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拉练走了近四个小时的路程, 外加中途的实战训导,大伙儿高举旗帜回到学校的时候,四肢乏力浑身酸累。
秦菲全程走下来倒并不觉得累, 能努力坚持到最后, 她认为那两块已经入腹的巧克力功不可没。
当她回到宿舍闲下来歇息, 发信息问他。
“巧克力哪儿来的?”
他回:“本来打算买给裴尧吃的。”
“所以呢?”
“顺便拆了两块给你。”
秦菲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 合着她自作多情了半天, 敢情当她是一个零食分派站,只能吃剩的。
她扔了手机,正独自心凉, 看到他又发来问:“好吃吗?”
秦菲憋不住闷气,放话:“我要吃一整包!”
对方却是留了一手:“想吃的话,后天跟我坐一起, 我给你。”
看见后天两个字, 秦菲马上想到什么, 激动地手指打不好字。
“后天去学校总部?”
“嗯。”
“我被选为代表了?”
“嗯。”
对方回答地惜字如金,秦菲想来想去又怕被糊弄。
她很不放心:“不会是你在暗箱操作吧?”
“如果我能操纵,你就去不了了。”
秦菲撅着嘴,心底又高兴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愉快地哼着曲调回。
“那就好, 看来还是王教官对我好。”
对方问:“我对你不好?”
秦菲视而不见, 继续拐弯抹角。
“虽然王教官这人平时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内心很善良, 你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对象。”
裴笙不回答,重复上一个话题。
“我问你,我对你好不好?”
秦菲内心膨胀,继续忽视继续自说自话。
“我猜王教官是单身, 那么耿直肯定没对象,他人忠厚老实还有点幽默,跟他处对象应该挺有意思的。”
对方被彻底无视,这回没重复问了,倒是发了一个小兵抽烟的表情过来。
秦菲见好就收,开始给自己台阶下:“你是帮我去问了吗?怎么一个回复都没有,是不是网络太差了?你手机真该换了,长官大人。”
发完不过十秒钟,果真见到对方发来一连串的省略号试网。
秦菲在这头看得幸灾乐祸。
到最后,他停下来问了句:“现在看到了吗?”
秦菲见他刷了屏,又再回过去:“看不见算了,待会儿应该会好,总之我还是爱你的么么哒。”
发送完毕,她放肆地笑起来,心底很是解闷。
而那边,裴笙皱眉鼓捣完手机,还特地给林天发信息试了试,过了许久才意识过来。
他直接给人发警告:“耍我?等着下回可劲儿收拾你。”
秦菲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正在食堂吃面,一颗鹌鹑蛋从筷子间掉落碗里,溅起小片汤汁。
周素问:“你发什么愣?爱豆结婚了?”
秦菲恢复正常,叹了口气夹起鹌鹑蛋继续吃。
“没有,我问你们。”她咀嚼完嘴里的,放下筷子认真问,“男人对女人一会儿温柔一会儿霸道,这是一种什么表现?”
陆依说:“双重性格的变态男人。”
周素说:“占有欲强的男人,往往那方面的欲望也很强。”
秦菲舔着牙齿,心有点虚:“你们别这么吓我啊。”
周素问:“你男朋友是这样的人?”
秦菲低头掩饰:“我随便看来的问题。”
何彩彩说:“我觉得这种人阴晴不定,是患得患失的心理吧。”
秦菲停顿,抬头仔细想了想,点头:“还是这个回答靠谱。”
可他气势如此强大的人,在她面前回回不示弱,会有患得患失的心理?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
*
去总部汇报的前一天,校区内自行演练了一次会操。
会操完毕,军训任务便象征性结束了。
当天,每班的教官在自班挑选了几位优秀标兵,作为组队去总部校区排演的成员。
秦菲荣幸入选,跟她一块的还有班上另外两位女生,以及几位有形象代表的男生,其中也包括向富森。
次日清晨,学校大巴提前在校门口停留,等待所有同学报到上车。
秦菲到达的时候,时间并不算迟,但已经有好些人早早抢了座位,悠闲地坐在那儿玩手机听歌。
一眼望去,空余的座位真不多了。
大家都找认识的人一起,就算有多余的座位也基本是落单,还都是靠通道的,没多少熟人。
秦菲首先是去找班上那两个女生,却没想到她们已经凑一块了,便只能找别的可能性。
找来找去,不知该坐哪的时候,后方有人招呼。
她眺望那只挥舞的手,见是向富森,他边上刚好没人。
秦菲心底有些犹豫,刚好王教官从车前头上来,看见她落单问:“一个人?”
秦菲点头:“嗯。”
“跟我坐吧。”王教官大方指了指前排的教官专座说,“你就坐靠里的,直接坐下。”
秦菲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教官,这不是给你们坐的吗?”
王教官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我们没座位没关系,你们待会儿到了要站好长时间,先坐下休息。”
秦菲想了想,也没解释说后面还有座位,摘了帽子直接坐进去。
空座的资源肯定能合理利用,何况与其坐向富森边上,还不如坐王教官边上来得清静。
等坐下后,她调整座椅,掏出口袋中的手机耳塞,听起歌来。
离发车还有两分钟,秦菲仰靠着闭上了眼。
车子启动的前一刻,耳边有嘈杂的说话声,过了一阵便停了。
她享受并沉浸在音乐声中,没有睁眼看是什么情况,只觉得身旁有人坐了下来。
以为是王教官,秦菲怕自己的睡相不好,悄悄坐直了身子,顺便又猜某人现在坐在哪辆车上。
就这么过了一小会,恍惚间她闻见一股熟悉的男人气息。
她心下有些疑惑,心说不会吧,眼睛却慢慢睁开,往边上的位置看去。
只见裴笙正挺直背脊坐在她外边,脖颈伸得笔直,目光正视前方,面孔严肃。
秦菲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整个人就有点瘫软,下意识想脱口问什么,顾忌有人听见又强装冷静。
男人这时侧过头来,垂眸扫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去,嘴角溢出一丝明显得意的笑。
她记得那天他说的话,完全没想过真坐他边上,如今不知什么乌龙,竟反让他得逞了。
到了这地步也没有理由回绝,秦菲将自己稍稍挪里边避嫌,又往座位后面大致望了一圈,只见原本说好坐她身边的王教官,此刻正和向富森坐一块,俩人好兄弟似地聊着。
秦菲捏了捏拳头,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直接坐向富森边上了,王教官还真是会卖人。
幸亏大巴的座椅高,且前排没座,几乎没人会注意她们这边的方向。
秦菲心虚又特意瞄了眼后视镜,反视视野不大,才稍微落了心。
但身边人不说话,又让秦菲不知道怎么自处,于是时不时拿眼角瞧他。
多次过后,对方似乎也把持不住了,一手摘下帽子,一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掏出一手掌的东西来,很直接地扔到了秦菲的腿上。
她吓一跳,以为是什么,低头一瞧,见是几样小零食。
巧克力块、水果味棒棒糖、口香糖、山楂片、小面包……
秦菲一眼略过所有,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尽管表情装作很平淡,双手却很老实地覆上所有零食慢慢揽到自己的迷彩兜里,嘴角挂起心满意足的笑容。
裴笙坐边上侧过头,那眼神就跟看一个小孩没两样,某一瞬间有种想揉她头发的冲动,但考虑到她的敏感还是忍住了。
秦菲将零食悄悄收好,拆了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吮起来。
拿起手机,给就近的人发信息。
“你不会是把给你侄子的都给我了吧?”
裴笙看她在那打字,也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回道:“吃就吃了,你作为长辈下回带他去趟超市就成。”
秦菲嘟嘴不满:“那我不是亏了,那小子很能买。”
他回:“钱我回去给你。”
她立刻又变得狗腿:“谢谢长官大人。”
裴笙没表态,放下手机,手突然伸过来,拉起她空着的那只手。
秦菲抬头,明白他眼中的警示,是少看手机的意思。
她也将手机收起来,刚正好身体,被抓住的那只手又被他轻微扯了一下,她抬头一看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跟她亲近一下。
秦菲晃一晃他的手,想说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万一边上蹿出谁来,都解释不清了。
裴笙却不顾忌也不松手,只是将两人牵着的手藏到位置中间的隐蔽处,让迷彩服给挡住,这么一来谁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
秦菲觉得自己很大胆,不过转而一想他比她更大胆,也就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面对闷骚的男人,只能比他更闷骚,想到这她作坏挠起他的掌心。
还没大动干戈,手被他更紧地锢住,这下就连一丝活动的空间都没了。
*
大巴车开进市区,顺利到达学校总部。
总校的院系专业多,学生自然更多,下车之后直接前往大操场,上千穿迷彩服的学生们在那儿站着。
南山校区的学生最后达到,只能排在最边的空地上。
迷彩小兵门整齐站好,教官们一致站在排头。
主席台上方,当空挂着一条横幅。
——军训汇报表演暨总结表彰大会。
排着队的时候,身边有男生调侃解闷:“二营长的意大利炮遇上三营长的意大利炮,你们觉得是谁赢了?”
秦菲回头:“……谁都没赢。”
向富森听了,好笑问:“为什么?”
秦菲想了想说:“真正赢的,是二营长他娘的意大利炮。”
众人:“……”
整整一上午,从营连排依次过来,轮到秦菲她们排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顶头艳阳高照。
裴笙作为领导一直坐在主席台上,跟校领导一块儿,手边一瓶矿泉水,手中一支笔,悠闲地观赏评比会操成绩。
等全部班级从主席台前走完,终于到了颁军训小标兵的时刻。
秦菲已知道结果,内心期盼万分,在台下不住地踮脚看。
在报名发放荣誉之前,个别营长还有话说。
裴笙作为代表起身,走到立式话筒架前,随意扫了眼演讲稿后,收起来握在手心,直接脱稿做起总结。
台下,秦菲认真听着。
忽然听身边一女生感慨道:“营长太严肃了,笑一笑该多好。”
秦菲试探问:“你没见营长笑过?”
“没有呢。”
秦菲淡淡应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忽然间摸到什么,又对那女生说:“太无聊了,咱们来打赌要不?”
女生好奇,不知所谓:“打什么赌?”
秦菲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直接塞到女生的手里,并说:“假设五分钟内,营长要是笑了,你就给我买一瓶可乐。假设营长没笑,这糖就是你的了。”
不知是不是秦菲的赌太显而易见,周围人觉得好笑,忽然间都朝她伸手:“那你也给我一颗糖。”
秦菲没料想他们这么一致:“……你们别后悔。”
秦菲将仅剩的几颗糖全掏出来,心说你可得争气点啊,考验咱们默契的时候到了。
她是算准了五分钟内某人的讲话会结束,于是掏出手机掐秒给对方发了信息过去。
裴笙的手机开静音,因此即使来消息了也没多大动静,但他感受得到那震感。
原本他没怎么在意,可结束的时候,看向台下的某一处,心有灵犀地觉出什么。
顺利讲完稿子,台下掌声一片,裴笙走回位置坐下,掏出手机随意看了眼,顿时愣住。
只见上头写着一段话。
“为什么虎妈给虎爸生小老虎,母鸡给公鸡生小鸡……因为我要给你生猴子。”
裴笙原本绷着面孔,看着这话一时没忍住,当场破功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引得坐边上的校领导也不禁多看两眼。
而台下某一处,一个小群体炸开了。
“哇靠,营长怎么突然笑了,我第一次看见。”
“营长真笑了,哎呦喂这牙齿真白。”
先前打赌的人朝秦菲服输道:“算了,就欠你一瓶可乐。”
秦菲谦虚地笑笑:“嘿嘿,运气好运气好。”
她心底不知多得意,好歹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土味情话,怎么说也能摸透某人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结果,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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