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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连山,这名很快就要被人遗忘的前千夫长,可以说是撒谢尔的保守势力在斯卡身边的体现之一,自从莫格长老他们因为受伤和其他原因而不得不让出千夫长位置之后,他们差不多只有这一位还能拿得出手了,再下一代像话的本来就不多,又因为抗拒人类而没有在近两年的战斗中建立多少功勋。斯卡以前就不是个喜欢听取老人意见的族长,不过至少两年前,长老们只要和一部分千夫长百夫长联合起来,多少能对斯卡有些约束,但自从远东术师到来,撒谢尔被改变的不仅仅是生活,还有对部落发展至关重要的势力分配。长老们越来越难得在斯卡面前说上话,反而是那些缺乏根基的年轻狼人一个又一个地升了上去,以灰狼基尔为代表,他和伯斯的关系一向友好,就算斯卡始终没有给他更高的任命,但他在人类军营中的地位,不会有谁再轻视他的意见。

斯卡认为他这次处置得很给面子,又不是没人知道他很烦那个家伙,那些长老当然会激烈反对,可现在他们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云深很快就知道了这次撒谢尔的内部变动,和斯卡完全不过问聚居地的人事任免一样,云深依旧不对此发表任何看法。这不仅仅是因为尊重,聚居地和撒谢尔部落最大的区别不在于人种和生活方式,两者完全是性质不同的组织,就算聚居地还远远算不上工业集合体,但要和仍然处于性质过渡期的撒谢尔进行磨合,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时间和物质。

即使云深的建设计划对人力仍然有相当的需求,在没有整合好自身秩序,建设起一个稳定可持续的结构之前,这些可以说是“捡回来”的青壮人口,聚居地贸然吞下,结果就不仅仅是消化不良了,但同时他们也不能接受另一种极端的做法。双边沟通之后——主要在云深和斯卡之间,撒谢尔终究还是采取了聚居地的大部分建议。

首先释放的是一部分女性和孩子,俘虏释放并不只是把人从战俘营里送出去,对这部分与战争没有多少直接关联,体力和生存能力都比较弱的兽人在询问了他们部落所属的地区和一些基本信息后,原预备队的队员按照临近相济的原则,给他们按批次分配了收缴的大车和防身武器,还有同样是收缴而来的干粮;然后是那些被强征而来的虚弱兽人,他们没有被分到大车,但也照批次每三人一把地分发了武器,和第一批释放的俘虏三分之二分量的食物;接下来是承担劳役的奴兵,武器和食物的配给则更少……

被释放的那些人对战胜者的这种做法,与其说是感到庆幸,不如说是惶恐。第一批离开的女人和孩子直到穿过赫克尔领地边缘的山口都没有发现追击的人,甚至还不知所措地下车徘徊了一会,才转头驾车奔离这块浸透鲜血的土地。

在原预备队员和来自学校的协助小组合作下,就算为了走完既定流程收集资料,几天下来也有超过七千名俘虏离开战俘营,撒谢尔维持战俘营的压力大大减轻。在依靠人力畜力进行冷兵器战争的时代,屠杀战俘并不仅仅是因为将领残暴,而是因为仁慈的代价太高,人只要活着就必须给他们吃东西,还要专门用武力镇压任何可能的变乱,而释放就是给对手补充人头,至于交换战俘——也得对手手里有他们的什么人才行。

不是所有的兽人都会被放走,对俘虏的资料收集还在继续,这是一份相当繁琐的工作,在还没有能力对兽人帝国地区情况进行调查之前,对这些琐碎的情报进行提炼总结,是建立整体模型的必要途径。而且那些人还有别的用途,据负责此事的洛江中队长估算,最后会有五千左右的人留下来,被留下的还有一部分人类奴隶,对这部分人数不到一千,身体状况都不太好的奴隶,聚居地还是能够分出人手去管理的。

撒谢尔在这方面需要干的活倒是不多,更细致的工作他们现在也做不来,虽说人类总爱“找麻烦”,可他们的强大是真实的,而越是体会到这一点,那位术师居然愿意向他们传播知识和力量就越让狼人们感到不可思议。而在短暂的胜利欢庆之后,狼人们开始为第一批迁徙准备了。

战争并没有真正妨碍聚居地的建设,无论住宅区还是铁路工程的建设始终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想到这段时间里远东术师同时在准备着一场大战,战斗还未结束,他派遣的战俘营建造队伍已经在路上了,向撒谢尔提出的战俘处置计划也相当完备,连斯卡都不得不对他的能力表示赞叹。

“你真是不怕把自己累死。”这是他赞叹的方式。

“那些工作并不是我自己动手去做的。”云深说。

他的语气不是故作的谦虚,斯卡哼了一声,“没错,他们天生就懂干这些。”

云深无声笑了笑,斯卡又问道:“你这样施恩,想他们给你什么回报?”

“不需要回报。”云深说,“只要让他们传播这场战争的经过和结果就够了。”

“我不想做什么传说中的人物。”斯卡说,“还是你打算?”

云深在电话的另一端笑了起来,他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认为,他们在战败之后,拉塞尔达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接到完整的消息?”

“有什么区别?”斯卡说,“看他们敢不敢相信而已。”

因为对手来的时候就认为自己不会失败,强兽军所主导的数万大军,随军成批高位萨满,还有人类商会的大力支持,在开战之前的斯卡如果知道这些东西,他自己都未必还能保持足够的信心,远东术师差不多每天都会向他传递讯问工作的进展,斯卡自己还好,伯斯他们多少都表现出了后怕的意思。还有“血兽之源”这样的存在……如果他们的战斗结束得不够快,那些东西一旦真正被使用起来,胜利仍然会属于他们,就是结果会不太好看了。

“他们会相信的。”云深说。

已经放走的这几千人都是流言的火种,他们走在路上,会将自己见到的一切随着南风一起向整个兽人帝国传播。

“就为这个理由?”斯卡问。

“这是一个目的。”云深说,“我们不害怕战争,却也不期待战争,如果不能让对手意识到我们的实力,那么谈判就没有基础。”

“谈判?”斯卡扬起了眉毛,并且用语气充分表达了他的表情。

“是的。”云深平静道。

“和谁谈?谈什么?”

“他们不想发动全面战争的话,总会有代表出现。”云深说,“谈关于撒谢尔成立自治区的事。”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斯卡的动作一顿,放下了翘着的腿。

云深简洁地解释了“自治区”的定义,然后才说道:“撒谢尔不可能从兽人帝国独立出去,那么就需要解决我们和拉塞尔达之间的争端。”

“你把这个叫‘争端’啊……”斯卡嗤笑,远东术师说得倒是挺轻松,虽然表面上他们确实需要这种说法,“所谓的‘自治区’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这是要我给帝都的那帮虫子送好处?”

“名义是非常重要的。”云深说,“就算实际关系没有根本改变,有了这个名义,我们就能得到期望的稳定环境。硬仗已经打过了,如果他们不打算再度发动战争,我们接下来的手段就可以柔和一些,只要能够照着计划发展下去,时间总是在我们这一边的。”

斯卡思考了一会。

云深没有催促回应。撒谢尔的族长有自己的想法,云深不打算用话术诱导说服他,无论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月,他只要等待,结果就会自然而然到来。

斯卡知道远东术师的意见是合理的,就算才干掉一支大军,对苦修院的萨满们言行不逊,斯卡也没考虑过让撒谢尔脱离兽人帝国,无论拉塞尔达的那些贵族有多蠢,以前和现在他们都管不着他,以后恐怕也管不着。那名新兽皇一登位就急急忙忙派人来攻打撒谢尔让斯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以后也难说还会不会有类似的蠢事,但那个位置对斯卡已经没有吸引力,占有更多的领地这种事也不太让他提得起兴趣——否则在十数年前他就把战败的赫克尔吞掉了。

除非拉塞尔达的五大家族都疯了,斯卡不死他们就睡不着觉,但帝都去年才进行过帝位争夺,今年年初又发动了一次几十年未有的远征,都是消耗极大的动作,这时候再狂热的人也该考虑一下现实了。

理智非常清楚,斯卡只是很难放下想跟远东术师唱反调的恶意。

“你打算怎么做?”斯卡问。

“谈判是将彼此的条件列出来,然后彼此妥协的过程。”云深说,“我们的底限就在这里,要看的是对方的态度。”

斯卡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赢的人是我们,让他们自己来谈。”

“其实我们可以主动一些,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能够有所准备。”云深说。这次就算胜利,备战的仓促也给聚居地和撒谢尔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我不会把我的人送到虎口之下,”斯卡说,“你怕是也不会。”

“那些年轻人还远远不够成熟,拉塞尔达方面也不会乐意看到他们的存在。”云深说。

“所以——”斯卡慢慢地说。

“所以,我们需要另一种身份的使者,”云深说,“他们能够把这些意思准确地传达给拉塞尔达的贵族们。”

另一种身份的使者,现在这片土地上只有四种身份的人,属于聚居地的,属于撒谢尔的,赫克尔是陪衬的,最后就是俘虏。斯卡在战场上捕获的几名接触过“血兽之源”的强兽军将领已经毫无用处,剩下的人里,也只有那批萨满了。至少他们自称没有坚定立场,参与这场战争的目的说是要看斯卡和那名新兽皇谁更有本事,虽然言行有些矛盾,但他们已经完全接受了战争的结果,并不以俘虏的身份为耻,斯卡不杀他们,也不想一直养着他们的话,他们的确能够成为态度最“客观”,身份最有说服力的传达者。

斯卡不敲桌子了,“你说的是那帮老东西……你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吧?”

“那不过是说明我们的意见一致。”云深温和地说。

去你的意见一致,不什么都是你在决定吗?斯卡不怎么愉快地问:“还有战俘营里那几千个家伙呢?”

“他们也是交换条件的一部分,除非拉塞尔达方面认为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云深说。

斯卡哼了一声,最后问道:“如果帝都的那帮家伙比你我想象的更愚蠢,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不期待战争,却也不害怕战争。”这是云深的回答。

结束和斯卡的交流后,云深坐了一会儿,才拿过桌面的一份文件,手指抚摸着光滑的纸面,轻轻划过上面的一个个名字。

这是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人员名单。

兽人萨满最后的自爆导致了八十多人死伤,最终收敛的遗体是二十多具。他们都还很年轻,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之中有来自遗族,也有来自其他部族的青年,不同的部族葬礼风俗也略有区别,经过几次会议的讨论和对家属意见的征询,最后决定是火化之后集体举行葬礼。

云深要主持这个仪式。

伤亡数字比撒谢尔自己统计的损失还要小得多,参谋人员对侦查小队辛苦收集而来的情报进行了尽可能详尽的分析,拟定的作战计划也对大部分的风险情况作了预案,但战争既不是演习也不是游戏,一旦开端就必然流血,胜负有时候就是看谁能让谁的血流得更多。云深自来到这个世界,所知的死亡其实比这个数字还要多一些,因为疾病,衰老和事故,聚居地已经有了一个不大的墓园,但这不等于这些数字不沉重。

天澜说死得其所并不容易,云深出神地看着那些名字,终有一天,他也会在某个时刻死去。

但在那之前,他总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东西。

两天后,在蒙蒙的细雨中,一个简朴而隆重的葬礼在墓园中举行,数千人参加了告别仪式,聚居地所有部门的重要人物都在场,撒谢尔也来了两位千夫长。葬礼的形式流程更接近现代,多数人还是不太懂术师所念的悼词的意义,可是看着这位深受众人信赖和依靠的术师从别人手中接过骨灰盒,以郑重的态度将它们一个一个地安放在祭塔上,然后带着所有职务在身的人员对着祭塔深深鞠躬,不仅牺牲战士的亲属,不少参与了战斗的年轻人都哭了起来。

基尔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场面,撒谢尔的战死者的葬礼比聚居地更早进行,他们没有这样的仪式,因为惯例一直是将遗体带回之后由各人的亲人安葬,族长对这些部属其实非常厚待,但他们从来没想过,恐怕也不会做到这位术师的程度。聚居地公布的亲属抚恤待遇里,钱财等物质并不多,可差不多术师的威严存在一日,他们的生存就能得到不逊于任何人的保障,这一点同样能够收服人心。

不久之后,他的族人就要一样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

葬礼结束后,云深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他身旁的范天澜,“陪我走走?”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这个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

塔克拉倒是也想来插一脚,只是他还有别的工作,很快就被人叫走了。云深和范天澜沿着墓园后面的小道,朝山上慢慢走去。

被雨水浸润的山色有些朦胧,反而愈加衬托出那些深浅浓淡的艳绿,带着凉意的水风吹过来,云深本就在葬礼上沾湿了头发,在范天澜这个距离,他能够非常清楚地看见水滴在云深的眼睫上的折射的微光,他打开雨伞,和云深并肩走在一起。

两个人先是谈了些工作上的事,然后云深说道:“轮训的事,过两天就让大家表决吧。”他略一停顿,“我们要做更多的准备,无论为战争还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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