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ka说明掌握案件关键的这个物品。“——就是竹扫把……”

“竹扫把?”鹈饲双手抱胸复诵这个词。“说到竹扫把,记得打扮成巫女的那个美穗小妹拿在手上。那根扫把怎么了?”

“请仔细想想,美穗小姐到‘颠倒祠堂’打扫,发现女性的尸体。受惊的她连忙跑回乌贼神家叫人,您觉得她当时会拿着竹扫把在林间小径奔跑吗?应该不会这么觉得吧?在这种状况,穿裤裙的女性会双手拉着裤裙跑步贼贼,毕竟这样跑得最快,而且也不用担心跌倒贼贼。”

确实,依照朱美的记忆,垄泽美穗出现在乌贼神家玄关时,裤裙的大腿部位皱巴巴的。美穗是双手拉着裤裙的大腿部位跑到乌贼神家,这么一来,她就不可能拿着竹扫把。

朱美感觉自己终于听懂Maika的意思了。

“原来如此,美穗当时肯定将竹扫把留在‘颠倒祠堂’。”

“确实是这样。”鹈饲点头之后低语:“不过好奇怪,我们赶到‘颠倒祠堂’的时候,周边别说竹扫把,连一根树枝都没有,为什么?”

“是凶手藏起来的吗……”

“不过,做这种事也没意义吧……”

鹈饲与朱美一起歪过脑袋。Maika面对这样的两人,得意洋洋地说出真相:“理由很简单……美穗小姐将竹扫把留在‘颠倒祠堂’前面,但两人赶到的祠堂不是‘颠倒祠堂’,所以当然没有竹扫把……”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鹈饲像是生气般大呼小叫。“我们赶过去的那间祠堂不是‘颠倒祠堂’?不然那间祠堂究竟是什么?”

“是啊,Maika,要是你过于乱讲话,我就把你整只烤熟喔!”

“我、我烤了也不好吃啦……”Maika害怕般扭动身体,然后突然改变话题。“那个,恕我问一件无聊的事,我的这里——看,就是这具身体上方像是三角形的部位,两位觉得是什么?”

“还会是什么……是头吧?”

朱美随口回答,鹈饲随即订正:“不,朱美小姐,错了,那里不是头,是乌贼的鳍,就像是普通鱼的尾鳍。”

“是的。那么,两位觉得我的眼睛在哪里?”

“那还用说,这里啊,这里!”朱美说着以手指插在布偶装的眼珠。

“哇,别这样,眼珠会被挖掉啦……”明明一点都不痛,Maika却做出强烈抗拒的动作。“对,那里确实也是眼睛,但我问的是一般乌贼的眼睛在哪里……”

鹈饲随即指着布偶装的下半身这样回答:“一般乌贼的眼睛在十只脚的根部,黏呼呼的那个地方吧。记得嘴巴也在那个软烂的位置。”

“侦、侦探先生太过分了!居然说我黏呼呼又软烂,请不要把我的身体讲得像是软体动物啦……”

“慢着,你是软体动物吧?搞不懂你这角色的设定……”鹈饲轻声抱怨并询问:“——所以Maika,总归来说,你想说什么?”

“两位不懂吗?乍看是头部的部位是尾鳍,乍看长脚的部位是眼睛与嘴巴。换句话说,乌贼这种生物看似尖头的部位其实是下半身,长脚的部位是上半身。实际看动物图鑑,乌贼的图肯定是十只脚往上。顺带一提,大家称为腿的那十条,正确来说是乌贼的手喔。因为是从上半身长出来的,所以当然不是脚,而是手。”

“原、原来如此!”鹈饲像是深受感动般拍手。“换句话说,Maika现在看起来是用两只脚站着,其实是用双手倒立支撑身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受不了,这样真的很累很辛苦呢!”

“……”里面的女孩意外地配合呢。朱美在奇怪的地方感到佩服,但是这件事暂且不提。

“如果Maika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赶过去的祠堂确实不是‘颠倒祠堂’。那间祠堂的拉门刻着十只脚往上的乌贼图。我们从小就一直认定那间祠堂的图是颠倒的乌贼,实际上却是正常状况的乌贼图吧?”

“嗯,换句话说,那间祠堂不是‘颠倒祠堂’,是两间祠堂的另一间——‘乌贼大人祠堂’,我们搞错了。不对,不只是我们,以砂川警部为首的警方人员也深信那间祠堂是‘颠倒祠堂’。”

“是啊,乌贼川市民肯定几乎都搞错了。”

“嗯,这也在所难免。不过等一下,只有代代担任乌贼神神社宫司的乌贼神家,不会像我们这样搞错,而且美穗虽然是工读生,但是和他们共事的她,肯定也能正确辨别两间祠堂,也就是说……”

“是的,就是这样……”

“吉祥物侦探”剑崎Maika开心般摇晃身体,说出震撼的推理。

“本次的案件,乌贼神家的人们以及垄泽美穗都说了相同的谎言贼贼——我是这么推测的……”

剑崎Maika在鹈饲与朱美面前摇晃巨大的白色身体说明案情。

“今天下午,美穗小姐在打扫时发现梶本伊沙子尸体,地点是实际上真正的‘颠倒祠堂’,拉门雕刻的是三角尖鳍向上、十只脚向下的颠倒乌贼图。发现尸体的美穗小姐将竹扫把留在祠堂旁边,跑回乌贼神家,并且在大家面前大喊:‘有个女人死在颠倒祠堂!’听到这句话的两位立刻赶到‘颠倒祠堂’,赶到两位长年坚信是‘颠倒祠堂’的那间祠堂——”

“不过,那里不是‘颠倒祠堂’,是‘乌贼大人祠堂’。拉门雕刻脚朝上的乌贼图,祠堂里当然没尸体,也没看到竹扫把。”

“但是在这之后,乌贼神金造先生跑到同一问祠堂,那就代表金造先生当时已经察觉我们误会了,虽然察觉却刻意没订正,和我们一起感到纳闷。是这么回事吧?”

“是的,就是这样……到最后,两位与金造先生没发现尸体就回到乌贼神家,然后金造先生暂时离开,让两人在和室等待。金造先生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恐怕是对乌贼神家的真墨、伽墨、墨丽三兄妹以及垄泽美穗下了一个命令贼贼。他命令四人今后将‘颠倒祠堂’与‘乌贼大人祠堂’的名字对调——我是这么认为的……”

“总归来说,就是在后续讨论时,完全配合我们误解的名称。金造先生没订正我们的误解,反倒打算直接将这样的误解当成事实。”

“为什么要做这种奇妙的举动?还有,我们误认是‘颠倒祠堂’的祠堂,为什么后来出现梶本伊沙子的尸体?”

“应该是梶本伊沙子的尸体从原本的‘颠倒祠堂’搬到假的‘颠倒祠堂’贼贼。推测尸体是金造先生委托两位工作的时候偷偷搬运的贼贼。实际搬运尸体的大概是体力好的真墨贼贼,但推测实际下令搬尸体的果然是金造贼贼。”

“等一下。”朱美看到先前担心的状况反覆上演,不得不讲句话。“看吧,‘贼贼’这个角色设定越来越麻烦了吧?而且你在说明推理的时候特别爱使用——还是别再讲了吧?”

“确实,我在意语尾在意到没专心听推理内容——别再讲比较好。”

“不,我明白两位想说什么,但我觉得要是撑这么久才抛弃角色设定,对于吉祥物来说是自杀行为贼贼,所以我要用到最后,”剑崎Maika对角色设定展现意外的执着,并且继续说明。“两位和金造先生谈完之后,再度和美穗小姐一起回到同一间祠堂,也就是两人认为是‘颠倒祠堂’的祠堂,发现梶本伊沙子的尸体,因此看起来就像是梶本伊沙子的尸体在‘颠倒祠堂’出现、消失,然后又出现。实际上只是将‘颠倒祠堂’发现的尸体移动到‘乌贼大人祠堂’……”

“是喔,原来是这样。”朱美姑且露出认同表情,向身旁的侦探确认。“不过,真的有可能像这样搬运尸体吗?”

“这个嘛,真墨看起来体力不错,只要花点时间应该搬得动,而且也可能使用台车之类的工具。何况美穗刚开始发现尸体时,尸体出血似乎不多,恐怕是因为凶器插在背上防止出血吧。既然这样,血浆也不会在搬运的时候弄葬小径,真墨搬完尸体之后将凶器烛台抽离尸体,让鲜血弄葬现场,外人就会认为这里是行凶现场。”

“原来如此,这部分我懂了。但我诧异的是金造先生为何不惜殃及家人与美穗,也要精心设计这种谎言。”

朱美的疑问,Maika已经预先淮备好答案。

“金造先生恐怕是想将这件命案彻底当成发生在那间祠堂,也就是两位认定是‘颠倒祠堂’的那间祠堂贼贼。反过来说,两位当成‘乌贼大人耐堂’的祠堂,也就是真正的‘颠倒祠堂’、真正的行凶现场,金造先生不希望将那里当成命案现场。因为凶手行凶之前,金造先生和两位一起看见某人前往那间祠堂——”

“某人……啊,对喔!”鹈饲大叫的同时打响手指。“是花江女士。事发之前,我们看见花江女士走林间小径前往‘颠倒祠堂’。不过我当时将两间祸堂搞反,所以认定花江女士前往‘乌贼大人祠堂’,实际上也这样轻声说过。”

“确实,当时我也认为花江女士前往‘乌贼大人祠堂’,所以没将她和‘颠倒祠堂’的命案连结在一起,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花江女士正是要到‘颠倒祠堂’行凶。”

“是的,我觉得至少金造先生应该是这么认为的贼贼,所以才说谎让花江女士远离命案中心。不过!”

“——不过?”鹈饲与朱美异口同声。

“金造先生与两位目击的,始终是花江女士进入森林的身影,没人知道花江女士是不是真的在‘颠倒祠堂’杀害梶本伊沙子贼贼。金造先生他们为了花江女士而拼命说谎,不过就我刚才听到的说明,会让我觉得花江女士过于缺乏杀人之后的恐惧与慌张贼贼……”

“确实。”鹈饲点头同意。“招待我们茶水的花江女士看起来很沉稳,或许她到森林真的是去摘杜鹃花。所以花江女士不是凶手,杀害梶本伊沙子的另有他人?”

“不过在另一方面,也无法排除花江女士是真凶的可能性贼贼……”

“……”我们或许被这个吉祥物捉弄贼贼。朱美开始隐约感到不安。“总归来说,凶手究竟是谁?”

朱美像是不耐烦般扭动身体,剑崎Maika突然在她面前说出惊人之语。

“查出真凶的关链,在于被害者的死前留言贼贼!”

“死前留言?”鹈饲皱眉。“现场有这种东西?”

“该不会是美穗说的那个吧?梶本伊沙子的尸体是亲吻乌贼铜像的姿势,难道那是死者的留言?”

“是的!美穗小姐依照金造先生的命令,在祠堂名字这部分说了谎,但其他部分肯定没有接受细部指示。既然美穗小姐说被害者是亲吻乌贼铜像的姿势,这应该是事实贼贼,而且这正是点明真凶的关键贼贼——”

“不过,亲乌贼铜像的样子为什么可以点明凶手?比方说凶手深爱乌贼之类?但是乌贼神家全家人应该都符合吧?”

“不然是亲乌贼铜像的模样代表某人名字的第一个字?”

“就是这样……亲乌贼正是代表某个字贼贼!”

“唔……我听你这么说也不懂呢。”鹈饲双手抱胸仰望天空。“对乌贼亲吻或是人工呼吸,应该不会变成任何字贼贼……”

“哇!请不要这样,偷角色设定是最要不得的事……”Maika原地跳啊跳的表露愤怒情绪。“要是侦探先生是这种态度,我就要停止解谜……之后请您自己想吧!”

好了好了,别这么说。只差一点就说完了。加油加油。大家都在期待喔——朱美与鹈饲像这样左右安慰,Maika才好不容易恢复心情,终于说出最后的推理。

“亲吻乌贼铜像,也就是被害者的口贴在乌贼上。侦探先生,口贴乌贼会成为哪一个字?”

“口贴着乌贼……乌贼口?”

鹈饲的回答彻底缺乏想像力,使得朱美低下头,Maika失望叹气。

“可以用乌贼的日文片假名思考吗?请把‘イカ’与‘ロ’排在一起。”

“ロ贴着イカ并排……啊,我懂了,是‘伽’,汉字的‘伽’。”

“是伽墨的‘伽’。”朱美不禁大喊:“换句话说,凶手是乌贼神伽墨是吧!”

“是的,就是这样……”在朱美与鹈饲以严肃表情注视之下,“吉祥物侦探”剑崎Maika表情动也不动,特别拉长尾音点了点头。

就这样,撼动乌贼神神社的难解案件真相曝光——

隔天报纸刊登乌贼神神社命案与凶手落网的新闻。

凶手果然是乌贼神伽墨。伽墨和金造一样,不接受梶本伊沙子是哥哥真墨的交往对象。昨天下午,伽墨叫梶本伊沙子到“颠倒嗣堂”,试着说服她放弃和哥哥交往,但是后来演变成口角,过度激动的伽墨拿手边的烛台刺杀对方背部。当时乌贼铜像从祭坛掉落,伽墨看到梶本伊沙子将铜像拿到嘴边,但伽墨不晓得她这么做的意图就逃离嗣堂,后来发生的事情则是正如剑崎Maika的推理。

只不过,“吉祥物侦探”剑崎Maika面对砂川警部带领的警方人马滔滔不绝地述说推理——这种过于另类的场面并没有真实上演,实际上是鹈饲将他听Maika说的推理转述给警部。

“不过,我不懂……”坐在侦探事务所椅子上的鹈饲,将看完的报纸递给朱美噘起嘴。

“剑崎Maika里面的人肯定是吉冈沙耶香,沙耶香明明只是酒行的招牌女孩,为什么穿上布偶装就立刻像那样展现名侦探推理?明明只是一套不可爱的巨大乌贼布偶装贼贼……”

“这个嘛,天晓得?”朱美低头看报纸。“当时讨论的地点在乌贼神神社境内,而且是在神木旁边吧?在那里穿着乌贼布偶装,或许是一大原因贼贼。”

“原来如此。”鹈饲微微点头。“总觉得这个口头禅会上瘾耶。”

“要是Maika听到,她肯定又会生气喔。‘不可以偷角色设定……!’这样。”

“但是先不提这个,昨天的Maika确实像是解谜之神降临的感觉。还是说名侦探的灵魂附身在吉祥物身上?”

“怎么可能。”朱美将报纸扔到桌上,如同在驳斥鹈饲的玩笑话。

不过鹈饲似乎沉迷于自己的想法,抵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朱美看着这样的他,内心不经意冒出一个疑惑。

“鹈饲先生,你该不会想穿那套布偶装看看吧?”

“我?扮演那个乌贼怪?”鹈饲瞬间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接着捧腹大笑。“哈哈哈,别开玩笑,与其打扮成那样,我宁愿放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无论案件陷入多严重的瓶颈,我都不会穿那种东西。”

不对,侦探抱持这种想法也有问题贼贼……朱美在内心低语。

她面前的鹈饲忽然露出正经表情,以严肃语气低语:“对了……下次让流平穿那个看看吧……这样流平就会说出名推理贼贼……”

然后侦探咧嘴一笑,如同要规划一场有趣恶作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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