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很波折, 但是订婚宴还是在预定的时间内如期举行。

当然,这完全得益于傅长明夫妇在半途听到了风声,揪着耳朵将搅局而不自知的傅明衡给拎回了家, 联系了国外的家专业工作室,才加班加点地解决的。

订婚宴开始的前天晚上, 温阮头次紧张地睡不着觉。

就连高考揭榜的那天,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翻来覆去在床上滚了几圈之后, 她于按捺不住心里那团燥热的火, 起了身披了件外套去院子里散步。

冷风吹了几遍之后, 那浑身上下的躁动才隐隐约约平息下来了些。

温阮站在石子小路旁, 搓着自己的手,轻哈着气, 时间思绪翻涌。

她突然就想起了在傅知焕家里看见的那张照片。

那张在自己高中学校的篮球馆里拍摄出来的照片。

虽然抓拍的很模糊,但依稀还是可以看见少年略带着些凌厉和果决的眼神,球衣随着动作稍稍掀起个角,露出截结实的腹腰。

仅仅是张照片, 但回忆起来,却让温阮的嗓子眼里莫名的发麻。

她突然就开始想。

如果自己高中的时候没翘掉观看篮球比赛这个任务跑去小卖部买棒冰,没和躲在教室里的同学玩狼人杀,会不会早点认识傅知焕。

然后早点和他在起?

而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下,接着发来条消息——

[傅知焕]:还没睡?

温阮咦了声, 回过去消息:

[温阮]:你怎么知道?

消息刚发过去, 手机屏幕便闪,随即个微信电话便立马拨了过来。

温阮手抖,吓了跳,然后连忙接通。

“喂?”

傅知焕的声音带着些磁性和沙哑, 挠得她耳根颤,他低笑着问:“怎么还不睡?”

温阮有些心虚地用脚蹭了下地面的石子,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紧张,于是瞎扯道:“没,要睡了别你吵醒了。”

傅知焕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声音听上去暧昧而又温和:“是吗?”

“…”温阮转移话题,试图用反问来结束自己的尴尬:“还问我呢,你为什么也没睡。”

“嗯,因为在想你。”傅知焕淡淡道。

这句直白的话,瞬间堵得温阮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心里突然有些小懊恼。

好像自己每次和傅知焕发起这种语言上的小挑衅,就没次赢过。

温阮深吸口气,裹紧自己的外套,抬起头继续往前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傅知焕的声音,刚才还因为胡思乱想而躁动不安的颗心,却逐渐的平静下来。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温阮问。

“因为有东西想给你看。”

“什么?”

傅知焕说:“抬头。”

温阮微怔,抬起头。

今天晚上没有乌云,月光皎洁,甚至还罕见地多了几颗星星,衬得原本孤独的夜景,好像下子变得绚烂了起来。

她笑了声,口是心非:“你这人俗不俗啊?”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月色很美这招。

傅知焕也在笑,许久后才停顿下来,字句,无比认真地说:“那些其实是在找借口。”

“借口?”

“嗯。”傅知焕说,“因为我只是想听见你的声音。”

句话,宛若夹杂着春意的风,翻山越岭闯入自己的胸口,宛若瞬间便让心底片荒芜变得好似春暖花开。

傅知焕有时候的确挺会说话的。

每句话都能让人心软的塌糊涂。

但温阮却从没有他或许是在骗自己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里每个字都带着认真,又或许是每当望向他眼瞳时,都能无比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自己。

温阮轻轻地说:“…好吧,我也有那么点想你。”

说完这句话,她又不争气地有些小害羞,急促地补了句:“挂了。”

然后准备挂断电话。

然而,就在这时,听筒那头的傅知焕轻轻笑了几声,慢悠悠地说:“小孩,别站在外面吹风,会着凉的。”

“…?”

温阮个激灵,停住了步子,“这也是猜的?”

“嗯。”傅知焕懒洋洋地说,“猜的。”

或许是风吹得有些冷,温阮揉了揉胳膊,打了个喷嚏,转身进屋上楼回到了房间。

只是说挂的电话,却直没舍得挂断。

直磨蹭到大概快十点的时候,她才小声地问:“你还不睡觉吗?”

“嗯,打算睡了。”

温阮点了下头:“好,明天见。”

“不过也可以不睡。”傅知焕轻笑了下,尾音稍稍拖长:“除非,你说想见我。”

…这是什么话啊?

温阮仔细想了想,原本按照她的性格,本来嘴硬几句就挂断,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鬼使神差地说:“的确是有点想见你。”

然而听筒那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温阮喂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复,只听见阵窸窸窣窣的碰撞声响。

就在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傅知焕的声音再次传来:“开窗。”

温阮愣,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往外望了眼。

然后,她看见了院子外那辆熟悉的车。

以及靠着车门,慢悠悠地朝自己招手的傅知焕。

风穿过街道,树叶摇晃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在片朦胧的夜色中,傅知焕的身影却异常的清晰。

他靠车而立,身材挺拔,即使相隔许远,却依旧能看出那气度不凡的气质。

温阮突然就有些想哭,鼻尖酸酸涩涩的,眼眶里有几滴晶莹在打着转儿。

傅知焕低笑着垂下眼,声音温和清润:“明天再见。”

温阮深吸口气,压住那点哭腔,笑着说:“嗯,明天再见。”

*

这场订婚宴请了许多人,但和温阮与傅知焕熟识的却不多。

开场,两人都忙得团团转,各自要接待自己那边的朋友。

“你把伯爵搁到我家里来养着,结果自己跑到这里来追女孩?而且你好像十天前才跟我请教怎么追小姑娘,怎么现在都开始订婚了?”

赵子琛同傅知焕握了个手,然后咬着牙根道:“你知不知道我在家差点被伯爵给刺杀了?你看见我胳膊上的抓痕没,都是他干的,这费用必须赔给我。”

傅知焕问:“你礼金呢?”

“?”赵子琛满脸写着问号,他深吸口气,恨不得伸出手去掐傅知焕的脖子:“你他妈是个小少爷,是万恶资本主义家的继承人,家里还住着别墅的那种有钱人?你居然管我这个拿工资的穷人要礼金?你丢不丢人?”

傅知焕点了下头,思忖了下:“所以你礼金呢?”

赵子琛差点没闭过气去,他气呼呼地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拍在了傅知焕手上:“给!我们绝交!”

傅知焕笑了声,将红包对折,放回了赵子琛的口袋里,然后散漫地说:“开个玩笑。”

赵子琛非常感动:“不,礼金还是要给的。”

傅知焕抬了下眼皮,吊儿郎当道:“没,主要是红包的颜色和我的西装不搭,你晚点给我转账也成。”

“……”

死抠门。

赵子琛气得拍了下胸口,然后突然想起来些什么,抬起头扫了眼周围,顺利捕捉到在角落里和群漂亮大姐姐吹着牛皮的Simon。

“我昨天考了双百分哦!”

“而且我射击很厉害的,知道游乐园的打气球吧?我例无虚发!”

“姐姐好漂亮呀,我最喜欢大姐姐了,而且好温柔!”

那群女人被这乖乖巧巧地小男孩给哄得心花怒放,将他围成圈,还十分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小弟弟真厉害。”

赵子琛沉默了下:“……”

傅知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挑了下眉:“你有人家小孩半会说话,现在也不至于单身。”

“闭嘴。”

赵子琛眸色沉沉,迈开步子走到那群人中间,把抓过江子沉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拎到了傅知焕面前:“过来,给你叔叔问好。”

江子沉的父亲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是不适合来回奔波,于是便让赵子琛带着江子沉来参加订婚宴。

江子沉抬头盯着傅知焕看了许久,然后气焰嚣张地说:“我会把温阮姐姐抢回来的!”

“……?”

傅知焕微笑道:“赵子琛,把这小孩给我带出去。”

*

秦素珊是带着起秦子然来的。

自从温阮在接江子沉回家的时候,发现江子沉的老师是自己的大学学长秦子然,并且他还暗恋秦素珊这件事之后,便直制造机会让两人见面。

谁知道秦素珊也直对这位学长有那么点意思,两人见了面之后,感情就飞快蹭蹭地往上窜。

在温阮回到潼市的这段时间,他们俩已经成功把关系升了个级。

秦素珊和温阮见面,就相拥而泣,先是热情地表达了思念之情,然后情真意切地叙了会儿旧,最后在激烈吐槽了下自己的男朋友,最后——

“你说你和傅知焕在起就变狗这件事我还记得。”秦素珊在做完闺蜜久别重逢后的系列步骤之后,迅速地掏出手机变了个脸,打开录音设备:“好了,你可以开始汪了。”

温阮:“?”

不愧是姐妹。

折腾了会儿,秦素珊也喝了好些果汁,于是憋不住跑了趟厕所。

秦子然见秦素珊走了,于是深吸口气,转过身,无比诚恳地对温阮鞠了个躬:“谢谢温小姐之前帮我制造机会。”

温阮压根没放在心上:“我这不是看秦素珊对你也有些意思,换别人我还不定帮呢。”

说到这,她顿了下,又悄悄补了句:“不过如果你非要谢我的话,可以给我转钱。”

“……”

为什么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抠门。

秦子然闻言,哑然失笑,然后点了下头,客套道:“等温小姐回到江城,我定要请你吃顿饭。”

“请谁吃顿饭?”

而就在这时,道懒洋洋地声音突然想起。

傅知焕靠在不远处的桌子旁,抱着胳膊,眉眼敛起,眸底带着些不耐烦,简简单单地句话,却问得□□味十足。

他记得这个叫秦子然的。

Simon的班主任,温阮的学长,而且还在学校门口摸了自己女朋友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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