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例外
和上次不同,池资娴今天穿了件白色长裙,云诉发现,池资娴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自然的白。
云诉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粤菜馆。
云诉刚吃完晚饭不久,抛开这个因素,她更没什么胃口。
池资娴翻了两页菜单,抬头对服务员微笑,“就给我们上这些菜吧。”
说完,她十指相握,交叠着放在桌面上,池资娴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会乖乖跟我出来。”
云诉敲着桌边的手指一顿,目光移到她脸上,看了她许久。
“云诉,如果帘帘还活着,她也和你一样,没多久就高考了。”池资娴望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听完这句话,云诉眼睫抬了抬,没说一个字。
有些事,无能为力便是全力以赴。
无法改变。
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
池资娴抬头对服务员微笑,“请给我们添一份餐具,还有一个人要来。”
说完,她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声音娇弱,酥麻的,和训斥云诉时的语调完全不一样,“亲爱的,我们已经到了,你快点过来吧。”
云诉看了她一眼。
苏叔叔也来了?
菜上来没多久,池资娴身边站了个人。
池资娴站起来,笑了笑,往里面挪,“你来了。”
云诉侧头看来人,不是苏一帘的爸爸,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人。
云诉在心里哼笑,原来是新欢啊。
新欢坐在云诉正对面,视线定在她身上,眼角弯起来。
云诉觉得那目光很恶心,她又往里面挪了挪。
陪着他们吃了好久,云诉放下水杯,极力平静的说:“阿姨,有些事你该放下了。”
正在互喂的池资娴和新欢一顿,看了她一眼。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自那新欢来了之后,两人一直老公来老婆去,恩爱秀得极其自然。
刺耳得入骨。
云诉估摸着,要是她再不出声,这两人真的就想不起还有她这个人了。
也极其想不通,池资娴怎么会让她见她的新欢。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苏一帘,对不起池资娴,可这并不影响她对池资娴的反感,自那新老公露面之后更甚。
池资娴的新老公看着还很年轻,长的马马虎虎,还挺白,看着比她小好几岁。
池资娴直接说:“云诉,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根本就。
不可理喻。
云诉嗤笑,身子反射性的往后一靠,牵到腰上的伤,有痛感传来。
她没露出一点马脚,看着池资娴,说:“我把你女儿害死了,所以你现在是要我把自己赔给你?”
苏一帘给新欢夹块猪蹄,继续说:“不应该吗?”
云诉稍稍侧了侧脑袋,没说话。
看笑话似的。
“你害死我的女儿,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就应该赔,”池资娴认真的看着云诉,伸手就要碰到她的脸颊,神情有些不对,“你们俩披散头发时,多像啊。”
云诉及时的侧过脸,池资娴没碰到她。
出事后的好几年,池资娴并不只是一两次的找上云诉,因为这个,他们一直在搬家,后来,慢慢的,云诉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池资娴像是消失了一般。
肖年和云悠才放心让她待在宁城。
云诉一言不发了好久,才出声。
“我不是苏一帘,更不是替代品。”云诉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被触到了怒点,池资娴猛的放下筷子,筷子摔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
那么久了,池资娴偏偏就揪着云诉不放。
可笑至极。
云诉叹了口气,不想和她胡扯,不必浪费时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新欢有了点存在感,撞了下池资娴的肩膀,挤着眼睛示意。
池资娴翘起二郎腿,抱胸身子往后一靠,“我说过的,事情不能那么简单的解决,你家那么有钱,一条人命,肯定付得起。”
神经质。
“一帘不是你要钱的工具”。云诉厉声道。
说完,她人猛地站起来,椅腿在地面摩擦,发出声响,抬脚就要走人。
路过新欢身边时,池资娴站起来,越过新欢抓住云诉的手,表情狰狞,“你不能走,你把女儿配给我。”
云诉呼了口气,紧紧握拳,扭头,甩开她的手,“女儿?你真的是在把一帘当做女儿吗?那晚一帘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男人的床上!”
池资娴惊得瞪大眼睛。
“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吗?一帘早就发现了你不对劲,她每天回到家,一直都是只有叔叔待在家,你在哪里?她活着的时候,你不会关心她,她现在不在了,你让她不得安宁,拿着她一直来要挟我,是我对不起一帘,但你从来都没做着以为母亲该做的事。”云诉说。
池资娴右手抬起来,“啪”一声清脆,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她这巴掌用足了力道,云诉的脸顺势往旁边一侧。
不知为何,云诉觉得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心里边,一揪一揪的疼,火辣辣的。
池资娴指着她说:“你杀了人还有理了?”
其实,在她开口提这件事的瞬间,云诉就真的放弃了,放弃池资娴还有一点人性。
云诉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
这句话说完,她转身。
看到云诉离开,池资娴急了,狠狠踢了新欢一脚,示意他让开。
云诉走到门口时,被追上来的池资娴往后扯,“你不准走。”
云诉扭头看她,眼神是冰的,“阿姨,你不会是忘了,我当年去考了个跆拳道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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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诉没回家,她打车来到了海边。
于觉把车停好的瞬间就看到不远处海岸边,小丫头赤着脚,任由浪花冲刷,海风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她安安静静,眸光沉沉,看着海上。
脚边一波又一波海浪冲过,流沙被带走,脚丫不断陷下去,浅浅的小坑。
云诉站得有些久,腿有些麻,她移了个位置,想蹲下来揉揉,身子才只是微微弯了弯。
腰上传来疼痛。
她苦笑,“靠。”
都忘了她是有病在身之人了。
自从再次见到池资娴之后,她真的是特别的无力。
云诉叹了口气,没注意到少年压下来清冽的气息。于觉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紧紧皱着眉,看着那红印子,声音低哑,“她又打你了。”
云诉心一惊,吓了一跳,扭头看他。
她实在是不想提池资娴见她一次就扇她一次这种傻缺的事。
她清了清嗓子,风轻云淡的说:“啊,她还带新老公来见我了,是个小白脸。”顿了一会儿,“她还想让我赔给她做女儿呢。”
于觉看着她,没说话。
云诉摇摇头,“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影响心情。”
云诉之前跟他简单的提了提她苏一帘的事。
云诉能来到他身边,于觉前所未有的幸运。
云诉伸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没掏出什么,便伸手,把嫩白的手心摊开在他眼前,眼里有着期待。
于觉挑了挑眉,身子微微向前倾,低下头,他尖尖的下巴搁在她手心。
云诉被逗笑,轻轻捏了捏于觉的下巴,“觉哥,我是在问你有没有糖,我想吃了。”
于觉直起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勾唇,“我知道有种东西比糖还甜,你要不要试试?”
少年目光潋滟,眼角带笑,云诉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妙。
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她抬脚,想往后退。
于觉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下一秒,他两手随意的搁在她肩上,十指相扣,环绕在她颈后。
云诉整个人被迫靠在他怀里。
于觉垂下脑袋,亲了亲她的唇,“我的吻啊,尝试一下,嗯”
语调漫不经心,玩味十足。
云诉顿了几秒,脸通红通红的。
眼睫下垂,不敢看他。
于觉就这样看着她,也没下一步动作,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红润的脸颊,笑出了声。
最后,云诉把持不住,大着胆子看他,“你要亲就赶紧亲,废话……唔。”
她话还没说完,于觉猛地贴上她温热的唇瓣,微磕着眼,小丫头震惊的眸光近在咫尺。
路边暗黄的灯光分散开来,脚下冲过一浪又一浪的海水。
五月底,海风里几分凉意,手腕上浮起小小的疙瘩。
于觉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拉过她的手放在他腰间,不断舔咬着她的唇舌,喘息着。
好久好久,久到云诉几乎要站不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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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一时。
云诉本打算今晚预习下周的功课,事与愿违,所以,她得熬个夜。
当她坐在客厅里预习得差不多了,于觉洗好澡出来。
云诉没抬头,笔尖摩擦着纸张,发出“唰唰唰”的声响,她边写边说:“于觉,校医给我开了药,我手够不到后面。”
于觉扬了扬眉,吐声:“所以你现在是请求我对你动手动脚?”
云诉笔尖一顿,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安静了几秒。
云诉极其平静的又低垂下目光,继续写字,“那行吧,我自己擦。”
于觉一噎。
客厅里灯光明亮,灰色的地垫衬得小丫头的脚丫更嫩白了些。阳台的窗没关上,凉风吹进来,桌长的纸张又翻过好几页。
丝丝缕缕雅淡的桂花香散开在深夜里。
于觉顺其自然的走到她身边,“药你放在哪?”
闻言,云诉低低笑了一下。
“书包里。”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学习,头也没抬。
“就一支小药膏。”她补充道。
云诉的书包放在地垫靠着沙发的角落。
于觉一手撑着沙发,倾身越过她拿起书包,翻出药膏,又走到电视机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他走回来,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起来了,给你擦药。”
云诉放下笔,屈腿想起来,可料想,直接坐在地上太长时间,脚一阵一阵的麻。
她撇撇嘴,两手往于觉那里伸,“我脚麻,你扶我一下。”
于觉把手中的药膏和棉签放在一边,扯她起来,身子往后一靠,顺势把她带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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