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院长“死”的时候,各大网站轰轰烈烈屠了小半个月的版,基本上带着所有人在精神上走完了整个送葬流程。即便不认识他的人,送完也认识了。

现在这位院长先生又毫无征兆地活了,各大网站又轰……

不,各大网站没时间轰,直接疯了。

毕竟人总是会去世的,但真踏马没几个能诈尸。

疯得最早的,是记者本奇所属的蜂窝网。

他写的那篇报道一经发布,热度肉眼可见发射式飙升。写报道的本奇自己还沉浸在“我去了哪儿!我看见了谁!我究竟在说什么!”的茫然中,老板就已经乐豁了嘴。

他极其亢奋地逼着本奇拨通了燕绥之的通讯,用一种隔山喊话的气势表达激动和感谢的心情:“院长你知道吗!我们网从建站以来,从没见过这么高的热度,这么多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燕绥之彼时刚回城中花园。

他正进门换着鞋呢,就被这位的大嗓门哈得脑仁疼。他把耳扣直接摘了,搁在一旁的立柜上,蜂窝老板后面那一串胡言乱语的赞美一个字也没听。

他不慌不忙地换好拖鞋,脱了大衣挂上衣架,又把衬衫袖口解了翻折两道。估算着对方该喘口气了,这才把耳扣重新扣上,彬彬有礼地说:“我都听见了,恭喜。”

身边的顾晏听到这句瞎话,木着脸看他。

燕绥之被他那副“我就看着你胡说八道”的表情逗乐了,嘴角漾开一抹笑。

他就这么含着笑意,冲通讯那边的蜂窝网老板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建议贵站多备几位技术人员应急。”

这人说话还是不爱费力气,再加上算是重症初愈,声音清清淡淡的不够大。

至少鸡血上头的蜂窝老板可能根本没听清,他”嗯嗯“了几声,又开始哈哈哈地说:“这次真的是个大新闻!不对!何止是大!这根本就是炸!”

燕绥之又被大嗓门震了一遍,终于还是没憋住,客客气气地说:“…………那就炸吧。”

这段通讯挂断没多久,蜂窝网就真的炸了。

被人挤炸了。

第二个疯的是本奇自己。

自打蜂窝网门户崩溃,那些想了解更多的人就开始疯狂向他请求通讯。同行、朋友、家人、还有一些他压根不认识的陌生人,搞得他极度后悔在网上留过自己的通讯号。

他没撑多久,就开始给燕大院长发信息哭:

我的智能机震得像个按摩手环,整整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一秒没停过。

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搞新闻的能力,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疯的新闻。

过了半天,对方回复说:

不客气,你跟小徒弟欠我的两颗人头我会记得收。

本奇:“……”

赫西:“…………为什么算上我?”

本奇没忍住:

你怎么这么淡定?最应该被骚扰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同样的想法不止本奇有,很多暗中窝着的人都有。

南十字律所的合伙人办公室,最里面的那间门窗紧闭。被很多人尊称为高先生的合伙人正坐在办公桌后按着耳扣听通讯。

“消息准不准?确定只提到了这些?”他皱着眉问。

“只有这些,那个记者不是什么名人,估计也是头一回碰见这种场面。我找了一些人去旁敲侧击过。不管是律所这边,还是曼……大老板那边,他都没提,不止没提,那记者还很茫然,根本不觉得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高先生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如果不是记者演技太好,那就是确实不知道。”

“一个记者哪来什么演技,我打听过,对方是个很直楞的人,拍马屁得罪人都放在脸上藏不住的那种。”

高先生缓缓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如果死而复生的那位真的查出什么了,想闹大的话,应该第一时间透消息给记者,毕竟热度永远是第一波最高。应该先抛下一个饵,引起探究,再趁热打铁。”

“是啊,没错。现在他什么都没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判断他还不知情?或者知道的还不够多,至少还没挖到咱们跟大老板身上?”

“不好说,静观其变,先看两天情况。”

“静观?不做点什么?万一那位院长按捺不住又搞出点什么事呢?”

“做什么?你现在跳出去是生怕别人不盯过来?别犯蠢了。至于那位院长……至少今明两天他顾不上别的。”高先生嗤笑一声,“他现在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盯着他,安全是安全,但他自己也干不出什么来。况且……他现在应该被骚扰得智能机都卡死了吧?没准接通讯接得手都要断了?”

“哈哈哈那是一定!”

这些人端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燕绥之被各方消息骚扰疯。

然而应该是暴风中心的城中花园别墅楼里,燕绥之正靠在沙发上给本奇回信息:

谢谢关心,不过我并没有这样的烦恼。

本奇:

为什么?!!怎么可能??!我都被骚扰成这样了,你怎么会没事??!梅兹大学主页上就登着你的各种联系方式啊!

燕绥之:

哦。

但我现在用的是实习生的通讯号。

本奇:“……………………”

记者先生一口气还没上来,燕绥之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对了,贵站打算崩溃到什么时候歇口气?

本奇:“……………………”

这话基本上能直接气死老板。

他想了想回复说:

技术在抢救,应该快了。

燕绥之:

那等贵站恢复,你帮我再加条报道,强调一下我目前还没从法律上恢复身份,还隶属于南十字律所。

本奇:

强调这个干什么??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燕绥之正冲顾晏伸出手:“大律师,征用一下你的智能机。”

“你又想干什么?”顾晏深知他的脾性,挑着眉问。

不过问归问,尾戒智能机已经被他摘下来搁在了燕绥之手里。

“没什么,给某些人找点事干。”燕绥之轻车熟路地操作着智能机,“过来,再征用一下你的手指”

顾晏原本要去倒咖啡,闻言又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搭着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一手乖乖递给他。

燕绥之把需要指纹认证的界面在他手指上碰了一下。

滴的一声,解锁了。

“还有你的眼睛。”他又把需要虹膜认真的界面在顾晏脸前晃了一下。

滴的一声,又解锁了。

顾律师被这滴滴滴的搅得有一点心痒,又或者是被某位院长这些自然的小动作搅的。

他看着燕绥之手指轻快地改着通讯和信息设置,用手指抬了一下他的下巴,低头吻过去。

燕绥之抬着手指,回应了片刻,然后拍了拍他的脸颊:“老师干正事,别捣乱。”

冲他这句话,顾晏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嘴唇,又多亲了一下。

燕绥之把顾晏的智能机设置成了自动拒绝通讯模式,几个重要的人拉了个例外名单。他光设置拒绝还没算完,还添加了一句自动回复。

于是所有尝试联系燕绥之的人都碰到了这样两条线——

拨“燕院长”的通讯,提示:该账户已注销。

猛地反应过来,改拨顾晏的通讯,被拒绝,并收到自动提示:抱歉正忙。如有工作上的事宜,请联系所属南十字律所。

要么是——

拨“燕院长”的通讯,提示:该账户已注销。

正愁联系不上呢,就看见蜂窝网又更新一条报道,于是猛地想起燕绥之现在还属于南十字律所。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风口浪尖的人优哉游哉,乐得清静。

最后跪着哭的是南十字。

高先生以及一众跟曼森有关联的合伙人猝不及防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通讯和邮件里,好悬没撅过去。

菲兹小姐疯狂吐槽说:“我现在怀疑全联盟的人都把南十字添加进了联系列表。”

顾晏作为燕绥之的捆绑性同伙,对菲兹表达了朋友的关心:“你在办公室?一天接了多少通讯?”

菲兹小姐说:“不,我今天请了病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杜绝了骚扰,但燕绥之的智能机也不是毫无动静。

本奇的报道上午发出去,中午他的智能机开始了一阵频繁震动。

震动来自于某个群聊的消息提示,这个群叫“南十字实习生胡扯小组”,洛克他们搞的,燕绥之99%的时间都在装死,搞得大家总下意识觉得他根本不在群里。

于是午休时间,憋了一整个上午的实习生小傻子们在群里跟磕了药一样表演在线发疯。

各种以头抢地的表情和百连发的感叹号成片刷屏。

燕绥之一点开,就被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糊了一脸,并从中依稀看到了不知多少个“阮野”和“院长”。

他拉远了屏幕,放松了一下眼睛,然后怀着不知什么心理插了一句话:

-小姐先生们,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群里?

一句话,成功吓死了所有小傻子,整个群仿佛被人按了个“暂停”键,瞬间凝固。

顾晏在旁边看到了全程,秉着良心把这位演鬼故事的院长带走了,收了他的智能机,暂时放了这些小傻子一条生路。

全联盟沸腾了大半天,到了下午,又有人不甘寂寞出来发表高见了。

他们质疑燕绥之身份的真实性,毕竟现在基因技术发达,从样貌上“复活”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各种闲聊八卦的地方曾经还探讨过利用这种技术脱身的完美犯罪呢。

总之,有人从头到脚挑了一遍刺,最后直接把燕绥之打成了一个“复制者”。

燕绥之看到报道,夸了一句:“挺有想法。”

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了一番出门了。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遗产管理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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