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布木布泰没有减少对苏茉儿的信任,反而因为苏茉儿的草药让她的刮痕很快恢复而对苏茉儿更加的另眼相看。

那木其对苏茉儿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刮伤事件发生后,那木其发现,布木布泰对她越发冷淡了,她的地位甚至掉到了塔娃之下。布木布泰喜欢赏赐下人,看着布木布泰赏赐给苏茉儿的东西越来越多,那木其嫉恨得快要发疯了。

一天,在苏茉儿陪同布木布泰出去后,那木其又叫住了塔娃。

“塔娃,看到没有,格格对苏茉儿越来越好了。”

塔娃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说:“苏茉儿是个好人。”

“什么?”那木其瞪大眼睛,小声喝道:“她抢走了你的一切,你还说她是好人?”

塔娃一声不吭,低着头。那木其着急起来,甚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一把扯过塔娃,一脸认真地说:“听到了吗?如果你不赶走她,你就会被赶走的!有她没你,有你没她!知道吗?”

塔娃半晌才说:“如果格格真的不要我了,赶我走,我也会走的。是我对不起格格,上次我……上次我害格格受伤,格格都没有追究,我不会再做对不起格格的事了。”

那木其瞪着塔娃:“又没让你对不起格格,是让你赶走苏茉儿!赶走苏茉儿你知道吗?有她在我们就没有好日子。”

塔娃看了那木其一眼:“我不会再做什么的,我只想好好服侍格格,我做事去了。”

塔娃说完就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那木其。

那木其没有想到,塔娃竟然不听她的,甚至还说苏茉儿是好人。看来,一定是苏茉儿收买了塔娃。那木其焦躁起来。如果塔娃把自己让她加害苏茉儿,赶走苏茉儿的事说了,那离开格格的可就是自己了。

“怎么办?”那木其走出蒙古包,走到一棵树下,想着心事。

“绝对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不能这样!”那木其不停地喃喃着。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叫:“额格其(姐姐)!”

那木其一看,是大格格海兰珠身边的娜仁托雅。娜仁托雅是那木其一母同胞的妹妹。娜仁托雅跑到那木其面前,高兴地说:“额格其,你也是陪二格格出来游玩的吗?”

那木其摇了摇头。

“二格格现在不用我陪了。”她有些伤感地说。越少在主子身边相陪,也就意味着不被主子看重,这是奴仆们最担心的事。

“哦?那二格格都让谁陪她?是叫那个塔娃吗?”娜仁托雅有些吃惊地问。

那木其一直是娜仁托雅的榜样。那木其从七岁就在二格格身边了,一待就是四年,得到的赏赐也是数不胜数。

“塔娃?”那木其冷笑一声。

“不是塔娃是谁?二格格身边……”娜仁托雅还没有说完,猛地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难道是那个苏茉儿吗?是那个洗衣房的苏茉儿?”

娜仁托雅听明珠和她说过,苏茉儿做了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

那木其点了点头。

“额格其,打败她,一定要打败她!”娜仁托雅握紧拳头,对那木其说。她如今在海兰珠那里,地位也不如明珠,心里正耿耿于怀呢。

那木其叹了口气:“怎么打败?格格那么信任她,那个胆小的塔娃又不愿意和我联手。”

娜仁托雅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额格其,我可以和你联手!”

“你?”那木其疑惑地看着她。

娜仁托雅把嘴附在那木其的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2

苏茉儿端着一盆洗脸水向布木布泰的住处走去,走到半道上,她看到一只小鸟在地上蹦跶,像是受了伤。苏茉儿放下手里的面盆,跑到了小鸟的旁边。

小鸟的身上有伤,还在流血。

“可怜的小鸟,是谁把你打下来的?”苏茉儿喃喃着,揪了些草药给小鸟敷上,然后从怀里取出手绢,撕下一条来,给小鸟包扎好了伤口,然后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准备等一会儿空闲时给它找个安全的窝。

苏茉儿重新端起那盆水,进了布木布泰的蒙古包。

布木布泰还没有起来,苏茉儿习惯性地从怀里取出白色手帕,在那盆水里沾了一下,然后擦在了自己的左脸上。她的心里还在惦记着那只小鸟,怕被小孩子们发现后,将小鸟烤着吃了。

苏茉儿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布木布泰,快速跑了出去,把小鸟放在手掌心后,跑了起来。她决定把小鸟交给扎那,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养着,等小鸟恢复后再放飞。

跑到半路,苏茉儿碰到了塔娃。

“苏茉儿,你手里是什么?”塔娃问。

“一只受伤的小鸟,我给它包扎好了,想去给它找个安全的地方。”苏茉儿说着话,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她的心里又在想着伺候布木布泰起床的事。

自从荆棘事件发生后,布木布泰用的、吃的每样东西,苏茉儿都要亲自检查几遍才会放心。

苏茉儿和塔娃擦肩而过,跑出不远后,塔娃突然在后面说:“苏茉儿,你那半边脸怎么了?”

“脸?怎么了?”苏茉儿伸手抹了一把脸,左边脸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你的脸一半红一半白的。”塔娃说。

“哦!”苏茉儿并没放在心上,但又跑出两步后,她停了下来,她觉得左脸有刺痛的感觉。

“怎么回事?”苏茉儿有些不安。她回想自己起床后都做了什么,在想到曾用给布木布泰洗脸的水擦过脸后,她的心开始狂跳:不会是水有问题吧。

她掉转头,向布木布泰的住处跑去。

“怎么啦?苏茉儿?你不给小鸟找窝了?”塔娃看着急匆匆的苏茉儿说。

“给!你帮我给它找个安全的地方!”苏茉儿把小鸟放在塔娃手里,飞奔起来。进去后,见布木布泰起身正准备穿衣服,她长吁一口气。

“格格,等一会儿。”苏茉儿说着,跑到布木布泰身边,拿起衣服仔细地检查起来。

布木布泰笑了。

“苏茉儿,不用这么紧张。不会有事的。”

苏茉儿没说话,用手在衣服上摩挲着,稍稍有一点不适,她都要仔细再看。等到整个布料摸起来舒服柔软,这才往布木布泰身上披。布木布泰看着苏茉儿的脸,突然说:

“你的半边脸怎么了?很红,好像还有些肿。”

“不知道,刚才我听塔娃说才知道。”苏茉儿又抹了下脸说。

“你去照镜子看看,不行了叫阿汪蒙医给你看一下!”布木布泰说。

苏茉儿摇了摇头。

“我没事。”说完她看着布木布泰。

“格格,等会儿我陪你到泉边去洗漱吧!”苏茉儿的表情很严肃。

“你怕水有问题?”布木布泰问。

“我刚刚用这水擦了左脸。”苏茉儿说。

“这水是从泉边端来的吧,如果有问题,泉水应该也有问题。”布木布泰笑着说。

“不会的,泉水没有问题。我在泉水边打水时,用泉水擦过右脸了。可现在我的右脸没事,有事的是左脸。”苏茉儿神色凝重。

“哦?”布木布泰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苏茉儿照了照镜子,然后走到那盆水边,取出手帕,蘸了一些后准备往右脸上擦。

“你不是说可能是水有问题吗?为什么还要往好的那边脸上擦?”布木布泰吃惊地问。

“我想再试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是水的问题。”苏茉儿说着,已经擦到了右脸上。

擦完后,她照着镜子,看右边脸上的变化。很快,苏茉儿的右脸开始慢慢红肿,最后变成和左脸一样了。

“一定是这盆水有问题。走,去找阿汪蒙医。”布木布泰说。

“为什么会这样?”苏茉儿并没考虑自己的五官已经挤在了一起,而是在为布木布泰后怕。如果布木布泰用这水洗了脸,后果将不堪设想。

“塔娃和那木其呢?她们去哪里了?自从你来了后,她们整天无事可做,到现在了还没个人影。”布木布泰大声说。

“格格,那木其去福晋那里了,昨天就去了。塔娃刚刚是我让她……”苏茉儿的话还没说完,塔娃走了进来,一看苏茉儿的脸,她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嘴。

“快去找阿汪蒙医!”布木布泰冲她说。

“好!好!”塔娃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苏茉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布木布泰面前。

“格格,是小人不好,都是小人不好。小人这水……”

“苏茉儿,你快起来吧!我知道,你和这事无关。”布木布泰的神色更严肃了。

3

阿汪蒙医过来仔细看过苏茉儿的脸后,又看了看那盆水,说那盆水里放了一种能让皮肤红肿、甚至溃烂的毒粉。

“幸好她只是沾了一点,如果用得多了,脸很可能会溃烂的。”阿汪蒙医说。

苏茉儿和塔娃的脸都吓绿了,布木布泰却显得很镇定。

“这种毒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布木布泰问。

阿汪蒙医摇了摇头说:“也许是从关外带来的吧!我们草原上没有这种东西。”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在阿汪蒙医离开后,苏茉儿和塔娃又一起跪下,说自己有罪。

“这盆水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接触过吗?”布木布泰问。

苏茉儿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布木布泰说完又问:“是从泉水边直接端过来的?”

苏茉儿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把她看到一只受伤的鸟,然后去包扎伤口,那盆水离开了自己视线的事说了。

难道是水离开自己视线时被人下了毒?可为什么要下毒呢?苏茉儿越想心里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布木布泰。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差点毁了格格的面容。

“那鸟,那鸟是那木其的。”塔娃突然说。

“什么?那木其的?怎么回事?”布木布泰盯着塔娃问。

苏茉儿也问:“你怎么知道是那木其的?”

“昨天晚上,我看见那木其提着个鸟笼,里面就是这只鸟。我看过,这只鸟的尾巴上有两个黑点。那木其说是她阿巴嘎(叔叔)给她的。”塔娃说。

“那木其?”布木布泰喃喃着,突然盯着塔娃。

“这几天那木其有没有给你说过些什么?”

“没……没有。”塔娃想起了那木其对她说要赶走苏茉儿的话,心里一慌,结巴起来。

“真的没有吗?”布木布泰的脸一沉,双眼直视塔娃。

苏茉儿不解地看着布木布泰。

“没……没……没有。”塔娃吓得跪着往后缩。

她想告诉布木布泰,但又怕上次自己往布木布泰衣服里放荆棘的事被知道。

“说,这毒粉是不是你和那木其一起放的?”布木布泰突地一下站了起来,举起手,准备往塔娃身上打。

苏茉儿急忙挡在了塔娃的面前。

“格格,不会的,她们不会的。格格对我们下人这么好,她们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布木布泰没理苏茉儿,把塔娃一扯,继续恐吓。

“快说!不说我就要治你的罪,治你额吉、阿布的罪。”

“格格饶命!格格饶命!”塔娃不停地磕头。

“你交代了,我就免你罪,免你额吉、阿布的罪。”布木布泰说。

“是……是这样的!”塔娃一五一十地把她如何往布木布泰的衣服里放荆棘的事说了。

“格格,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可小人没有往水里放毒粉,真的没有。”塔娃把头在地上磕得都渗出了血。

苏茉儿惊呆了。她没想到,塔娃和那木其为了陷害自己,赶走自己,竟然可以伤害格格。

布木布泰在上次事情发生时,看见塔娃的惊慌失措,已经有些怀疑塔娃,所以并不是很吃惊。她又问:“那你以后没再做陷害苏茉儿的事了吗?”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前几天那木其又和我说,让我……可我没有做,真的没有,我说我再也不做害格格和苏茉儿的事了。”塔娃的脸色吓得苍白。

布木布泰看着还在发怔的苏茉儿说:“苏茉儿,你相信往水里放毒粉的事不是塔娃做的吗?”

苏茉儿回过神来,急忙说:“我相信,塔娃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她胆子那么小,也很善良,绝对不会的。上次只是受了蒙骗而已。”

“那就是那木其了!”布木布泰说。

“不会的,那木其也不会这么做。她……”苏茉儿还是不停摇头。

布木布泰挥了下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替那木其说话了。那木其的阿巴嘎经常跑关外,这毒粉肯定是她阿巴嘎给她的。”

苏茉儿嘴里还在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旁边的塔娃已经吓得筛糠般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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