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半个月,房间里还是当初新房的装扮,大红缎绣龙凤呈祥双喜字被褥枕头一套,银红软烟罗的帐子,在床头灯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柔美的光晕。

一对新人成亲至今,这是第二回同床共枕。

因为床本来就宽敞,各自睡自己的地方,各自盖着自己的锦被,倒有一种互不相干的架势。

屋内安静得没有丝毫声响,男人凝重的呼吸都变得格外明显。

徐孟州平躺在床上,却是许久都没能合眼。

他微微侧脸,用余光瞄了一眼盛长乐的方向。

就见她依旧背身侧躺,锦被盖在腋下,外头的纤薄肩膀正随着呼吸均匀的上下起伏,好像已经是无声无息的睡着了。

徐孟州皱起眉,久久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少女身子,入眼就是她颊间的粉晕,颈间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远远嗅着她身上让人迷恋的香味,想着他曾经无数次尝过她的香甜可口,她的娇媚动人,她的百般柔情。

男人心里越来越燥热,越来越焦灼,脑子里已经被不该有的念头占据,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发泄出来就会要了他的命。

以前没开过荤的时候,他倒是觉得女色可有可无,即使见到再美的美人,对方再如何引诱,他也能保持心平气和,熟视无睹。

他也曾对那些好色之徒嗤之以鼻,不懂为什么会有男人那么没出息会沉溺美色无法自拔。甚至以前他可以每日和盛长乐睡在一起,却也忍一忍就过去了,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念头。

直到后来他碰过她之后,尝到了她身子的美妙之处,试过那种好像飘在云间的感觉,一时间像是接触到了未知的事物,有了一次想第二次,一次又一次的沉沦,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早就习惯了,现在要让他对着她禁欲,怕是不可能的了。

前阵子每日对着她,他每日克制,克制到最后,面对她的热情,还是差点缴械投降。

从那之后他整日深受折磨,远在书房都停止不了对她的肖想,每次深夜回来,看见已经睡熟的她,都按捺不住想要凑上去,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焦灼难眠,只有白天出去之后偷偷眯一会儿。

明明成亲之前他设想的是,娶她回来以后定要好好折磨她。

今日他突然一想,到底是谁在受折磨?

倒还不如他先用了她,反正他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何必让自己这么受罪!

只可惜他没有早点想明白,现在已经把她得罪了。

他终究是呼出一口浊气,挪过去,凑近一些,几乎对着盛长乐的耳廓,轻声询问,“昭昭,你可睡着了?”

听着他那磁性好听的嗓音,热气顺着耳朵灌入,惹得盛长乐顿觉头皮一麻。

不过她却是闭着眼,假装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光线虽然昏暗,可徐孟州明显能够看清,她那纤长卷翘的睫毛不适时宜的颤了颤,分明就是在装睡。

她表面若无其事,温柔谈笑间以礼相待,显得疏远拘谨,其实说白了,就是生气了不想理他。

徐孟州目光灼灼,垂目凝视着她,指尖轻轻将她脸侧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凑上去,滚烫的唇贴到了她柔嫩的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滚烫接触,盛长乐几乎是受了惊,身子都跟着颤了颤,也只得假装被他吵醒的模样,蹙着眉,扭动着睁开眼来。

她一睁眼,便对上了男人燃烧着火焰的灼烫目光,烫得她皮肤都有些生疼,远远就能嗅到他身上一股兽性,好像恨不得要将她吞入腹中。

她装作睡意朦胧的询问,“夫君怎么还不睡?”

徐孟州道:“我睡不着,想与你说说话。”

盛长乐便问,“说什么?”

他看着她,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盛长乐回答:“没有啊,好端端的为何生气。”

徐孟州拇指的指腹划过她的脸蛋,“那你为何这些日都不来书房找我。”

明明之前总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

盛长乐依旧风轻云淡的回答道:“夫君每日公务繁忙,妾身应该体谅,没有传讯,不该贸然前去打扰。”

意思你都没喊她去,她为什么还要去。

徐孟州探出一条胳膊,伸进盛长乐的被子里。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惊得盛长乐连忙往后缩了缩躲开,满目警惕的看着他,这神情,与她先前的热情截然不同。

盛长乐都不明白了,她先前投怀送抱,他不喜欢,还骂她不矜持自重,她这才矜持了没几天,他又不满意了?

臭男人,还真是难伺候!

前世她头一回投怀送抱的讨好,徐孟州便欣然接受了,以至于盛长乐这两辈子,几乎没有体会过惨遭拒绝的感觉,所以这次被拒绝,她才会觉得自尊受损,又气又恼,回想起来还一肚子都是火,都不想挨着他了,反正他也不稀罕。

徐孟州明显察觉到盛长乐在躲他,伸过去的那只手僵硬了几分,却还是拉着她胳膊,将她强行拽进了他的被子里。

他用胳膊圈着她盈软的身子,喘着粗气,贴在她耳边,微哑的声音说道:“那日是我不对,语气太重了些,让你抄书也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你会当真,别生气了……”

盛长乐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心里不屑冷笑,嘴上却只是柔声说,“妾身真的没有怪夫君的意思,这几日我好好反省思过,已经想明白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行迹轻浮放.荡,堪比下三流的洗衣粉头之辈,实在配不上首辅夫人的排面,传出去恐怕叫人贻笑大方,夫君教训得极有道理,妾身深受教诲,今后再不敢如此轻浮无礼了。”

她只是说话而已,却堪比用刀刃扎在徐孟州身上,一阵阵刺痛传来,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他额头对着她的额头,一时都不知如何辩解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还想说什么,盛长乐已经将他打断,打了个哈欠,道:“夫君,妾身今日实在太困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好不好。”

她趁着间隙从他怀里钻出,躲回自己被子里去了,随后背过身去,当真闭眼睡觉,不多久就没了动静。

这次怕是真的睡着了,时辰已晚,徐孟州又不可能继续叫醒她。

他只能久久拧着眉头,看着她的身影,心头五味具杂,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次日徐孟州醒来之时,整个人都头昏脑涨,好在今日休沐,不必一早前去上朝,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他睁开眼,侧目看了看,身旁的位置空无一物,只剩下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锦被,以及女子身上残留的些许芳香,盛长乐早已不知去向。

突然一股熟悉的涨痛感觉袭来,徐孟州低头一看锦被上顶起的小山丘,又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翻身起来,出去叫来丫环伺候梳洗,也是仔细一看,才发现盛长乐这次带来的陪嫁丫环,跟前世大有不同,而且那个太后派来的秦嬷嬷前世肯定是没有的,他竟然现在才注意到。

让徐孟州感觉有些微妙,不过却也没多想,随意找了一个人询问,“夫人去哪里了?”

丫环回答,“夫人一大早就去惠兰院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徐孟州洗漱更衣完了之后,便迈出房门。

他一路脚步轻快,当时心里就在想着,成亲半个月也没有陪过她,今日休沐定要带她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她一高兴就消气了。

旁边阿东紧随其后,上来禀报,“六爷,收到消息昨夜卫王遇刺受伤,可要过去看看?”

“看他作甚!”

阿东干笑,“属下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晚些时候再说。”

徐孟州没理他,径直穿过抄手游廊,朝着惠兰院的方向而去。

来到惠兰院,谢氏眉眼含笑的,让人给徐孟州奉茶,“长乐说你还在补觉,你也是,别太一门心思扎在公务里,如今娶了妻,也不能总将人家晾在一边,抽空多陪陪她才是要紧的,你娘还等着抱孙儿呢!”

她喋喋不休的,徐孟州也没有仔细听,只是扫视一眼屋内,不见盛长乐人影,不禁询问,“方才听人说她来了母亲这里,怎的不在?”

谢氏才解释,“哦,你不知道么,她说今日淮安长公主召她进宫赴宴,来我这里打个招呼,便进宫去了。”

本来儿子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有空闲过来给她请安,谢氏还打算拉着徐孟州陪她吃饭。

谁知刚说了还没几句话,他又急匆匆的,说还有要紧事,就这么走了。

徐孟州从屋里出来,正好碰上慕若兰进来,两人迎面相对。

慕若兰见了徐孟州,心吓一跳,眼睛一亮,抿唇含笑,正要行礼招呼。

可徐孟州都没停下来看她一眼,仿佛一阵风似的从她眼前一刮而过,就只剩下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

慕若兰顿时皱起眉,失落的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揪住了手中帕子,她在宁国公府这么多年,他怎么从来都不肯正眼看她一眼……

徐孟州离开宁国公府,坐着马车进宫,路上还如坐针毡的,琢磨她进宫,是不是要去跟狗皇帝私会。

可是,等徐孟州追进宫之后,才又听说,因为卫王遇刺受伤,淮安长公主听到消息前去探望,带着盛长乐也一起去了。

徐孟州绕了一圈,又扑了个空,当时面上便蒙上一抹阴霾。

等他抓到她,定要跟她好好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媳妇离家出走,我已经在想把她抓回去之后怎么“教训”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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