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贵人您不能跳啊!千万不能跳啊!”

“主子!现在可是冬日,湖面虽然没结冰,可水下却已是十分严寒,您这一跳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围着丽贵人的宫女们大声地叫喊着,两个小太监奋力拉着丽贵人的手臂,以防止她真的掉下去。可丽贵人挣扎得很凶,小太监眼瞅着就要拉不动了,边上的宫女都急得直哭。

任惜枫就在这时候赶了过来,那领路的太监抹了把汗,心说还好赶得及,丽贵人还没跳呢!他对任惜枫说:“任大小姐,还请您出手,把丽贵人给拉回来吧!这冬季的湖水可不是一般的冰,万一沾了水,病也要大病一场。”

听到后头有人说话,丽贵人身边儿的宫人也回过头来,左儿一眼就认出任惜枫,她乐坏了,赶紧给任惜枫跪下道:“求任大小姐帮帮忙,求任大小姐救救我家主子吧!”

可任惜枫是看了丽贵人几眼,却并没有搭救的意思,反到是双臂环在身前,很是不在乎地说:“一心求死之人有什么可救的,她想跳就让她跳吧!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愣了,就连那个领她过来的小太监都瞪大了眼睛。明明这位任大小姐在六殿下面前说得好好的,怎么到了这边就变卦了?

左儿也愣在当场,一脸的难以置信,“任……任大小姐。”

任惜枫摆摆手,再道:“让拦着丽贵人入水的那两个太监撤回来吧!既然一心求死,旁人就不要再拦着,丽贵人认为死了才痛快,那咱们总不能让她继续活着受苦才是。你们这些当下人的也是不懂事,平日都是怎么侍候主子的?不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不是应该绝对听主子的话吗?为何现在主子要跳湖,你们还要驳主子的意?”

“这……”人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甚至有人在想,这任大小姐是疯了吧?

而这时,湖边闹着要跳下去的丽贵人也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任惜枫一眼,目中现了狠厉:“哪来的疯丫头?你在说什么?”随着这话起,人也从湖边转过身来,再不提跳湖一事,而是把矛头指向了任惜枫。

任惜枫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冲着丽贵人行了礼道:“臣女任惜枫,给丽贵人请安。”

“任惜枫。”丽贵人冷哼着道:“平南将军家的嫡女,你是觉得有你父亲撑腰,就可以对我这般态度讲话是吗?我告诉你,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们平南将军府。别看我只是个小小贵人,但我的儿子却是当今监国的皇子,身份地位与旁的皇子是不一样的,你心里该掂量掂量,总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任惜枫点点头,“贵人说得是,臣女清楚得很呢!”她自顾地收了礼起了身,抬头看着丽贵人,面上没有一点恭敬之色,只道:“可是,那又能如何呢?贵人几次三番地折腾,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六皇子有一个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生母,而且他的生母还跟当初那元贵妃是亲姐妹,甚至她还曾卷进过谋害皇上的事件中。哦对了,就在刚刚,六殿下在乾坤殿与大臣们议事,大臣们还没等走呢,你这头儿要跳湖的消息就传了过去。朝野中人现在无一不在质疑有您这样的生母在,六殿下到底还能不能治理得好大顺这方天下,有您天天在后宫闹腾,分六殿下的心,这监国重任六殿下到底还能不能担得起来。丽贵人啊丽贵人,您还觉得母会凭子而贵吗?那我告诉你,你的儿子,就要因你而衰了。”

“什么?”任惜枫的话无疑于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同样意思的话玄天风也曾说过,但却并没有说得这样直白。玄天风多半都是劝她说不要再闹,让她想想元贵妃和八皇子的下场。可是今日,任惜枫却把大白话给说了,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这番作死行为在朝堂上已经引起了不好的反响。可是丽贵人不信,她大声道:“我的儿子是监国皇子,是未来的皇帝,谁敢质疑他?”

这“未来的皇帝”一出口,左儿吓得就想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话都已经说了,她只能小声无奈地提醒:“这位可是将军府的小姐,主子这样的话在她面前说,那可就等于说到了朝堂上啊!”

任惜枫耳朵尖,左儿的话落到她耳中,她笑了笑,补了句:“您这不是要六殿下命呢么!”

丽贵人身子一震,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而任惜枫的话却还在继续,她说:“丽贵人不是要跳湖么?那就快跳吧!这大冬天的,就算淹不死也得重病一场,说不定最后就是病死的。您要是死了,六殿下可就安生了,也省得总是因为您被人诟病。”

“你……”丽贵人被气得直哆嗦,可是哆嗦归哆嗦,却再也没有想要跳湖的意思,她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离那湖面越来越远。

下人们松了一口气,人们这才明白,任家大小姐不是真的想让丽贵人死,她是在用这种方法激着丽贵人好好地活下去,同时也让丽贵人明明白白地知道她这么作对六殿下造成的影响。

果然,打消了跳湖的念头,丽贵人着急地问任惜枫:“你说得可都是真的?风儿真的因为我而被大臣们诟病?”

任惜枫点头:“已经有人向皇上递了折子,说六皇子生母不宁分其精力,为避免当初元贵妃鼓动八皇子动摇国本一事再次发生,请求皇上免去六皇子监国一职。这事儿,皇上正在考虑呢!毕竟玄家的儿子这么多,哪一个都很优秀,丽贵人,您说对吗?”

“不对!”丽贵人冲口就道:“只有我的风儿是最适合的,只有我的风儿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六殿下再适合又能怎样?您不配合啊!”

“我配合!我当然配合!”丽贵人慌张地表态,“你去告诉那些大臣们,我再也不闹了,再也不出静思宫了,再也不会拖累风儿。就让他好好的管着朝政,好好上朝好好看折子,放心我说话算话,真的再也不闹了。你去跟那些大臣们说,快去说啊!”

她着急,伸手去推任惜枫,可任惜枫哪是她推得动的,她告诉丽贵人:“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有跟朝臣们说话的权力,更何况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说了人家就会信。到底您是不是真的不再闹了,到底您是不是真的一心辅佐六殿下专心朝政,这事儿还得让大家用眼睛去看,还得丽贵人做得出来人家才能看得到。大顺是个法治国家,是说理的,如果您真心改过,朝臣们不会再为难六殿下。可如果您只是说说而已,又或者憋着劲儿等着今后伺机而动,那我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谁也不是傻子,那些人能从人群里脱颖而出考入朝堂为官,可个个儿都是人精,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丽贵人,到底想要六殿下好,还是想要六殿下从高位上摔下来,您自己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丽贵人赶紧就把话接了过来,继续表态:“我当然是希望风儿好,我这就回静思宫去,以后再也不会出来,也再也不会闹腾。你放心,我是真心要改过的,只要风儿好,让我怎么样都行!左儿——”她拉住身边侍女,“走走,咱们快些回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到处乱说,以后咱们就在静思宫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出来了。”

左儿松了口气,感激地冲着任惜枫点了点头,然后高兴地扶着丽贵人往静思宫的方向走。下人们亦冲着任惜枫行了个礼,然后匆匆跟着回了。

任惜枫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对着向边领路的那个小太监说:“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她到底是宫嫔,到底是六殿下的生母啊!也不知道六殿下得知今日之事后,会不会怪罪于我。”她说着,下意识地捏住玄天风给她的那块腰牌,心里有些许的不安。

那小太监到是很明白事,他对任惜枫说:“任大小姐用心良苦,咱们当奴才的可都看着呢!要不是有您劝着,丽贵人今儿可就跳下去了。她若是跳下去,那对六殿下的影响可就太大了,就像您说的,怕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都不会放过这一茬儿,六殿下的监国之位坐得也不会再安生。您放心,今日之事奴才知道该怎么跟六殿下说的。”

任惜枫点点头,没再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只道:“送我出宫吧!”

彼时,六皇子玄天风已经坐在宫车里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他本是先到了御王府的,得知凤羽珩又出去找人了,连门都没进,直接就到街上去寻。可京城之大,又怎是一下子就能寻得到的。

凤羽珩今日精神并不算好,有些恍惚,心里头想着事儿,一会儿是姚显说的只要她咬死不认就没事,一会儿又是她自己原先想的不管认不认,百姓心里一旦有了这个疙瘩就很难放下,总有一天她会被人揭穿,然后被天下人都视为妖魔。

她没让任何人跟着,但凡发现有暗卫暗中保护她总会大声地喝斥对方离去,直到人都走了她才会觉得安全。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凤羽珩总觉得十分害怕,怕突然有一天她的秘密就人尽皆知,以至于当她看到有几个百姓围在一起小声说话时,都会怀疑是不是步聪已经把她的秘密散布出去。

她不能让人背地里谈论,不能让人口口相传,她害怕消息进一步扩散。于是,她冲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散了那几名百姓,甚至有一人还在她的鞭下受了伤。

人们大惊,四下而散,其中就有一部份人在跑动间挨近了玄天风的宫车。于是玄天风听到人们在惊恐地说——“御王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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