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走神了……”邵司回过神,问道,“你说什么来着?”

顾延舟:“总算回魂了?”

刚才喊他好几声都没反应。结合王队说的那些信息,顾延舟心都提起来了,正要换衣服直接翘班去华誉找他。

邵司摸摸鼻子解释道:“刚才看到个男人……就在楼下。”

‘特别古怪’四个字还没能说出口,顾延舟声调便降了下来,冷飕飕地问:“男人?”

“……”

“长得很帅?”

邵司将窗户关上,转身道:“你瞎吃什么醋,他从头到脚遮得跟个神经病一样,压根没看清脸。”

楼下那个古怪的男人并没有逗留太久,他意有所指地在空气中敲点了几下之后,食指和中指轻轻并拢,贴在口罩上,这个动作像是对他做了一个飞吻。

邵司平静下来以后,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不闪不避。

在最短的时间里,邵司将那个男人的身高、外形等主要特征详细观察了一遍。

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体型偏瘦,飞吻的时候抬的是左手、可能是个左撇子。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这种窥探性的目光,弯弯腰推开铁门,走出去了。

“挺奇怪的,”邵司道,“为什么偷偷摸摸地从那里出去?”

顾延舟没说话,耳边回响起半小时前,王队跟他说的那番话。

“**牢笼这本书有问题,原作者在美国失联,我们联系不上。但从他以前接受的采访来看,这本书就是在像凶手致敬——他很有可能跟凶手认识,并且长期维持着一种‘网友’关系。”

“我们通过他的个人信息,摸去了他家中,发现很多疑点。他卖了**牢笼这本书的版权以后,立刻买了去往美国的机票,走得匆忙,连家里人都没有通知。”

小丑先生,男,80后。原名肖踌,笔名取的是谐音。

从小喜爱看悬疑小说,血腥**类电影。自小学被同学□□开始就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低着头在座位上发呆。

“我在这儿住了快三十多年了,邻里之间关系都不错,这一片的人我都认识。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基本上都知道一些。”王队带着人前去走访时,小丑先生家里正巧没人,去商场买菜去了,于是便在邻居李阿姨家里坐了一会儿。

李阿姨一边给他们递水一边接着感叹道:“肖踌这孩子,小的时候还好,越长越……这个我也不好说,有时候我都挺怕他的。这孩子太孤僻了。”

她晚上跳完广场舞回来,经常会碰到肖踌上了晚课回来。在楼道里,他背着书包,冲她喊一声‘李阿姨’,这三个毫无平仄的字眼、配合着当时肖踌看她的眼神,都让她不自觉地汗毛直立。

半小时之后,肖踌的父母买完菜回来。

王队从胸口里掏出自己的证件,亮明身份的时候,这两个老实人提着袋芹菜,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钥匙还插在口里也没顾得上拔下来:“找我们?”

王队将证件塞回去,道:“准确说是找你们的儿子,肖踌。”

关于肖踌,他们夫妻二人所说的话都相差无几,而且不太愿意多谈:“……我们一直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整天看奇奇怪怪的东西,在纸上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就感觉他不太正常,而且他这个状态,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开导他。”

肖踌高考没有参加,高考那天在网吧里呆了足足一整天,最后没有任何成绩。

落榜后一直关在房间里写东西,基本不和他们交流,他们二位也不知道孩子一天天究竟在弄些什么。

“当时想想,觉得他要是就这样在家里待着,安分一点,那也不错了。想待在家里就待家里头,也不在意多煮那一口饭。”

他们对肖踌并没有存什么期望。然而一本《**牢笼》改变了他们的看法。这本书成功发行并且获奖无数,让夫妻俩欣喜若狂。连带着平日里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邻居都转了态度,纷纷夸他们儿子“好样的,大作家”。

只要有才华,古怪就成了个性。别人眼里的“疯子”一下变成“天才”。

肖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王队拿着录音笔,听到这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要真像他们所说的这样,那么为何此刻,这两位对自己儿子的事情有种‘避而不谈’的态度,似乎并不太想多说。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聊到一边,肖母聊不下去,起身去厨房洗菜去了,肖父叹口气,坦言道,“我们早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当初他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买了机票出国,我们到处找他,报了警、贴广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最后从亲戚的孩子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那孩子正好在美国留学,在路上偶遇碰到肖踌,然而也只瞥见一眼,肖踌急急忙忙上车走了。

“这些倒是次要的。”王队说得太多一下子没刹住,此刻直接切入重点,对顾延舟道,“Joke的个人博客,两天前更新了几句话,意有所指。他写‘我,只有一个我,任何揣测、模仿都是对地狱的不敬,必将受到严惩’。这句话我们初步推断,应该是跟**牢笼即将开机这事有关。因为凯撒这个角色的原型就是他……现在凯撒已经定了角色,所以他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次凯撒的扮演者。”

——邵司。

“……也就是说我被变态盯上了?”邵司曲腿坐在沙发上,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个逻辑倒是很独特,因为我演个角色他就觉得被冒犯,那肖踌写出凯撒这个角色,并且在全国各地大量发行,这事又怎么说?”

顾延舟递过去一杯水:“所以肖踌人间蒸发了。”

邵司接过那杯白开水,手指被热水捂得有点发烫,皱了皱眉:“有橙汁吗?”

顾延舟:“没有。就热水,嫌烫就吹两下,或者我喂你喝——上次偷吃的事情都还没跟你算账。”

想到那桶冰淇淋,邵司撇撇嘴:“说了上次是意外,忌口了那么多天,我就只是想偷偷吃一口。”

顾延舟看着他,似笑非笑:“嗯,你管那叫一口?”

“……”

“平时给我口的时候嘴都张不开,这一口倒是挺大的。”

邵司默默地对着吹了两下,呡了口热水:“黄不过你,算你狠。”

顾延舟中途拐去厨房,洗了手回来坐他边上给他剥柚子。剔出来的肉整整齐齐地摆在果盘里:“你别不在意,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邵司这人,好像就没什么东西是他害怕的。

哪怕第二天天就要塌了,估计晚上也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以往顾延舟可能会跟他抱有相同想法——但是这一次不行。整件事情实在诡异,从三起连环s-a人案、再到音乐节广告拍摄现场恶性伤人事件,包括这祖宗今天遇到的奇怪男人。

最重要的是那句阴阳怪气的誓言,什么必将受到严惩,整得跟邪.教一样。

邵司道:“知道了。话说回来,我们晚上吃什么?”

顾延舟叹口气,一瓣剥完,将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块往邵司嘴边凑:“张嘴。”

邵司张张嘴,非常配合地‘啊’了一声,吃的时候直接一口咬在顾延舟指尖上。

还挺用力。

顾延舟扯了两下没扯出来:“别闹,松开……我锅里还炖着汤,看时间差不多了。”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邵司又是一口。

毫不留情,说咬就真的是咬,顾延舟只觉得指尖一阵钝痛,于是转言道:“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邵司咬完了,心满意足,正准备松口。

顾延舟那根手指却是不安分地开始往他嘴里探。

……

妈的。

邵司心道,他忘了这人本质是个臭流氓。

顾延舟一开始只是逗逗他,然而往里探了几分,触及到湿湿滑滑的舌尖,顿时不太想放开他了。他眼眸逐渐暗下来,隔了一会儿哄道:“舔舔。”

顾延舟手指上都是柚子皮的味道,舔多了发苦,邵司头微微向后仰:“……滚。”

那锅骨头汤,最后差点没烧干。只倒出来一小碗‘浓汤’。

骨头单独放在盘子里,像个不明生物,既不是红烧也不是清蒸。底部还有点焦,黑了一块。

邵司咬着筷子,不知道挑哪块,每一块看着都有点惨:“顾延舟,都跟你说了注意点你的汤,现在好了,耍流氓耍到没饭吃。”

顾延舟坐在对面,眉头轻皱,把没那么焦的几块挑出来扔邵司碗里:“怪我?是谁咬着我不放。”

邵司看看他:“……难道怪我?谁逼着我舔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顾延舟甘拜下风,换了话题:“行,怪我。对了方导那个戏,什么时候开机?”

邵司想了想道:“后天办开机仪式,拍摄周期在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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