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柳欣翎自从嫁入安阳王府以来,对自家公公安阳王的后院有些概念，除了一正妃一侧妃外,还有十几个姨娘,外加不知道多少数目的通房丫环，其实皇亲国戚中,也算不得多了。不过这些女中,除了作为正妃的安阳王妃手掌大权,是任何女都越不过去的，其次便是风头正盛的宛姨娘让注目，甚至连侧妃杨氏都要避其锋芒。

自古以来，后院女子能张狂起来，都脱不了一个“宠”字,丈夫的宛爱，长辈的宠爱都有关。宛姨娘周氏能让侧妃杨氏都避其锋芒，也因为安阳王对她的宠爱。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宛姨娘也曾小心翼翼过，后来安阳王的宠爱让她渐渐张狂起来，渐渐敢同正妻打擂台。

柳欣翎原本是对公公后院的女没啥想法的，毕竟那些都算是长辈嘛。不过自从上次宛姨娘借绯缨的事情生事后，心里对她多少有些疙瘩。现，看这阵势，宛姨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让她觉得厌烦起来，心道这宛姨娘还真是不消停。

她只希望，宛姨娘带这什么侄女来，不是拉皮条的，不然……柳欣翎微微眯眼，心里冷笑。若是楚啸天愿意与她一起经营这桩婚姻，只要他不说纳妾，那么她也不会让别的女插-进来。

安阳王妃喝了口茶后，淡淡地说道：“世子妃，今儿宛姨娘过来告诉本宫，昨儿个，世子咱们府里的花园里欺辱了她的侄女周泉儿，宛姨娘希望世子给她侄女一个公道。”

柳欣翎挑眉，望向宛姨娘身边的那个叫周泉儿的少女，听到安阳王妃的话，很适时地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种说哭就哭的演技，实是让好生佩服，至少柳欣翎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不过，她们的意思是，楚啸天去欺辱了周泉儿？那是个怎么欺辱法？

一瞬间，柳欣翎想到了那种最正常的男与女的妖精打架的东西，不过很快的，便将这想法驱赶出脑海。因为，昨天楚啸天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候可是十分安份地黏她身边，就差没有围着她摇尾巴了求关注了，何时有时间去欺辱女了？

“娘，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媳妇怎么不知道？而且若是世子真的欺辱了周姑娘，那是如何欺辱法？”柳欣翎温婉地笑着问道。

安阳王妃眼里掠过丝笑意，看向有些恼怒的宛姨娘，说道：“宛姨娘，将先前说的再给世子妃说一次罢。”

宛姨娘虽然张狂，但面对安阳王妃，她还是有几会悚意的，当下勉强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说道：“世子妃，这些天，因身体不利爽，所以让泉儿过府来陪。昨天见泉儿总是闷院子里怪可怜的，便让丫环带她到咱们府里去逛逛，谁知泉儿刚巧见到世子路过花园。原本泉儿是打算直接回避的，谁知世子让将她拦下问话，然后竟然、竟然……”宛姨娘一副说不下去的表情。

安阳王妃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面上的表情不变。

“然后呢？”柳欣翎依然温温婉婉地笑着，一副鼓励继续说的模样。

宛姨娘对她的淡定有些惊讶，不过对方那么给面子，她自然要继续说了：“谁知世子竟然将泉儿绊倒地上不说，还弄坏了她的衣服。这还不算，他竟然还用恶毒的话来嘲笑泉儿……可怜的泉儿，虽然咱们都是小户家的女儿，但泉儿可是清白的姑娘，她好不容易来看这个姑母，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王妃姐姐，可一定要给泉儿作主啊……”

随着宛姨娘的话，周泉儿已经以袖掩面，嘤嘤地哭起来，姿态甚美。

安阳王妃的面色有些难看，这周泉儿一看就是另一个宛姨娘，她脑子坏了才会作主让这个周泉儿到儿子的后院。不管这事情是宛姨娘与周泉儿自演自导的，还是她儿子真的欺辱了周泉儿，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宛姨娘将侄女塞到她儿子身边去的。

“宛姨娘，说的这事……谁能证明呢？”柳欣翎很冷静地问。

宛姨娘一听，露出一副被污辱了的表情，颤声道：“世、世子妃，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难道侄女一个清白的姑娘被个男欺辱了，还要让去围观么？”

柳欣翎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宛姨娘是个拎不清的，遂说道：“没有说让去围观，只是，这些事情只是们的片面之词，世子昨儿回来，并未同说明过，也没有下来与娘和禀明，所以自然有些怀疑。宛姨娘，也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证据的，可不能光靠张嘴说了成了。”

宛姨娘的眼眶也红了，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世子妃，的意思是说谎骗了？就算昧着良心想骗，但哪里敢拿女子的名声开玩笑？而且，世子的品行怎么样京城里的都知道，他对泉儿做出那种事情，实是教心寒……”

“闭嘴！”安阳王妃拍了下桌子，面目含怒。“啸儿可是王府世子，由得这般说嘴么？”

因为安阳王妃发了怒，宛姨娘没有再说，不过看那表情，她是不服气的。

安阳王妃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放两年前，那还真是个天怒怨、嫌狗憎的性子。只是这两年，儿子改了许多，她心里也是宽慰的。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对楚啸天可能做出欺辱周泉儿一事，安阳王妃还真是有点相信的。只是相信不代表能接受，更不代表能让些不相干的随便编排她儿子。

“世子妃，怎么看？”安阳王妃淡淡地问道。

柳欣翎嘴角微抽，吐槽道：为毛这话这么像“元芳，怎么看？”呢？难道要她对安阳王妃说“王妃，此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么？不过，她倒觉得此事背后确实是有个秘密的，不外乎是宛姨娘想将她侄女塞到揽心院来，然后做她的眼线罢了。

宛姨娘作为一个姨娘，且还是个年纪刚过二十的姨娘，不可能没有追求的。趁着年轻就是本钱，她或许可以怀个孩子以后生烽才有个保障——不过鉴于安阳王可能就这么根独苗的命，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怀上。就算她怀上生了个儿子，可等她的儿子长大了，安阳王也老了，楚啸天早就继承了王府爵位，到时哪里还有他们娘俩的位置。为此，宛姨娘觉得，事情要两手抓，不只要抓住安阳王的心，世子也要抓住，世子身边最好弄个她的进去，侄女什么的倒是个好选。

“娘，这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媳妇不敢妄自下定论。”柳欣翎温婉从容地说：“不若，等夫君回来后，问问他事情的经过再说，可好？”

安阳王妃自然点头同意，觉得媳妇这提议深得她心。

宛姨娘皱起眉头，不过很快便舒开了眉，细声细气地说道：“王妃姐姐，其实这事儿王爷也是知道的。”

瞬间，安阳王妃的脸色变得极难看，“宛姨娘，什么意思？”

“王、王妃姐姐，请您别生气。”宛姨娘一副被吓着的表情，眼眶红红的，柔柔地说道：“昨晚上，泉儿回来后哭个不停，恰巧王爷也，便问了事情的经过。王爷听了后很生气，便说会作主让世子收了泉儿。想来今儿王爷上朝时赶得急，是以没有通知王妃姐姐一声吧。”

安阳王妃气得脸色铁青，阴沉地瞪着掩着唇一副柔弱可模样的宛姨娘。昨天丈夫确实是宿宛姨娘那儿，早上也是从那里直接出门上朝的，她根本没有见到王爷的面。这女真是好手段，以为这样她就答应让她侄女进门么？想得美！

柳欣翎有些头疼，这安阳王来凑什么热闹？怨不得宛姨娘有恃无恐的，怕是有男撑腰，比什么都强。她先前还奇怪，明明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却忍到现才来说，分明是看着时间，等安阳王回府后直接下命让楚啸天娶了她侄女。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等王爷回来后，再定夺罢。”安阳王妃抿着唇说。

说完这话，安阳王妃便让柳欣翎揣扶回内室去歇息，可见这真是气得狠了。

柳欣翎可以理解安阳王妃的心情，丈夫不仅宠爱小三，甚至因为小三的一个请求，竟然要将小三娘家的侄女塞给自己生的儿子，作为一个正常的女都会受不了。

不过安阳王妃除了刚才面色难看了下，很快便恢复过来了，将宛姨娘和她侄女晾偏厅里，安阳王妃与柳欣翎坐内室里，婆媳两个面对面坐着。

“欣翎，这事儿且安心，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那贱的侄女进门的。”安阳王妃声音发狠，“想儿子身边安排，宛姨娘是嫌她侄女命太长不成？”

柳欣翎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给安阳王妃倒茶，等安阳王妃说了阵，心情比较舒爽了，方道：“娘，事情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等夫君回来了解了情况再说。而且，相信夫君。”

安阳王妃一听，神色怔然，然后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道：“是啊，若是啸儿不愿意，谁能逼他？可是……”

柳欣翎自然听出她未完的话，心中微冷。原来，连亲生的母亲都不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情么？所以，安阳王听了宛姨娘的一面之词答应给她侄女作主时，其实安阳王妃心里已经相信楚啸天确实欺辱了周泉儿的。

不过，不知为何，她却是相信楚啸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些日子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所以，就等楚啸天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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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府的气氛有些怪异，楚啸天刚回府时，就被管家楚胜通知他直接去落仙院，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他回来时，都是先回自个的揽心院去换了衣服后，再携同妻子一起去前院陪父母一起吃晚膳，有时候回来得迟了，便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的。

“世子妃呢？”楚啸天边往落仙院走边问道。

“回世子，世子妃此时正落仙院呢。”楚胜答道，来到落仙院的门口，便停下了。

楚啸天微微皱了皱眉，便带着安顺跨进落仙院。

来到落仙院偏厅，楚啸天眼睛习惯性地先瞄向自家媳妇，见她端坐父母下首的位置，脸上挂着温温婉婉的笑容，不由也露出了笑意。楚啸天长得英俊，笑起来的时候也是极阳光俊朗的，让屋子里瞄见的一些丫环嬷嬷们不由得红了脸，连偷瞄的周泉儿此时也有些脸红。

“爹、娘，回来了，们今儿怎么都聚这里？”楚啸天走进来说道，除了他爹娘与媳妇，其他被他华丽丽地无视了。

安阳王微皱眉，儿子这摆明无视宛姨娘的行为令他有些不悦。安阳王是个极重规矩的，宛姨娘虽然是个妾，身份上比不得王府世子，但好歹也是长辈，作晚辈的理应尊重。

“世子，您回来啦。”

宛姨娘柔柔地唤了一声，推了推一旁的周泉儿，然后周泉儿羞涩地小小地唤了一声。

楚啸天走到柳欣翎身边坐下，听到宛姨娘的声音转头一见是她，上挑的眼睛染上了煞气，拂了拂袖没有应答。

“孽子，这是什么态度？！”安阳王斥责一声。

楚啸天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就算是老子他也敢顶嘴，当下大咧咧地说道：“爹，咱们一家子一起说话，让个不相干的来干嘛？看了真糟心！”

听到那句“不相干的”，宛姨娘眼眶一红，当下默默垂起泪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煞是柔弱可怜，可把安阳王给心疼得够呛。

安阳王原本就宠爱宛姨娘，哪里看得她受委屈？当下斥责道：“那是长辈，有这么说话的么？”然后转头对宛姨娘说道：“宛儿，别哭了，这孽子本王会教训他的。”

宛姨娘朝安阳王看过去，笑中带泪，柔弱中透着坚强，让安阳王更怜惜了。

丈夫当着自己的面与小三眉来眼去的，是个女都受不了。安阳王妃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王爷，要训斥儿子也等一会儿，还是将事情问清楚吧。”

“哼，不必问清楚了，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那种事情绝对是这孽子做的！也只有他才会做得出来！”安阳王也生气了，没有经过什么开场白，直奔主题：“啸天，找个日子，将周泉儿纳入房罢。”

“啥？”楚啸天以为自己耳鸣了，有些吃惊地问道：“爹，周泉儿是谁？为什么要纳她？”

宛姨娘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插嘴道：“世子爷真是说笑了，们昨晚不是刚见过么？呐，泉儿不是这里么？”说着将她身边的周泉儿拉出来。

周泉儿眼眶仍是有些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怯怯地瞅着，两颊边浮现一朵红云。

楚啸天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厌恶地说，“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女，本世子可不认识，滚！”

“……”

周泉儿呜咽一声，捂着脸转身便泪奔而去。

“泉儿！”宛姨娘叫了一声，赶紧起身去追。

安阳王气得浑身发颤：“、这孽子……”

楚啸天双手抱臂，一副“老子哪里做错了”的表情，柳欣翎安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没吭声。安阳王妃淡淡地看着一同奔出门的两个女，神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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