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绪午睡起来一边站在阳台上拿着水壶浇他的仙人球,先给社工站去了个电话问问情况,之后给葛妈打电话问他们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说真的,你们那儿太远了,啥车都不到,我来接你好不?”米绪真诚地说。

可是葛晓霖回道:“不用,我有车。”

米绪:“你什么时候新买的?这还没结婚共同财产就已经划分了?快牵出来我看看!”

葛晓霖顿了下:“没,老的,还在充电。”

米绪:“你那辆小电瓶还活着吶?!你们那儿的贼是什么等级,赶紧让他们来我们单位附近进修一下啊,这手艺也太难糊口了。”他这半年都丢了三辆了好么。

葛晓霖不理米绪胡说八道,只关照说:“你也别开了,坐车过去,或者让你家那位开,如果他早回来的话。”

米绪苦脸:“他能不能早回来还得问你大舅子什么时候放人,这位太太,你就当献个爱心呗,我这驾照都考了三年了,好容易之前摸了把方向盘,现在又没机会了,今晚可是我的大日子,不风光一下怎么行。”

葛妈想说你要有爱心,会拿你这破技术来载我?

但是他从来拒绝不了米绪,琢磨下,刚想冒死答应时,那头却传来米绪无辜的声音。

“什、什么方向?我没说方向啊,我在说……饭香,对,饭香啊,老远老远就闻到你提的外卖了……呵呵,真香啊。”米绪说着又贴上话筒,对葛妈道,“那啥……今晚认准你的小电瓶不见不散了啊!”继而卡擦一下挂了。

葛晓霖对着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边米绪放下水壶,转而就拿起一盆脸大的仙人球托在手里,上下运动着,友好地对他打招呼:“回来了啊,工作累不累?”

陈羽宗放下手里的外卖:“还好,饿了?”

“是啊,我刚已经吃过两大碗饭了,但是现在突然又觉得腹中空空,这消化系统就是好。”米绪说着放下仙人球,主动跑去厨房帮忙拿碗拿筷把外卖全倒了下来。

这些年住一块儿后,虽然随着陈羽宗的工作越来越忙,但是俩人只要在一起其实不太在外用餐,大多还是陈羽宗自己做,因为米绪回来的也不早,正好凑一起把夜宵当晚饭吃,而今天之所以喊了外卖,还是因为一会儿有事。

陈羽宗瞥到一边的灶台上摆着一大碗鲜汤,不由投来了微讶的目光。

米绪撇嘴:“我妈刚来了,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跟快递似的,我都忘了我有没有签收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略带尴尬但又掩不住眼中轻缓的模样,也不由笑了:“那改明儿我们有时间也给他们去递一个。”

米绪点头:“递也要递牢靠些的东西,上回那台脚底按摩仪,塑料的,实在不经摔,给我妈抡两下就碎了,不知道外头有没有卖不锈钢的,最好是钛合金材质,这样她以后不痛快的时候能撑久一点。”最好在自己来之前就把力气耗完了,就没空收拾他了。

等米绪吃完,赶忙进去换衣服,他在衣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挑了三套出来摆陈羽宗面前,问:“你说我穿哪套好?”

陈羽宗的目光掠过一套燕尾服、一套大红西装和最后的蓝色唐装后,淡定道:“就身上这套不错。”

“啊?可我这是家居服啊,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会不会显得太随便了?”米绪犹豫。

陈羽宗道:“随便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低调,低调就是平常心,平常心就是谦虚,大家都会觉得你谦虚。”

“竟然是这样!”米绪恍然大悟,转身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不过这三套我发现其实我都穿不下了,最近发福实在是太严重,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出发吧。”

陈羽宗默默地随在他后头,一直都没表示,直到米绪进了车库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停下打算要拉车门时,手忽然被陈羽宗拽住了。

米绪向后拔,陈羽宗不放,两人就这个姿势对峙了足有十多秒,最后米绪一声仰天长啸:“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陈羽宗面无表情。

米绪激动地指着自己全身上下,又卷起袖管给对方看自己的肌肉:“我刚才那么那么努力地展示我的细节,就是要告诉你:我、没、事,我、很、好!我头不晕,腿不疼,腰不酸,眼不花!我很健康,我力气用不完,我可以开车!”

陈羽宗在对方如此哭诉凄惨的表情下,依然微一用力,把钥匙抓了过来,自己坐进了驾驶座,然后探过身把另一边的门打开,望着车外傻傻站着的人,敲了敲手表表盘。

看着流逝的时间,米绪挣扎过后只有一脸生无可恋地坐进了副驾驶座,不甘心地狠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尽管已是紧赶慢赶,但周末的路上从市区到郊区堵车得厉害,陈羽宗和米绪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迟了有半个小时,没来得及看周围的风景,两人直接往会场里跑,隔老远就听着那头的动静了,到了门口果然见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米绪掏着口袋,忽然变了脸色:“啊呀,我的票呢?”

与此同时,另一头也紧跟着响起一声大吼,不过多了一个字:“我的真票呢!!!”

米绪循之望去:“…………”

对方也看到了他:“…………”

半晌,陈羽宗道:“在我这儿。”当然,他回复的是米绪。

米绪和远方的人一起沉默。

陈羽宗又道:“还多了一张。”这回是和另一人说的。

待到终于进了门,米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幽深而郑重地说了一句:“你也有……今天!”

“他妈的,现在的小兔崽子简直是太心狠手辣,怎么说我也是老前辈,竟然敢骗到师祖爷头上,”身边的庞智斐一身西装革履,撸了把梳得油光水亮的头发,话却说得咬牙切齿,接着又骂米绪,“要不是当年你卖我假票,我能留下阴影这回又上了人当嘛!也不去查一查曾经爷爷在做这事儿的时候他们在干啥!”

米绪总结:“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

“………”面条儿正要反驳,一转脸看见一边的陈羽宗,忙又咧开了笑容,“还是城……陈先生有先见之明,多带了一张票。”然后又回头跟米绪翻白眼,“你家这位是不是年年找佛祖开光啊,这模样再下去简直要飞升了。”

这马屁虽没拍在他身上,但米绪依旧听得舒心:“飞升也好,小妖精遇见了就都会灰飞烟灭了。”

面条儿:“好想把你刚说话时的表情拍下来。”

米绪微笑:“很帅?”

面条儿:“很贱。”

米绪:“…………”

几人正愉快地聊着天,迎面就瞧着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儿,走近一看,不是葛晓霖和谢亦骞又是谁。

葛晓霖有一周没见米绪了,此时瞧着了忙走过来问:“身体好点没?”

米绪把全身各关节都拍了一通给葛妈看:“健康得负重越野跑十公里都没事儿好么。”

谢亦骞也走过来盯着米绪:“听说你这脑子把挡风玻璃都直接撞飞出去了,没躺个十年八年的真是运气。”

“我的优点就是头壳硬,不行吗。”米绪嘚瑟。

“不是我说,兄弟,”面条儿不由得跟米绪掏心掏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大家明明都有共识,丢钱丢脸不丢命,你就算好管闲事儿但也得保住最后一条才行,你又没有遗产,死了身边的还要赔钱你给买坟,多不划算啊,你要有良心,好歹等保险到期领了再牺牲。”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这不是又挺过来了么!”米绪感叹,“你们都别大惊小怪好吧,我就是有点脑震荡,还闪了点腰,能多大事儿啊。”

一伙人边说边进了大礼堂,摸着黑找到了位子,位子都很靠前,米绪右手挨着葛晓霖,一边则是陈羽宗。

屁股刚搭上椅子,周围忽的转来一片喧闹,身后有姑娘大喊:“陈宇燃……我爱你!”

米绪一抬头就见着一男生提了把吉他走上台来,也是穿着白衬衫,面容清俊秀美,很亮眼的一张脸,听两旁的动静,估计是风云人物没跑的了。

这场景真熟悉。

“巧了,也姓陈吶……”米绪不由得又想把之前的话给感叹一遍:“江山代有才人出……”忽觉左边有目光射来,他顿了下才继续自然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完也真是佩服自己,果然回了学校情操也忽然变高了。

察觉一边陈羽宗满意地转过了头去,这边又换葛晓霖凑过来问,米绪忙对他道:“我休息的挺好的,吃什么都长肉,今天没上班,下礼拜上,我妈来过了,还给我带了碗鸡汤,我没开车来,是他开的,一会儿我回去打算再吃碗饭,大概十点二十上床,还有啥要问的?”

葛妈愣了下,想了一圈,觉得的确交代地很清楚了,不过还是又追问了一句:“你妈真来过了?”

米绪点头:“前后一共待了1分23秒,算不算有进步?”

葛晓霖也跟着点头,接着笑了出来:“那样不错,不错,她能想通就好……”

米绪也笑:“行了,你别瞎操心了,我能长到如今这么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要她就这么舍弃一个这样的儿子,多不容易啊。”

葛晓霖果然立刻转过头,认真地看起了表演。

米绪又自我感觉良好了一番,这才随着望向台上,那男生唱得很投入,声音也好听,真有全民男神的架势,米绪看着他站在那儿,听着耳边的尖叫,不禁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另一个记忆中的身影一般。

他慢慢抬起头,把目光调往舞台上方,瞧着那挂着的红色横幅,不禁勾起了嘴角。

——u市大学第一百零五届校庆晚会。

时间啊,过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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