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玉告诉任惜枫:“你也知道我们家有个累赘,我父亲怕我出事不让出门,所以这事儿还得是你来办。你进宫去见六殿下,六殿下跟阿珩的交情还是不错的,如今九殿下和七殿下都不在京里,没个人能劝得住阿珩。但六殿下或许可以!”

风天玉这么一提,任惜枫也大喜,“对啊!我怎么把六殿下给忘了呢!阿珩现在的状态如此不稳,别人没有办法,但六殿下这样的人或许就能把她给镇住。这天底下除了七殿下以外,最能以静制动之人应该就是六殿下了,哎哎,天玉你立了大功,我这就进宫去,你且在府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啊!”

任惜枫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从丞相府出来直接就奔了皇宫去。可到了宫门口才反应过来——怎么进去啊?她可不像凤羽珩有随意进出皇宫的资格,虽然是平南将军家的嫡小姐,可想要进去皇宫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里头有主子邀请,否则是万万进不得的。

任惜枫止步在德阳门口一脸愁容,赶车的下人给她提了个醒:“老爷今日也进了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小姐要不就在宫门口等等看,等老爷出来了让老爷想想办法。”

“不行。”任惜枫摇头,“到底是小女儿家的事,怎么能让我爹跟着掺合。”她又想了一会儿,心下打了个主意。当即伸到袖袋里把钱袋子摸了出来,然后从里头挑了两块儿最大的银元宝握在手里下了车,直接给一个守门的御林军递了去,随后道:“这位大哥,我是平南将军府的人,来找章远章公公有事,您看能不能劳烦您给通禀一声?”

守着皇宫的御林军虽然不认得任惜枫,但看着穿着打扮,又听其自报了家门,猜也能猜出对方身份。他们都是玄天冥手底下的人,自然知道任惜枫跟凤羽珩的关系,也知道平南将军府可是站在九皇子这一头的。于是那将士也不为难,接了银子转身就进去通报。任惜枫在外头等了两柱香的时辰,终于看到章远跟着那将士从宫里头走了出来。

她赶紧迎上前,热络地打招呼:“章公公,是阿珩让我来找您的。”任惜枫很聪明,直接报了凤羽珩的名号,一来章远不至于不帮她,二来也让这些御林军听听,有凤羽珩压着气场,放她进宫也更容易些。

章远一听是凤羽珩让来的,赶紧问其究竟,任惜枫把人拽到一边,这才小声说:“阿珩出了点事,我是来见六殿下的。可是进不去宫门,不得已,只好劳烦章公公帮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我带进去,再让我见见六殿下。”

章远翻了个白眼,敢情刚刚是瞎编的啊!不过凤羽珩出了事,这到让他很意外,想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章远点点头,对任惜枫道:“先进宫再说吧!”

章远是天武帝身边的人,他想带一个人进宫那可太容易了,御林军根本连问都没问就放了行。笑话,谁敢惹天武帝身边的人?老皇帝把这太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没这太监整日里陪着哄着,怕是老皇帝又要闹翻天了。

从德阳门到乾坤殿,一路上任惜枫简单地给章远讲了下凤羽珩那边的事,听得章远直感叹:“好久都没有宫外的消息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任小姐来得对,只要能帮到御王妃,不管什么法子都是要试试的。奴才这就带您到乾坤殿去,一定能见着六皇子。”

二人一路走往乾坤殿,到时却发现六皇子正在殿内议事,早朝上到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有结束。任惜枫不解,打听之后才知晓,原来是在说北界冬灾之事。时已入冬,北界气候突变,每年都会出现的灾情今年也没能成功避免。

任惜枫站在殿外听着里头的动静,正值六皇子勃然大怒。北界冬灾,大军因东界战事回撤一半,留下的另一半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军需供应,如今粮草不够,军营里要靠自行采买来保证守关将军能吃得饱穿得暖。可是北界本就贫瘠,粮种埋到地里都不生长,百姓们吃的粮食都是从外省运送过来的,又怎么能够满足大军的需求。眼瞅着将士们就要饿了肚子,六皇子怎能不急。

可朝臣们也有说法,刚刚入冬,可北边的雪早深秋的时候就开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朝廷不是没有粮草发往北灾,然而,过了河天府路就走得很艰难,又遇了大量的难民,粮食在半路就遭遇了哄抢,待送到北界大营时,连运送时的一小半都没能剩下。

任惜枫听得直皱眉,章远在边上小声对她说:“没什么新鲜的,这些事年年都有,北界就是个冰寒之地,不闹灾就怪了。更何况现在还把千周给划了进来,咱们大顺得还多负担千周那一部份的百姓。前朝每天都如此,奴才虽说不知道宫外的事,但宫里的事却是清楚得很。六殿下忙得经常一宿一宿的不睡觉,即便是这样,政务也还是处理不完。”章远说着,摇头叹了一声,“六殿下也是太认真了些,以前皇上管着这些事的时候,多半就是往地上一摔,告诉那些大臣们爱咋咋地,别什么事都来烦他。朝臣们反而会把事情做得很好,谁也不敢糊弄。可是六殿下不敢啊!他领着监国之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但凡有一点差错都会被人大做文章,真是没看出来这管着天下大事之职有什么好争的。”

任惜枫亦是同样的想法,人人都想争着当皇帝,甚至不惜为此惨害兄弟惨害父亲。却不知当了皇帝之后身上的担子可就比天还高,一旦坐上了那个皇位,可就不只是享受朝拜那么简单。

“昨儿晚上六殿下又去看了丽贵人。”章远小声八卦着,“听说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不好看,半夜的时候静思宫那头又闹着说丽贵人要上吊,六殿下才刚睡下就被叫了过去,一直守到今日天亮。”章远一边说一边摇头,这时,就见乾坤殿里有个太监走了出来,他赶紧冲其招招手,把那小太监给叫到了近前。

那太监一见了章远赶紧就要行礼,被章远给拦了住,然后跟任惜枫说:“他是六殿下身边儿的近侍太监,叫孙让。”同时也给孙让介绍:“这位是平南将军府上的嫡小姐,来见六殿下的,一会儿散了朝你给引荐一下。”

孙让一听是平南将军府的人,赶紧就道:“老将军也在里头呢!”

任惜枫赶紧道:“不要打扰家父,我是来见六殿下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御王妃让我来的。”

她抬出凤羽珩的名号,再加上有章远引荐,这事儿就显得十分的顺理成章。章远还要回去照顾天武帝,不便久留,给二人引荐完后就告了退,孙让则陪着任惜枫在殿下候着,还跟任惜枫说:“小姐莫急,等散了朝奴才就领您进去。”

好在没等太久,里头就宣告散朝。任惜枫站到一个柱子后头,尽可能地隐藏着身体,不让人看到她在这边。这一藏之下,到是让她听到了朝臣之间的谈论。有人说:“六殿下太优柔寡断了!在难民和守关将士之间举棋不定,要依我说,边关事大,粮草应先可着边关来,至于难民,年年都有难民,年年都有冻死的,可也没听说哪地方的人就因为这个给冻绝了。”

也有人说:“六殿下现在变化挺大的,以前总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介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除了给大顺编编书以外,其它的能指望得上他什么?可如今领着监国之职,到也有模有样,这不,还会发脾气了!”

“这就不错了!”有人感慨,“六殿下就是再发脾气,也是相对平和的,你们且想想,如果监国的人是九皇子呢?”

“要是九皇子就好了!”有人大嚷一声,“且不说九皇子,就是有那御王妃在,大顺的将来就有无限种可能,而且种种可能都是让人振奋的!”

任惜枫听着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很是为六皇子抱不平。监国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人们觉得你名不正言不顺,可是你又必须得把这个国家给把持好了,这其中艰辛又岂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她就躲在柱子后头,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朝臣离去,这其中也有她的父亲平南将军,还有风天玉的父亲风擎。直到人都走尽了,她这才重新走回孙让身旁,正想说现在就去见六殿下呢!却见乾坤殿里的宫人们一个个都退了出来,其中一个还对孙让说:“六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殿内,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侍候。”

“这是为何?”孙让不解,任惜枫更是不解。就见孙让问那些从里头出来的人:“殿上连我也不让进去?”

对方回答:“殿下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孙让皱着眉跟任惜枫道:“按说不应该啊!奴才是从王府里跟出来的,殿下有什么事都不瞒着奴才,眼下却是没有道理可说了。”

任惜枫想了想道:“要不我进去看看吧!御王妃那头的事也挺紧,六殿下要是责怪起来,自有御王妃担着。”她再次抬出凤羽珩,在孙让点头应下后,不得不感叹凤羽珩的面子真是大啊!只要担出她来,简直畅通无阻。

她摇头苦笑,抬步进到大殿去,却没想到,刚一入内殿,身后殿门刚刚听到关起的声音,她刚看到六皇子的身影,却见六皇子玄天风正不受控制地猛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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