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的对话仍在耳边响起,赵芯儿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摘心阁,便是她住得那处院子。

他们说摘心阁里住的着那位,是大将军新纳的贵妾……

赵芯儿脸儿也跟着白了几分。

这几个小丫鬟,说的人是她。

春暖朝着几个小丫鬟厉声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都给我住口!”

几个小丫鬟的说话声被打断,一扭头,便瞧见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端的是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便是比起来如今京城的第一美人,左相家的千金赵紫兰,瞧着也不差什么。

再瞅瞅旁边的春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想必就是摘心楼里头住着的那位夫人了!

顿时间,丫鬟们一个个的脸色煞白,立马“扑通”几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起来。

“奴婢罪该万死,主子赎罪。”

春暖上前一步,骂道:“一群乱嚼舌根的小蹄子,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你们方才的话,是何意思?”赵芯儿捏着帕子,垂眸看着她们问。

几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春暖道,“几个没规矩的小丫鬟罢了,惯爱乱嚼舌根,瞧您住进将军府,便乱猜了起来,夫人莫要在意。”说完,又吩咐听到动静跑来的几个小厮,“将她们绑到李管事那里去!以下犯上,定要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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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赵芯儿也没了逛下去的兴致。

干脆喊了春暖包子,回了摘心楼。

后来,赵芯儿差包子去打听了,那几个丫鬟,竟是被发卖出府去了。

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

这本是大将军府的事,她一个客人无权过问。

但越是深想,她心里边儿愈发的觉着不对劲,于是又将包子喊到跟前儿来说,“包子,你去府外打听打听这府中大将军的名讳,姓甚名谁,都打听清楚后,再回来告知我。”

包子疑惑的道:“您怎么不问春暖她们?”

虽说没有问,但赵芯儿便觉得,春暖几个,是不会与她说实话的。

“叫你去便去,再啰嗦罚你今日没有鸡腿吃。”赵芯儿道。

包子觉得十分委屈。

包子走了以后,赵芯儿就有些坐立难安的。

自从来了京城后,处处都透着奇怪。

可这世上,哪里有这般多凑巧的事儿?

夏圆进来之时,便瞧见夫人正双手托腮望着窗外,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其实夏圆一直觉着,小夫人同大将军有些不太搭。

小夫人生的娇娇软软的,又是一副好性子,而大将军,瞧着就怪吓人的……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儿。

“夫人,怎么没瞧见包子姐姐?”夏圆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赵芯儿道,“近日想吃烤红薯了,叫包子给我买些回来。”

夏圆笑了笑道:“夫人您若想吃,直接吩咐厨房做便成了,何必劳烦包子姐姐跑一趟。”

赵芯儿:“厨房做的,总觉着没有外头烤的香。”

“也是。不过呀,下次您还是吩咐奴婢吧,包子姐姐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迷路。”

赵芯儿:“下次定叫你出去,你可别躲懒。”

夏圆刚出去没多久,包子便回来了。

当时,赵芯儿有些口渴了,正端着茶盏喝水。

“夫人,我回来了。”

包子说着话,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她神情瞧起来,有些古怪,就连手里的烤红薯早已掉在地上,如今只剩下个袋子,都没注意。

赵芯儿瞧着包子这副样子,柳眉便忍不住蹙到了一处。

“如何了?”

包子左右瞧了瞧,见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一脸震惊的开口,“夫人,您知道这府中大将军叫什么名字吗?他居然同公子一个名字,都叫袁子琰!第一个人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听岔了,后来,大家都这般说……”

下一刻,赵芯儿手里的茶盏失手脱落。

“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玻璃碴碎了满地。

外头的春暖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赶忙走进来。

“夫人,可有伤到?”春暖担忧的看向赵芯儿。

赵芯儿怔怔的瞧着地上的碎片,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有些乏了。”随后看向包子,“包子,扶我回房。”

“是。”包子应了一声,便扶着赵芯儿回房。

进了屋后,便发现赵芯儿脸色有些不好看,遂有些担忧的道,“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给您去叫大夫。”

赵芯儿摇了摇头拦住包子,“没有,我只是有些乏了,歇会儿便好了。”

随后,赵芯儿又嘱咐包子,“对了,我今日叫你出去打听大将军名讳以及你打听到的结果,不要跟别人提起。”

包子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奴婢省的了。”

包子离开后,赵芯儿便柳眉紧蹙的坐在了榻上。

心头思绪万千。

难怪那般多的巧合。

排忧解难,护人安康,又哪里是什么开镖局的?

去晋城也不是做生意,而是行军打仗去了。

袁子琰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做生意的,他是将军府的大将军!

知道自个儿嫁的夫君不是普通人后,赵芯儿不仅没有高兴,甚至心里头还十分的憋屈。

赵芯儿不像三小姐与二小姐一般,有着那般远大的抱负,想嫁个当大官的。

她当初愿意嫁,也是因着袁子琰瞧着穷,又肯待她好,愿意娶她。

谁成想,这些都是假的。

赵芯儿气的咬了下牙根,小脸鼓着。

这个混蛋!

他不告诉她身份,便同她在澧县成了亲。

是不是真如那几个丫鬟所说,他、他还想着在京城再娶个名门闺秀,要她做妾呢!

想到此,赵芯儿就快被自己给气死了,小拳头愤愤的锤了下床榻,恨不得挠花了袁子琰的脸。

若真是如此,她、她就带着包子回澧县,再也不要他了!

他的银钱跟房契地契,她也不给他了!

来了京城后,她便听说了这京城里头有位公主,便过得潇洒得很,府中养了许多美男子,整日里哄着她,从不会给她添堵,那位公主日子过得可快活呢!就连驸马都敢怒不敢言。

到时候,她就拿着那些钱,也在澧县找几个好看的公子哥儿养着,叫他们整日里在她跟前儿说好听的哄着她!

谁夸的最好听,她就送、送他银叶子!

旁人都怂金叶子,但赵芯儿觉着心疼,送银叶子也挺好的。

管他什么大将军。

跟她都没有干系!

想通了后,赵芯儿也没那般气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就……还挺期待的。

可转念一想,赵芯儿又有点丧气。

包子是袁子琰那混蛋送她的丫鬟,万一,包子不跟她要跟那老男人怎么办?

于是,赵芯儿将包子叫进了屋里。

她一脸丧气的耷拉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的问包子,“包子,你觉着是我待你好,还是你家公子待你好?”

包子连想都没想,“自然是夫人。”

夫人虽有时嘴上说罚她,但并未真的罚过,且怕她饿着,还经常让厨房给她加鸡腿。

而公子,说罚她,那是要真的罚。

赵芯儿看了包子一眼,小脸倒是有了几分精神,“算你还有良心。若是我跟你家公子打起来,你帮谁?”

包子忧心忡忡的看了赵芯儿一眼,心说夫人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同公子打架。

她苦着一张脸,最后不情不愿的回答:“当然是要帮夫人的。”

公子一个人便能打夫人几十个,便若是再帮公子,那简直没有天理。

反之,倘若是她帮夫人,虽说也打不过公子,但夫人至少还能少挨几下打。

且瞧着公子那样子,倘若夫人真的与公子打起来,公子也只会打她这个帮忙的,不会打夫人的。

不过事后,公子好歹还能念着她的好儿。

若是她真的帮了公子,等事后,想来她面对的,就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了,大概得被公子打死。

赵芯儿对包子的回答很是满意,弯了弯眸子,道,“包子,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最贴心的那个。既然这样,若是日后我同你家公子分开了,你也一定会跟着我对不对?”

包子傻眼了。

夫人说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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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后,赵芯儿该吃吃该玩玩,一点儿都不郁闷了。

有什么事儿,便等他回来再问,听他是如何解释的。

若是他真的打算将她当妾,那届时她再走也不迟。

左右他也不占理,当时分明说的是娶妻。她也不追究了,两个人好聚好散。

他既然都是大将军了,肯定也不会跟祝府的一些人一样,做出那些不要脸皮的事情来。

赵芯儿平静的,让包子都觉着,当时夫人那些话,不过是随口一问,消遣她罢了。

远在最北方的晋城,冷风几乎刺骨。

哪怕在帐篷中,都能听到呼啸着的风声。

帐篷也被刮得呼呼作响。

前几日与敌军大战,袁子琰领着军队大胜而归。

如今,整个军营里都喜气洋洋的,今日还准备了好酒好菜,准备好好吃上一顿。

袁子琰坐在主帅帐篷中,手中正拿着一双棉靴。

那双鞋瞧起来不仅是崭新的,且针脚密实,版型很是好看,一瞧便知道,是位手巧的人做的。

袁子琰小心翼翼的将棉靴换上。

这双鞋,他很少穿出去,每次想赵芯儿了,就拿出来穿一穿。

但又怕弄脏了,所以平日里,就只在帐篷里穿。

他目光朝着京城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的想:

小姑娘应该已经去了京城了。

一晃便是两个多月,她可有想他?

定然是想的,她那般黏人,他出来这么久,她心里肯定又气上了。

如今大获全胜,他很快便能回去了。

一想到回去,袁子琰除了激动以外,还有些发愁。

她在京城这般久,定已经察觉了什么,他该想想,届时要怎么解释,她才会不生气。

袁子琰正愁的在帐篷门口走来走去。

正巧这个时候,李校尉进来了,“将军,属下……”

他也没瞅见袁子琰正在门口晃悠,一撩开帐篷,便直接就撞了上去。

撞上去还不够,一只大脚还踩在了袁子琰的脚上!

袁子琰面无表情的瞧着李校尉。

李校尉觉着,自家将军的眼神好像有点凉。

他下意识将那只大叫收了回来,又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来。

勉强笑了笑,“将、将军,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呢?”

将军瞅他的目光,怎么这么吓人呢?

不过将军平时跟弟兄们在一块儿,一直都不拘小节的,只是踩了他一脚,应当是不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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