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广播操

顾长今前些日子心理压力一直很大，跟师青阳谈过之后，倒是放松很多，但是对于自己的外甥女，他依然非常担心。

他其实有想过将事情告诉程旭泽，但程宏是程旭泽的儿子，他只是一个管家而已，这么些年，程宏的表现一直很好，除了对程然不好以外，他完全找不出程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事实上，要不是他一直照顾着程然，别人跟他说程宏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他肯定不信。

既然如此，程旭泽又凭什么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算程旭泽相信了他，那只是辐能诱发剂而已，程宏随便说一句自己望子成龙，也就能忽悠过去了，程旭泽可能会大发雷霆，但是在程然没出事的情况下，他难道还会跟自己的儿子决裂不成？

到时候，程宏除了受到程旭泽的责备以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却必然要对上程宏。

而且，程宏毕竟是他的恩人，潜意识里，顾长今更希望能有一个两全的结果。

师青阳之前虽然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了一个事情，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他看得出顾长今很在意程然，但是能到这种程度……顾长今其实也已经把程然当亲人了。

“顾爷爷，这次的事情只要不出意外，你的外甥女就绝不会有事，要是然然都这样了还没有觉醒辐能，想必程宏也会放弃。”师青阳之前还能给恭敬地说一声“然然的父亲”，现在却因为恼怒直呼其名。

因为程然没有辐能，他就这么对程然？这样子，跟本就是没把程然当成他的孩子！

有机会，他一定要坑程宏一把。

“老爷……他估计是不想认少爷吧。”顾长今苦笑了一下。

“顾爷爷，这件事，我们先告诉然然。”师青阳想了想，道。

师青阳正琢磨着这件事要怎么跟程然说，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这个家里，除了他们就只有程然，顾长今打开门，果然就看到程然在外面：“顾爷爷，你有没有看到青阳？青阳！”他刚问完，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师青阳，当下笑弯了双眼。

“然然是不是有事？”师青阳问道。

程然脸上有些尴尬：“我是睡不着……”他回房之后，仔仔细细地数了那堆棒棒糖，然后就想起了师青阳。

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是师青阳帮他刷的卡，这些棒棒糖在他看来，就是师青阳送他的东西，每一个都非常珍贵。

一开始，他琢磨着要全部藏起来，但后来想到刚见面的时候师青阳给的肉干，他没吃完在枕头下面放久了就发霉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研究了保质期之后，算好了时间，决定一个星期吃一个。

这么一折腾，他就睡不着了，又想起了白天见到的人，见到的东西，甚至就连游乐场里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子，都想了起来。

他当时想着棒棒糖都是师青阳送的，自然舍不得给别人，现在又回想起来，却觉得那个孩子哭得很可怜，其实他应该给一个……或者让孩子的父亲刷一次卡，然后帮这个孩子玩一次……

连这个孩子都想到了，他自然不会忘了师青阳，突然就想到，今天一天师青阳全都由着他，自己却什么都没玩。

他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却越想越愧疚，最后干脆就爬起来去找师青阳，顺便也能和师青阳一起睡。

师青阳给了他开自己房门的权限，他静悄悄地进去，本来还想偷偷钻进被窝里去，再设个很早的闹钟，没想到师青阳根本不在，反而在顾长今的房间里。

“青阳，你怎么在顾爷爷这里？”程然又好奇地问道。

要不是程然脸上的表情太过单纯，这样的问题，师青阳会觉得对方是捉|奸之后质问。

咳咳，如果没有意外，程然应该是想要“夜袭”他，最后却在顾长今房里找到了他……师青阳对于自己没能被夜袭感到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把思维拉了回来，看到程然天真的表情，又想到程然的做法，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爷，你已经长大了，应该一个人睡。”顾长今也猜到了程然会找上来的原因，舍不得瞪程然，就瞪了一眼师青阳。

“可是……”程然很想说师青阳同意了他谈恋爱，两人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却突然发现顾长今的神色很不对劲：“顾爷爷，你是不是很伤心？要是难受的话，可以看看书，吃点糖，其实出去玩也很好，今天青阳带我去了游乐园，很好玩，大家都很高兴，我们明天还会出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是打算在约会的时候带上一个大灯泡？真要这样，他们肯定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当然，更重要的是，程然下次不见得还能去玩，师青阳叹了口气：“然然，我们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顾长今知道师青阳打算说什么，惊讶地看了师青阳一眼，最终没有阻止。

程然，也是时候成长了。

师青阳并没有隐瞒什么，将程宏要顾长今给他注射辐能诱发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他本来以为程然听到之后，会非常伤心，没想到程然的表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向了顾长今：“顾爷爷，什么时候注射？”

“然然，你不能注射。”师青阳直接道。

“不注射？”程然满脸恍惚，上次的注射给他的印象很深，那样的痛苦他当然不想再来一次，可是……

“可是，没有辐能，我是不是就很没用？爸爸说，我要是能拥有辐能，就能称为一个伟大的战士，成为一个强者，要是没有辐能，就是一个废人。”他跟程宏的接触很少，而每次接触，程宏都会告诉他这件事。

就算程宏没说，他也一直都想拥有辐能，不用太强，只要够他配置药剂就好。

“跟实力比起来，还是生命更重要，你要是出了意外，就什么都没了。” 师青阳开口。

程然之前对于死亡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但是现在，他对这个世界却充满了留恋，他很快就道：“对，我不要再注射辐能诱发剂，上次，我觉得我差点就要死了，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打架，要把我分成两半……”

他一开始只是下意识顺从，现在却很快清醒过来。

“然然，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做一些准备。”师青阳开口，只要程宏不回来，想要造假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最多也就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程然不能出门罢了。

程宏在安杭城很受欢迎，他做事公正，不会恃强凌弱，因此得到了很多人好感。

所有人都知道，程宏是一个非常自律严肃的人，很少露出笑容，也就是在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整个人才会柔软许多。

程宏很少为自己要怎么，对两个孩子却很愿意花心思，程振已经十五岁，再过几个月就要注射辐能诱发剂，他对他就更上心了。

一向不愿意跟人攀关系，跟城主历荣还很不对付的程宏，甚至为了自己的儿子，专门找了历荣带来安杭城的药剂师，请对方帮忙配置调理身体的药剂，好让自己的儿子在注射时可以拥有最好的状态。

就连辐能诱发剂，他也托了不少关系，最后送去了自己的儿子的资料，请人专门配置了一份。

为了这些，他甚至对于顾长今拖延给程然注射辐能诱发剂的事情，都没有太在意，其实到现在，他对程然，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在意。

程然，是他参与了一个实验之后得到的孩子。

事情，还要从他去中央城读书，并且认识了秦柳并与之热恋说起。

大凡恋爱的男女，总会畅想一下未来，他和秦柳聊起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们的孩子。

所有人都想要拥有一个是天赋好，或者直接天生就是辐能者的孩子，程宏也不例外，他甚至比平常人更想要。因为他的哥哥是天生的辐能者，他的天赋却很差，处处比不上他的大哥，这么些年，他总觉得在他大哥和他的父亲面前低了一头。

他已经足够努力，却注定比不上他的大哥，这样的情况，让他对他的大哥越来越讨厌，可偏偏，他还就想超过他的大哥。

自己比不过别人要怎么办？有些人会选择努力，有些人会选择放宽心，也有一些人，会选择生个孩子，让自己的孩子超越别人。程宏想到的，就是最后这一点。

追求秦柳，一方面是因为秦柳确实不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柳的天赋很好，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找一些吃了据说对将来的孩子好的东西给秦柳，而他这样只顾孩子的行为，后来就惹恼了秦柳，秦柳也在生气的时候无意中提到，她的一个朋友参与了一个实验，据说就是s级天生辐能者的培养实验。

给出自己的细胞，实验室进行处理，然后孕育……可能会生出怪胎，但也可能会生下天生的辐能者。

程宏的运气很好，最终加入了这个实验，甚至于，取用了他的基因的胎儿，据说还是所有的实验品里面，表现的最好一个。

偏偏，最后别人成功了，这个孩子却在生下来之后就开始排斥辐能，他当时根本就不想要，研究院也没打算把孩子给他，但最后不知为何，在孩子两岁多的时候，研究院却突然把孩子送来给了他，让他好好养着，又让他提供这个孩子的身体数据。

他对这个孩子全无感情，干脆眼不见为净，但到底抱着一点希望，就希望这孩子哪天开窍了能给他个惊喜。

与此同时，为了不让人发现程然可能会出现的异状，他干脆就把程然关了起来，这样也方便他控制程然。

他一直希望程然可以出现很好的天赋，但现在看来，这一切显然不太可能。

程宏带着费了不少功夫得来的药剂回到家里，就接到了顾长今打来的电话。

程然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所以他早就跟顾长今谈过，让顾长今不能送程然去医院，更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程旭泽，而现在顾长今联系他，就是告诉他，急救设备、医疗设备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几天不见，顾长今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差，程宏看了几眼，就知道顾长今应该是心疼程然才会脸色难看，同时也放下心来。

顾长今要是没点反应，他反而要担心顾长今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现在这样，在他看来才是正常的。

当然，就算顾长今说了出去，他也有应对方法，他只是希望儿子有辐能，所以才会给孩子注射辐能诱发剂而已，这是为了孩子好，就算出了意外……那也只是意外而已，毕竟程然的体质太少见了。

程宏又看了几眼，然后就发现顾长今身后的医疗器材同样非常齐全，为了程然的安危，顾长今显然花了不少功夫。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就给他注射。”程宏道。

“老爷……”顾长今有些迟疑。

“你放心，只是辐能诱发剂而已，不会有事，过几天，我会过来。”程宏又道。

红着眼睛，看起来消瘦不少的顾长今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程宏就查了查自己的行程，准备空出两天时间来，去看看程然的情况，如果奇迹可以发生，他完全可以对程然好一些，程然好哄的很，到时候一定不会生气。

“你在更改行程？”秦柳回到家，立刻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程宏道，他和秦柳是夫妻，两人的联络终端有一部分相连，他的某些行为，秦柳那里也能看到。

“我也要把行程空出来，和你一起去。”秦柳道。

“你不是一直对程然不感兴趣吗？”程宏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什么程然，你不是为了全能药剂要去长江城吗？”

“全能药剂？什么东西？”程宏不解地问道。

“半小时前，程家召开了发布会，说是会开一个药剂厂，出售改善体质温养辐能药剂，孩子和孕妇都能喝。”秦柳道：“程家之前的动静闹得很大，我就多注意了一点，这才知道这件事。”

“什么？”程宏眉间的“川”字看起来显得愈发深刻，他的脸色很不好：“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对……”之前程旭泽其实提过，说是家里要生产药剂，让他愿意就回长江城，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秦柳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回去？我之前就跟你说，你应该跟你爸搞好关系，这样小振要用的药剂直接就可以找冉雪拿……”

“我联系过冉雪，她当场拒绝了我，说是我爸答应了她不用做这些，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家人看，我何必自讨没趣？”程宏冷哼了一声，又去看手上的联络终端。

程家召开的药品发布会还在继续，因为程家以前从来没有涉足过药剂行业，所以这次发布会来的人很少，倒是冉雪的一些药剂师朋友来了，他们尝过那些药品之后，众口一词，只剩夸赞。

程宏看得火大，他一直都在努力做到最好，程旭泽却什么都瞒着他……

“这种全能药剂，经检测是安全的，十天后第一批药剂就会投放市场。”秦柳又道，她非常注重事业，更注重实力，正因为这样，她总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让他们将来成为佼佼者。

“我们去长江城。”程宏咬了咬牙，程然上次就失败了，这次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相比之下，他对全能药剂，或者说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更加在意，不，在他心里，程振是他的大儿子才对。

之前见程旭泽的时候，他真的不该因为程旭泽对程然的在意而感到生气，程旭泽原本一直辐能暴动，现在却突然好了，那时候他就该知道冉雪不简单。

程宏和秦柳打算去长江城的时候，师青阳其实还在担心着这件事。

他联系了程旭泽，给程旭泽定了开药剂发布会的时间，却并不确定程宏会不会因为全能药剂就改变行程，所以，他还做了另一件事。

他给了程旭泽一份锻炼之后可以突破自身局限，让原本不能进阶的人可以继续进阶的功法。

当然，这份功法是假的。

师青阳上辈子虽然出色，最大的成就也就只是研究出了辐能截断法而已，这样逆天的功法，他当然拿不出来，不过，他当初没有锻炼器材，常常自己锻炼，于是就研究了古时候一种叫广播操的运动，改进之后弄出了一套动作。

这动作能锻炼身体，拉伸每一个关节，运动时还可以缓慢运转辐能让身体适应，很适合后来体质越来越差的他，至于突破自身，那就是他吹出来的了。

不过，他之前展示了不少神奇的东西，所以程旭泽对他很相信，当然也就没有怀疑，拿到这套功法之后，他甚至迫不及待地跟着练了一遍，一大把年纪拉胳膊伸腿。

师青阳很庆幸自己从来不视频，甚至不说话只打字，这才没有露陷，他看过程旭泽做操之后，立刻就表示，这套功法他会送给程家，但决不能泄露给程家以外的人。

同时，这套功法要修炼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一旦开始修炼轻易就不能停下，每天都要做满两个小时，不仅如此，他还会每隔十天给一节，全套一共十节，分三个月给。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程家人好，不让程家的人贪功冒进。

至于想要看到成效，这还要看个人资质……有些人几个月就有成效，有些人可能几十年都没效果。师青阳并不怕程旭泽怀疑他骗人，因为要是不出意外，他以后就会完全突破自身限制。

程旭泽照着练过之后，虽然没感觉到有什么好处，但也没发现坏处，想过之后，他就找来了自己的大儿子一起练。

就在这个时候，师青阳状似无意地提到了程宏。

程宏也是程旭泽的儿子，而且虽然跟程旭泽关系不好，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程宏想了想，到底还是联系了他，打算让程宏自己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