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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有些痴傻,刘氏第一反应是朝国公夫人看去,见到她翘着嘴角,不由轻舒了口气。

“刘夫人,请……”谢慧齐笑望向她。

“谢夫人。”

男桌那边已经坐下说道了起来,谢慧齐也跟刘氏坐下闲话家常了起来,等刘氏问起齐奚和齐望他们,谢慧齐便道女儿今日去祠堂那边抄道德经去了,而齐望带着弟弟去了宫中念书。

刘氏问了一句,就没再问下去了。

林家一家人在国公府用了午膳,膳后不久就走了。

齐璞送了人回,来了鹤心院,这时候他父亲正在暖阁看书,他母亲靠在他怀里已经睡了,齐璞进去后没有行礼,无声地走到了父母的椅前,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他面前。

“娘睡了?”

“嗯。”

“如何?”

“嗯?”

“娘觉着林家姑娘如何?”齐璞的声音放得很轻。

“她挺喜欢,”齐君昀转过头看向长子,又淡道,“姑娘家是好的,只是你要想好了,这是你自己的事。”

“孩儿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提前知会,双方心里都有数,再磨几年,进来了就不难了。

**

林立渊一家进了齐国公府的事不用隔天就在朝廷中传得沸沸扬扬,因这事一开始就是在平哀帝那里过了目的,且平哀帝也对这事乐观其成,之前就找了齐国公进宫说了他对此事的赞成,因此外面再大风浪也吹不进国公府里,反倒是林家承受的要更多。

齐奚这天突然想起,便问她母亲对林家姑娘的观感,谢慧齐想也没想道,“挺喜欢的。”

“嗯。”齐奚点点头,那天的暖阁是她亲手打点的,但她没有想见林家姑娘的想法,她对以后嫂子的兴趣是有,但也得嫁进来再说。

说来,几兄妹到底是齐国公一手教导出来的,对很多事都是秉承着且看以后的态度,不会见猎心喜,也不会真的天真烂漫,带着勋贵家族固有的对人的残酷。

谢慧齐知道这点,但也未多加以干涉,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接纳什么样的人,都是跟着世事和人变化的,什么人都得靠自己,儿女们走到哪步,最终靠的是他们自己,而林玲如果嫁进来,能不能融入国公府,也得靠她自己。

她至多也是跟她的婆婆她们一样不给她设障碍,能帮的时候就帮点。

十一月下旬,外国官员陆续进京述职,今年张家的三个妞妞们一个也未回,但给国公府送了不少当地的物什过来,加上各地国公府的门臣,国公府自十一月就开始收东西,一直收到腊月中旬。

宝丰三年又快过了。

腊月下旬,小年一过,朝廷休朝,平哀帝召了国公府一家人进宫用膳。

谢慧齐当是提前跟嘟嘟吃顿团圆饭,高高兴兴地去了,还带了自家做的一些菜。

这一傍晚的菜摆满了整桌,平哀帝每样都吃了些,尤其是摆在他面前的他父皇和母亲爱吃的那几样。

膳罢,一桌人围着圆桌吃瓜果点心,平哀帝细心地给最小的齐润剥瓜子仁,剥了一堆,齐润都未吃,攒在盘子中,等有一小堆了就推到齐奚面前。

齐奚笑着接过,带笑的眼睛还瞥了小弟弟一眼。

“你也吃。”齐润把姐姐面前那切好的那一块糕点放在了平哀帝的面前,他在宫中呆得久了,受了平哀帝不少照顾,早把他当另一个亲大哥,还是那个对他最好不过,还不责怪教训他的大哥,他就是歇在宫中也是平哀帝看着他入睡的,日夜相处之间感情也是深厚,他跟平哀帝什么都聊,平哀帝也什么都会跟他都说一点,他知道平哀帝的心思,能帮他的时候自是会帮着一些。

平哀帝微笑着点头。

齐奚那边也是笑望过来,平哀帝迎上她的眼眸,也是温和地笑了笑。

但就是齐国公带了他们兄妹离去,两人除了刚见面的那些哥哥妹妹,谁也未曾多言道半句。

这一年很快就过了,宝丰四年开春,春光明媚,齐望也开始不再随弟弟进宫让皇帝的太傅教他们念书了,他进了国子监,跟着休王念书。

这是平哀帝的意思,谢慧齐听她家国公府的意思是平哀帝打算把国子监交到齐望手里,她这时候也觉出了不对来,皇帝对他们家兄弟的前程比他表伯父还要上心。

但平哀帝有了这个意思,且已经说服了她的三儿子,齐望对跟休王念书,且以后当国子监主掌的事很是欢喜,且他过目不忘,沉醉学问,也有这个天赋,谢慧齐无法张口跟儿子说这有所不妥。

宝丰四年年中,突然出了件大事,身为江南益平州知州,还身兼江南四州总都督的张异突然在家中暴毙,且留下一封亲笔书信和数本帐本,信中披露了朝廷左相,一等公侯齐国公当左相这么多年所受的贿赂,帐本上皆是这些年张异所呈进国公府的赃物和数百万雪花银。

而信跟帐本经赵益楼的手送到皇帝手中的时候,江南的一批东西也随之送到了国公府面前——国公府进出森严,这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在送进国公府前被拦了下来,经管事报今日处理庶务的齐奚的手,这批藏在粮食鲜果下面印着官印的银子被翻了出来。

齐国公这时候刚被宫里的急召出门,齐奚在未禀报母亲之前就叫了府里的人急速前去禀报父亲这件奇怪之事,又速速来到了母亲的跟前,说道了些事。

齐国公府这时还未接到张异暴毙之事,谢慧齐一收到女儿的报,就叫了九门自己的人过来把马车拉走,送到官衙密封,人也活捉,挡了嘴舌,绑了手腿关了起来。

而这厢宫中,赵益楼在送上物证之后跪在地上大声疾呼望皇上明察秋毫,头磕得都破了,随之六部那几个本来在御书房跟皇帝商讨事情,因赵相的到来被皇帝赶出去的尚书这时候也在门外纷纷跪求着要见皇上……

赵相此举,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宫中上下,齐国公也进了宫来,御书房大打开,齐国公越过痛哭流涕的赵益楼,朝皇帝请了安。

“国公爷,你过来看看。”平哀帝淡淡道,拿过帐本给了齐国公,“赵大人说这是你这些年收的东西的帐本……”

齐君昀站在御桌面前接过了帐本翻了几页,见是张异的笔迹也没动声色,大致把手上的帐本翻了一遍,看向平哀帝。

“张大人死了,说是突然暴毙。”平哀帝淡淡道。

“还望皇上明察……”赵益楼这时候已经不再哀求了,声音已经平静,“勿因私情包庇奸滑,结党营私之辈,臣即便是抵以性命,也想求皇上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公道!”

他这言一出,门外的尚书们也都出了声,“还望皇上明察秋毫!”

“呵……”众口一词,平哀帝因此轻笑出声。

忻朝这些年借齐国公府的土地都没还,也就齐国公府与休王府这几家的土地没还了,但这阻碍不了这些人想弄倒齐国公府的心思。

平哀帝看向静默不语的齐国公,淡道,“国公爷,你太能干了。”

太能干了,不用求谁也什么都有,想弄倒他的也就更多了。

“启禀皇上,臣不信国公爷是此等卑劣,贪腐之人,国公爷不仅仅是我大忻皇亲国戚,且还是我们大忻百臣之首,还请皇上明察,还国公爷一个公道。”门外,工部尚书情深意重,声音颤抖。

工部尚书也是国公府的属臣。

他此言一出,几位尚书对视一眼,有人出言勉强道,“皇上,就如闻尚书所说,此事是真是假,还请查出一个真假来,还国公爷一个公道。”

“是,皇上,这事是真是假,还请皇上下令明察……”赵益楼也沉声道。

“哦?”平哀帝挑眉,朝赵益楼看去,“那依右相的意思,这事要怎么个查法?”

“皇上,帐本在这……”赵益楼深锁着眉头朝皇帝看去,“一查国公府有没有赃物,这事岂不就一目了然了?”

“呵,是,查……”平哀帝撑着头,似笑非笑地道,“彻查国公府……”

“皇上圣明!”

不觉得自己圣明的平哀帝笑叹了口气,看着正义凛然的赵右相,“若是查出来这是污蔑,右相大人,你可做好了承担污蔑国公爷的后果?”

赵益楼抬头,一脸的忧郁,咬着牙郑重其事地道,“为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臣愿意承担污蔑国公爷之罪,还请皇上明察。”

“好。”平哀帝收回了手,两手交岔着半倚着椅臂,微笑着点了点头,“右相既然这般说了,那就由朕来查这事,赵大人你说如何?还是,赵大人觉得朕会徇私枉法,不配处理齐国公爷的事,就你配,和你那些跟你一块结党营私的狗鼠之罪配是罢?”

没从想到一个皇帝能把话说得这般难听的赵益楼刹那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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