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外号我不清楚,只要村长能对得上号就行。”

明哥选择在村里询问有关情况,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显然我们眼前的村长已经进入了状态,只见他又吧嗒了两口烟,确信地说道:“一定是他,肯定错不了。”

“能不能跟我介绍介绍他的情况?”明哥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这个三秃子,在我们这十里八乡名声可坏着呢,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他俩姐出嫁以后就跟这个三秃子断绝了关系,据说他大姐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三秃子的父母后来也被接到了城里养老。”

“那这个三秃子还在不在村子里?”明哥见村长说得活灵活现,生怕弄错了人。

“不在了,我都有五六年没看见他了,他的地都荒了好多年没人种了。”

“他两个姐姐是什么时候出嫁的?”

“那早了,最少有十年了。”

“这个三秃子有没有讨老婆?”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个死者有可能是单身,所以这个问题很关键。

“怎么可能没讨过老婆?而且他还讨了两个,活活地把人家都给祸害了!”村长有些气愤地说道。

“这怎么说?”明哥微微皱起眉头,我们跟着也竖起了耳朵。从村长这说话的语气,很有可能这里面有我们不掌握的矛盾点。

村长眼睛微眯,抬头望了一下远方,陷入了回忆:“三秃子的第一个媳妇是咱们隔壁村的一个女娃,女娃生下来不会讲话,找不到人家,才嫁给了三秃子。三秃子他娘为了这门亲事,几乎卖掉了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可这个不争气的货,刚把媳妇娶回来没多久,就天天折磨人家,一句话说不好就用棍子打,用缰绳抽。他自己在外面欠了赌账,还不上钱,竟然让他的债主轮流糟蹋他老婆还账,这种畜生事,这狗日的都能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还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此时的叶茜铁青着脸坐在我的身边,不难看出她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村长说得正起劲,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微妙的感情变化:“后来三秃子的老婆怀孕了,一直到临产那天这孽畜还在别的村打牌,女子羊水都破了,根本来不及去医院,只能找稳婆过来接生,可娃儿胎位不正,只得到大医院割肚子取出来。去大医院三秃子根本拿不出钱,硬是要在家生,结果给耽误了,娃娃跟女子都没保住。”

人命在某些人眼中竟然如此卑贱。这一刻,我竟然觉得这是老天开眼收了余有才这个祸害一方的孽畜。

村长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吐出一口烟雾接着说:

“这第一个老婆结婚还没到两年,就被三秃子给祸害死了。人家女子的兄弟要把他的胳膊腿给卸掉,吓得三秃子一年没敢回家,后来听说去什么广州打工去了,还学会了开汽车。过年回来那是穿西装,打领带,搞得自己跟个老板似的。刚过完年没几天,他就从外面又领回来一个女子,有三十多岁,长得水灵,唯一不好的是,这个女子带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娃。三秃子后来就和这女子在村里过上了,俺们村人都以为这下三秃子能干点正事,没想到还是以前那屌样子,没事就去赌钱,欠的是一屁股债。”

“难不成他又卖老婆还债?”叶茜终于忍不住了。

“这倒没有。可能是因为第一个女子的原因,三秃子很怕现在的这个女子再怀孕,而且他还指望那个男娃给他养老,孩儿都大了,他要是还干那畜生事,孩儿以后能放过他?”村长撇撇嘴。

听村长这么说,叶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这三秃子肯定是作孽太深,谁跟他谁倒霉,这个女子跟他只过了三年,就害了一场大病死了。据说三秃子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带着男娃出去打工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我们村余栓柱住的房子,就是当年从三秃子手里买的。”

“余有才带着的那个男娃叫什么名字?”

“这娃的名字好记,叫丁雨,跟他娘一姓,他娘好像叫什么丁茉莉。”

“那这个丁茉莉死亡的时候是在哪里火葬的?”

“我们村给出的证明,就是在咱们市的殡仪馆烧的。”

明哥针对这个问题做了认真的记录,接着他又问道:“您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这个三秃子具体在什么时候离开的村子?”

“这个好办,我打电话给栓柱,他当年买房子的时候,三秃子肯定立有字据。”村长说完转身朝堂屋走去。

明哥趁着这个工夫则掏出烟卷给我们分发下去,前后也就半支烟的工夫,村长一脚跨出了房门,张口对我们说道:“六年前的五月份。”

得到这个日期之后,我们一行人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单位,明哥开始结合村长的问话笔录一一核实,经过查询,我们得知这个死者余有才果然曾在广州考取了驾驶执照,而且还在四年前年审过一次。这就基本可以证实,村长口中的余有才就是我们发现的那具白骨。

可就算证实了这一点,我们依旧没有任何的抓手,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老贤实验室特有的开门声。他的实验室必须时时刻刻保证无菌的状态,所以实验室的房门外还另外有一间消毒通道,通道上的那扇玻璃门在开启时,总会伴着嘀嘀的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朝明哥的办公室走来,当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啪嗒声逐渐清晰时,明哥抬头朝门外望去,老贤刚好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国贤,怎么了?”明哥问。

“我在分析土壤的过程中有些发现,但不知道对案件有没有帮助。”老贤说着把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照片里是一片片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块片状物体,从形态上看,很像是纸片,有大拇指盖那么大。

“这个是……?”明哥有些好奇。

“这是我在土中发现的,可能是挖掘的时候没有注意,把它给弄碎了,我在土中找到了不少这个东西。经过分析,这些都是锡箔纸,按照成分分析,它们之前应该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黄色,一种是白色。为了确定这些东西是跟死者埋在一起的,我又做了土壤微生物检验,基本可以证实,这些东西是跟死者一起被埋下的。”老贤说完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框。

“锡箔纸?这能说明什么?”我有些不解。

“难道嫌疑人在埋死者的时候还放了纸钱?我明白了!”明哥用力地一拍桌子,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明哥你发现什么了?”我看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

“这么看,那张邓丽君的碟片可能不是死者买的。”

“不是死者买的?那会是谁?”我还没搞懂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嫌疑人送给死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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