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有些呆呆的。

“表姑娘?”见燕宁看着食盒发呆,何泽觉得这姑娘真是格外客气,于是把手里的食盒对燕宁晃了晃。

燕宁急忙起身去亲手接过了食盒。

“麻烦大人亲自跑一趟了。王爷……那大人等我一会儿。”燕宁抱着食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觉得沉甸甸的,心里觉得这都是楚王的好,欢喜得不得了,急忙请何泽坐在一旁跟老太太多说说话,自己招呼了身边的拂冬,主仆两个女孩子高高兴兴地出了屋子。

等走到了外头,拂冬才对眼睛亮晶晶很高兴的燕宁茫然地问道,“姑娘,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她今日没有跟燕宁一同去踏青,不过做丫鬟的,对于主子的光彩自然与有荣焉。

燕宁今日得到楚王赐予的点心,那是多大的光彩啊。

没见三太太眼睛都羡慕得放光了嘛。

“咱们去小厨房。我记得小厨房里有做好吃的小酥饼。”来而不往非礼也,燕宁记得楚王似乎对咸味儿的点心还勉强接受,芝麻饼楚王就吃了两块,顿时就想到了国公府里做得最好吃的肉馅的小酥饼了。

她记得这个时间的小厨房一定会做出许多小酥饼来提供给……给她二舅舅的。燕宁有些心虚地垂了垂小脑袋,默默地打算把属于二舅舅的小酥饼分给楚王一半儿,反正她拿好吃的糕团跟二舅舅换,叫二舅舅可以去讨好二舅母也挺好的。

她觉得二舅母吃到喜欢的点心,二舅舅心里一定比自己吃小酥饼更高兴,顿时不心虚了,拉着拂冬的手脚步轻快地去了小厨房。

她在小厨房的婆子十分纠结的目光里装了满满一匣子小酥饼,亲自抱着又匆匆地往上房赶去。

“姑娘。慢点儿。”拂冬没想到总是虚弱单薄的自家姑娘会跑得这么快,跟着她气喘吁吁地回了上房,就见老太太正十分温煦地和何泽说话,一旁的三太太满眼的企图,正在和何泽询问军中都有多少家世显贵又自身出众的青年才俊。

这种企图真是太明显不过,老太太都觉得三太太过于掉价,然而何泽脸上却依旧带着和气的笑容对三太太说道,“若论起军中才俊,莫过于贵府上的世子与二公子。都是咱们王爷曾经称赞过的。”

他怎么可能把别人家的小子出卖给三太太,既然要夸,自然直夸理国公夫人的两个儿子。

不过理国公夫人的长子与次子的确出息,不然何泽也不可能昧着良心去夸赞。

不过三太太就很失望了。

那两个是阿静的堂兄,就算再出色也不能娶阿静,那是否被称赞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去干什么去了?”老太太觉得三太太丢人,然而看在一旁已经羞愧得努力不要露出慌乱的阿静,她到底是心疼孙女儿,因此便岔开话题,看向门口正额头带着薄汗,看起来有些疲倦,然而一双眼睛却晶亮水润得厉害的小丫头。

见她询问自己,燕宁急忙抱着匣子走过去,对老太太和何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想着,王爷喜欢芝麻酥饼。咱们府里头不是做小酥饼最好吃了么。老太太,我想给王爷也尝一尝。”

她一脸的期待,没有半分算计,只有满满的期望。

“这可是稀罕点心。咱们王爷没准儿还真的喜欢。”何泽忙笑着接过了匣子对燕宁说道,“多谢表姑娘这样记挂咱们王爷。”这么多年,不知多少人想要孝敬他们王爷吃食,只是最后都落得个吃食连人被一起丢出王府的下场。

何泽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酥饼,见燕宁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又觉得心里一软点头说道,“表姑娘放心。这点心我一定给王爷带回去。”他笑容满面,又觉得燕宁此刻天真可爱的样子如果叫楚王见到,没准儿楚王心里还会生出万般的慈爱来,便对燕宁低声说道,“表姑娘,你可别忘了书信。”

“我记得。今日太着急了。何大人,明天你来取信吧。我有很多话想和王爷说呢。”燕宁急忙点头。

她记得何泽的话。

王爷很孤单的,最需要书信给他解闷儿,叫他觉得还有人惦记着他。

“那一言为定。明日中午我就过来。”何泽见老太太已经隐隐对三太太无法忍耐,三太太竟然都已经开始询问自己有没有婚配了,顿时脑袋发麻,一边笑一边起身告辞,抱着阿宁给楚王的酥饼直接走了。

他走得大步流星,虽然并不是落荒而逃,不过却走得很快。

见何泽已经不必别人送自己就被管家引着出去,没有了外人,老太太这才猛地拍了一把桌子,看着三太太呵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不成?”就算三太太一番慈母心肠,可能在楚王身边站住脚的哪个不是人精,就算面上看不出什么,然而心里能觉得三太太这番作态好看么?

到时候丢脸的是谁?坏了风评的事谁?还不是阿静。

“老,老太太,我也是为了咱们阿静啊。”三太太也知道自己刚刚那样儿不好看,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她的女儿如今也快大了,可是婚事却还没有着落。

如果说阿静出身比不上阿蓉与阿兰,因此婚事上被怠慢些,与其他姐妹差不多也就算了。可是并不是如此。她的阿静婚事上没有着落,然而比阿静年幼的燕宁却已经在相看,理国公夫人已经帮着她张罗了。

三太太想到不久之前樊国公夫人又过府一趟,拉着燕宁的手不撒手就觉得心里憋屈得慌。

明明阿静才是国公府里正经的女孩儿,可是樊国公夫人那是脸上笑呵呵,嘴上完全没答应她给阿静寻个好婚事啊。

可是燕宁呢?

不过是被理国公夫人养着的孤女,樊国公夫人就喜欢得不得了。

樊国公夫人是京都有名的喜欢给人做媒的,她喜欢燕宁,那燕宁的婚事还能坏了不成?

他们夫妻又没有什么大出息,没有门路去见识那些精英子弟,因此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楚王身边的得力副将,多问几句怎么了?

她也是一颗心全都为了阿静啊!

“你是为了阿静么?你是给她丢人的吧!谁家女孩儿这样巴结着去打听外头男人的事?嗯?莫不是嫁不出去了,叫你这样急慌慌的,才认识了一面的人就这样打听!你还想不想叫阿静有个好名声了?难道满京都为阿静打听婚事就是什么好名儿?这是人家何大人厚道,王爷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些在外头胡说八道的,因此我不担心。可如果换了一个人你看看,不给你传得满城风雨,说阿静闺中寂寞到处打听男人,我跟你姓!”老太太刚刚在何泽的面前忍了三太太,然而此刻忍不住,就算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儿都在也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姜家没人了不成?叫你亲自给阿静挑男人?你的眼皮子就这么浅,就非得在这种时候生事?”

三太太虽然有些尖酸刻薄,也小心眼儿,可是却不敢忤逆老太太。见老太太真的恼了,顿时不敢吭声,低头听着老太太的训斥。

“老太太,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她低声说道。

老太太其实是一个十分和气的婆婆,不然三太太也不会在国公府过得这样自在,还突然大了胆子。

可就算是这样,老太太的威严尚在,如果是当真火了的时候,她也不敢在老太太的面前放肆。

就算是她与姜三老爷夫妻恩爱,三老爷对她是真心喜欢,可是三太太也知道,如果有一天老太太叫三老爷休妻,三老爷肯定一边舍不得地哭成水帘洞,一边听话地把休书摔在她的脸上。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分量,因此三太太急忙虚心地对脸色发沉的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不敢再胡乱提及阿静的婚事。”只是虽然这么说,阿静的婚事却依旧沉沉地压在三太太的心里,叫她脸上生出几分忧愁。

燕宁看着这样的三太太,也有些奇怪。

她没有想到,三太太原来在阿静这个年纪,并没有一心要把阿静嫁给自己觉得不错的那个人,反而在广撒网啊。

明明,她记得当初三太太几乎是玩儿命一样也要把阿静嫁给自己挑中的那个男人,其他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呢。

想到阿静上一世的婚事,燕宁就觉得自己的心里都发疼。她抿了抿嘴角,伏在老太太的怀里瞪大了眼睛看了三太太一会儿,便忍不住垂下小脑袋想自己的心事。

她不想叫阿静再嫁给上一世的混蛋了。

可是除了上一世的那个混蛋,阿静还能嫁给谁呢?明显三太太是急病乱投医,因此才会问道何泽……

燕宁突然捂着嘴巴,想到了。

她可以去跟大表姐说这件事。

阿蓉知道她的“前世今生”,因此,如果她说阿静上辈子嫁错了人,阿蓉会想办法的。

只是燕宁有些愧疚。

她觉得自己总是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阿蓉的头上去。

而且,如果阿蓉拦着阿静的婚事,三太太会不会迁怒阿蓉,觉得阿蓉在使坏?

燕宁和阿静姐妹感情好,可是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却是阿蓉。

她不想叫阿蓉背黑锅。

因此她觉得自己得再想一想,先不告诉阿蓉这件事。或许自己就可以想到办法,不叫阿静嫁给坏人,也不叫阿蓉为难。

“老太太,咱们分糕团儿吃吧。还是最新鲜的,不然一会儿不好吃了。”见三太太在老太太的面前十分没脸,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燕宁回过神来,唯恐老太太吃心,急忙给老太太顺了顺心口高兴地叫拂冬把大大的食盒端上来,给老太太献宝说道,“咱们瞧瞧宫里还有什么有趣的点心。”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如月牙儿一样,还亮晶晶的,单纯又娇气。老太太心里一软,见阿静十分不安,目光便忍不住柔和几分,微微点头说道,“那你给咱们分吧。”

“那这一块是老太太的,这一块是大舅母的,还有二舅母……还有我们表姐妹的。”精致漂亮的盘子堆了一堆,最中间坐着一个笑得眼睛弯起来的小姑娘。她高高兴兴地抱着好大的食盒,把里头的一块块的点心拿象牙筷子给夹起来,认认真真,仿佛是自己最重要的事一样给大家分点心。

她的样子看起来无忧无虑,少了之前大病之后的惶恐还有畏惧与伤心,多了几分从前被娇养长大的快乐与天真。

老太太看着燕宁,露出笑容,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燕宁打从冬天落水之后,虽然脸上天天高高兴兴的,可是却变得很胆小,又似乎离不得人,恨不能天天腻着自己还有她的舅母与表姐们。

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孩子,那段时间里燕宁的情绪叫人觉得格外担心,小小的孩子仿佛紧绷得狠了,碰一下就会崩溃断裂似的。

如今,可算是好了。

可见出去散散心还是对燕宁很好的。

“都给咱们了,你自己不留一些么?”阿静性子温柔娴静,不是阿蓉与阿兰那样喜欢大声说笑的性子。只是此刻看见燕宁孩子气地数着一块块点心,她又觉得有趣极了。

因与燕宁年纪相仿,因此阿静与燕宁之间的关系也很亲密,便笑着对燕宁问道,“你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她笑容美丽,显然对燕宁今日去踏青并且还得到楚王的赏赐全然没有嫉妒,然而三太太就算挨了老太太的训斥,此刻不敢露出什么难看的嘴脸,然而看着燕宁身边高高的食盒,还有楚王对燕宁的另眼相看,她不免心里生出几分不自在。

如果,如果她的阿静今日也去春华园,或许得到楚王赏赐的就是阿静了。

都是一样的女孩儿,王爷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我今天吃了很多糕团了。阿静表姐你不知道。我和王爷一块儿说话的时候长平长公主到了,她和王爷说话,我就没法儿说话了。”燕宁觉得都怪长平长公主,小声儿对阿静说道,“我总不能在王爷和长公主说话的时候插嘴。而且如果傻坐着多尴尬啊,所以只能一个一个点心吃下去。其实我不贪吃。”她觉得自己或许对沈言卿那句“你这能吃”有了心理阴影,总是觉得说起吃多了什么的,眼前就会晃动沈言卿可恶的嘴脸。

那种漫不经心的戏谑与高高在上的点评,特别想叫人给他脸上一巴掌。

说起来奇怪。

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竟然还会觉得沈言卿的那个样子很好看,还羞涩得不好意思开口呢?

燕宁觉得奇怪极了。

“你胃口本来就不大。不然怎么会生得这样单薄。”燕宁把家里人都顾及到了,一转眼就把宫里的点心全都给分了,这样大方完全没有半分勉强。

阿蓉觉得这样大方的妹妹叫她的心里骄傲极了,急忙赞许地揉了揉燕宁的发顶,这才对阿静温和地说道,“三妹妹不必操心阿宁。那些点心你拿回去随便尝尝就是。我倒是没觉出来宫里的点心和府里的点心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皱了皱鼻子,点着燕宁的额头说道,“在家里那么多点心你碰都不碰,跑到王爷的面前大吃大喝,莫非是王爷跟前的点心格外香甜不成?”

“王爷跟前的点心自然格外香甜。”三太太忙笑着说道。

燕宁本想扑进阿蓉的怀里撒娇抗议的,听到这话僵硬了一下,见阿静垂着眼睛似乎对面前的食盒生出巨大的兴趣,便弱弱地说道,“三舅母说得对。我也觉得王爷跟前的点心更香甜些。”

她其实是真的这样觉得,因为觉得在楚王的面前吃吃喝喝的时候自己胃口都好了许多。不过这话在阿静的眼中却仿佛是在为三太太解围。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对燕宁眨了眨眼睛,便对三太太低声说道,“母亲,父亲快从衙门回来了。咱们不回去么?”

“自然回去。”三太太还想知道今日理国公是怎么在朝中丢人的呢,眼睛顿时一亮。

她虽然艳羡长房,不过却看不上理国公和楚氏这对无耻之徒,因此看理国公的笑话,三太太也十分乐意。

如果不是为了阿静的婚事有些焦急,三太太其实和理国公夫人妯娌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因为心里也为理国公夫人打抱不平,因此三太太就越发想知道朝中今日发生了什么。她急急忙忙带着阿静与那些宫中的点心走了,老太太看着她摇曳多姿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她的这张嘴啊……”

三太太生得十分美貌,然而千万别张嘴。一张嘴,虽然不可能说二百五的气质扑面而来,可是总是叫人觉得小家子气。不过想到三太太出身庶女,当初是生得美貌叫姜三老爷一见钟情,老太太心里也就释然了几分。

无论怎样,府中的女孩儿的教养都归老太太管,因此阿静没有养得跟三太太一样的性子就足够了。

“老太太,您尝尝。这是玫瑰糕团,我觉得特别好吃。”燕宁喂给老太太一块。

老太太含笑咬了一口,一边吃着软糯香甜的糕团,一边对燕宁十分温和地问道,“今日踏青,除了姜嬛之外还有什么收获没有?有没有新朋友?”

她对这个问题不抱希望的。因燕宁胆怯羸弱,一向都不是去敢于交朋友的性子。除了魏国公府的魏八姑娘还有魏九郎因为性子活泼开朗,因此与燕宁走得很亲近,燕宁长到了十三岁,竟然亲密的手帕交都不见一个。

她不过是随口问问。

燕宁不由有些紧张了。

“我,我没有新朋友。可是我似乎多了一个仇人。”她把今天怎么怎么和沈言卿冲突的话跟老太太说了,又觉得有些不安地拉着老太太的手说道,“老太太,我不后悔得罪长公主和那个沈公子。可是我,我担心给家里惹麻烦。”她担心自己和沈言卿之间的冲突会叫家里为难,毕竟长平长公主是陛下的皇妹,日后女眷往来,挤兑她舅母们与表姐们怎么办呢?

她垂着头,十分紧张地扭着自己的衣角。

“不后悔?”

燕宁小小地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后悔,那就什么都不必担心。长平长公主固然是皇家公主,是天潢贵胄。可是咱们姜家也不是寻常百姓,你怕她做什么。更何况这件事是沈家那小子理亏。你讨厌他,训斥他,这都情有可原。阿宁,我很高兴你有这样不吃亏的小脾气。只要不太过刚强,撒撒娇,发些小脾气,这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老太太不希望燕宁过于刚烈,也不希望她的脾气硬朗,不过却并不是要叫人欺负到燕宁的头上。

理国公府百年勋贵,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孩子不成?

燕宁迎着老太太慈爱的目光,眼睛顿时一亮。

“好了,你是不是答应了那位何大人什么?那就快去吧。”燕宁和何泽叽叽咕咕地说了什么,老太太没有听清楚,不过是此刻见阿蓉仿佛有话和自己说的样子,便叫燕宁和阿兰都回去休息,把阿蓉留在自己跟前说话。

燕宁急忙答应了一声,对老太太说道,“我答应何大人给王爷写信的。”她觉得自己有许多话和楚王说,老太太却一愣之后微微摇头说道,“这孩子。”

“真的叫阿宁给王爷写信?”阿蓉不免担忧地问道。

“你还真相信啊?只怕她写的信王爷只会束之高阁。阿宁还是个孩子,新鲜劲儿过去,王爷又不理会回复她的话,时间久了自然就把什么书信的事忘了。如今何苦泼她冷水?她难得这样高兴。”

楚王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看一个孩子给他写的那些幼稚天真的书信呢?

不过燕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开心,老太太也不愿意叫燕宁失望。

阿蓉听见老太太说燕宁难得高兴,微笑的脸上笑意淡了淡,看着老太太轻轻点头,“您说得对。由着她吧。”

她的笑容也带着几分柔和,显然也希望燕宁能开心一些,因此燕宁忙了一个傍晚才把厚厚的信纸都放在一块儿,第二天,明明说好中午来的何泽大清早就来了,又放下了一个食盒,把燕宁的书信带回楚王府,赶着楚王要上朝之前笑呵呵地把笔迹青涩的厚厚的信放在楚王的面前。

“王爷,表姑娘的信。”

“我没空看。”正忙着上朝,楚王冷冷地说道。

何泽只是笑了笑,站在一旁。

楚王突然冷哼了一声,看了看那厚厚一摞比奏折都高的书信,一瞬间觉得哭包不去当文官都可惜了。

怎么能一晚上有这么多的事。

他不耐烦地拿起书信,飞快地翻看了一番,硬朗的面容陡然变得更加不快,猛地把书信“啪”地摔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何泽十分好奇,急忙想要去看,却被楚王猛地拨开了手。

“王爷?”军中密信王爷都给他看的,怎么一封普普通通的信不能看了。

何泽不由有些诧异,然而楚王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专门写信说昨天见了他,她晚上都不做噩梦了,很感谢他。

他是辟邪的门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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