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突然庆幸,大学里那位表演课老师整天抓着他,尤其在心理课程方面。

“想演好戏,你就必须得揣摩好每个人的心理……很多人不把心理课程当回事,他们更注重表演课,挖空心思矫揉造作,努力营造出某种假象,很多时候假得他自己都相信了。”

“邵司,你身上还有点那个意思,只是你太懒,不肯花心思继续往下深入,这本弗洛伊德写的《图腾与禁忌》你回去把它看完,然后写五千字读后感给我。”

表演课老师的这些话,邵司至今都没能忘记。

……那是他大学的噩梦。

邵司能凭着演技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天赋,很大程度上来说要归功于这位老师。

除了让他读很多书,安排的课堂训练也都特别可怕。

有次,从上课到下课,这老师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大家不明所以地坐在下面。结果快要下课的时候,他一个个点名提问,头一个就是邵司。

“不要紧张,我统共就问你一个问题。课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你旁边这个同学出去接了一通电话,通过他后半节课的表现,你觉得这通电话来自谁、讲了什么内容?”

“……”

结果那堂课,全班都被他记了旷课。

此时,邵司盯着周卫平的脸,观察他不自觉时候做出的小动作,眼神、表情、说话的语调,甚至是说话停顿的间隔。

面对叶瑄的问题,周卫平愣了一会儿,似乎是不太懂她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周……建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在说谎。

邵司对这个结论,有五成把握。

“瞳孔放大一秒,手不自觉曲起,说话语调不大自然。”顾延舟说话的时候,由于角落空间狭小,所以热气悉数喷在了邵司耳垂上。

邵司忍着不去在意耳垂上的温度,接过话道:“最重要的是,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们是看出来了,然而就站在周卫平跟前的叶瑄完全没有发现。

她又盯了周卫平半响,目光从他那张日益松弛的脸上挪开,落在面前那件烟灰色针织毛衣上。

“……抱歉,我可能是记错了。”叶瑄微微弯腰。

周卫平:“没事,不过姑娘,你要找的周建邦是谁?跟我说说,没准我还能够帮到你些什么。”

“没什么。”叶瑄说着往后退两步,“只是因为……因为我,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稿,很喜欢,觉得很像您写的……所以想问问,抱歉,打扰您了。”

叶瑄说完扭头便跑了。

一个猜测,刚才邵司只有五成把握,剩下的五成,要看叶瑄走之后,他又会流露出什么表情。

因为往往在这个时候,人才会展现真实的自己。

.

饭局结束得很快,因为明天还有工作,哪怕欧导抱着酒瓶子大着舌头喊:“都别走啊——继续喝,来来来,老周,你坐下,我们再碰几杯。”

周卫平撇开他的手,拿起外套,无奈笑道:“多大人了,还是那么没定性,你们待会儿扶着点他,我就先走了。”

“结了婚的人就是……了不起,”欧导站起身来,晃荡着说,“不像,我这个老光棍……老光棍!”

大家走的走,散的散,不多时已经走光了大半。

李光宗带着邵司也去跟欧导说声拜拜,邵司正转身要走,冷不防衣摆被欧导一把扯住。

邵司一边想把衣服拽回来,一边道:“欧导,您喝醉了……”

“我没醉!我是个老光棍!”欧导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我也想有个家……曾经有个漂亮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那年我十四她十三,花一样的年纪……”

邵司:“……”

什么花不花的邵司不知道,他只知道酒鬼死缠烂打的功力不容小觑。

邵司:“您真的喝醉了,这样吧您车停在哪?我送您过去。”

欧导:“你知道吗?每次考试,我都会借给她抄,我以为她也是喜欢我的,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最纯真的感情都放在了她身上……嗝。”

李光宗和邵司怎么扯都扯不开他,欧导完全化身狗皮膏药,不听他讲青春时代的那一百件小事,他就又哭又闹还要爬桌子。

陈阳本来走了,转身回来取东西,就看到包间里怎么惨不忍睹的一幕。

他顿时愣在原地:“这是干什么呢?”

邵司没空管是谁进来了,他正一心一意地应付欧导,为了让欧导别再抱着李光宗大腿不放,激道:“喝醉了只会喊她名字算什么,直接开车过去,当着她面告诉她。”

欧导哪怕醉了,仍有一丝理智,眼神迷茫中突然闪过几分坚定:“可她已经结婚了!”

“‘……”

爱谁谁吧,老子不想管了。

邵司示意李光宗跟他一起,直接把欧导扛到车库去。

李光宗:“这……不好吧?”

邵司扯过边上的纸巾擦手:“能够用暴力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浪费口舌。把他搬起来,你扛这头,我弄那头。”

最后欧导跟头死猪一样,在陈阳瞠目结舌的眼神下被两人齐心协力地搬了出去。

邵司经过陈阳身边的时候‘嘘’了一声:“明天欧导估计想不起来这事儿了,就算想起来,你别说漏嘴……我们统一一下口径,他喝醉之后就睡着了,ok?”

最后陈阳拿了东西回到保姆车上,和顾延舟聊起这个“统一口径”的事儿。

顾延舟手搭在车窗边上,低下头笑了一声:“喝醉之后就睡着了?真敢编。”

“没想到邵司还挺活泼,一直觉得他冷冷清清的。”陈阳说完,又道,“听说他晚上要直播睡觉?微博上闹了一整天了。”

顾延舟低着头摆弄手机,没有说话。

手机屏幕上,是空荡荡地、只存着一个联系人的微信列表。

他点开邵司的头像,是他本人的z-i'pa-i,看样子应该是躺在床上,刚睡醒,抱着枕头不肯撒手。

.

邵司好不容易把欧导搬到车上,本来跟在欧导身边的两个助理才从电梯口走出来,他们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喊:“欧导——”

“抱歉,我们没想到只是离开一会儿……欧导就醉成这样,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事,”邵司拍拍手,直起腰道,“既然你们来了,欧导就拜托你们了。”

几人打过招呼,便各回各家。

邵司上了车才有功夫静下心细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周建邦。

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就算百度也度不出什么来。

邵司盯着手机,一阵烦躁。

面对满屏幕:外科医生周建邦、服装设计师周建邦、教育局副局长周建邦。

……

琳琅满目。

邵司关了浏览器,翻出上次派他过去跟踪杨茵茵的那位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虽然经历过杨茵茵那次失误,不过邵司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他当初挑人的时候,做过考量,况且之前警局介入调查的时候,并没有把他的身份透露给私家侦探。

而且,这回他也不是想派他跟踪什么人,只是查查周卫平和周建邦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关系。

哪料私家侦探一口拒绝:大哥,你绕了我吧,上次发生那么大一件事儿,我在侦探界的地位都被侮辱了……我不想再去局子里喝茶了。

邵司直接提高价位,将佣金翻了两倍。

私家侦探立马改口:好der,没问题,最晚13号也就是后天之前就会把您要的资料发在您邮箱里,注意查收哦亲!

[现在的人,真是势利。]系统道,[……除了这个,其他查出些什么了吗?]

邵司:[没有,叶瑄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任何人接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挺符合面具女主角人设的。

[不过在厕所门口那会儿,他绝对撒谎了。叶瑄走掉之后,他眼神明显慌乱起来,愣了好半天,差点进错男女厕所。]

[噢。]

[剩下的,过几天就能知道了,周卫平换过名字,他当初为什么要换掉,可能跟黑幕有什么的联系。]

等邵司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接近十一点,他掐着时间,边擦头发边打开直播。

这回有了要直播的预告,蹲守的人比中午多好几部,几乎是在邵司刚点开直播的那一秒钟,观看人数几万几万地不断往上涨。

邵司三两下擦完头发,半湿不干地就躺床上睡了。

说直播睡觉就直播睡觉,一句废话也没有,摄像头正好对着他的脸,还能看到一小截被子。

——卧槽真他妈是睡播!我以为起码能够听到一句晚安的!

——头发要擦干了再睡了邵爹!!!

——楼上+1,头发还没干啊会头疼的!

两小时后。

——大约一个小时前,眼看着邵爹头发都干了,心里依依不舍还有些捉急,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睡着忘记关直播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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