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我紧张什么呢?

凌云上人努力的自我安慰,重塑自信。

欸,我可是龙虎山下来的,别人可都觉得我是来考验傅清的呢。

是的,从凌云上人知道傅清也来揭阳后心中就道坏了。果然接下来每天都有心里没逼数的人来试探他的态度。要知道外面都流传傅清是龙虎山傅家之子,但傅家的孩子怎么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又怎么现在才找回去呢,这其中看起来就非常有门道了吧,看起来涉及到很多阴私吧。

正巧这时候龙虎山上和傅家齐名的云家派辈分最高的人物,也就是凌云上人下山,两人还正好在揭阳碰上头了,这意味着什么?

对凌云上人来说,这意味着天大的麻烦!

按理说这时候纯阳子傅清就该一直呆在杨家坪直到提灯鬼王过境,谁知道他怎么到处乱窜啊!444号天坑就不说什么了,怎么就揭阳开个赌石大会他都来凑热闹!

要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撺掇影响的傅清,道爷我头都给他拧下来。

凌云上人心中把那人骂了祖宗十八代(骂人的话上辈子跟棺老人学的),他觉得就444号天坑那个女高中生十分有嫌疑。好气哦,这龟孙的信息还掐算不出来,在眼下不知还有多少人重生的情况下,凌云上人又不能大肆去寻找。

怎么黄毛就不跟我打个电话呢,道爷还能趁机脱身去接他。

凌云上人神游一会——他已经很努力摆脱过往身份,不重操旧业窃听傅清情报了,但这可是纯阳子打电话啊,上辈子他都没混到这么近听过纯阳子打电话!作为一名敬业的,天天都在为鬼域谋求发展的卧底,让凌云上人刻意不去探听傅清的情报,这简直比他长黑头发还难!

虽然一直心中默念道德经,祛除杂念,但傅清那边的声音仍一个劲的就往凌云上人耳朵眼里飘。

“我出去接你。”

“嗯?”

“好,我等你。”

啧——啧啧啧啧,瞧瞧,瞧瞧,凌云上人听的头皮都麻掉了。在他记忆中傅清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大杀神,成天就杀杀杀,杀杀杀杀的,想要探听他的情报那可是太难了,毕竟这人就跟个哑巴似的完全不说话。凌云上人上辈子听傅清说的最多的就是‘该杀’,说了几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鬼王巫嵘说了五十二次,对红袖说了三次,对棺老人说了两次,对苏小米说了一次。鬼犬王是条狗,纯阳子不跟狗说话。

那他为什么也不跟凌云上人,上辈子叫云中客说话呢。

因为凌云上人是狗……不对,因为凌云上人他老苟了,他可是军师,后方指挥战斗就行了,完全没必要露面啊!凌云上人想起来就觉得生气,上辈子他对鬼国那群神经病疯子那么殚精竭虑提心吊胆的,还不是因为傅清战斗力太强!要知道他上辈子坐到三把手的位置后,想着总算扬眉吐气了能探听鬼国机密了。

谁知道巫嵘直接让他去当军师领兵,第一战就对战的傅清。那一天成了凌云上人脑海中永远无法磨灭的惨痛回忆,刚开战的时候他还想着,同是龙虎山出来的,怎么能不着痕迹地给傅清放放水,结果真开打了凌云上人差点命都没了!

不敢想,实在是不敢再回想。凌云上人终于知道为什么道教协会几次都想把傅清开除道籍了,就他杀气滔天的架势说走火入魔千八百回完全都不为过。而且一杀起来就算联盟总统下令撤退都完全不理的,就要把鬼全都杀干净才罢休。

开战前凌云上人还纠结要不要放水,开战后他成天都在耗心血推演战局怎么才能从傅清手中保下点鬼——要是第一天出战鬼军就全灭了,这不摆明说他凌云上人是个没用的废物吗!

鬼王巫嵘手下不要废物,为了更好地,将自己的卧底事业进行下去,凌云上人发誓要打赢这一仗!

起码不能输的太惨啊。

到最后凌云上人打的那是身心俱疲,打出了真火,成天想着怎么在傅清手下活下来,让手底下的鬼们在傅清残酷手段下活下来——换谁这都得真情实感!这战斗结束两年多了凌云上人偶尔还做噩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梦中能被傅清杀三百六十五次。

问题是这场仗打完以后,鬼王巫嵘觉得凌云上人是个人才,竟然还保下了十分之一的鬼兵(后来凌云上人才知道,在他之前但凡傅清来了都是四大鬼王轮番迎战,真杀起来鬼兵全都是炮灰),作为难得一个动脑子的下属,凌云上人这军师的位置算是越坐越稳,每次打仗都他带着去。

实在太惨了!

要说人鬼实力其实还算平衡,鬼王巫嵘座下有五大最强鬼王(包括凌云上人),十数寻常鬼王,一千八百鬼将,数不胜数厉鬼,恶鬼等更不必多说了。人类这边也有龙虎山七子(包括凌云上人),养鬼人协会,阴阳师,白教堂圣骑士,海地巫师等等各种组织,综合实力不差的。

但问题是人类心不齐,这个问题好像过去各朝各代也都有,就算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都还有反人类的。而鬼和人比起来就极端纯粹多了。

凌云上人刚卧底的时候觉得鬼王巫嵘实在是个太可怕的人物——能掌管这么大的鬼国,手下还全都对他言听计从,这得是心机多深沉的人!

但后来凌云上人越混越往上,才发现这个侵略霸占了半个亚洲联盟,正在向世界扩散的大鬼国,竟然根本没有半点机密可言!他们每天往那边打,什么时候出兵全看鬼王巫嵘心情。但大部分时间鬼王巫嵘都是没心情的,哭丧鬼黄毛就会拿个大沙盘过来,让鬼犬王在上面拍爪子,拍哪打哪。

凌云上人窒息!

这么大个鬼国竟然是狗来做决定,凌云上人可没想到自己费这么大力气打进鬼国内部,到头来还得去发展第二语言!问题是鬼国从上到下还真没任何人觉得不对,就听一条狗的命令,还一次败仗都没吃。

说起来也对,要有哪个鬼王能干到巫嵘这个程度,真就是躺着也能征服世界。座下四大鬼王(凌云上人没算自己)全都排名在世界前五,在欧盟,美盟,非盟都有本地鬼王被收编,为巫嵘开疆扩土。除了鬼王外还有一千八百多鬼将,数不胜数的厉鬼,至于恶鬼之类的更不必说了。而且最稀奇的是,这些鬼全都对巫嵘忠心的要命!

在鬼国混得久了凌云上人也看出来了,要不是巫嵘真没统一世界的野心,就这强横实力,先霸占欧美非,再包围亚洲推进,只要真想做,说不准还真能把人类给亡了。后来还真有这么一场战争,本来只是人鬼双方小范围的接触交战,谁知道却越打越大,最后蔓延到了全球。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除了凌云上人带着鬼国大军精锐对战亚盟联军外,还有天女散花般遍及各盟大大小小的战争,而且除了凌云上人负责的亚盟这边,其他各盟战局全都是鬼国占优,形势不容乐观。巫嵘手下四大鬼王还没出面,人类竟然看起来就要败了!

鬼是源源不断产生的,人却不行。如果这场战争再持续个七八年,说不准真要把人类拖垮。

注意,凌云上人说的是如果。

因为鬼国这群神经病打到一半,突然全都不打了,听说是给疯鬼王苏小米庆死去了!(人类庆生,鬼庆死)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双方都死伤惨重,但实际上却都并没有伤筋动骨。那些最强者基本一个都没战死,要真算战损,鬼死的可还比人类多几百倍,说到最后还可以算是人类‘惨胜’。

而且奇怪的是,凌云上人敏锐发现鬼国退兵后,人类方竟也没有乘胜追击继续纠缠的,全都不约而同退了兵,后续对牺牲者的追封也做的悄无声息,没有大张旗鼓。就像人鬼双方心照不宣,共同‘演戏’似的。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凌云上人不敢推算,也不敢往深里想。

而就算是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鬼王巫嵘也没有出面。

他究竟有多强。如果说纯阳子傅清是人类最强的话,巫嵘就是最强的鬼。两人之间也打过不少次,这个层次的战斗别说围观了,但凡靠近点都会当场暴毙。因此凌云上人也只能通过战斗残痕推测,没能亲眼目睹。

直到有一次,棺老人拉着他去看热闹。

‘快去看,苏小米那家伙崩溃了,正抱着王的腰大哭呢。’

棺老人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熊孩子,没心没肺,那里热闹就喜欢往哪里靠。鬼王巫嵘身边五个人,就数苏小米跟他最小,棺老人这么上进的鬼自然对苏小米就有种‘竞争意识’,偏生实力又比苏小米稍微差点,每天都过得很憋气。

所以每次看笑话他都特别积极,又怕被苏小米打,就鬼精鬼精拉上凌云上人一起去——虽然苏小米大半时间是疯的,但偶尔不疯的时候就是巫嵘手下最正常的人,和凌云上人关系还算不错。

‘你说搂王的腰是什么感觉啊,红袖都没搂过。’

棺老人手在那里上下比划,畅想神游。到后来成了凌云上人拉着他,一人一鬼去了桃都山,鬼王巫嵘的万鬼大殿就建在这里。也不知道棺老人的信息都从哪里来的,鬼王巫嵘果然就坐在白骨骷髅王座上,苏小米趴在他膝盖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这个场景凌云上人一见了就想捂着眼睛溜。要知道疯鬼王苏小米平日身形总笼在黑雾中,就跟裹着绷带的棺老人一样,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容貌,但凡见过的估计是都死绝了。据说他死前饱经折磨,死后变了鬼也一直犯疯病,疯的狠了就会去找‘哥哥’,一路上会把不是他哥哥的无论人鬼全都杀掉,甚至连鬼王都杀,手段狠厉残酷。

而这次,苏小米竟然抱着巫嵘哭了。棺老人也是不要命,竟然连这种热闹都敢看。

凌云上人卧底鬼国这么长时间,也就见过三次鬼王巫嵘。一次是万鬼来朝时他跟着在下面跪拜,一次是他领兵对抗纯阳子傅清后得到鬼王巫嵘的欣赏召见。这两次凌云上人都全程低着头,不敢与鬼王对视。

要认真算起,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鬼王巫嵘的脸。

……怎么说呢。

凌云上人觉得这时候的鬼王巫嵘和苏小米,其实都不怎么像鬼。苏小米眼角还挂着泪痕,满脸委屈痛苦,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他紧紧揪着巫嵘的衣服,将那件红袖细心收集万鬼怨气,织就的衬衫攥出了褶皱。但鬼王巫嵘却没有在意。

他身披黑色斗篷,头戴百骨王冠,垂眸望向苏小米,手安抚似的放在他的头发上。

静谧,安宁。

这是浮现在凌云上人脑海中的词汇,他甚至觉得自己跟棺老人闯进来简直是罪过。捂着棺老人的嘴,凌云上人就想轻悄悄退出去。但他俩刚进桃都山范围就被鬼王巫嵘觉察到了。凌云上人刚要动,鬼王巫嵘就站起身来,他俩连忙立刻肃穆站好。

鬼王巫嵘的本体仍坐在王座上,起来的只是化身,并没有惊醒苏小米。

“我出去一趟。”

低沉声音通过魂契响在他们的心底,凌云上人条件反射跪下,旁边棺老人比他跪的还利落。等他们再抬头的时候,鬼王巫嵘的化身已经消失了。

那一晚凌云上人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到底是什么能劳烦鬼王巫嵘亲自出手?是他终于准备毁灭世界了,还是准备去暗杀各联盟政要,血腥大屠杀?种种惨烈景象在凌云上人脑海中转了个来回,让他火烧屁股似的不得安心,差一点就要暴露身份冲出去给人类报信了。

但他觉得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是因为太紧张。实际上顶多一刻钟,在棺老人试图作死在苏小米脸上缠绷带的时候,鬼王巫嵘的化身就回来了。

他还捉来了一串的人,只看一眼凌云上人就觉得胆战心惊。

这些人里有自由人协会的高层,有天师大学的老师。为首的那个竟然是国际养鬼人联盟的副盟主,实力足能排到天榜前十!据说他养了十二艳鬼,其中八个厉鬼,三个鬼将,最强大的那头艳鬼达到鬼王级别,战力甚至堪比红袖!

不到一刻钟,鬼王巫嵘竟然将他们全都活捉到鬼国来了。如果是杀死的话,凌云上人可能还不会如此震撼。但将这些人从亚盟各地全都活捉回来,出去的还只是鬼王巫嵘的化身,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化身融入本体,这一来一回两次苏小米醒了,他一拳揍飞棺老人,不好意思从巫嵘身上起来,紧张担忧焦急的道:“王,你是不是出去了,离开桃都山对你魂体不……”

苏小米话音忽然顿住,他看到了大殿中这些人——他们已经从昏迷中清醒,正承受被阴气鬼气侵体的痛苦。从凌云上人的角度能清晰看到苏小米眼睛瞬间变成了纯黑,脸上长出狰狞恐怖的鬼纹,浑身阴鸷戾气杀意苏小米要犯疯病了,这是他第一次在鬼王面前失控。

“生日礼物。”

鬼王巫嵘靠在王座上,声音淡淡:“喜欢吗。”

“谢谢,谢谢王。喜欢,我太喜欢了。”

苏小米语无伦次,浑身都在发抖,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病态神经质的,步伐轻快地走到那些人身边,蹲下来,望着其中那名自由人协会的高层,轻笑:

“厉老三,你记得我吗。”

“疯鬼王!”

那人惊骇失声,下意识抬起手要反抗。却被苏小米直接扭断了胳膊,痛苦惨叫。其他人也都陆续清醒,万鬼殿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压制,鬼气入侵的痛苦毫不亚于万鬼噬心。

“我是苏小米。”

苏小米歪着头,脸上鬼纹忽然消失,露出那张白净清秀,略带婴儿肥的脸。

“想起来了吗。”

鬼的真名都是秘密禁制,不会轻易被旁人知晓。只见手臂折断痛苦颤抖的那人盯着苏小米的脸看了半天,忽然跟见了鬼似的不敢置信尖叫道:“是你!竟然是你,你不是——唔,唔唔!”

“你吵到王了。”

苏小米病态弯唇嘘了一声,拔掉了他的舌头。避开喷涌而出的鲜血,苏小米转身跑到鬼王巫嵘座下,仰着脸冲鬼王笑,笑着笑着,又流出了血泪。

“王,他污蔑我偷了翡翠牌,吞到了肚子里。还割开了我的肚子去找。”

此刻的苏小米就像个受了委屈,找家里大人主持公道的少年。他望向鬼王巫嵘的目光中尽是信赖亲昵,满脸委屈血泪:“王,我没有偷。”

“不哭。”

鬼王巫嵘抬手抹去苏小米的血泪,声音难得柔和起来:“既然他这么说,就让他亲自去看看吧。”

“好。”

苏小米回身,在厉老三极度恐惧惨叫声中挖下了他的眼珠,慢条斯理吃了下去。

“你看到了吗。”

“你的眼睛在我肚子里看到翡翠牌了吗。”

厉老三痛苦惨叫就在耳畔,明明亲眼目睹这一切,凌云上人却不知怎的,完全没有半点对这些人的怜悯,也不觉得苏小米残酷残忍。他只看到了苏小米的痛苦和当年的绝望与无助。这让凌云上人不由得陷入沉思,沉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直以来都说鬼是残忍疯狂冷酷偏执的,鬼王巫嵘更被形容成屠杀人类毁灭世界的大恶魔,说出去能止小儿夜啼。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对人类而言,自由人协会的高层厉老三,还有养鬼人联盟副盟主艳老人等人自然是对抗鬼怪入侵,多次保卫人类家园的大英雄。

但疯鬼王苏小米却是因为他们丧尽天良造成的,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苏小米。除了苏小米以外又有多少这样造孽诞生的鬼。疯鬼王苏小米造成的杀孽是不是该有他们的一份?

明明是对待同类,有的时候人对人的手段甚至比鬼对人更要恶毒。

这些恶毒的人却通常能压制住厉鬼,手腕强硬爬到高处。只要他们足够强后遵纪守法,之前的恶行大部分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类实在太缺强者,太想收复失地了。

但这些恶人不该被惩罚吗。

他们都坐到了高层,在人类安全区的最核心,基本只用负责统筹问题,不必亲自征战,又有狡兔三窟,极难被抓住杀死。如果不是鬼王巫嵘亲自出手,苏小米到死也不可能报仇。更不用说人类方会不会因为一敌对鬼王过去的悲惨遭遇,去惩罚己方战力了。

总有人会为他们开脱的,‘如果不是自身有问题,死了怎么可能变成凶鬼?’‘鬼话连篇,鬼的话有什么好信的。’

第一次,凌云上人站在鬼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被鬼王巫嵘抓来的这一行人全都交给苏小米处置,凌云上人没在关注。听说那养鬼人联盟的副盟主艳老人被割断四肢做成人彘,然后扔到了种兽圈里——鬼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需要血气,鬼国中专门有几处巨型兽圈繁殖野兽,供给血气。

种兽圈就是专门给那些挑选出来,血气旺盛阳刚的野兽们配种的地方。

听说艳老人生命力顽强,过了五年还没死,却活的生不如死。

**

唉,一回忆往事就容易上头。

凌云上人回过神来,敲了敲头,抬眼一看傅清不知何时已经将这个展区逛完,向旁边展区走去。他就是这么个独性子,基本视凌云上人于无物,只是自顾自逛自己的,而且挑拣的全都是那些便宜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

凌云上人本该跟过去的,但可能是刚才沉浸回忆太深,他懒得再用自己的热脸却贴冷屁股,产生种自暴自弃的‘爱谁谁’的感觉。正好也周围也没人,难得清静。凌云上人甩着拂尘随手找了个小马扎一坐,担心了会床底下的棺老人会不会找事,又开始担心黄毛。

“按理说哭丧鬼是该今天进城的,怎么还没动静呢?”

凌云上人百思不得其解,手指掐诀就想算,但又想起黄毛是重生的,算不出来。

“对,诶对,我有手机,可以打电话呀。”

凌云上人突然反应过来,右手攥拳一敲左手掌心。对他这种习惯想知道啥事算算就行的道长来说,打电话这种东西实在太麻烦而且不直观了。要不是傅清刚才就在打电话,他还没反应过来。

说干就干,凌云上人拨通了荣山留的联系方式。

嘟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凌云上人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对面传来一低沉冷淡的声音:

“喂?”

啪嗒。

凌云上人手机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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