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别那么傻了?她翻翻白眼,闭着眼扭头懒得理他。说得对,要是还有下一次,她绝对不会那么傻那么好心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别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她恨恨地想,又觉得丢脸,毕竟原本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说会赢的,现在好了,她自己进了医院,温馨不知所踪,胡逸霖潜逃在外,简直是赔本买卖!

她输得一塌糊涂,呕死的心都有了……不不,呕是真的想呕了,她趴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荆楚顿时什么火气都散了,给她倒水漱口,轻拍她的背,等她缓过来了才说:“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杨绵绵不赌气了:“你们能抓到他吗?”

荆楚看了她一会儿,笑了,那笑意在秋日的阳光下暖煦极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你好好休息。”

杨绵绵怔怔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病号服已经老大不客气地开始训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是病人,赶紧休息,给我躺下!”

=口=,又是一个有个性的,杨绵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冒着被念叨死的危险,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吧。

警方对胡逸霖的调查很快就出来了,荆楚从同学和老师的口中证实了杨绵绵的说法,而胡逸霖挟持温馨逃窜在外,警方已经下令追捕,却依旧没有消息。

杨绵绵安安静静在医院病房里待了两天留院观察,除了荆楚和医生,没有人来打扰她,可以算得上是静养了。

不过她自己先按捺不住了,提出要去现场看看,荆楚很奇怪:“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啊?她腹诽着,口中却说:“找我的手机……”那会儿她自身难保,好像听见胡逸霖把手机摔了,那可是她新买的手机,多可爱风骚啊,她一想起来就心痛。

“是黄色的那个吗,当证物收起来了。”

“能还给我吗?”

荆楚想了想,同意了,反正上面的指纹也已经提取完毕,还给她也没事。这算是最近唯一的一件好事,杨绵绵觉得欣慰多了,不过还是坚持要去现场看看:“我去给你指认一下现场啊,不好吗?”

他多少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反对,问了医生可不可以出去一趟,主治医师表示不能太过劳累,去去就得给送回来。

“我会送她回来。”荆楚那么保证。

胡逸霖住的破地方本来是有电梯的,结果今天坏了……反正这个小区也没人在意,居然也没有人找人来修,但7楼不高也不低,以杨绵绵现在的体力状况,那还是有点危险的。

最后是荆楚一路把她抱上去的,公主抱,她嫌背着晃悠想吐,荆楚也没在意,上次也是他把人抱上救护车的,这次抱上去也没什么,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杨绵绵……也没有什么少女心思,就算荆楚的怀抱很稳,那也是有点晃的,她现在是晃一点点都觉得恶心。

不过小伙伴们都很给力,那件衬衫热情极了:“~\(≧▽≦)/~绵绵,快靠上来,我们荆楚的胸膛很有安全感噢!”

杨绵绵:“……”你口吻怎么和拉皮~条似的。

大概看她一直没动静,衬衫清了清嗓子:“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靠!

下一句她就听见了楼梯&扶手&应急灯合唱的声音:“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快闭嘴,她也要唱出来了〒▽〒

好不容易上了楼,她蜷缩在沙发里根本不想动,好不容易不晕了,睁开眼睛就看到荆楚坐在她旁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曾经好几次和胡逸霖坐在这里,那时每一分钟她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从来不敢放松过,但现在不是,她觉得放松及了。

大概……她还是很信任他的吧。

荆楚是个好人。杨绵绵在心里第n次给警察蜀黍发了好人卡。

等她休息的差不多了,杨绵绵就站起来和他指认地方,哪里是她被打的地方,哪里是他打温馨的地方,等走到卧室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声音:“绵绵,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带我走吧。”

说话的是一支钢笔,英雄牌的老钢笔。

她把那支笔从抽屉里拿出来,瞄见荆楚在客厅里接电话,就把笔顺手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绵绵,查到了一点线索,我先把你送回医院吧。”

目的已经达到,她答应得很爽快:“好。”

荆楚那边查到的就是胡逸霖的身世,柳玉在那里做汇报:“胡逸霖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因为家庭暴力过世了,这件事在当地非常有名,几乎人人都知道。

胡逸霖的母亲叫佟珊,父亲叫胡宇,他的父亲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结婚后,佟珊多次因遭到家庭暴力而报警,胡逸霖七岁那年,佟珊因为被他人打伤后继发感染,致多脏器功能衰竭死亡,胡宇以虐待罪被判刑六年六个月。”

警方的资料简单直接,但是钢笔的叙述却要详细很多,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它把杨绵绵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霖其实是个特别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我一直都觉得,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心里愿意的。我是小霖的妈妈送给他七岁那年的生日礼物,也是他收到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从小霖懂事的那天起,就总是看见母亲被殴打,三天两头总要打上一回,他妈妈其实好几次都想跑的,可一是跑不掉,二是放心不下他,被胡宇抓回来以后会打得更加厉害。

我记得有一次她带着小霖一起跑了,也不敢躲回家里去,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可只过了半个多月,胡宇就找到了他们,他跪下来求他妈妈回去,还保证再也不打了,但是她很害怕,就报了警,警察过来协调了,她不愿意回去,因为她知道,胡宇现在认错得态度有多好,她回去就会遭受怎么样的殴打。

她想过离婚,但是胡宇不同意,还是打她,他打人的时候从来都不避讳小霖,还在他面前骂他妈妈是个‘婊~子’‘荡~妇’,所以从小小霖就是一个特别内向孤僻的人。

那天是小霖的七岁生日,本来还好好的,但是吃饭吃到一半,胡宇突然就开始打她,用拳头打她,用脚踢她,从卧室门口,一直踢到床上,哪都打、哪都踢,直到她倒在床上为止,也不知道踢了她多少脚,她浑身都是血……她想报警,电话被胡宇砸坏了,后来小霖跑出去找了她的外婆,和她外婆说妈妈要死了,这才带人把她从家里救出去,但是到医院已经晚了。

他妈妈死了以后,胡宇就被抓进去坐牢了,小霖跟着他的舅舅去了外地上学,他什么都没有带,除了我。在新的地方,我看见他一天一天好起来了,会笑了,变得和同学关系更好了,我觉得特别高兴,离开了那个家,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今年他回国了,在国外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网友,两个人约好见面的,对,就是那个女生,我记得她,她叫严晴,她来家里过几次,两个人没多久就正式在一起了。

刚开始其实还好好的,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一直都不顺利,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霖突然开始打她,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不停打人,我吓坏了,她也是,可他打完就好了,后悔得不得了,说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小孩子在小的时候一直处于家庭暴力的环境中的话,他可能也会有这样的倾向。

我没有想到,小霖也没有,他那天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遗传了那个禽兽的基因……他一次比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每次打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可是打完就后悔了。

严晴越来越害怕,想要离开他,她说了分手……就好像那个时候,他妈妈要离开胡宇一样,而小霖就和胡宇一样,把她杀死了。

和他爸爸不一样的是,小霖杀了人反倒是冷静下来了,我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样把人处理掉的,他本来就是学医的,所以解剖人根本没有问题,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怎么样把尸体处理掉,我觉得他后来就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大家都被吓坏了,什么也不敢说,可他表面上装得很好,我想,那大概是唯一一次吧,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有那样一个爸爸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也许迷恋上了那个过程,他看上了你,想对你下手。

他变成了和他爸爸一个样子。”

杨绵绵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心里有点复杂,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变态就是变态,杀人还有理了?我从小到大受过多少委屈,我妈早就死了,我爸不管我,小时候几块钱生活费都要被小混混抢走,小学三天两头被人关厕所里,我还没报社呢。”杨绵绵恨恨道,“他就是个变态。”

钢笔不说话了。

警局。

常雁站在白板前,指着胡逸霖的照片和佟珊的案件照片说:“有许多调查表明,幼年时期目睹其父亲的暴力行为的男孩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其母亲或姐妹以及未来的伴侣,因为从小的家庭经历使得他会认为以暴力的措施解决问题是可行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征服了他的母亲。

而如果是女孩,在见证了自己的母亲是被暴力所征服后,在她的心里,这种方式被正常化,她会自然而然屈服于这种畸形的关系,从而导致受虐倾向,我想胡逸霖大概是前者,童年目睹母亲被暴力致死的场景对他造成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当他和严晴的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父亲的方式——通过暴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说完这一段,征求般看向荆楚,他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当胡逸霖杀害严晴之后,他内心深处的恶魔被唤醒了,他无法停止这种伤害,他已经通过暴力得到了快感,他的身心得到了满足,所以他决定物色下一个人选。”常雁说到这里,在白板上贴上了杨绵绵的照片,“这就是他的新目标,更年轻,更漂亮,更有挑战。

我认为这很好理解,与父亲粗鲁的暴力不同,受过良好教育的胡逸霖有更高的追求,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施暴,他更享受凌虐的过程,想要看到她们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孔,这满足了他的控制欲,毕竟绝大多数生活在家庭暴力中的孩子都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当他能够随意处置她们的性命时,他的不安全感被一定程度上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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