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在一旁连声催促张说,让他赶快作证。张说道:“陛下,你亲眼看到了,张昌宗在陛下眼前,尚且这样威逼臣,何况在朝外呢!臣现在当着诸位朝臣的面,不敢不把真实情况告诉陛下,臣实在是没有听到过魏元忠说这样的话,只是张昌宗昨日找到臣,威逼臣为他作假证。”

张易之忙道:“陛下明鉴,张说与魏元忠是合谋造反!张说曾将魏元忠比喻成伊尹和周公,伊尹流放了太甲,而周公作了周朝的摄政王,这不是想谋反又是什么?”

张说这才知道官署中遍布张氏兄弟的耳目,他随口的话竟然也被张易之听到了。不过他少年即考中进士,对策第一,文名既高,口才更好,当即驳道:“张易之兄弟当真是孤陋寡闻的小人,只听说过有关伊尹、周公的只言片语,哪里懂得伊尹、周公的高尚德行?臣说这话时,魏元忠刚刚穿上紫色朝服,升任宰相,我以郎官的身份前往祝贺。魏元忠忠对前去祝贺的客人说:‘无功受宠,不胜惭愧,不胜惶恐。’我确实是对他说过:‘您承担伊尹、周公的职责,拿三品的俸禄,有什么可惭愧的呢!’伊尹和周公都是为人臣子中最为忠诚者,从古到今,一直受到世人仰慕。陛下任用宰相,不让他们效法伊尹和周公,那要让他们效法谁呢?今日情形显而易见,只要我依附张昌宗,就能立刻能获取宰相高位,而站到魏元忠一边,可能落下满门抄斩的下场。旦臣害怕日后魏元忠的冤魂向我索命,不敢随意诬陷他。”

一番慷慨陈词,殿上诸人无不动容。适才还嚣张无比的张易之兄弟也无言以对。武则天见面首落了下风,很是愤怒,道:“张说反复无常,分明是个小人!来人,将他拿下,与魏元忠一并下狱。”愤怒之下,竟然忘记了殿外还有个她亲自召来的证人辛渐。

很快,内廷有诏书下达,宰相魏元忠贬职为高要县尉,高戬和张说二人则免官去职,流放岭南。岭南是当时著名的烟瘴之地,去的人十死一生,流放那里等于判了死刑。

魏元忠一案轰动朝野,里巷议论汹汹。顷刻之间,洛阳街头出现了许多文榜,没有具名,也没有年月,内容大致相同,无非是揭露二张恃宠弄权,意图谋反。有些七、八十岁的老人阅世已深,见状无不叹息道:“又快要改朝换代了!朝廷就要乱起来了!”

辛渐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还没有来得及上殿魏元忠谋反就已经结案,他当然不会指证魏元忠,那么女皇会不会一怒之下也将他跟张说一样流放岭南呢?这位女皇当真是天威难测,处事随性。

他生怕又起变故,甚至不及去大内看望母亲,匆匆回来惠训坊,与同伴谋划一番,赶来修行坊张易之府邸。张易之人还在宫中没有回来,不过他早对府中管家有所交代,管家将辛渐迎进来,禀道:“韦郎一直在西厢中安心读书,没有离开过。”

辛渐便细细交代一番,让管家暗中命伺候韦月将的下人先假意背着他议论苏安恒一事,说是朝中宰相认为是有人刻意败坏女皇名声,要彻查这件事。再由管家亲自出面喝止,将原先的下人换走,换上几名彪悍有力的仆从。若韦月将要外出,不必阻止。管家慌忙赶去安排照办。

过了大半个时辰,管家飞快赶来报道:“辛郎当真料事如神,韦郎果然准备外出了。”辛渐道:“那好,你不必再管,我自会处理。五郎如果回来,请他在家里安心等候。”管家道:“遵命。”

辛渐便出来张府,与早等在门外的王翰、狄郊二人汇合。他猜想韦月将精明多疑,见到这一番安排后必然怀疑张易之有意以他为替罪羊,所以必然会携了璇玑图逃走。等了一会儿,果见韦月将匆忙出来,往西而去。辛渐几人一直跟来西市,见韦月将进了一家小客栈,正是武邑人苏安恒住过的那家客栈。

王翰道:“璇玑图一定就藏在这里了。”给了店主几吊钱,问明适才进来那男子有间包房在最里面,当即踢门冲进去。

韦月将正伏在床底找什么东西,不及爬出起身,先被王翰抓住双脚拖出来压在身下。辛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反绑住他双手,拉起来按在椅子上。韦月将又惊又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狄郊俯身从床底一块挖空的青砖下拉出一个布袋,装的却是金银珠宝,并没有璇玑图。这才知道韦月将早有防备,他事先将一些财物运来客栈房中藏住,将来万一摇逃走,出门不带行囊,旁人便不会起疑。

辛渐往韦月将怀中搜了一遍,也不见璇玑图,当即问道:“璇玑图在哪里?”韦月将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王翰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喝道:“快说!”韦月将只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狄郊微一思索,道:“你们两个拉他起来。”往韦月将身上前后摸索一阵,道:“璇玑图缝在他衣服中。”韦月将忽然大声叫道:“来人,有强盗……”却被辛渐飞快撕下一片衣襟,堵住了口,再也喊不出来。三人一起抓紧他,剥下衣衫,重新将他绑在椅子上。

狄郊取出小刀,小心地划开内袍,果然从夹层中取出一幅精美典雅的璇玑图。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辛渐忙让狄郊将璇玑图收好,问道:“是谁?”王之涣道:“是我啦。”辛渐过去打开门,却见王之涣领着王京进来。

王之涣急冲到韦月将面前,二话不说,来回扇了他十几个耳光,直打得脸颊红肿,鼓得老高,这才恨恨道:“我这是替贞娘打你。”

王京问道:“他就是韦月将么?”辛渐道:“是的,他现在是王公子的人了,凭君处置。只是这王献之书卷我要带走,另有用处。”王京道:“各位仗义相助,除掉我张、王两家心腹大患,王某感激涕零。区区书卷,不过是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辛渐道:“好,告辞。”

韦月将挣扎着“呜呜”叫了两声,见辛渐等人也不理睬,掩门而出,王京拔出一柄匕首,对准了自己胸口,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唉,若不是贪图这幅该死的璇玑图,他早该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观赏那卷王羲之真迹,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一日,他带着早已经收拾好的行囊,从容离开蒲州,往家乡赶去。然而路上在酒肆听到一对年轻男女争论要不要去蒲州,女的说什么璇玑图,男的说什么淮阳王武延秀,他忽然想起曾经听妻子苏贞提过天下千千万万璇玑图,但其中一幅格外不同,得到它就可以扭转乾坤、坐拥天下,一时好奇,便又折返了回来。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苏贞当真藏有那幅璇玑图,他匆匆赶回家取,却被宜红院主人阿金手下绊住,等到他回到家时,只看到一具陌生男子的尸体。很久后,他才想通是阿金偷听他逼问妻子的话,抢先拿走了璇玑图。正好狄郊反信案闹得沸沸扬扬,黄瘸子卷入其中,就连毫不知情的他也立即想到是淮阳王武延秀要攀诬狄仁杰,所以他匿名投书给武延秀,称黄瘸子旧情人阿金手中有反信证据,果然引来武灵觉率人屠戮宜红院,他则趁机从阿金房中取到了璇玑图。后来的事……唉,要不是王翰他们五个识破了他李代桃僵的计划,他何至于被官府通缉,以致不得不拿出王羲之真迹来投靠张易之,好求得一处庇护之所。可那璇玑图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也算是聪明绝顶的人,为何始终参不透呢?

正费思回忆时,忽听的“哧”地一声轻响,王京手中的匕首已插入了他身体。刀刃冰凉,却又如火般炽热。他低头望去,胸口只有刀柄露在外面,他身上的每一寸似乎都开始剧烈燃烧了。匕首像一条饥渴的蛇,噬吸着他的每一滴血。死,原来是这样子的。被他杀死的那些人,也是这般感受么?

出来客栈,辛渐先回修行坊,将王献之书卷交给张府管家,这才回来惠训坊。哪知道一进门就见王之涣垂头丧气地迎上来,道:“璇玑图被人抢走了。”

原来狄郊、王翰、王之涣三人先带着璇玑图回来,到修业坊东门时,忽然一前一后个驰过来一辆马车,将三人堵住,车上跳下来数名大汉,手持弓弩逼住三人,搜走了璇玑图。

辛渐吃了一惊,忙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王之涣道:“没有。不过王翰说了,本来你可以拿着这幅图去跟李弄玉重归于好,眼下被她手下强行抢走了,分明是不留给你面子。你们两个关系危险了。”

知道璇玑图一事的人少之又少,王翰、狄郊早猜到是李弄玉派人下的手,她曾派人潜入张易之府邸,还因此折损了裘仁,岂肯轻易干休?一定派了人昼夜监视韦月将举动。

辛渐也猜到是李弄玉手下所为,忙道:“人没有受伤就好。我这就去见四娘。”当即赶来积善坊相王府,正遇见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公子带着数名侍从出来。

那公子见辛渐气度不凡,微一迟疑,即上前问道:“阁下就是辛渐么?”辛渐道:“正是。公子如何知道我的名字?”那公子笑道:“我叫李隆基,这几日常常听人提到辛郎的名字,看辛郎形貌,跟旁人形容得差不了多少。”辛渐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临淄王。”

李隆基是相王李旦第三子,封临淄王,不过出生后不久就跟父亲一道被幽禁在深宫中,亲生母亲窦氏也被武则天秘密处死后埋在宫中。辛渐见他虽然久被囚禁,却是风貌俊朗,意气风发,跟同样与外世隔绝十几年的太子李显大不相同,不由得暗暗称奇。

李隆基压低声音问道:“辛郎是来找四娘的么?她刚刚回来。我这就派人带辛郎进去。”辛渐道:“是,多谢大王。”李隆基便招手叫过一名名叫王毛仲的心腹家奴,低声嘱咐几句,命他带辛渐进去。

跟张易之的豪宅相比,相王府可是寒酸多了。王毛仲带着辛渐渐曲曲折折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单独的院子外,叫道:“有客。”

有人应声开门探头出来,正是宫延,见是辛渐,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辛渐道:“我有事情要求见四娘。请宫君代为通传。”

宫延开门放他进来,道:“你先等在这里。”自行进去禀报,片刻又出来道,“四娘说她不想见你,你走吧。”辛渐道:“那好,我就等在这里,直到四娘肯见我为止。”宫延道:“随你。”也不赶他,任凭他在院中站着。

过了大半个时辰,宫延又出来劝道:“马上就要夜禁了,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快些走吧。”辛渐却只是固执地摇摇头。

一直到天黑,院中各房都掌起了灯,外面有人送来许多饭菜。辛渐又饿又累,却不敢离去,只倚坐在院中槐树下。一直到三更时,宫延才出来叫道:“进来,四娘肯见你了。”

辛渐忙起身跨进房来,却见李弄玉独坐在灯晕下,背对着自己,忙上前深施一礼,道:“四娘,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李弄玉头也不回,冷冷道:“我已经得到璇玑图,正要设法进宫去向你母亲逼问秘密,你是来求我对你母亲手下留情的么?”辛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时无语。

李弄玉忽然站起来,发怒道:“你不是有事要见我么?怎么又没有话说了?来人……”辛渐知道一旦被她赶走,再要见上一面就难如登天,再无犹豫,上前拦腰抱住她。李弄玉还想要挣扎,却是使不出一丝力气。

辛渐道:“四娘,你也知道我是个笨人,不会说话,我来不为别的,只想求你原谅我。你若是还要去找我娘亲,我陪你一起去。”李弄玉大为意外,凝视着他,道:“当真?”辛渐道:“嗯,当真。你一个弱女子,却一直在做那么危险的事,我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李弄玉满心欢喜,只觉得一种酥麻甜蜜的滋味从心底涌起,一圈一圈漾开,溢满全身。她软倒在辛渐怀中,轻轻骂道:“你这个臭铁匠,为什么现在才对我说这些话?”

辛渐叹道:“铁匠嘛,总是笨一些的。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我这个大风堂铁匠的心,如今还不是被你牢牢绑住,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了。”李弄玉笑道:“贫嘴。这些话是不是王翰教你说的?”辛渐道:“当然不是。”见心爱的人脸颊绯红,娇羞无限,忍不住俯首朝她樱唇上吻去,偏偏不争气的肚子在这个时候饿得“咕咕”作响起来……次日一早,辛渐带着李弄玉回来惠训坊。众人居然也不意外,只是告知贺大娘已经出宫,去了辛渐舅父武楷固家,昨晚夜禁前就已经派人来通知了。

辛渐跟李弄玉往修业坊而来。武楷固上朝未归,贺英闻听爱子到来,欣然迎出堂来。李弄玉颇感尴尬,叫道:“贺大娘。”贺英笑道:“四娘,很久不见,你可是清减多了。是不是小渐惹你生了很多气?”李弄玉道:“没有。”

贺英道:“小渐脾气刚硬,不懂得讨小娘子欢心,四娘可要多包涵点。”李弄玉听她言下有将自己当作儿媳妇之意,登时羞得满脸通红。贺英呵呵一笑,上前握了她的手,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辛渐见母亲不理睬自己,只叫李弄玉进屋,不免十分惊奇,又不敢多问,只得等在廊下。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二人重新出来。李弄玉道:“那我去了。”贺英道:“好。小渐,你送四娘回去,晚上再回这里来。”辛渐道:“是。”

跟在李弄玉身后出来,见她郁郁满怀,绝口不再提所谓璇玑图秘密一事,问道:“我娘亲没有告诉你璇玑图的秘密么?”李弄玉道:“告诉了。可惜这秘密……”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我跟宫延还有事要办,回头我再来找你。”辛渐知道她性格,只得道:“那你自己小心。”

跟李弄玉分手后,辛渐径直回来惠训坊,却见门前停着车马,几名太平公主的侍从守在两边。监察御史窦怀贞一身便装,远远站在一旁窥测,想要过去似有所犹豫。

辛渐走过去叫道:“窦御史!”窦怀贞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道:“原来是辛公子。”辛渐道:“怎么,到了家门口,还不进去坐坐?”窦怀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见的是太平公主。”

辛渐想到他任河东县令时多少帮过自己这干人,忙道:“公主应该就在里面,我为窦御史引荐。请进!”

太平公主正在询问宗大亮的案子,她心爱的男宠高戬刚被流放岭南,又听说案情毫无进展,心情烦闷,忽见辛渐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道:“下臣新任监察御史窦怀贞拜见公主。”太平公主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事么?”窦怀贞道:“下臣一直很仰慕公主,来洛阳后几次登门求见,但都被门人拒绝。今日终于得见天颜,何其幸哉!”

一旁王翰等人听见,不禁皱起眉头,暗道:“这窦怀贞任河东县令时,看着也是一号人物,不阿附权贵,还暗中帮了我们许多。没想到到了太平公主面前,说的话竟如此肉麻。”

太平公主早听惯了这些话,摆手道:“既然人见到了,你先去吧。”窦怀贞知道一旦出了这个门,再要见到公主又是难如登天,忙道:“其实论起来,下臣在蒲州任河东县令时也算得上帮过公主一个小小的忙,当然不是公主本人,是公主的爱女永年县主……”

太平公主道:“噢,是什么忙?”窦怀贞道:“这个……”迟疑着看了王翰、辛渐等人一眼。太平公主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但说无妨。”

窦怀贞道:“是是,公主几次驾临这里,当然跟王公子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了。当日有人看见永年县主领着人从宜红院出来,浑身血淋淋地回了河东驿站,下臣可是好不容易才替县主瞒住。”

众人这才大吃一惊,原来当日血洗青楼、杀死阿金那些人的凶手是永年县主武灵觉和她率领的羽林军,难怪宜红院那么多人能在不为外人觉察的情况下被一一杀死。可阿金明明是被拷掠致死,拷问她的人一定是武灵觉,璇玑图又怎么落入了韦月将的手中呢?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听见武灵觉在门外喊道:“李蒙,快些出来!”

太平公主并不知道这件事,闻言面色一沉,道:“李蒙,去叫灵觉进来。”李蒙道:“遵命。”出门叫武灵觉急哪里。武灵觉道:“她人在里面,我不想进去。”李蒙跌足道:“哎呀,公主命你进去,她刚刚知道了你在宜红院杀人的事。”武灵觉满不在乎地道:“又不是我要杀他们,是武延秀要我帮他杀死那些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蒙道:“什么?”武灵觉道:“我们从文水回来的路上,武延秀接到一封匿名投书,告诉他阿金是黄瘸子的旧情人,黄瘸子留下了一份证据在阿金手中。武延秀着急赶回洛阳,所以让我帮他处理这事。”

李蒙这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韦月将在捣鬼,他猜到阿金抢在他前面取走了璇玑图,却没有力量对付阿金。正好狄郊反信案发,黄瘸子被揭出是捉笔者,他遂利用黄瘸子和阿金曾是情侣这一点,诬陷阿金手中握有反信副本,用意不过借刀杀人。哪知道黄瘸子真的留下了两份证据,一份交给了车三,一份给了阿金。阿金在武灵觉酷刑逼迫下交出了反信副本,韦月将则趁机从宜红院取走了璇玑图。阿金所交出来的证据,就是偷偷被人放进李蒙行囊中的三封信,放信的人一定就是武灵觉本人,只有她才有机会截留住信件,却对武延秀谎称烧掉了。

愣了好半晌,李蒙才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武灵觉道:“你是说我偷偷将反信副本放入你行囊一事么?好玩呗!我看你们几个一直追查不到青楼命案的凶手,还老怀疑是那个什么韦月将,暗中替你们着急,所以想好意提醒你们一下。”

李蒙更是目瞪口呆,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被人查到?”武灵觉道:“其实怎样我都无所谓啦。”

却见监察御史窦怀贞先奔出来,看也不敢李蒙、武灵觉二人,忙不迭地去了。太平公主铁青着脸,径直将武灵觉扯入院中,喝问道:“宗大亮留下的来俊臣告密信副本是不是在你手中?”武灵觉道:“不是。”态度却是极不自然。

太平公主道:“你还敢否认?你一定是从宗大亮那里骗到了那封信,又想杀他灭口,所以有意去告诉延基、武三思关于宗大亮的事,无非是要挑拨我们相斗,再利用延基的手杀了宗大亮。结果延基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武三思也要主动与我结盟,反而将你的事告诉了我。你见事不成,干脆亲手杀了宗大亮,是也不是?”

武灵觉尖叫道:“不是!我没有杀过人,我只是看过别人杀人,自己从来没有动过手。”

太平公主道:“快些将宗大亮留下的信交出来,不然……”武灵觉道:“不然怎样,不然就杀了我?你已经杀了我母亲,再杀死我也没什么稀奇。”

太平公主大怒,叫进来两名侍从,命他们将刀架在李蒙脖子上,冷笑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你不交出信来,我立即杀了你的未婚夫。”

辛渐道:“公主,你不能……”狄郊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理会。

太平公主一使眼色,侍从手上加劲,刀刃入肉。李蒙吃痛,大叫了一声。武灵觉忙道:“好啦,我告诉你啦,那封信被别人拿去了。”太平公主道:“是谁?”武灵觉道:“张易之。”

太平公主大忿,道:“你居然将信交给了张易之?你是想要害死我。”武灵觉从没有见过嗣母发这么大火,也吓得呆住了,半晌才道:“就算我不给他,他也会自己拿到的。我见过卫遂忠来找宗大亮,后来我还跟着他,亲眼看见进去了张易之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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