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扬长

其实在电视没有拍到的地方, 张珏就已经用颜值惊艳过其他人一次了。

在运动员热身的时候，为了保暖，张珏在考斯腾外面罩了一件外套, 此时大家也只是觉得这个男生的额饰与耳饰很别致。

直到六分钟练习时, 张珏脱下外套, 观众席立刻热闹起来, 人声混杂着喀嚓声, 摄像头的闪光灯对着冰面不断的闪烁, 许多人都对着张珏不停的拍。

因为这场喧哗，张珏之后才有了被镜头怼脸拍的待遇。

若是再晚几年，指不定张珏还要上一回UC头条——《惊，美国人被他的美貌惊呆了》。

玛丽莎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冰迷，她从少年时代开始，便一直追逐花滑运动员们优雅而健美的身影, 她不仅喜欢那些技艺已经成熟的成年组男单，也很乐意关注那些身材纤细、潜力无限的青少年运动员。

在比赛开始前，玛丽莎就从作为工作人员的朋友那里得知, 今年来了一位亚洲小选手，脸蛋惊人的漂亮。

“漂亮？他难道能比伊利亚.萨夫申科更漂亮吗？那孩子在13岁时就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 近两年到是越来越有少年模样了。”

朋友感叹着：“亲爱的, 这孩子比伊利亚还要漂亮, 他就像个大号的瓷娃娃。”

她的朋友说话总是非常实在, jue.zhang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孩子, 比赛即将开始, 玛丽莎稳稳的举着她的摄像机，镜头一直对准少年的身影。

这孩子在正式开赛前不断地捶打着大腿和臀部，以此唤醒这些部位的肌肉群, 好在比赛中表现的更加敏捷与灵活，他在胸前画士字确定身体轴心的动作也很熟练。

玛丽莎小声感叹着：“真是个小漂亮。”

安格斯.乔习惯在了北美主场受到裁判、对手、观众们的最大关注，看到这一幕时，又小声骂了一句“ladyboy（异装癖者）”。

他的父亲压住他的肩膀，小声而严厉的训斥他：“慎言，要是让别人听到你的话，lgbt群体可会让你在舆论方面狠狠喝一壶。”

“这小子的腿太细了，他的肌肉力量不足，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安格斯，你要更关注亚里克斯和崔正殊，他们都已经完成发育，有年龄优势。”

就在此时，场上的音乐已经开始，玛丽莎惊讶的发现，小漂亮在开场后的第一个技术动作居然是一组旋转。

在一个滞空感非常棒的butterfly后，他进入了燕式旋转，转速不高，技巧却是范本一样的标准，接着他便姿态一变，变成了男单中很少使用的面包圈姿态，接着又换成更加漂亮的提刀燕式旋转。

4号裁判皱眉：“出色的柔韧性，但轴心不太稳。”

旋转时抬起的腿是浮足，用来支撑身体的则是滑足，jue.zhang的滑足在旋转过程中偏离最初的轴心至少10公分。

可是与此同时，这个少年在不换足的情况下换了三种旋转姿态，其中面包圈旋转周数已经超过8圈，旋转时有变刃，这些都达到了提级标准。

“只能给3级，GOE+1，不能更高了。”

各位裁判确认了自己将要给出的分数，会场上方的屏幕亮起。

FCSp3（跳接燕式旋转 3级）

BV（基础分）：2.8GOE（执行分）+1.1

CURRENT（当前选手技术分）：3.9【中】

LEADER（目前领先技术分）：35.6【美】

在这组旋转后，张珏依然没有开启跳跃，反而进入了步法表演中，米娅女士并没有给张珏编排过于复杂的步法，但他的滑速高得惊人，冰刃的变化清晰而流畅，显现出良好的滑行功底。

少年的肢体则柔软而不失力度，俨然是一位水平上佳的冰上芭蕾舞者，他的面部表情也配合着露出黑天鹅奥杰莉亚应有的狡诈与疯狂，伪装成天鹅公主奥杰塔的模样一步步接近王子，哄骗他许下爱的誓言，这是欺骗，也是诱惑。

毫无疑问，要演绎这样一个角色，对于青年组的运动员来说是一场难度不低的挑战，但随着练习，张珏已经能够越来越熟练的完成这出黑天鹅的欺骗之舞。

正在候场的亚里克斯看着场上的少年，神情认真起来：“他的表现力很强。”

他的大光头教练赞同的点头：“是的，表演非常成熟。”

光头教练在心里补充道，这孩子的表演已经成熟的不像个青年组了。

在以跳跃为最大看头的花滑项目，能仅用表演就抓住观众眼球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用为表演分发愁的人。

6号裁判非常欣赏这个孩子的滑行，她慷慨的给出了4级的评价，然而一个选手的任何技术评分都是综合所有裁判。

因此在结果出来时，这段步法的评级依然是3级，只是GOE达到了+1.5。

StSq3（接续步 3级）

BV（基础分）：3.3GOE（执行分）+1.5

CURRENT（当前选手技术分）：8.7【中】

LEADER（目前领先技术分）：35.6【美】

虽然这样的加分看起来很慢，很寒酸，但实际上一线成年男单也不能保证自己每场的滑行、步法能稳定在3级以上。

这个来自中国的少年连跳都没跳一下，就已经向所有人展示了他扎实的基础与表演才华，并得到了数位业内人士的“很不错”的评价。

直到短节目进行了1分40秒时，崔正殊眉头抽了抽。

现在开始就是节目的后半段了，而根据滑联的新规则，在后半段完成的跳跃，将会有基础分乘以1.1的加成。

而张珏正是将所有的跳跃都压到了节目后半段！

小小的黑天鹅一点也没有初次登上国际赛场的紧张感，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开始起跳前有明显的减速，与那相反的是，他的滑速越来越快，最后干脆利落的右足点冰，左脚压了个崴脚似的深外刃，身体腾空而起。

这正是他在合乐训练时用来对安格斯.乔开嘲讽的延迟转体的3lz（6分）！

这一跳完成后，张珏再次左足刀齿点冰，起跳时双手高举，接了一个3T（4.3分）。

这是今天场上出现的第一组高级33连跳，在乘完1.1倍后，光是基础分就达到了可怕的11.33。

玛丽莎看得惊呼出声：“漂亮!”

这次她的漂亮与张珏的外貌无关，而仅仅是出于对这一跳的欣赏，不夸张的说，这是她在青年组赛事开始后，见过的最出色的一跳！

伴随着越发急促的管弦乐，张珏再次右足点冰，这一次，他的左脚却是往内撇，压成了深内刃。

张俊宝和沈流、宋城等教练组都紧张起来。

命门来了，别摔啊，张小玉，你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啪的一声，张珏落冰，身体不着痕迹的晃了晃，却大体算得上稳当。

张俊宝激动地一挥拳，胳膊上的肌肉鼓起，唬得站他边上的韩国教练连退两步。

“好！”

这个3F绝对算不上完美，但只要不摔不踉跄，就已让教练组心满意足。

好歹人还拿到了GOE+0.8呢！

马教练感叹：“张珏绝对是比赛型选手，甭管训练时怎么摔，在比赛时能稳住比什么都强。”

过了3F这个坎，张珏也更放得开了。

他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情绪挥洒在音乐中，强大的肢体感染力竟然带动着观众们开始伴随音乐打节拍。

对于其他参赛运动员来说，这种感染力简直太可怕了，在今天之前，他们何尝见过这种滑着古典芭蕾节目，都能把观众的情绪带动到这一地步的同龄人？

最后一跳，2A！

在H省省队有句话，叫做“张珏的刃跳”是bug，其中A跳更是他最擅长的跳跃，想当年他才重生回来，甚至没有适应这具小身体的时候，上了冰都能照样跳2A，更别提现在了。

这个2A被他跳得从容到仿佛可以在原有基础上再多来一圈！

结束最后一跳，张珏以illusion难度姿态进入了躬身转，之后直接拉着浮足往头顶一提，身体被拗成一个美观的小水滴。

许多人都因为这个水滴形的旋转姿态惊呼起来。

玛丽莎的胳膊微微颤抖：“真是太令人吃惊，瞧我在一个青年组的比赛中看到了什么？一个由男孩完成的贝尔曼旋转！而且他使用了难度进入，躬身转转足8周后才更换姿态，这个旋转应该被判为4级的！”

音乐的最后一个节点落下时，黑天鹅上身后仰，双翼展开，气势尽显，热烈的掌声响起。

这是美国站比赛开始后，所有人见到的滑得最利落的一套单人滑节目，所有技术动作都没有明显失误，表演与音乐配合的天|衣|无|缝，《黑天鹅》的情绪被表演者展现的淋漓尽致。

节目结束了，张珏重新站直，欢呼与掌声让他无比享受，他向着裁判席、观众席鞠躬、挥手，面上带着自信开朗的笑意。

方才他还是疯狂的黑天鹅，现在他却变回了那个精致的瓷娃娃。

这一刻，张珏能清晰的感受到冰迷们对他的喜爱，他们不是经纪公司买的职业粉丝，得到他们的喜爱只需要实力，而且他们在张珏每一次跳跃、旋转的反馈同样热情而真诚。

好像除了现场冰迷的数量比舞台下的粉丝们少，而且没有举灯牌外，在赛场和舞台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啊。

这么想着，他捡起一束被塑料包裹的花束，对抛出花束的冰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接着立刻又有好几束花和两个浣熊玩偶。

普莱西德湖曾举办过两次冬奥，其中浣熊就是1980年冬奥的吉祥物。

沈流抱着满满的礼物回到场边，宋城教练接过花束玩偶，沈流则立刻给他披外套，面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恭喜啊，张珏，第一次all clean就是在国际赛场上。”

张珏有些意外：“我得GOE全拿了加号吗？我怎么记得我的3F落冰时晃了一下来着。”

张俊宝大掌压外甥脑袋揉了揉：“你是晃了，但晃得不明显，裁判没下狠手抓，算你运气好。”

几人说说笑笑间走到kiss&cry，即花样滑冰的候分区。

过了一阵，屏幕上出现他的最终得分。

技术分：40.28

表演分：32.85

张珏的短节目最终得分是73.13分，这也是本次比赛中第一个突破七十大关的短节目。

教练组都挺高兴的，他们都明白张珏的表演分与他展现的水平并不匹配，可见裁判还是压分了。

但一来张珏的出场次序太坏，二来因为他一身黄皮肤，出身亚洲，三来他还是首次在国际赛场上露面，压就压吧。

反正都习惯了。

沈流按着自己的经验判断：“后面还有几个水平不错的，这个分数能不能排到短节目前三还要看他们的发挥。”

张俊宝想得开一些：“没事，小玉体力好，只要短节目的分数不太寒酸，咱们可以在自由滑追回来，小玉，有信心没有？”

小玉握拳表示他信心十足，但现在比起分数，他更关注其他问题。

在比赛开始前，为了防止他到了赛场上想要上厕所，所以教练组不仅把他的午餐份量减半，连水都不让多喝。

张珏的肚子响亮的咕了一声，他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孩子饿了。

张俊宝没好气的拿出他之前没收的那盒巧克力棒塞他手里，张珏叼起巧克力棒，再度变身社会人。

这一幕看得不少熟悉他们的人，在电视机前露出忍俊不禁的笑。

崔正殊神情凝重：“他很强。”

崔正殊的教练面露赞叹：“这套节目的质量非常高，张力十足，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有这么好的情绪爆发力，体力也相当不错。”

跳跃放在后半段有体力红利吃大家都知道，可这份红利也得有实力才能吃得到！

法国的大光头教练则看出更多：“zhang的教练组很厉害，仅看节目编排就可以看出他们充分的利用了规则，不管是仗着运动员的体力将跳跃往后压……zhang的旋转有硬伤，可是他们给zhang的旋转里加入了很多提级的要素。”

不管是旋转时的姿态变化、脚下的变刃还是那个八周的躬身转，都是一种扬长避短的手段。

当然，要扬长避短，首先得运动员本身有长可扬，张珏的个人实力绝对不容忽视！

而且由于人种优势，亚洲运动员的发育关普遍比欧美运动员好过，这孩子看着又矮又瘦，将来栽在发育关的几率很低。

“亚里克斯，东方的花样滑冰正在崛起，我们要关注的不仅是寺冈隼人。”

亚里克斯郑重的点头：“是啊，我又多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对手，回去以后必须开始3A的训练了。”

当张珏再次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走过时，其他运动员看他的目光中都多出一份敬畏。

实力永远是最好的通行证，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张珏在自由滑不崩盘，肯定是领奖台的有力竞争者。

路过安格斯.乔的时候，张珏又朝对方露出个笑。

看似友好，实则挑衅。

安格斯.乔内心一阵气闷，他在心里嘲讽着：得意什么？在这里，你表现得再好也赢不了我！

在实力不相上下的情况下，欧美运动员永远比亚洲运动员更受裁判的青睐！

而在别人看来，张珏和安格斯.乔这个互动还挺和谐的，加上他们都是黄种人，不少解说员都认为这两位选手在赛场之下的交情不错。

唯有秦雪君捧着牛奶杯，唇上一圈奶胡子，嘴里嚼着列巴，灰眼珠里满是疑惑。

“小玉怎么看起来很讨厌这个人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爱你们，比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