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患难见真情,其实人与人之间产生感情也不过就是一瞬的事。就像凤羽珩和玄天冥,彼此间认定对方,也不过当初西北大山里那短暂相遇;就像任惜涛和吕萍,也不过当初左相府里那吕松刻意安排下的一面之缘。

凤羽珩就曾说过,她并不信什么日久生情,她相中的人那一定就是第一眼就能相中的,如果要靠日久天长来培养,那就不是爱情,而只是感情。

任惜涛和吕萍在山洞里捱过了艰难的三天三夜,就在第四日清晨,任惜枫终于带着人找到了这个山洞。当一队精锐顺着云梯到了这山洞时,吕萍已经体力不支晕倒过去,任惜涛也已是半清醒状态。但他还是在最后关头看出那队精锐是平南将军府的暗卫,随即精神一松,整个儿人也陷入了昏迷。

任惜枫也跟着这一队精锐人马一并下到山洞来,看到自家哥哥跟吕萍二人相拥昏迷,不由得一跺脚,只道:“罢了,把他们二人一并救出去吧!这段姻缘怕是再难拆开,就是不知父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做何感想。”

将军府的暗卫是在一天前赶到的,说来也巧了,本是接到了任惜枫二人的飞鹰传书说要回京,平南将军不放心,派了人马接迎,走到这时,却刚好看到任惜枫正指挥着一大堆人搜山。暗卫参与进来,很快就没了吕府那些人什么事,毕竟从实力来看,两边的人马实在是相差太过悬殊了。吕家的护卫怎么可能跟平南将军府的暗卫比?那些人不但再没了用处,还被将军府这边的人控制起来,毕竟是因为他们的追赶才让任惜涛坠了崖,这个责任这些人、以及吕府必须要给将军府一个交待。

很快地,任惜枫带队,一众人等返回京城。才一进京,任惜枫立即命人往吕府那边报信,让他们到将军府来领人。

收到消息时,吕松刚刚下朝回来,才走到府门口就听到让他到将军府去领人的消息。吕松一开始还没听明白,直到来人又说了一遍,他才惊讶地愣在原地。

吕萍回来了?但却是跟平南将军府的人一起回来的?还听说因为吕家的追兵而害得任家大公子坠了崖?怎么会这样?他一头冷汗就冒了出来,事情跟平南将军府扯上关系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此时只觉头痛,心道怕是要坏事。

可人家已经来请了,他就不能不去,刚下了朝,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拐道去了平南将军府。一到府上,就见平南将军府也是一团的乱,任惜涛还没有醒来,人们张罗着找大夫,平南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声道:“找什么大夫?拿着本将军的名贴,去请太医!”

而任惜枫那头则一跺脚:“请什么太医啊!快!带上本小姐的名贴,到御王妃去请御王妃来!”

将军夫人也跟着说:“对对,还是请御王妃更稳妥一些。”

有下人匆匆去请人,而这边,任惜枫也把事情的大概经过给平南将军说了一遍。平南将军一肚子的怒火正没处发,一眼就看到吕松来了,他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是操起随身佩剑,连剑鞘都没来得及拔,直接就往吕松那边砸了去。

吕松下得就想躲,可他的动作哪里有平南将军这边快,躲都没躲及,那剑鞘直接砸上他的左肩,疼得他眼冒金星,又因剑的力道太大,他人往后退了几步,一下没站住,“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吕松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平南老将军一张脸气得通红,眼瞅着这人就要发飙了。他眼下简直是一个头比两个大,看着这位老将军,是又气又怕。他想跟对方讲理,说我追自家女儿,关你儿子什么事?你儿子自己痴情跳崖,你冲我发什么疯?但又觉得自己只身来到这将军府,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冲这老将军的脾气,他要是敢这么说,还不一剑把他脑袋给削下来?可如果什么也不说,他这堂堂左相也太憋屈了?

吕松在地上坐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憋出一句话来:“我女儿吕萍呢?”

“死了!”平南将军大声道:“你家女儿你问我?”

“不是你们叫本相来的吗?如果不是本相的女儿在这里,本相为何要来?”吕松也恼了,“老将军,我敬您一生为国,但您也不能不讲道理。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您应该也清楚,都是您家里大公子自作主张,与我吕府又有何干系?今日本相来到这里,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本相也认了,但若再深论下去,老将军,这事儿您也占不住理。”

“理?本将军就是理!”平南将军是个武夫,可没那么好的口才跟吕松这种文官讲理,就听他大声嚷着:“吕松你个老匹夫,本将军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将军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左相府,烧死你们家所有人!大不了老子给你们偿命,但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生了个狐媚的女儿不好好关在家里,到处往外放,我家大小子好心救过你,你却成心让你那女儿去勾引他。好,现在我儿子为你女儿跳崖,你信不信本将军也能把你绑到山顶上扔下去?”

吕松对上平南将军,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再加上这事儿虽说明面上看着他是有理,但若深纠起来,他还真不敢把大实话都往外说。吕萍为何要逃跑啊?那是因为他逼着吕萍嫁给六皇子,这事本质上是他吕家的一步棋,但棋也是走在心中,可不能为外人道来。

此时,吕松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盛怒的平南将军,心里想的是:那任家的大公子可得好好的没事,要不然这一关怕是他还真的过不去。如今皇上已然清醒,清醒过来之后虽说不问朝政,可难保这老将军发起难来就能让天武帝插手管一管这事。他跟天武帝可没什么交情,但平南将军不同,两人早年可是一同出入过战场的,关系好着呢!老皇帝肯定会为平南将军作主,这样一来,他又要吃亏。

更何况,就算天武帝不插手,如果这事儿让六皇子知道,很容易引得他反感。他们吕家的计谋不但不能得逞,怕是还要起到反的作用。

这样一想,吕松就有些郁闷了,坐在地上怎么也不是,连起来都忘了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平南将军跟任惜枫二人时不时地骂上吕松两句过过瘾,甚至任惜枫还放话说:“如果我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不但我父亲要把你从山顶上扔下去,你们家那个女儿也得剁成了肉酱给我哥陪葬!”

吕松心里苦,怎么武将家的人都这个脾气的?连个女儿都是个冲天的性子,跟这二位一比,那任家大公子到还真是个异类啊!他想着与任惜涛的接触,到也觉得那是个很好的人,甚至曾经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吕萍嫁进任家。不过后来有了更好的去处,这事儿才搁浅下来。

吕松暗里想着这些事,索性就坐在地上不去理会那父女二人,只有耳边时不时萦绕来的将军夫人的哭声让他烦躁。真是的,明明都去了后院儿,怎的这哭声还能听见?该不是人不好了吧?这真是一件让人忧心之事。

终于,门外一个声音打破了此番僵局,就听门房有人大声报:“御王妃到!”

众人往门口看,但见凤羽珩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而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打扮,甚至穿着都挺平常女子的,一点都显不出王妃的富贵来。但她身上就是自带着一股子飒气,走起路来呼呼生风,让自己人看着过瘾,让心虚之人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她现在是王妃之尊,人们见了她按理应该行礼的。但任家跟凤羽珩关系好,自然不用来这一套。再加上老将军如今在气头上,干脆就只一扬手,叫了声:“珩丫头,你来了啊!”算是打过了招呼。

任惜枫也急急地迎上去,挽着凤羽珩的胳膊说:“阿珩你可来了,这次我大哥受了罪,全身都是伤不说,人一直就昏迷着,饿了好多天,可我们怎么灌都无法把食物给他灌进去。你快想想办法吧!”说着,还指了指地上的吕松道:“都是让他们家那个妖女给害的,阿珩,我真恨不能把那个妖女的脑袋给砍下来。”

吕松一听这话也来了气,冷哼一声道:“杀人偿命,你若要了小女性命,就算你是平南将军府的人,本相也要拼着这一条性命不要到御前去告诉你们的御状。”

“哟!”凤羽珩笑了,“左相大人好大的气势。殊不知,这世上之事,有因就有果,若不是你一门心思攀附权贵,你们家的女儿又怎么会走上逃亡那一条路?吕松,左相之尊已经官居正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朝堂哪位官员不得给你几分面子?你何苦一定要更进一步?一定要攀上皇亲,才算你的终极目标吗?”

吕松一愣,一下子就想到吕萍身边的那个丫鬟简儿可是投靠了凤羽珩,既然投靠,自然得说些实话来,怕是他的这点子心思凤羽珩早就清清楚楚了。今日一番奚落自是少不了,他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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