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并不知道在她熟睡后, 温季瓷每天都来看她。

还好她例假这几天都没有太多的戏份。

桑酒还是像之前那样,还是得候一整天的场才能轮到她。

这天,她的戏在早上就要进行拍摄了。

古莎和桑酒在A组拍戏, 男主角宗遇今天不在这个布景地拍摄,他在B组。

桑酒要拍的戏份是逃避追杀, 她要躲进水里,过一会再出来。

天气很冷,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汽, 更别提要下水了, 简直是一种煎熬。

桑酒身子纤细, 就算穿了很多, 但她的腰肢还是非常细。即便如此,等会整个人都浸到水里, 还是会很痛苦。

拍戏开始。

桑酒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脚踏入水中, 沁骨的凉意漫上全身, 她又毫不犹豫地往水里走去。

古莎一直在旁边看桑酒拍戏,她眼底很冷, 她一看到桑酒,就会想到,那价值五千万的戒指,是温季瓷送给桑酒的。

温季瓷到底喜欢桑酒什么?

就算古莎再不愿意, 她也必须承认, 桑酒五官太过出众,放任娱乐圈, 也很难找到和她匹敌的人。

还有严谟,他被桑酒泼了酒, 但他还是给桑酒送了应援车过来,狠狠扫了她的脸面。

他们一个是古莎欣赏的男人,一个是古莎的前男友,他们两个都对桑酒青睐有加,古莎怎么能不气?

桑酒已经完成了下水的戏份,天气很冷,但她没有一丝抱怨,大家眼底带着赞许。

桑酒出水的时候一直在发抖,她一上来,欣姐就递过去一块毛巾,桑酒把毛巾围在身上,还在微微颤抖。

桑酒动作漂亮,镜头出来的效果很好,导演满意地点头,刚要叫过。

这时,古莎忽然开口:“等等。”

所有人看向古莎。

古莎看着导演,道:“刚才桑酒的动作有点问题,她重新从水里出来的动作太慢,影响剧情。”

导演没说话,古莎咖位很大,她这么说,确实有考虑的必要,导演开口:“桑酒,你就按照古莎说的再做一遍。”

桑酒点头。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工作人员把她衣服和头发吹干,然后,她马上要重新开始拍摄。

桑酒重新走进水里,刺骨的冷,桑酒闭了闭眼,但还是认真完成表演。

因为寒冷,她的脸愈加苍白,明艳的五官上添了几分清丽,更加动人。

桑酒按照古莎说的做了一遍,当她站在地面上时,这时,古莎又开口。

“导演,刚才桑酒站起来的时候,发髻歪了,裙摆也皱了,是不是应该再拍一次?”

导演看了一眼桑酒完好的发髻和没有一丝褶皱的裙子,沉默了。

古莎的态度很明显,她摆明了她是在教新人拍戏。

但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第一次NG,还勉强可以说是古莎很敬业。

但是桑酒的动作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但古莎坚持要让桑酒NG,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古莎肯定是故意针对桑酒。

但桑酒只是一个新人,古莎为什么要针对她呢?

当他们看到桑酒的脸时,却又恍然,桑酒才刚出道,但她这张脸美得毫无瑕疵,还很有辨识度。

就算是睥睨娱乐圈也不过分,难怪古莎对桑酒看不顺眼了。

虽然有些人不忍心,但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就算传出去,别人也只会相信更有名气的古莎。

桑酒只能吃闷亏了。

桑酒眸色沉了下来,她仔细思索,除了拍戏,古莎其实和她没有多少交集,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桑酒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刚进组的时候,之前古莎忽然来到化妆间,和她随便说了几句话。

那时候有东西掉了,她弯下腰去捡,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把温季瓷给她的戒指戴在了脖子上。

难道说,那时候戒指掉出来被古莎看到了?

桑酒又想到,那天她躲在温季瓷的车里,恰好听见古莎在外面敲车窗和温季瓷讲话,她现在细细回想古莎的语气。

古莎和温季瓷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别温柔,她还提到了她很喜欢那枚戒指,希望温季瓷能割爱让给她。

可惜,被温季瓷无情地拒绝了。

桑酒眯了眯眼,真相明了。

古莎喜欢温季瓷,她想要的戒指还被温季瓷送给了自己,怪不得古莎这么针对她。

桑酒磨了磨牙,感情是温季瓷这祸水招惹来的麻烦,却让她背了锅。

这时,古莎看向桑酒,故意问道:“桑酒,重新拍一次,可以吗?”

桑酒心里冷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能拒绝吗?

她面上却笑了:“当然可以,前辈如果觉得不满意,我可以一直拍到前辈满意为止。”

桑酒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毕竟前辈的意见最重要,任何人都要以前辈为先。”

一口一句前辈,还故意提到让古莎满意为止,暗指古莎故意欺压,连导演都没放在眼里。

但是桑酒话里又听不出任何不满,挑不出任何错来。

导演听懂了,有些不满地看了古莎一眼。

桑酒性子倔强,如果古莎要挑她的刺,那她就非要做到更好为止,就当给她这次演戏积累一些经验。

但她这次受的苦,等会一定要从古莎身上讨回来。

重新开始拍摄。

桑酒再次进到水里,身子微微颤抖,脊背却依旧笔直。水流过她的下颌,勾出了倔强的弧度。

拍摄完毕,导演都觉得这一遍实在是太完美了,古莎却还打算挑刺:“导演……”

这时,一个声音蓦地打断了古莎的话:“导演,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回头,是宗遇。

导演帮忙解释:“古莎对桑酒拍的戏不满意,NG了两次。”

宗遇明白了什么,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桑酒身上飘过,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他牵着唇:“能否让我看一下之前拍的片段?”

导演点头,宗遇认真地看着屏幕,当他看见桑酒一次次下水,脸色越加苍白时,眸色渐沉。

宗遇直起身子,看向导演:“我倒觉得桑酒拍得很不错,一个新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

他又看向古莎,意有所指地说:“前辈,桑酒只是一个新人,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对她是不是太苛刻了?”

“而且如果每场戏都按你的标准来执行,看来今天剧组别想收工了。”

宗遇脸色不变,唇边带笑:“前辈,你说是吗?”

宗遇语气很温和,但一字一句暗指古莎太过严苛,连带着剧组的人都不悦了起来。

古莎以为自己是谁,当剧组是她一个人的吗?在这指手画脚给谁看?

古莎不明白宗遇为什么帮桑酒,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没法再刁难桑酒了,只得作罢。

桑酒朝宗遇点点头,用嘴型说了一句谢谢,宗遇抬了抬眉。

桑酒拍好了今天的戏份,欣姐给了她一杯姜茶。

桑酒拿起杯子,热气袅袅上升,她的脸隐在雾气后,带着冷意。

桑酒喝完姜茶,把杯子往外一搁,站起身就往外走,欣姐拦都拉不住,奇怪道:“你去哪?”

桑酒没回答,她的目的很明显,直接走到了古莎面前。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叹气,可能桑酒是想放低姿态讨好古莎,这样以后在剧组的日子好过一点。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古莎也是如此,她等着桑酒向她低头,乞求她高抬贵手,不要再刁难自己。

古莎让经纪人离开,她示意桑酒坐下。

桑酒唇角勾起,似笑非笑道:“前辈,好玩吗?”

古莎怔住,桑酒似乎不是来对她放低姿态的。

桑酒定定地看着古莎,眼底隐着讽刺之意:“不对,我怎么能叫你前辈呢?”

红唇妖娆,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字:“你这么不要脸,你配吗?”

她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语气冷了几分,旁人听不到她的话,只能看到桑酒在笑。

古莎彻底愣住,她出道多年,因为红得很快,几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更别提被一个新人当场羞辱。

她生气极了,下意识就想抬起手。

桑酒神色丝毫未变,她甚至笑意更深了些:“怎么,想打我?”

她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声音极轻:“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我一巴掌,让大家都看看影后的风度?”

这句话如雷般震响在古莎的耳侧,她不得不按捺情绪,把手垂下。

古莎忍住怒火:“我不和你计较。”

桑酒挑了挑眉:“怎么不打了?你的胆子呢?”

古莎知道桑酒在激她,她冷笑一声,不答。桑酒注意着古莎的神色,忽然开口:“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教导一个新人还需要理由吗?”古莎十分理直气壮。

桑酒冷着眼,好冠冕堂皇的话。桑酒根本不理她,盯着古莎继续问:“因为那枚戒指?”

古莎没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

果然如桑酒所料,桑酒淡淡地笑了。

古莎立即问道,语气很差:“你笑什么?”

桑酒偏头看她,讽刺地吐出几个字:“我笑你真可悲。”

“你胡说什么?”

桑酒想到了那天温季瓷对古莎冷漠的态度,温季瓷显然对古莎没有意思,无论古莎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冷清的模样。

不得不说,温季瓷无情拒绝古莎的态度,莫名取悦了桑酒。

桑酒语气很淡:“费尽心思想讨他欢心却被拒绝的滋味如何?你就这么想得到他的怜惜吗?”

古莎震惊:“你说什么?”

那个他指的是谁?桑酒又怎么知道她曾经被温季瓷拒绝过?

不知为何,古莎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桑酒忽然倾身过去,凑到古莎耳边。她微偏着头,眼底的光狡黠又冰冷:“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桑酒望着古莎,咬着字一字一句地道:“你对他示好的时候,我当时就在他的车里。”

古莎脸一白。

桑酒的声音似针一样刺入古莎的耳中:“我看着他对你冷漠,我看着你落寞地离开。”

她极轻地笑了,讥诮又讽刺:“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

言下之意是,你不是喜欢温季瓷吗?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温季瓷拒绝了你的示好,却心甘情愿和我呆在一起。

这是对古莎最有力的挑衅。

说完这句话,桑酒就离开了,只留下古莎留在那里,脸色难看至极。

桑酒当时竟然和温季瓷待在一起!那她说的话全被桑酒听到了。

古莎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示好,她不仅被拒绝了,她的窘迫和尴尬还全被桑酒看到了。

脸面简直丢到谷底。

-

温季瓷不知道桑酒那边发生的事情,他回到了温宅,洗澡后躺在了床上。黑夜降临,那个似玫瑰一样的纤影再一次浮现在他的心里。

温季瓷思绪飘远,一段回忆在他脑海里铺展。

那一年,桑酒18岁,他24岁。

桑酒刚举行了十八岁的生日,家人都很开心,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

第二天,温行知和桑玫有事出门,他们让他照顾桑酒,他淡淡应了。

傍晚,温季瓷坐在沙发上,管家走到他面前,说道:“快吃晚饭了,但小姐一直没下楼……”

他明白了,道:“我去叫她。”

温季瓷起身,来到桑酒的房间,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房内寂静。他又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回应。

他推开了门。

四周晦暗无比,只床前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落下,温季瓷抬头,看清桑酒的脸。

桑酒睡着了,她闭着眼,纤唇弯起。

她的唇瓣上是玫瑰的色调,惹人遐想的颜色。她很瘦,轮廓却玲珑有致,身上弯起的弧度,比画里还美。

温季瓷一直知道,桑酒是好看的。

温行知和桑玫有时会提到,又有人向桑酒表白了,桑酒的追求者很多,她有些苦恼。

而他总是淡淡听着,心里偶尔会浮起不听话的躁意。

温季瓷继续看着桑酒。

他有时也想过,桑玫和桑酒是一起来到温家的,为什么他可以坦然地面对桑玫,却独独对桑酒冷漠?

温行知也经常问他,为什么不能与桑酒亲近些?

温季瓷从来不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温季瓷一瞬不瞬地看着桑酒,这个对他来说近乎陌生的妹妹,他第一次这样长久地注视着她。

桑酒的皮肤很白,在这样晦暗的光线下,依旧白得发光。

下一秒,温季瓷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又鬼使神差地俯下了身子。等他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抚上桑酒的脸。

他身子僵直,但一时却舍不得离开。

他沉默了很久,手指微颤,鬼迷心窍般地摩挲了几下,一如想象中的细腻。

心乱如麻。

这时,桑酒忽然侧过身,她的唇不小心擦过他的唇,她的脸仅在咫尺,细小的电流顷刻间覆盖了温季瓷的全身。

桑酒的气息贴近,像是清醇的琥珀酒。

温季瓷觉得,他可能是醉了。

他本该立即离开的,但他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任凭呼吸里充斥着桑酒的味道。

这一瞬,温季瓷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甚至,他的每根神经都在为她的碰触而震颤。

但很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温季瓷的脊背,那么凉,那么冷。

温季瓷,她是你的妹妹,你现在在做什么?

温季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一个极其恐惧的念头在他心底浮现。

这时,桑酒忽然动了动,她又贴了过来,温季瓷身子越加僵硬。

两人的唇依旧近在咫尺,桑酒张了唇,尾音呢喃般地从她唇边漾出。

她似乎是笑了,唤了两个字。

“哥哥。”

极轻的声音,却如一根锋利的弦,彻底割裂了所有的旖旎。

如梦初醒。

温季瓷瞳孔骤然收紧,他站起了身,似逃避般往后退了几步。

温季瓷站在那里,他闭上了眼。

许久,他讽刺地笑了。

那些隐秘的,未知的情绪,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最终还是化成了一个他最不敢相信的事实。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喜欢上了他的妹妹。

他疯了吗?他竟敢肖想自己的妹妹。

室内的暖气很热,但温季瓷的唇却很冷,比纸还苍白。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对桑酒有着莫名的逃避心理?为什么他从来只愿意叫桑酒的名字?

因为他潜意识里一直没有承认过桑酒是他的妹妹。

她怎么可以是她的妹妹?

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

刚刚。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更早以前。

温季瓷木然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像是失去了灵魂。

抗拒桑酒,对她冷漠,他本以为那是对一个陌生人正常的反应,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假也成了真。

直到今夜。

所有的伪装和不堪都被打破,逼他直视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念头只刚升起来,他已经觉得罪恶,更别说会牵扯到太多的人。

前行一步,是料峭的崖。后退一步,则是锋利的刃。

温季瓷,你现在该怎么做?

温季瓷沉默地站在那里,黑暗覆盖了他的全身,他却一动未动,视线始终望着桑酒。

时间流逝,黑夜渐散,深黑的天空换上了浅灰的幕布。

天光快亮了。

这一夜,桑酒一直没醒,她睡了多久,温季瓷就站在她的床边看了多久,寸步未移。

窄光落进窗户。

温季瓷做了一个决定。

温季瓷近乎贪恋地最后看了桑酒一眼,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决然离开了这里。

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温季瓷买了一张机票,飞向国外。

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他会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相信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就像以前他所经历的事情一样,他一直都处理得很好。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一去就是三年。

温季瓷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沉沉地望着天花板,思绪再次翻涌。

那时候桑酒刚成年,他就毫无征兆地出国,温行知第一次大怒,他质问了自己好几次,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就这么不愿意和桑酒待在一个房子里吗?

温季瓷没有一句解释。

他任凭别人误解,就让他们以为他讨厌桑酒,心底的不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桑酒。

三年了,他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他逼自己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几乎不给自己停下来的时间。

可是只要他一停下来,那张鲜活的,似玫瑰般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温季瓷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在国外的三年里,他反复在做同一个梦。

桑酒赤着脚站在悬崖边,风拉扯着她的白裙,像是没有翅膀的鸟。

温季瓷走近一步。

桑酒就后退一步,她的脚抵在崖边,再往后就会直直坠落。

桑酒回头,看了温季瓷一眼。

她的眼神熟悉得令人心疼。

桑酒眨了眨眼睛,苍白的唇弯起,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无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梦醒,冷汗涔涔。

温季瓷终于明白,他给了自己三年时间来战胜他心底的黑暗秘密,最后他竟一败涂地。

后来,他看到桑酒泼严谟酒,网上铺天盖地全在骂桑酒,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定了回国的机票。

他告诉自己,桑酒被欺负了,他应该回来帮她。

可心里的隐秘提醒着他,他回来,是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和三年前一样,这一次温季瓷还是毫无征兆地回国。

三年前,他几乎是仓皇而逃。

三年后,他明知那会是场噩梦,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

温季瓷到了温宅,他紧张地往上走,越是靠近,越是紧张,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

来到衣帽间,时隔三年,他再一次见到了心里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桑酒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他透过镜子看着她,一时竟有些看痴了。

削肩,乌发,细腰,海棠色的唇。

和三年前比,每一处线条都更加细致无比。

温季瓷意识到,他的桑酒21岁了,她长大了。

那株被精心呵护的玫瑰花,现在已经彻底地绽放,轻而易举地就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桑酒也看到了他,她的态度似乎没变,有些抵触地叫了他哥哥。

他却笑了。

他还是回来了。

哪怕明知会万劫不复。

温季瓷的视线落进黑暗里,他唇边勾起笑意,眸色沉而暗,寂静中,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桑酒……”

他念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在他唇边缱绻着温柔的情调,这个名字似烙印般融入了他的骨血。

看一眼,就再难忘记。

温季瓷的心从未如此坚定过。

这一次,他想留在她的身边。

以另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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