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被当成拿着武器走在大街上的坏人, 这件衣服到底还是收了起来。

在顾临西委婉表达了这件衣服太亮瞎眼后,也戴着墨镜的纪长泽显然认为此言不虚,于是从送衣服改口成了送钻石。

“衣服穿着太亮的话, 爸爸把这些钻石都扣下来, 送给你做收藏。”

他还很高兴的来了一句:“这里面可是有不少是你爷爷的收藏,爸爸去找他要的时候他可高兴了。”

说着, 他弄下一颗硕大无比的钻石。

顺口感慨着跟顾临西说了一下这颗钻石的来历:“这是五年前你爷爷拍卖回来的,本来打算留给他儿媳妇的,但爸爸不是不结婚吗?你拿着, 等以后你结婚了给你媳妇。”

说着,他就直接把这颗钻石塞到了顾临西手里。

顾临西拿着这颗亮闪闪的钻石:“……”

哪怕是他从来没去关注过首饰,也知道钻石是很值钱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么大一颗,那得多少钱。

贫穷了十六年的小孩第一次会因为太有钱而感到紧张。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拿着, 爸爸还是你收着吧。”

“哪里贵重了!”

纪长泽非常不赞同他这个想法, 单手拥抱了一下儿子:“在爸爸和爷爷眼里,你才是我们家最贵重的。”

说着,又拆下来第二大的钻石, 欣赏一阵:“这颗钻石可以用来做个胸针, 做好了送给你姥姥好不好?”

顾临西:“……姥姥可能不愿意收这么贵的礼物。”

他姥姥一向节俭,从前戴过的最贵的首饰也只是一双金耳环, 后来家里缺钱就卖掉了。

突然给她这么贵的钻石胸针, 她肯定不要。

纪长泽:“不告诉她价格不就好了。”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钻石很适合做胸针,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就放到了儿子手里。

这一路上, 纪长泽光顾着拆钻石了,拆下来的钻石顾临西实在是拿不了了, 就找了个袋子扔进去。

“等你长大了谈女朋友,到时候直接送钻石,多省事。”

顾临西望着那个装满了亮闪闪的袋子,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实在是不想去算,这些钻石值几个零。

因为是要去找顾姥姥,纪长泽又摆明了想和对方打好关系,拆完钻石,顾临西就开始努力告诉爸爸自己姥姥的喜好。

“我姥姥很喜欢看书,小时候我刚认字的时候就是她带着我看书学字。”

他已经在攒钱了,想给姥姥配个老花镜。

“她脾气很好,人家就算是欺负她,她也不生气,不和人发火,总是告诉我没关系,等到我考上好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我们就可以搬走了。”

“等等。”

纪长泽精准捕捉到了这句话的意思:“搬走?意思是说,欺负你姥姥的人就住在你们附近?”

顾临西第一反应是想遮掩,或者说“其实也没什么”,刚张开嘴,话还未说出口,突然反应过来。

他爸爸很厉害。

他可以肆意告状不用怕。

爸爸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纪长泽也是这么想的,他声音柔下,轻声跟儿子说:“没事的,你告诉爸爸,爸爸帮你们出气。”

“嗯!”

顾临西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能努力保持平静,之前被欺负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哭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那么多苦难下都能坚强的,却在来自父亲的温柔声调与呵护语气中克制不住眼眶中的泪。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就连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了。

顾临西不是哭了还能一抹脸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小朋友了,一发现自己没忍住哭腔和泪水,第一反应就是低头藏住这些脆弱。

下一秒却被父亲拥入怀中。

一只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放在他背上。

一个切切实实的,来自长辈,温暖又可靠的拥抱。

耳边是父亲轻柔的声音:“没事的,都可以告诉爸爸,就算是小事,只要让你难过了,就都告诉爸爸,爸爸错过了你十六年,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顾临西眼泪流的更凶了。

此刻他倒是真的像是一只雏鸟一般,对着呵护自己的大鸟,扇着没长毛的翅膀吐露出了那些委屈与难过。

“就是隔壁家的邻居,他们一家子都很讨厌,会把垃圾直接丢在我们家门口,不是套袋子,就是直接把垃圾倒在我们门口,把我们那当成垃圾场,晚上的时候他们家小孩大吵大闹。

姥姥和他们好声好气的商量,他们还骂姥姥,有时候还会让他们家小孩去我们家门口上厕所,有一次我们的门忘了锁,回来家里的锅碗瓢盆都丢了,而且屋里翻得乱糟糟的。

丢了的碗,我在他们家小孩手里见过,我们晒衣服都是在外面,自从那次说过他们家小孩晚上吵闹之后,他们好几次都故意把面汤泼在我们家衣服上,也不承认,就算是被看到了,就会反口说不是故意的。”

这些看上去都是小事,可当自己旁边住了个这样的极品邻居后,那种全天24小时都会有个恶心的臭虫在旁边跳动的感觉,真的能让人感到崩溃。

“姥姥脾气好,除了第一次说过他们家小孩,后来就再也没说过什么,也让我不要跟他们计较,长大了搬家就好了,可我、我就是憋着一口气,凭什么他们要这样欺负我们。”

作为邻居,他和姥姥出入一直都很注意不吵到邻居。

他们晚上十点后不发出高音量动静,晾衣服的时候也会拧干了再晾避免把水滴到人家晾好的衣服上,每天都会把放在门口的垃圾袋子带走,避免夏天太热产生味道影响邻居。

已经在竭力做的很好了,可自从那一家子搬来,真的让顾临西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恶人的恶心。

这些事说起来都是小事,锅碗瓢盆不值几个钱,垃圾收拾了就好,沾了面汤的衣服再洗一遍。

钱财方面是没有损失多少的,但就是让人感到反胃恶心,难以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顾临西一口气都说完了,一向积极向上的小孩回顾了一下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爸爸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会不会觉得他哭诉的这些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不好意思的从爸爸怀中起来,擦了擦脸上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的说:“其实、其实都是小事,但是就是让人受不了。”

住校后他大部分时间的确是不用面临这些,可姥姥却是每天都在家的,每天都要面对这样恶心人的一家子。

“好,爸爸知道,这一家子可真是恶心,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纪长泽看出来小孩在想什么,跟着同仇敌忾。

腾盛也在一边帮腔:“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恶心的人,损人不利己,图什么啊这是。”

助理倒跟这两位从小到大都是生在富贵窝的大少爷不同,普通住居民楼里遇到极品邻居的概率还是很大。

他小时候家里就遇到一个,后来以他们家受不了搬家为结局。

“那些人不是图什么,我估计就是他们自己先吵到小少爷家,被说了之后,不光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小少爷他们是在找事,还有个原因就是,那家人估计也是看小少爷一个小孩和老人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大人,就算是欺负他们,他们也没办法,才这么干的。”

这个世界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的。

人家要欺负你,要害你可能根本没有理由,只不过是单纯的因为你看着好欺负,害了你也得不到什么惩罚而已。

纪长泽脸色一沉:“敢欺负我儿子。”

他转头去看腾盛:“你有没有*帮的兄弟,我要弄死他们!!!”

腾盛:“……你冷静,这是犯法的。”

纪长泽:“对哦,这是犯法的。”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新手爸爸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们偷窃他人财物,他们犯法了,让警.察抓他们。”

顾临西弱弱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而且那些锅碗瓢盆都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再加上我们那没有监控,根本没有证据能抓他们。”

纪长泽的第二计划再次宣告失败。

他沉默几秒,实在是想不出来,转而看向腾盛。

腾盛:“……”

他很无语。

“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不懂这些啊,我平时就只喜欢到处玩,四处交朋友,哪里处理过这种事。”

就连公司的事,那都是他大哥去处理的,家族里也是一样。

被好好呵护在象牙塔里的腾王子:“我想不出来的。”

纪长泽:“谁让你想了,你朋友多,有没有擅长这方面的朋友?”

腾盛还真认真想了想。

“我有个朋友是私家侦探,但是他只负责抓小三啊,还有个朋友是警局顾问,但是也不对,他都是负责那些死了人的大案的,还有个朋友是编剧,但是他写的是三角恋,好像和这个也没关系。

让我再想想啊,还有个朋友是娱乐圈的,据说见过不少手段……不对不对,他也没见过这种事啊。”

大部分娱乐圈的战场都在网络,发起的战争都是没有硝烟的,怎么可能有对战极品邻居的经验。

终于,在排除了十几个人后,腾盛想到了。

“王子!王子肯定会!他之前就说自己接过骂街和亲戚撕逼兼职,找他肯定行!”

纪长泽:“?”

“王子是谁?”

腾盛:“……???”

“就是王子啊!!你不是刚请他来做临西的家教老师吗?之前你和他水火不容那么长时间的啊。”

纪长泽恍然大悟:“原来是王麻子啊。”

顾临西也恍然大悟,原来是麻利先生啊。

麻利先生很快接到了腾盛的电话,免提里,他的声音相当专业:“是要我出谋划策对吧,一个单五万,看在是老主顾的份上,给你们打个折,六万六。”

助理:“……”

顾临西:“……”

反向打折?

腾盛压根没当一回事,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就算是王子现在被赶出家门了,他真缺钱随便找以前的朋友(比如他)借点就够花了,哪里还至于计较这几万几万的。

“行了行了,别贫了,临西可是我侄儿,四舍五入也是你侄儿,快着点。”

纪长泽倒是没讲价:“钱打你账上了。”

麻利先生:“哟,七万,纪大少爷大方,行,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不好用找我退款,对了,看在多给了三千的份上,我再附赠一个消息。”

“柳翩然他大哥不知道做什么事惹了他不高兴,本来要给他们家的那笔生意被半路截断,现在柳翩然他大哥快气死了,可惜他拿柳翩然没辙,只能亲自上门提着礼物去赔礼道歉。”

腾盛:“?”

“你跟我们说这个干什么?柳家怎么样干我们屁事。”

就算是他也和柳翩然当过小伙伴,但柳家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柳翩然小时候没少被欺负,还是跟他和长泽做了朋友,自己也慢慢在公司发展起来才渐渐掌握了话语权。

可惜当时他老爹是个眼瞎的,唯一出息的儿子也不要,硬是把人打断了腿赶出家门。

麻利先生本来张口想说,想到他们现在身边可能有顾临西,又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有没有关系的,等到你们回来就知道了。”

顾临西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每天苦于生计休息日还要去辛苦兼职,而他的亲生母亲却每天过着贵妇人的生活,逛一次街随随便便就能花将近十万。

说句难听的,她就算是从指甲缝里露出一点来,都足够让母亲和儿子不用这么辛苦。

可她偏偏什么也没做。

他可不像是腾盛那样,自己是个傻白甜,就看谁都是好人,腾盛主张没看到实际情况前不能妄加判断,他却主张凡事往坏处想。

更何况,实际情况就摆在眼前了。

想到顾临西那个乖乖呆呆的孩子,麻利先生笑了一声。

据他所知,柳翩然可是一直对和纪长泽腾盛的友谊念念不忘啊。

如果柳翩然知道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兄弟”的儿子因为自己侄儿媳妇的漠视和不管不顾过了十六年的苦日子,场面一定很好看。

反正他是很喜闻乐见。

麻利先生翻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柳总,是我,我这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六十六块钱,你这边一打钱,我立刻告诉你……”

****

纪长泽他们得了麻利先生出的主意,一路上都很信心满满。

这次很快就到了小楼前。

一行人下了车,抬头望向这栋因为背阳所以显得十分阴森的楼。

这栋小楼是很早之前的建筑了,因为破旧再加上地处偏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楼主索性就用来出租。

虽然租金便宜,但是好处就是这楼里可以住不少人,租金加在一起也十分可观。

住不少人的代价自然就是住起来狭窄拥挤了,这个时间点又是中午吃饭的点,楼上楼下都有不少人。

听到车声,一些在外面玩的小孩子就好奇的看了过来。

能住在这的人自然没什么钱去买车的,这边又偏僻,除了住户或者认识住户的人也不会开车到这里来。

上次有车来还是警车,因为楼里有个人是犯了事的通缉犯,无处可去就躲到了这里来,结果还是被发现带走。

这种事在这样破旧拥挤的楼里半点都不稀奇,最多小孩子们热烈讨论一下而已。

顾临西抬头看向自家住的方向,看屋子里没有亮起灯,就说;“姥姥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她一般都是一点左右回来。”

他们租的屋子四十平,放上那些要卖钱的破烂和杂七杂八几乎就没了地方,屋里窗户也小的可怜,就算是开了窗户也得不到外面的光亮,因此只要是在家,灯都会开着,不然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正好,我叫的人也还没来。”

纪长泽摸了一把儿子的头:“乖儿子,一会你就看着,爸爸给你好好出气。”

这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停在楼下,车上下来的人还都是穿着精致,浑身气度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样子,他们靠在车前不说话,只打量着这栋楼,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画面实在是太反常,很快不光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也都伸长脖子看向这边。

“这是来干什么的?看着不像是住在我们这的人啊。”

“是不是这栋楼要拆迁了?”

“不能吧,要是拆迁的话房东不高兴疯了,昨天见他还是臭着脸。”

“那车不知道要多少钱,看着真贵,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大老板,我之前在工地见过的大老板来视察,这几个比他们看着还大老板。”

没人敢上去问,只都窃窃私语着。

现在是吃饭的点,索性就有人一边捧着碗吃饭一边出来看热闹。

本来以为可能是哪个大老板看上了这栋楼,或者是路过,结果一辆一辆的黑车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了几十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甩棍。

其实他们精通很多武器,之所以拿甩棍,是因为纪长泽认为大家统一拿甩棍看上去帅一点。

是的,纪长泽的保镖团队来了。

底下很快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保镖们身上的气势可吓人多了,尤其是他们为了保护雇主的安全,还会上下左右的都看一遍。

被他们看到的小孩吓得脑袋一缩,赶紧撒丫子往家里跑。

保镖一出场,纪长泽他们这一行人就显得来者不善了。

楼里住户顿时也不敢再光明正大看热闹了,纷纷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还有胆小怕事的躲在了屋里。

这要是普通的居民楼,别说是几十个保镖,就算是几百个,只要他们没露出恶意,喜欢看热闹的大家肯定是照看不误。

但这栋楼里的住户情况都很不同,要么是家里有困难,要么是自己有苦难,不惹事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了。

不少居民都缩了回去,只敢通过窗户看外面,还要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倒是又继续讨论起来。

“好吓人啊,看着像是黑*。”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黑*?”

“谁知道有没有,反正看着吓人,你说是不是咱们这有人惹事了?这是上门寻仇来了?要不要报警啊?”

“报警理由说什么?这些人也没干什么啊。”

他们在上面各种猜测,底下的保镖头儿已经到了纪长泽身边:“纪董,东西都按照您的吩咐买了。”

“好,辛苦了。”

纪长泽很满意自己的装逼小分队:“记得找助理报销。”

助理已经开了车门,对着坐在后座努力写今天语文老师布置试卷的顾临西道:“小少爷,保镖都到了,您可以下来了。”

顾临西赶紧把试卷都收好,拎着书包下来。

一个有眼色的保镖认出来这是雇主儿子,自然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背包:“我来拿吧。”

背包一到手,那沉重的重量险些没让他猝不及脱手。

好家伙。

现在的学生真苦,书包居然这么重。

保镖心底吐槽,面上却是依旧面无表情,一手拿着背包跟在纪长泽他们后面。

一行人黑压压的,就这么上了楼。

“上来了上来了。”

“这是找哪一家啊?”

“中间那个不是顾临西吗?好像是住在七楼吧,是他惹事了?”

他们一上楼,刚一见到这些人有了动静立刻藏起来的人再次出来看热闹。

顾临西走到哪里都算的上是别人家的孩子,一些喜欢小孩或者自家有小孩的住户就挺喜欢顾临西的。

现在见到好像是他惹了事,都有点懵。

“临西不是很乖的吗?怎么招惹的这些人?”

“要不要报警啊,万一出事怎么办,他们家可连个大人都没有,老的老小的小的……”

没人上去帮忙。

在底层生活久了,自家门口的雪还没扫干净,哪里有胆子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更何况他们和顾家最多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的关系,没那么熟络。

顾临西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惹了事才回来的形象,一路带着爸爸上来,看到楼梯里的各种脏污,闻到弥漫在其中的味道后,十分羞耻。

小孩只觉得,自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爸爸会不会嫌弃他。

纪长泽摸了一把他的头。

“我们临西受苦了。”

顾临西神情一怔,感动的看向爸爸:“爸爸……”

纪长泽:“你竟然一直踩着这么劣质的楼梯上上下下,等我们回去,爸爸给你做个镀金的楼梯。”

腾盛立刻来了精神:“我有个朋友就是做楼梯生意的,推给你啊。”

顾临西:“……”

果然还是熟悉的爸爸和腾盛叔叔。

“不用了爸爸,镀金的太浪费钱了。”

眼见纪长泽又张开嘴,已经摸清楚了父亲的尿性,生怕爸爸说给他造玉楼梯/翡翠楼梯,顾临西赶紧挡在他前面说:“就普通楼梯就好了,我只喜欢普通楼梯。”

纪长泽脸上露出遗憾神色来:“太可惜了,爸爸还想说其实玉石楼梯也不错呢,也废不了多少钱。”

被这么一打岔,顾临西也忘了羞耻自己的成长环境了,一行这么多人走在一起,脚步声就非常响亮。

走到七楼。

这栋小楼一层至少能住二十家,如果再分隔一下那人口就更多了,饭香味飘过来,可见正有人在吃饭。

刚刚他们在楼下的时候这层楼还有人往下看,等着纪长泽他们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在外面了。

门窗紧闭,安静极了。

可见是不想麻烦上身。

顾临西也没当回事,径直走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进来吧……”

话刚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家其实站不里那么多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尴尬起来。

一个合格的保镖就是要眼看六路耳听八方,一直关注着这位雇主儿子的保镖头儿立刻开口:“纪董,你们谈事,我们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喊一声。”

纪长泽很是满意对方如此上道,在心底决定了给他加奖金后,带着腾盛助理走了进去。

就如校长所说,这个屋子虽然小而且放了一些老太太准备卖的破烂,但是绝对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铺了桌布,上面还放了一瓶插花。

屋里还放着个小鞋柜,鞋整整齐齐放在上面。

顾临西本来想拿拖鞋给他们换,结果一低头才意识到鞋柜上只有两双拖鞋。

他们家一般是没有访客的,一双鞋是他的,一双鞋是姥姥的。

他收回到了嗓子边的话:“直接进来就好了,姥姥估计一会就回来了,我们先在沙发上坐一下。”

那个沙发是别人不要的沙发,其实也没有哪里损坏了,就是看着有点破旧,估计是因为要换新家具所以直接扔了,顾姥姥发现后回来叫了顾临西,祖孙俩一起把沙发搬了回来。

洗干净后晾干,再铺上沙发垫,看着就很像是那回事了。

顾姥姥经常说,穷不代表必须邋里邋遢过日子,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己心情也能好。

顾临西深以为然,就算这里再小再破,也是他和姥姥的家啊。

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很有招待人的自觉,让三人坐下后,自己去了那个窄小的厨房,拿了杯子倒水给他们喝。

纪长泽对墙上的各种奖状十分感兴趣,一边看,还一边拍照,顾临西端着水出来的时候还能听得到他夸:“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

“我儿子体育也这么好啊,真厉害。”

“我儿子还参加过奥数比赛呢,真随我。”

顾临西被夸的又高兴又羞怯,把水杯放在桌上:“爸爸,喝水吗?”

“喝,我们家临西给我倒的水,我当然喝了。”

屋内一片温馨,屋外保镖们排成一列站好,几乎要从最左边站到最右边。

不是他们想占地方,实在是这栋楼建设不合理,外面给人站的地方就那么窄窄一个地,站两个人就能完全挡住出行。

他们是来保护雇主的,可不是来挡路的,这要是因为他们挡路而导致居民出行问题,再上个社会新闻什么的,那就是他们的失误了。

很会为雇主名声考虑的保镖们就这么站满了一层楼,贴着墙,留出供人通行的路来。

可惜他们这样贴心,却没人敢走这条路。

这一层在家的邻居都关着门悄悄往外看,小声讨论到底是什么事才惹得这些人这么大阵仗。

还没回家的都走到地方了,刚一踏出脚步就不敢再往前,只能站在楼梯那探头探脑的看。

这会是吃饭的点,没一会就有了五六个人站在楼梯那不敢过去。

“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是干嘛的?”

怎么整的跟拍电视剧一样。

“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我不敢过去。”

他们在那正讨论着,顾姥姥也回来了。

一看到这阵仗,她也是一样,站在楼梯那不往前走了。

在外面生存最重要的就是要记得避开危险。

这种场面,谁知道往前凑会怎么样。

保镖们也发现了那些人躲在一边窃窃私语。

他们有点尴尬。

一保镖小声问头儿:“老大,我们是不是堵住人家的门了?”

保镖头头一看,也觉得像。

他赶紧指挥着手底下人换个方向站,把门露出来。

失策啊失策,真是失策。

结果他们这样一站,其他人更不敢过来了。

本来他们是这样站着的,门上贴着保镖,外面露出空隙,只要胆子大,硬着头皮从那走过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结果现在变成了门这边露了出来,外面贴着保镖。

相当于一个包围圈啊。

谁敢进去。

见他们都变幻了站立位置,那些住户还是不敢过来,保镖头头有点尴尬。

这算不算扰民。

会不会给雇主带来麻烦。

万一雇主上了社会新闻他们工资不会被扣吧。

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怕扣工资,他敲响了顾家的门,等着里面说了进,才进去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纪长泽正在参观顾临西的小小房间,听了只说:“那跟他们解释一下,再道个歉。”

保镖这边在请示要怎么做,那边楼下有人大着胆子上来了,见到这么多人堵在这,立刻进去加入八卦。

“是临西带回来的,我刚刚在楼下,亲眼看见他们进了临西家。”

“什么?”

顾姥姥本来正安静听着,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惊了。

“我家临西?你没看错吧?”

现在这个点,临西应该在学校才对啊。

“我怎么会看错,脸是没看清楚,但是穿的校服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们这整栋楼里,那么争气在重点高中上学的,也就只有顾临西了。

“而且他们直接进了你们家,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顾姥姥不安起来。

她是知道他们家临西的,向来是个乖孩子,从来不会招惹有的没的,怎么可能会惹得这一看就是大人物的人找上门来呢。

旁边一个同样不敢上前的女人听了,尖利着嗓门吵闹起来:“原来是你家那个野种惹的祸,我就说那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惹上事了吧。”

“你家自己惹的事,耽误我们这么多人不能回家,什么东西!”

有人看不惯她,皱着眉道:“你家门又没被堵着,那些人也没说你不能回家,你要是想回家你就回去呗,在这吵吵什么,对着一个老太婆硬气什么。”

女人想跟她吵,但见她瞪着眼看过来,想着对方家里成年的儿子就有三个,再加上一个壮年男人,到底还是咽下了剩下的话,只说了几句:“不知道那是惹了什么人,别是要上门催债,断手断脚的,我可不想家门口一股血腥味。”

顾姥姥本来就担心顾临西,现在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白了。

保镖就是这个时候走过来了,态度很好:“各位是住在这里的用户吧?是不是我们挡住你们的路了?真是对不住,我们已经让出路来了,大家直接走就行。”

他态度一好,其他人自然也就没那么怕了。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啊?看着还挺吓人的……”

保镖笑笑:“我们是保镖公司的保镖,是好人,不是坏人,你们放心吧。”

不吓人怎么吓的住坏人,怎么让雇主觉得安心呢。

听说是保镖,对方还态度这么好的解释,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试探着往前走了走,快步回家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些保镖果然动也没动,看都没看他们,虽然因为墨镜,就算看了他们也不知道。

顾姥姥张嘴想问,对方却已经大步回去,她只能往前走。

旁边的邻居女人还在那冷嘲热讽:“看来你们家事大了。”

“居然惹上雇保镖的人,你家小崽子读书是好,惹祸的本事也大啊。”

顾姥姥只当没听见,闷声继续走。

那边,纪长泽还在纠结。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姥姥呢?”

他不打算和顾翠扯上关系,叫岳母就不对了。

叫临西他姥姥,好像又不是很尊重。

但要是不扯上一层关系,顾姥姥估计也不愿意厚着脸皮让他这个没血缘关系的人养。

顾临西也不知道,他一个抬眼,看到小窗边走过来的姥姥,眼睛一亮。

“我姥姥回来了。”

纪长泽立刻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严肃着神色往外走去。

外面,顾姥姥刚站定,门就从里面开了。

邻居家的女主人幸灾乐祸看过去,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拿着礼物盒递过来,十分尊敬的样子,声音铿锵有力:

“干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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