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纪小瓯想了个办法。

趁着雷恩晃悠到她身边的时候,强忍着疼痛撑起身体,一只手抓住它的尾巴,闭上眼睛在空间里寻找了个角落,再一次把它装进空间里。

有一就有二,这个动作纪小瓯做得无比娴熟。

放心地换好卫生棉以后,小腹还是疼得受不了。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她的盆腔,几乎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揉碎。

纪小瓯想烧点热水,无论是喝,还是暖肚子,总会比现在舒服一些。

避免那只小豹子捣乱,纪小瓯就没把它从空间放出来。

外面还在下雪,且她的身体不舒服,纪小瓯没有从外面采集雪水,而是拿出空间里的一大瓶矿泉水,往一口铝锅里倒了小半锅水,架在炉头上开始烧起水来。

炉头可以长期使用,但气罐里的液化气是有限的,用完以后,就生不了火了。

纪小瓯不知道这一罐气可以用多久,她空间大约有十几罐。

等水沸腾以后,纪小瓯把热水倒进太空杯,自己抿着喝了几小口,然后拧紧杯盖,抱着水杯垫在小腹上。

热源渗进皮肤,蔓延到整个盆腔,那股不断拉扯的疼痛的总算缓和了一些。

可惜空间里没有红糖和生姜,不然她还可以熬煮红糖生姜水水缓解痛经,这个比热水有效多了。

纪小瓯缓缓叹了口气。

以前她听说有人来生理期的时候,疼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当时只觉得概念模糊,可是当真轮到自己身上时,才知道这种疼痛多么难以忍受。

这里的冬天这么冷,没有暖气,没有红糖水,难道她以后生理期都会这么疼么?

纪小瓯根本无法想象。

等熬过这个冬天,她一定要早日出发去东边,找到那只名叫帕特的水龟……

找到回家的方法……

纪小瓯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地想。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肚子上的热水早就凉了,她猛地坐起,这才想起陶陶还在空间里。

纪小瓯把水杯放到一边,赶忙把小豹子从空间解放出来。

然而,她凝神一看,却发现刚才安放小豹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它去哪儿了?纪小瓯忙在周围寻找,她明明记得为了避免它弄坏自己的衣服,特地把它放在牛奶和矿泉水箱子旁边的。

可是现在,箱子前后左右都没有它的身影。

纪小瓯有点慌神,它该不会在空间里走丢了吧?

这个“空间”很大,无边无际,就连纪小瓯都不知道它的尽头在哪。

如果它在这里面走丢,纪小瓯真不知道该如何寻找。

纪小瓯缩小视角,从上方俯瞰整个空间,幸好,终于在烤肉架旁边发现了她的小豹子。

雷恩趴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闭着眼睛,神态疲惫,仿佛已经沉睡很久。

纪小瓯赶紧把它从空间里抱出来,放在床上,有点手足无措。

“喂……”纪小瓯抬起手指戳了戳它的肚皮,轻轻的,“陶陶,你没事吧?”

雷恩毫无反应。

纪小瓯不晓得空间对它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空间里的时间流动得很慢,而它身体的时间是正常流动的,两者遇到一起,会不会产生什么矛盾?或是排斥反应?

纪小瓯毫无经验。

过了一会儿,见小豹子仍旧没有转醒的趋势,想起猫科动物都喜欢猫薄荷,她家那只美短每次看见猫薄荷就跟犯了毒|瘾似的,虽然上次那只豹族跟她说过,经过几百年的进化,猫薄荷对豹族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但是……

万一呢?

纪小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从腰上取下猫薄荷香袋,放到它鼻子底下……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瓯,你在里面吗?”

*

“埃里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纪小瓯把埃里克迎进屋里,错愕地问。

她一推开门,就看见埃里克顶着满身风雪站在门外,正冲她笑容灿烂。

这个地方她自己都未必找得到,且住下来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埃里克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埃里克一边拨拉脑袋上的雪花,一边解释,“早上我去高治族长家里,看到他家的木柴……”说到这里,埃里克停顿一下,扭头朝屋里看去,神情有点紧张,见床上的小豹子正在睡觉,才壮着胆子继续说:“他家的木柴被一只豹族偷走了,高治族长说与你养的豹子一模一样。我就猜测你在这附近,顺着脚印走了一段路,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你。”

他笑容真诚,纪小瓯却有点呆愣。

偷木柴?她下意识看向壁炉。

昨晚她拾的木柴都烧完了,今天早上她肚子疼得要命,根本没有下床。

——那只小豹子一大早忙来忙去,原来是为了去麋鹿族族长家里“偷木柴”?

“瓯,我给你带了一点东西。”

埃里克的话打断纪小瓯的思绪,他卸下肩上的竹篓,“这是我前天挖的甘薯,因为不确定你在不在这儿,所以我带的不多。你在这里住下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些甘薯你先留着吃,明天我再给你多带一点。”

纪小瓯看着整整大半筐甘薯,她记得埃里克的食物也不多,上回他去挖甘薯,还在担心过冬的食物不够。

“你把这些都给我了,你吃什么呀?”纪小瓯不肯收,她空间还有很多食物。

埃里克摸着鹿角笑了笑,“我是雄性,总能找到生存的办法的。”

“可是……”纪小瓯还是不肯收。

埃里克就绕着屋子走了两圈,转移话题道:“瓯,你是怎么找到这间木屋的?”

纪小瓯答道:“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看见了……”她上前两步,“埃里克,这些甘薯……”

“这张桌子被虫洞侵蚀,里面都空了,恐怕不能再用了。”埃里克停在桌边,端详着桌面严肃道。

接着,他又查看了木屋的地板,门板和柜子。

——床不敢靠近,因为雷恩趴在那里睡觉。

埃里克说:“这些家具都有些破损,明天我带着工具过来,帮你修补修补吧。”

纪小瓯惊喜,“你会修吗?”

“……会一点点。”埃里克谦虚道。

别的不要紧,纪小瓯都能迁就。

可是门和地板,却是怎么都迁就不了的。夜里冷风不断地从门缝和地面渗入,冷得她不住打颤,没来生理期的时候还好,现在来了生理期,稍微受到一点寒凉,她肚子就疼得受不住。

纪小瓯不断地向埃里克道谢,埃里克好脾气地笑着:“瓯,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埃里克没有久留,确认好明天需要什么工具,约定好时间,就早早地回去了。

送走埃里克,纪小瓯回到床边,小豹子还是没有醒。

侧面躺着,眼睑闭阖,老实得有些不正常。

纪小瓯不太放心,伸手,两根手指轻轻捻住它毛茸茸的圆耳朵,来回搓了搓。

“陶陶……”

没反应。

纪小瓯的手指往下,滑到它的下巴颔,并起食指与中指,又挠了挠它的下巴。

还是没反应。

奇怪……它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她挠它下巴么?

每次她这么对它,它都会用不悦的眼神看她,然后一爪子拍掉她的手。

纪小瓯不死心,再接再厉,把它浑身上下都胡噜了一遍,连四个肉垫都没放过。

可它还是没醒。

纪小瓯有点气馁,如果不是刚才她探过它的鼻子,她恐怕以为它没有呼吸了。

到了晚上,纪小瓯身体不适,没有胃口,但还是用空间里的米煮了一锅甘薯玉米粥。

直到纪小瓯喝完粥,洗漱完,躺下睡觉,雷恩还是没有醒。

*

一大早,晨光熹微,山掩微黛。

屋外的风雪已经停止,阳光照着皑皑白雪,折射出一个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纪小瓯睁开眼睛,小腹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比昨日那种痛不欲生的疼好多了。

她伸了个懒腰,扭头,对上一双蓝涔涔的圆眼睛,微微愣了愣。

雷恩不知什么时候醒的,趴在纪小瓯脑袋边,眼神复杂地,深深地凝望着她。

缠裹他后腿的纱布凌乱地掉在一旁,露出他之前受伤的地方。

那里原本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如今竟已皮肉愈合,露出粉红色的新肉。

“你醒了呀……”纪小瓯舒一口气,一边说一边坐起,视线不经意地往下垂,“你昨天怎么睡了那么久,我还以为……”

看见它痊愈的伤口,猛地停住。

然后,惊讶,“你的伤口……怎么长好了?”

她记得前天给它换药的时候,那伤口还深着呢!

纪小瓯匪夷所思,然而又看了一遍,依旧如此。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新长出的嫩肉粉嫩,留下一道又宽又长的伤疤,确实是它之前受伤的地方没错。

难道兽人的自愈能力比人类要强?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世界的兽人就太强大了。

人类的体质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比。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三下,节奏清晰。

纪小瓯以为是埃里克,他昨天与自己约好早上过来的。

看了看时间,才早晨七点半。

纪小瓯走下床,来到门边,一边推开门板一边道:“埃里克,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话至一半,戛然而止。

门外的人根本不是埃里克,而是一名陌生的雄性兽人。

一身黑色皮衣,整个人像是刚从暗处而来,裹挟着冷森森的气质。

皮肤黝黑,瞳仁发黄,身形线条流畅修长,却仿佛蕴藏着迅猛的爆发力。

——就像,一头敏捷的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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