住笑了起来。

张志源赧然,然后也觉得自己好笑。想憋住不笑, 又憋不住, 只好使劲咬住嘴唇。

他们两个在夜色和灯光里对着笑。

张志源说出来的时候还担心张雁声会失望或者什么的。可他看到张雁声的笑容, 知道他强行的转折被她完全看破了。

但她没失望也没生气,所以她肯定也明白他心里的情绪是什么, 同时也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张雁声此时的确是这样的心境。

她没想到少年在这样朦胧旖旎的时刻, 在初情萌动之下, 脑筋竟然还这样的清明。

生气是没有的,那一点小小的期望落空,带来的只是止不住的好笑。

两个人笑够了,张雁声说:“你说的对,所以啊,别早恋啊。Q大还在等着你呢。”

张志源仰天:“别给我压力啦。”

张雁声又笑, 正要说话,忽然有女人的声音在张志源背后响起:“志源。”

那些带着些荷尔蒙和青春的气氛被冲散了。

两个人同时看过去,一个中年女人正跨过大铁门上嵌的小铁门, 迟疑地问:“不是说下楼倒垃圾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张志源叫了声“妈”,说:“跟我同学说点事。”

中年女人看过来, 张雁声客气叫了声:“阿姨。”

中年女人应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什么事啊?”

大人看见两个孩子这个时间在外面,问这么一句,严格地说,其实内容上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她警惕的语气和提防的态度。

张志源便看见张雁声漂亮的脸蛋上原本自然流露的笑意都敛了去。取而代之的是矜持疏离的微笑。

“妈!”他立刻说,“我们马上就说完了,你先回去。”

张雁声看了张志源一眼,有些诧异于他语气里的强硬。

他之前说跟徐立晨说话时也是口气太冲了,张雁声其实没怎么相信。因为在班里,基本上女生对张志源的印象都是“高个子,斯斯文文,有点小帅”这样子。

尤其他对张雁声,格外地有耐心。讲题时放慢的语速和放轻的声音,都让人觉得温柔。甚至到了让张雁声觉得他性格有点温吞的地步了。

现在看来,原来他真的也有强势的一面。

“已经说完了,我这就回家了。”张雁声还是给了张志源面子,客气地说了声,“阿姨,再见。”

张志源说:“路上小心。”

张志源妈妈诧异地问:“你不在这边住啊?”

她还以为这女生跟他们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一样,为了上学方便,在东风东里租房子住呢。

“不在。”张雁声回答,又冲张志源支支下巴,“走了。”

张志源点了下头。

张志源妈妈犹豫了一下。

大晚上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作为大人,张志源妈妈觉得最好有人能送她一下,但作为妈妈,她又不想让儿子和这个大晚上在外面乱跑还来找她儿子的女生有更多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自己去送送这个女生的时候,那女孩已经大步地穿过了小马路。

对面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的司机下车来,给她拉开了门。车子扬长而去。

张志源妈妈更吃惊了。

“你同学家里条件挺好的啊?”她说。

张志源“嗯”了一声:“可能吧。不知道。”

中学生还没到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就是奔驰太大众了,张志源还认识。张雁声要是坐着家里的劳斯莱斯或者宾利,他就未必能辨别出品牌来了。

不了解,也不在意。

两个人默默往回走。张志源妈妈也没说什么,没去质问张志源为什么“扔垃圾”扔到小区外面来了。

有些事心里明白,说破了反而不好处理。

但她忍不住说:“这个女生,挺漂亮的。”

张志源嘴角勾勾:“我们班男生老起哄,说她是本届校花。”

妈妈观察着儿子的表情,说:“高中阶段……”

张志源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我不会谈恋爱的,是真的有事。”

张志源妈妈相信他。因为她刚才找儿子找到这里来,刚好听见了张雁声说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就是赞同不谈恋爱,还说Q大等着张志源呢。

话还挺顺耳的,好像两个人的确不是在偷偷摸摸约会。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又说:“好像是个脾气挺大的姑娘,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吧?”

张雁声的态度的变化连张志源都能感觉到,她一个成年人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就觉得是个挺傲气的小姑娘,大概可能长得漂亮的小姑娘都傲气吧――这是家长们普遍的认知。

张志源沉默了一下,直白地说:“以后别对我的女同学那样。”

妈妈问:“哪样?”

“别像防贼似的防人家。”张志源无奈地说,“你儿子只在你心里是个宝贝,在别人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没人惦记。”

妈妈嗔怪:“说什么呢。”

但那种对别人的防备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似的,也不是三两句话能改变得了的。张志源不再多说。

妈妈说:“也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但不能是现在。到了大学,有的是时间谈。高中就这三年,高考那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一场考试就是一辈子的事,能决定你的一生……”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张志源说:“我知道的,不用反复说。”

“你们这些孩子啊,嘴上说知道,做出的事还不是老让家长提心吊胆的。”妈妈说,“下个礼拜我还得去找你们教导主任。这个事不能就这么定性。我听李树青妈妈跟我说,那个八班的男生已经有过一个处分了。这不就能证明他是个问题学生吗?肯定责任不能一人一半啊,凭什么给你处分……”

她的儿子却说:“你要是听我的,不去报警,就什么事都没有。”

妈妈停下脚步,神情难过。

她也后悔了。

在她心里,她的儿子是个“好孩子”,被同校的学生打了,肯定怪对方的。她没想到别人的想法跟她不一样。

教导主任说,视频只能看得出来两个人交谈着,然后冲突了起来,一开始是互相推搡,后来虽然是张志源“被打”,那也只能是说明另一个孩子打架厉害,不能说明就是他全责。

所以叫了两个孩子问话,想问清楚。谁知道两个人说的是一样的,主任引导了半天,她这儿子也没改口,最终责任一人一半。

她后悔死了。

张志源转头看她,看到了她脸上后悔又难过的表情。她这几年老得很快,两鬓多了很多白发,她老说要染染,却并不去染,不去花这个没必要的钱。

家里的房子里有很多东西,不想租出去,怕租客糟蹋房子。所以这三年还要额外负担东风东里这边的房租。因为有很多他们这种为了孩子上学而租房的客户,这边的房租一直居高不下……

张志源走回去,伸出手臂搂住了妈妈。

他初中的时候个子就超过她了,这样搂着她,从后面看,还以为她是小孩,他是大人。

“你别操心了。”他说,“我跟班主任谈过了,处分是可以撤销的。我们老班也跟教导主任谈过了,主任答应了,不记进档案里先,只要我能考进尖子班,就以学习进步大的理由给我撤了。所以,别担心了。”

昏昏的暗夜里,响着男孩子絮絮的声音。

“你下来找我干嘛,我才下来一小会而已。”

“今天不是又加班了吗,还不早点休息。”

“我待会再睡,有套题没刷完呢。”

“别操心了……”

儿子孝顺但强硬:“家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再做?”

妈妈无奈说:“知道了,唉……”

两个人回了家。

周一第二节课下课,大家纷纷往外走,准备去操场。

徐立晨在二班教室门口堵了张雁声。在同学们的侧目下他们俩落在后面说话。

“第一节课间我去教导处了。”徐立晨说,“搞定了。”

他主动把责任全揽了过去,教导主任大概第一次看他这么顺眼,连教育他的话都比平时温柔,还破天荒地对他笑了笑。

徐立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雁声打量了一眼徐立晨。

一中是要求周一必须穿校服的。

纵然是一中这么好的学校,校服也逃不出面口袋的模样,丑毙了。

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又穿着校服的徐立晨,除了长得帅之外,其实跟别的男生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张雁声“哦”了一声,说:“行。知道了。”

她朝外走,徐立晨拽住了她胳膊:“说好的公平交易。”

“你想跟这儿说?”张雁声瞥了他一眼,“……放学地铁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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