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房间后，林斯年在浴室先给腓腓洗了个澡。把小家伙收拾妥当，头发吹干，换上睡衣放到床上。林斯年才开始打量着这间他有一段时间没有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多了样东西，一个消毒柜。消毒柜里放着已经洗好，高温消毒过的奶瓶。消毒柜旁边还有一罐没有拆封的奶粉，正是腓腓在家里经常喝的那种。

林斯年一边走上前去，一边给小家伙冲口粮一边在心中暗骂死变态。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连自己刚刚三岁的小侄子喝什么牌子的奶粉都偷窥。

三岁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杯子喝奶，但是方便还是奶瓶方便。可以让小朋友两只手抓着奶瓶在床上一边翻滚一边喝奶，还不容易被呛到。

林斯年冲泡的动作轻车熟路，几分钟后一瓶温度，奶粉和水的比例都刚刚好的奶在他手中完成。泡好之后，林斯年把奶瓶递给早就在床上乖乖等候的小家伙。

弄好这些林斯年这才算忙活完，自己钻进浴室开始洗澡。

腓腓小小一团被放在床上，翘着小脚一边吸吮奶瓶中香甜的牛奶，一边状似十分认真的观察着自己高高举起的jiojio。

腓腓在思考。

他在思考除了他自己，好多好多人身上只要他用力看，就可以看到的一团黑乎乎，雾蒙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东西像是阴霾一样的笼罩着小家伙见过的每个人。

但是神奇的是，只要当他眼睛眨都不眨，用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些东西。就像之前他就没在李旭身上看到过这些，这都是他今天刚刚发现的事情。

小家伙揉了揉眼睛，在心中默默给自己看过的人排序。

按照颜色深浅排，首先最深的是爷爷，然后是爸爸，大伯，哥哥，奶奶。大伯母一直没出来，腓腓没看到。

如果小家伙现在依旧身处山海世界，身旁有大神兽随时教导的话他就会明白，这些围绕在人身上的黑乎乎，雾一样的东西是每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投影，是情绪的具现化。是只有他们腓腓一族可以看到的东西。

喜怒哀乐惧，这五种情绪对腓腓来说其中有四种他们是无法具体感知的，只能和人类一样通过他人的表情，语言和动作来了解。

只有哀，只有悲伤，麻木，只有绝望，他们天生敏感。

腓腓是一种自己快乐，因此也希望别人获得快乐的神兽。压抑和悲伤抑郁是他们的天敌。

所以在山海世界的时候，腓腓虽然不是什么动辄移山倒海，一瞬万里的厉害神兽，但是也是颇受大家欢迎的存在。

成年的腓腓神兽，他们走过的地方，黑色的阴霾会一扫而空。如果在路上碰到浑身缭绕着黑色，看起来十分难过的神兽或者人，他们还会大方的赠送出附有腓腓神力的东西。

或者是一个果子，一片树叶，一朵花，一颗糖。其中最最珍贵，效果最好的，是腓腓自己的毛发。

大部分是白色，最顶端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银光的柔顺毛发，如果是腓腓亲自送出去的，被赠与的人就会获得腓腓神力的祝福。

那是山海世界许多听过关于腓腓的传说的神兽和人类最想要的礼物。

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大神兽一点一点的教给小神兽的。没有大神兽教导，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神兽一切都要靠本能摸索，难免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现在都认定自己也是个人的小家伙就是那只没有大神兽教导，什么都搞不清楚的迷糊小神兽。

不论按照人类的年纪算，还是按照神兽的年纪算，他都只是一只还在喝奶的小幼崽。再加上他的肉身被毁，神魂也才刚刚恢复，腓腓的很多能力他现在都用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但是凭借着对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本能的不喜，小家伙还是在第二天早上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要来就挑最厉害的，腓腓可不是什么欺软怕硬的小神兽。

早上最早起来沏了杯茶，坐在花园一颗树下看报纸的林国盛看着挤在自己怀里的小孙子，十分的受宠若惊。

小家伙乖乖的，嘴还甜。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就用小手捧着脸上肉嘟嘟的小奶膘，声音奶里奶气，还软乎乎的：“我想爷爷了，来找爷爷玩~”

昨天见面林国盛其实就很喜欢这个小孙子，尤其喜欢看小朋友笑。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杨玉英，其实他也没忍住给小家伙夹了菜。

今天小孙子主动来找他，还说想他了，要跟他玩。林国盛哪里会有拒绝的意思。更何况小家伙确实乖巧的惹人疼，说是来找他玩闹，但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报纸还没看完，自己也就乖乖的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坐在林国盛的旁边，自己低着头看地上爬过的小蚂蚁。

林国盛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在几年前就退休把林氏交给了大儿子。林景历和林斯年兄弟俩的感情好，他从来都不担心两人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兄弟阋墙。所以在林景历能够独挡一面，运筹帷幄之后，他放权放的很利索。

从此，林氏叱咤风云的董事长变成了一个每天喝喝茶，看看报纸，时不时再和老友下几盘棋的退休老头。看起来也比几年前老了许多。

小孙子坐在自己身边，李国胜索性合上报纸，“今天就咱爷俩醒得早，爷爷带腓腓去果园看看好不好？”

林家的庄园是林家人一代代传下来的，所以面积很大。什么果园，菜园，小游乐园，全都有地方建。

果园里常年种着苹果，草莓，梨子，还有西瓜等常规水果，昨天杨玉英喂给小家伙的水果就是她亲自从果园里挑的。

果然，小家伙对自己亲手摘水果吃十分的感兴趣，牵着林国盛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只是照他这蹦跳法，还没走到果园呢人就累的走不动了。小小的人儿从出生开始就没走过这么长的路，跟冯悦怡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是被冯悦怡放在家里，很少出过门。

小家伙这些天被林斯年宠的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站在原地动了动自己的脚，理所当然的冲林国盛伸手：“爷爷抱。”

“走累了？”林国盛身体还算是挺强健，抱一个小娃娃完全不费事。抱着小家伙继续往果园的方向走去。

一直被人宠着的小家伙一举一动都是开心快乐的，他搂着林国盛的脖子，嘴里唱着在动画片里学来的不成调的童歌。

“啦啦啦，小蜜蜂采蜜糖~小蝴蝶授粉忙~小朋友在做什么？啦啦啦……”

林国盛此刻的心情很好，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和舒心。呼吸着早上清新的空气，耳边是小孙子童稚的歌声，作为一个老人家，林国盛连走路的步伐节奏都快了一些。

到了果园后，林国盛把腓腓放了下来，任由他自己提着小篮子在果园里跑来跑去。

小家伙最后停在了一颗苹果树下面，看着树枝上那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眨了眨眼睛。

果树不是特别高，但是对腓腓来说就很高了。小家伙眼睛一转，把篮子放到了苹果下面接着，然后自己走到树干前面伸手开始摇晃起来。

小家伙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是果树连动都不动，仿佛在嘲笑这么小的一个小娃娃异想天开。

林国盛笑呵呵的上前，把小家伙抱着举起来。

林国盛的高度在加上腓腓，大大的红苹果终于被他给摘了下来。大大的苹果要小家伙的两个手一起捧才能捧得住，几乎比小家伙的脸还要大。

“爷爷给腓腓洗洗。”果园里有水管，林国盛还以为腓腓摘下苹果是想吃。

腓腓闻言摇了摇头，“带回去，大家一起吃。腓腓和爷爷一起摘的。”

“好好好，腓腓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爷子笑得和蔼。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年轻的时候叱咤风云，波澜壮阔。老了之后三世同堂，平安和乐，吃穿不愁，含饴弄孙，大概这一生就再无遗憾了吧。

小家伙也不贪心，进了一趟果园，空着手进去，捧着一个大苹果出来。专门给他准备的小篮子里空空如也。倒是后来林国盛想着他也许喜欢，又专门挑成熟的，看起来比较甜的草莓摘了一篮子给小孙子带回去。

林国盛看小孙子一直捧着苹果都不看路了，想让他把苹果放进篮子里，结果遭到了小家伙的拒绝。没办法，林国盛只能再次抱起腓腓，给小家伙充当代步。

这一天林国盛很高兴，因为小孙子一直粘着他。这一天林斯年不高兴，因为儿子不粘他了改去粘爷爷。这一天大家很奇怪，因为小家伙一直抱着一个大苹果不丢手。

说是摘回来吃的吧，但是腓腓又不让人动。更像是把红彤彤的大苹果当成了新的玩具，走到哪里抱到哪里。

这一天林家多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个雪白可爱，脸颊肉嘟嘟的小娃娃怀里抱着一个大苹果跑来跑去。只有上厕所的时候会把大苹果给爸爸或者爷爷保管一会儿。

林翰今天的状态比前一天好了很多，还有心情逗小家伙玩儿，指着小家伙怀里的大苹果诱哄道：“腓腓，哥哥有些口渴。你把你的苹果给哥哥吃好不好？”

小家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摆摆小手让他再等等。具体等多久，腓腓自己也不知道。

他就是看这个大苹果长得顺眼，想多抱一会。

“你抱时间长了它就烂了，烂了之后会生虫，还会有苍蝇在上面飞。”林翰吓唬小家伙。

听到这句话，腓腓开始有些纠结。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大苹果。甚至晚饭的时候都是林斯年一口一口喂的。

大家都以为腓腓是小朋友心性，可能就是看着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新奇。等这新奇劲儿过了也就过了。

可是一连两天都这样，这下林斯年不淡定了。跟小家伙商量，“腓腓你把这个苹果给爸爸，爸爸给你一个更漂亮，还会发光的苹果好不好？”

小家伙对一个苹果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执拗，这让林斯年不得不思考，难道他儿子的爱好是做一个果农？或者是水果艺术家？

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家伙开心，这些都不成问题。但是林斯年担心的是真正的苹果总有一天会腐烂，到时候小家伙万一伤心了怎么办。所以他便想着用玩具苹果把小家伙手里的真苹果给换下来。

腓腓摇头。苹果奈放，他手里的大苹果依旧是红彤彤，水灵灵的。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小家伙在吃完晚饭后把自己抱了三天的大苹果给递了出去。

杨玉英接过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再三向小家伙确认：“奶奶去切了啊？”

小家伙大方的点头，“一起吃~”

苹果被切成几块，变成一个十分简单的果盘。但是想想这个苹果被切开前被小家伙抱了整整三天的经历，简单的苹果在林家人看来也变得不简单起来。

腓腓伸手给大家分。爸爸一块，爷爷一块，大伯一块，奶奶一块，哥哥一块。大伯母依旧没见到，大伯跟腓腓说大伯母生病了，所以腓腓一直看不到。

分好之后，还剩下最后一块，小家伙留给了自己。

啊呜咬下去一口，好甜。小家伙捧着自己那一块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