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判的过程,我早猜到法官会判无罪。”山野边辽说。

“哦?”

本城崇遭到逮捕不久便承认犯下杀人罪行。但进入审判后,又改口否认检察官的主张。

他辩称没杀害山野边菜摘,当初承认杀人是因警方用“已掌握证人及证据影片”威胁,脑袋一时糊涂。

刚开始,媒体及社会大众多半认为本城是死鸭子嘴硬,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随着审判的进行,情况有变?”我觉得不回些话不行。

山野边辽深深点头。开庭不久,七十多岁的目击证人竟然冒出一句“之前我说看见了,其实没什么自信”。

在此之前,老奶奶总是流畅又斩钉截铁地说:“我亲眼看见菜摘和本城走在一起,绝不会错。要我相信自己老眼昏花,除非我每天看的电视其实是红萝卜。如果有人怀疑我年纪大,眼睛不中用,就站在离我二十公尺的地方试试,脸上几颗痣我都数给你看。”

不料,一站上法庭,老奶奶竟然心虚地找借口。“坦白讲,我的眼睛很容易疲劳。当时警察认为我年纪大,不把我的证词当一回事,我才故意赌气。那时看见的是谁,我没太大把握。”

“那是老奶奶的真心话吗?”我问。

“什么意思?”

“她会不会是受到威胁?”

我想起一件往事。那是发生在另一个国家的重要审判,由于工作所需,我跟在证人身旁。证人原本指控上司贪污,却受到“不想死就改证词”之类的威胁。于是,他只好屈服,乖乖改变证词,最后还是被车撞死。理由有两点,一是上司担心他再度翻供,二是我在调查结束后下了“认可”的判断。

“老奶奶会不会是受到本城或其他人威胁?证人突然改口,极可能是受到威胁。”

“不,那男人在警方手上,没办法威胁证人。”山野边辽摇头。

“是吗?间接威胁证人的方法很多,他不一定要亲自出马。例如,委托别人动手。”

“委托别人……”山野边辽仔细咀嚼这句话。“倒是不无可能。”

“对了,谈到这个……”我搬出情报部提供的资料,“到底是谁找到公寓男?”

“公寓男?”山野边辽一愣,美树从旁插嘴:“啊,他指的是詹姆斯·史都华吧?”

“他不是日本人?”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此人明明姓“轰”,是年过四十的男人。

“千叶先生,你没看过詹姆斯·史都华演的《后窗》吗?”

“窗户是看过不少,但没注意到还分前后。”

“《后窗》是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断了腿的摄影师,透过窗户看到许多可怕的事情。”

我终于明白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情报部提供的资料浮现脑海。轰住在某公寓日照充足的朝南一户。丢掉饭碗后,轰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只好整天关在家中,靠失业救济金过活。领老人年金度日的老母亲,一手包办轰的饮食及生活所需。倘若没记错,以上就是轰的基本资料。他的兴趣是以数位摄影机拍摄窗外往来的人车。或许是姓氏里有三个“车”字,他对路上的车子相当感兴趣。

“轰和詹姆斯一样,是在窗边偷拍?”

“没错。”山野边辽点头。“轰先生个性踏实,可惜时运不济。”

“怎么说?”

“他工作十分认真,却遭到裁员,内心大受打击,从此成为茧居族。”

“你似乎很抬举他?”

山野边辽“抬举”一下自己的肩膀,应道:“现实生活中,虽然只是个演员,詹姆斯·史都华却十分正派,甚至有‘美国的良心’的美名。他没传过丑闻,不曾离婚,八成也不会外遇。”

“提到外遇,公公倒是有经验。”美树插话。

“是啊,我父亲选择的是任意妄为的人生。”山野边辽眺望远方,仿佛在回想重要的记忆。

“他是个花心汉?”我只是试着搭上话题,山野边辽却露出困惑的表情。原以为他是觉得父亲受到侮辱,似乎并非如此。“倒也不是。我刚刚提过,他纯粹是努力摘取每一天。”山野边辽低语。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单纯享受着人生的每一天。”这个回答没比前一句好到哪里去,但山野边辽不像避重就轻,只是不太愿意详细解释。

“总之,轰录到证据画面?”我拉回话题。

“没错,而且是对那男人有利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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