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同席的林巧儿却已是惊呆了,待回过神来后,赶紧站起身想要察看卫檀生的情况。

“郎君?!”

“愣着做什么?”林巧儿转头对伙计道,“还不快端杯水过来?”

妙有见卫檀生咳得急促,也忙伸出手帮着拍了拍爹爹的脊背,一边拍一边皱着鼻子担忧地问,“爹爹,不要紧吧?”

那伙计看得愣愣的,被林巧儿这么一说,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转身端水去了。

“且慢。”

没料到,那偏头咳嗽的青年,却突然轻咳了一声,拦住了伙计。

卫檀生嗓音微哑,眼中仍是笼着层薄薄的水雾,但清润的双眼却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视线也重新有了焦距,眼珠一转,定定地落在了惜翠身上。

惜翠也根本没想到卫檀生他会看都没看,直接干了半瓶醋,这会儿也有些懵逼。

看这小变态状况不是很好,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两句时,卫檀生已经自己喘匀了气,并且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卫檀生虽然是在对那伙计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紧紧地注视着她。

“不必拿水。”他又咳嗽了一声,唇角一扬,却又是笑了,再度拿起桌上的“酒壶”凑到了唇边,冷声道,“我就是喜欢喝醋。”

“每日都是要喝上两口醋的。”

林巧儿也跟着傻眼,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哽在了嗓子眼里。

而处于目光焦点中的青年,却恍若未觉,袖摆垂落桌面,白玉似的修长指节握在壶颈上,犹如握住了美人的纤腰,看着惜翠,又是浅浅地呷了一口壶里的醋。

林巧儿:“郎君……这……”

壶里的醋被他喝去了大半,瓶底还剩下一点儿,又被他面色不改地喝了不少。

而喝的同时,他双眼目光却还是未从惜翠身上离去,握着酒壶,三两口就将剩下的醋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又晃了晃,眼见已没什么声响了,这才将酒壶搁下,望着惜翠,笑意融融地问,“方才,我与娘子讲到何处了?”

眼看卫檀生这小变态“吨吨吨”干了一瓶醋,惜翠就算刚刚再有什么话说,这个时候也因为目睹他这骚操作,全都忘在了脑后。

“我……”在这目光下,惜翠突然觉得如坐针毡,忙避开卫檀生的视线,低声道,“我突然有些肚痛,先行离去了。”

她找了个借口赶紧遁了,卫檀生与林巧儿也没拦她,只是,离去前,身上却仿佛还停留着青年微冷的眸光。

合上门,惜翠抬手摸了摸自己胸膛。

心跳如擂。

卫檀生这态度,她不太确定他究竟认没认出自己来,但不管认没认出来,她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说多错多,待得久了也容易掉马。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惜翠翻出了包袱里塞着的kindle。

出发前,考虑到这儿没什么娱乐方式,她倒是带了kindle用来打发时间。这个时候,正好能用来转移注意力。

这一看,等惜翠再从屏幕上抬眼时,却已经日落西山,窗外的天色明显已经黑了大半。

可能是因为之前吃了一大碗南瓜的缘故,她倒不是很饿,一想到南瓜,胃里还有些翻腾。

惜翠也没有多加在意,但当晚上喝了一杯水,躺会床上睡觉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不对。

胃里一坠一坠的疼,全身上下还有些痒。

她点起灯来一看,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漫上了些红疹子。

这是……水土不服?

看着自己胳膊,惜翠粗略地判断了一下,不禁皱眉。

她毕竟不是这儿的土著,若说是水土不服倒不是没有可能。

吹熄了灯,她本来想第二天再去找个医馆看看,奈何一躺下去,身上更痒,喉口也开始犯恶心。

没办法,惜翠只能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7:00

杭州繁华,这个点应该是还有医馆开着的。

穿上衣服,惜翠推开门。

客栈大堂中还点着灯,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但大部分客人这个时候都回到了屋里睡觉。

惜翠看了一眼,也没瞧见林巧儿的身影。

四处一瞧,伙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办法,惜翠只好先出了客栈,打算问问路人哪里有医馆。

前脚刚迈出,正好撞上了青年牵着女儿踏入客栈中。

卫檀生停下了脚步,“娘子?”

青年身旁的小姑娘,瞧见她好似很高兴,也仰起头十分乖巧地喊了声“孔姐姐。”黑亮的眼珠倒映着她的模样,唇角抿作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儿。

惜翠往旁边让了半步,“卫郎君,妙有。”

卫檀生看了一眼她让开的半步空隙,却没踏入客栈。

“天色已晚,娘子却还未入睡?”

刚看见惜翠时,他脸上还含着些笑意的,而现在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笑意又收了起来,握紧了妙有,淡淡地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难道还是在想念那与你和离的夫婿?”

“你想你那夫婿,想得夜不成眠,”卫檀生缓缓地道,“如此良夜,你那夫婿坐拥着娇妻美妾,红袖添香,却不一定想得到你。”

虽然不知道卫檀生思维是怎么发散到这一步的,但想到她如今的马甲,惜翠却还是谨慎地回答道,“我与他和离后,便没什么干系了,他从今以后做什么都于我无关。”

这个答案还好像未能使他满意,卫檀生笑道,“娘子倒是痴情,也有容人雅量,即便与夫婿和离,还不忘为他说话。”

被卫檀生牵着,妙有耸了耸小鼻子,悄悄地吸了一口气。

明明回去之后,爹爹胃里难受吐了一场,吐完已经沐浴换衣了,但这袖角上的醋味怎么还未散去,反倒是闻着更重了些。

“我没在想他。”惜翠解释道,“我只是水土不服想去医馆看看。”

“水土不服?”卫檀生握着女儿的手不自觉地一松,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娘子身体不适?”

惜翠:“郎君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卫檀生顿了片刻:“我带娘子去罢。”

惜翠:“这么晚了,不用再麻烦郎君,郎君告诉我哪里有医馆,我自己去就好。”

卫檀生:“娘子是信不过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信得过我,就让我引路罢,娘子初来此地,有个照应也好。”

到这份上,她已经不好再拒绝。

“那便麻烦郎君了。”

卫檀生牵着妙有走在前,惜翠跟在两人身后。

看着男人发尾的杏色发带,伴随着脚步,在晚风中扬起又落下,拉出一条杏色的弧线。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确保她能跟上的同时,却偏偏又和她保持了一截距离。

卫檀生的态度再度让惜翠有些拿不定主意,实在没明白他究竟看没看出来她的身份。

若说看出来了,倒也不太像,若没看出来,以他这性格,不该在陌生人身上费这么多心思才对。

卫檀生现在的态度,倒也有些熟悉。

仔细想想,很像她刚到空山寺那会儿。

那时候,卫檀生似乎并不喜欢她。

想到这儿惜翠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说,这是因为她看着就不讨喜吗?高遗玉也罢,换回自己的身体也好。这小变态看见她第一眼就没什么好脸色。

走到一半,正碰上有当街叫卖乳糕的,青年停了下来,给女儿买了一包,这才继续往前。

没多时,就走到了医馆。

春天正是易感风寒的时节,医馆前挑了灯,灯下排了长长的一队,馆中也挤满了不少病人。

等候的间隙,卫檀生蓦地问道,“不知娘子是哪里人氏?”

“我本是帝京人氏,前几年才嫁到了绍兴。”

“说起来,我在绍兴倒也有些故交,”卫檀生笑道,“不知娘子夫家姓什么,指不定我还曾听说过一二。”

“我那夫家姓……”惜翠面色不变地信口胡诌,“季。”

“季姓我却不曾听闻,”卫檀生思索了一番,又笑着问道,“娘子曾言这季郎君是个书生,不知可考取了功名。”

“考取了秀才。”

“不过考取了个秀才,便想着休妻纳妾,”青年眼睛一眨,眸中掠过一抹讥诮之色,“娘子这择婿的眼光倒有些问题,你那夫婿学问做得不怎样,德行竟先是落了个下乘。”

话虽这么说,青年唇角却不由得向上扬了扬。

这话说得不客气,惜翠没有再吭声。

青年瞧见她模样,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那一包乳糕,唇角笑意一敛,又冷眼道,“我这么说娘子的夫婿,娘子可是不悦了?”

“这世上良人不知凡几,娘子便对季郎君这般恋恋不舍?”

“我与娘子萍水相逢,今夜特地陪娘子来这医馆走了一遭,我做夫婿,可不比你那夫婿要好得多?”

“不过,”青年话锋一转,冷哂道,“我已有了中馈。”

“爹爹。”妙有小心翼翼地牵了牵他衣袖,指了指他手上,“乳糕,捏坏了。”

女儿的话,使得卫檀生蓦然回过神来。

对上惜翠的视线,他笑吟吟地说,“抱歉,叫娘子见笑了,我除了爱喝醋之外,还有一项怪癖,便是没事捏这乳糕。”

说罢,好像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青年又攥紧了手,将手上那包乳糕又捏成了细细的粉末后,这才松开了手掌,但掌心那一包乳糕却已经被□□得惨不忍睹。

小姑娘愣了愣,顿时不赞同地蹙起了眉,“……爹爹,这乳糕好好的,你不该平白无故地去捏它。”

妙有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家爹爹,轻声说,“这爱惜粮粟,俭以养德的道理,还是爹爹你同我说的呀。”

“而且,”小姑娘偏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困惑地问,“爹爹,你何时喜欢上喝醋和捏这乳糕了,我怎么从不知晓哩?”

作者有话要说:卫六岁:我看你是想气死你爹我

做了一天的车,太累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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