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出于对月夕宫宴的尊重,还是玄天奕突然之间良心发现,这件华服到还真没被动过手脚,就连他亲手绣在腰封上的一圈小花,虽称不上细腻,但针脚也算用心,若不是有人仔细去瞅,也无伤大雅。

想容看了一眼这衣裳,再回头往桌上那件,心中叹了口气,对那丫头说:“罢了,那就这件吧!”

小丫头心满意足地将首饰留下告辞离去,山茶帮着她将衣裳重新叠好,再将那盒首饰打开,竟是一套粉玉头面,看起来俏皮可爱,又不失高雅,很是衬想容这个年龄。“真好看。”小丫头不由得叹道:“四殿下明显是用了心的,小姐该领情才是。”

想容无所谓领不领情,只把从前那套衣裳拿起来仔细收好,对于玄天奕送的到是根本也没再多看一眼。

山茶想劝她两句,就在这时,却听到院子里有粉黛的声音传来,阴阳怪气的:“三姐姐在里面吗?”

想容眉心微皱,她不喜欢跟粉黛打交道,近一年更是能躲则躲,却无奈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不知这次又要起什么妖娥子。

“小姐。”山茶亦有些不开心地道:“要不奴婢去回了?就说您睡了,不见客。”

“不必。”想容重新坐回椅子里,“回今儿一次,她明儿就还有第二次,她一心想来给我添堵,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罢了,让她进来吧。”

话刚说完,不等山茶出去请人呢,就听房门‘’咣啷‘’一声已然被人从外推开,凤粉黛在院中下人的阻拦下自己就闯了进来,同时还很是不客气地训斥那些下人:“真是不知轻重,如今这凤府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这宅子你们都是吃我的住我的,居然还敢拦着本小姐?”

下人们被她唬得不敢再吱声,战战兢兢滴看着相容,知道相容摆了摆手,她们才如释重负般退了下去。

山茶站着没动,一脸戒备地看着粉黛,粉黛斜着眼睛瞪她:“怎么?没见有贵客到?还不去上茶?”

相容终于听不下去,把话接了过来:“府里每月并不给我们院子拨一文钱,我也没吃到四妹妹你一口东西,日子过得穷,茶水是没有了,四妹妹如果渴的话,山茶,倒一壶白水来。”

“是,三小姐。”山茶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凤粉黛似的咬牙,“凤想容你不要太得意,就算你没吃我的,可你住的这座府邸可还是我未婚夫君送的,说话之前你最好掂量掂量,想想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别一天到晚跟着凤羽珩别的没学会,到是把个嘴皮子给练的挺溜。”

想容心中厌烦感更甚,很是不客气地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座府邸是五殿下为凤府下的聘礼,房地契当初都已经过户到了父亲名下,怎么还说是你的?”一个质疑扔出,不等粉黛反驳,便接着又到:“还有,四妹妹你应该庆幸我只从二姐姐那里学到了皮毛,否则,你几次三番挑衅与我,就不可能是全身而退。又或者四妹妹觉得我实在应该再多学一些,那我去学就是,你呢,便要好好想一想,到时若依然这般跋扈,能不能承受的起报应。”

这一番话说出,惹得封昭莲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只道:“这才是阿珩的妹妹,果然有你姐姐的风范。”

想容早就看到她跟在粉黛后面,确实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千周莲王殿下怎么就跟粉黛凑合到一起去了,她不解地看向对方,就见对方也往她这边走来,热络地拉着她的手说:“好想容,我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此言一出,粉黛的脸上挂不住了,着急地叫了声:“莲姐姐。”

封昭莲很是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道:“多谢四小姐带我来这边,我倒是也见识了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从前还以为这种只在宫里有,却没想到,这么个小小凤府,到也不输给皇宫大内。”

他状似随意,可那一眼看去,粉黛也不怎的,竟觉得这莲姑娘的眼神里蕴含着一种天生的威严,让人无从抵抗,不得不从。以至于她下意识地就点了头,连脚步都开始微微移动了。

粉黛意识到不对劲,此时的封昭莲哪里还有个八卦模样?甚至女子的娇柔也都失去了几分,有的只剩下不容抗拒的气势,和她眼中那种似乎透着死亡讯息的光芒。

粉黛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与其说是她设计引这位莲姑娘入府,倒不如说是对方借她之力混进府来了解凤府的情况。而至于原因,粉黛当然不会知道,这封昭莲之所以进凤府,之所以买了凤府边上的宅子,他其实没别的想法,他就是想看看能把凤羽珩气成那样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家人。他是亡国的王爷,千周没了,这京城里于他有点关系的,也就是凤羽珩一人。他说白了就是闲的偏偏粉黛自做聪明,往刀口上撞。

粉黛在那样的气压下不得不震惊又疑惑地退出想容的屋子,封昭莲再不济,那也是一国王爷,人家该有的气场还是有的,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显露。

屋子里,封昭莲已然缠着想容给他多讲讲玄天华的事,而粉黛那头也准备到黎王府去问问,这个封昭莲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今日封昭莲缠着想容,郡主府那头却迎来玄天歌、任惜风以及风天玉几位贵客。

白芙蓉近日已经可以每日保持至于三个时辰以上的清醒,凤羽珩一听说她们要来,赶紧着人通知着她们捡着白芙蓉清醒的时候到府,这样姐妹间也能好好聚聚。

可说是好好聚,无外乎也是几人一起对着白芙蓉抹眼泪,一边感叹她命运坎坷,玄天歌也一边感激她能在千周与大顺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没有出卖大顺,没有出卖阿珩,也正是因此,才救了她自己。

白芙蓉对于这一点已经想得很清楚,当即便告诉玄天歌:“哪怕我的父亲不被千周的人暗中控制着,我也不会选择千周。一边是父国,一边是母族,一边是生我养我恩重如山,一边是为了皇室之争狠心将我抛弃,自从我知道这番身世后,在我眼里心里,就从来没瞧得起过那个母亲。她……不配。”

白芙蓉还是很虚弱,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说几句就要咳上一会儿。凤羽珩安慰众人:“已经好得很快了,再养几个月,我确保她在大年的时候就可以自常生活,样貌就算恢复不了全部,也能恢复到八成以上。”

白芙蓉心中感激,却也知道这是自己在悬崖边为自己选择的生路,当初若有一步走错,今日就不是这般局面。不只她没命,父亲也活不成,这些姐妹,同样也是辜负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期间,任惜风提到已经有人开始到将军府去提亲,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而风天玉也表示同样命运,且家里已有中意的人,也许很快就要定下了。

凤羽珩听着感慨,古代女子成婚过早,早到她们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样的人该爱什么样的人不该爱,就到了及笄出嫁之龄。可是再想想,就算清楚什么样的人该爱,又能如何呢?古时婚姻没有自由,一切以家族意愿为重,甚至越是这样的名门之女,越是无可奈何。

白芙蓉的身体坐不了太久,几人聊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相约月夕之后再过来看她。

临走时,凤羽珩亲自相送,将任惜风和风天玉分别送上马车之后,玄天歌却是没着急走,拉着她到边上又聊了起来:“阿珩,你可知昨日姚夫人到王府去了?”

凤羽珩一愣,“王府?哪个王府?”

玄天歌叹气,“文宣王府。”

她到是没有多诧异,只道:“是去看岚姨了。”

却见玄天歌摇了头,告诉她:“看我母妃是幌子,真正的目地,是从我母妃手里求了一张月夕宫宴的请贴。”

凤羽珩这下到是有些不解,“她要请贴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入宫?她大可以找我来要,我……”话说到一半也就说不下去了,姚氏怎么可能来找她要,两人的关系到如今这个地步,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有什么可说的。

眼见凤羽珩面露感伤,玄天歌一跺脚:“阿珩,有个事情你必须得有个心理准备。姚夫人的请贴不是给自己求的,说是给她的女儿,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傅雅!我母妃说帮她这一次,正好她也想要看看那个傅雅究竟是自己藏了心思,还是姚夫人的一厢情愿。母妃说,如果是傅雅自己意图不轨,她不会心慈手软,就是拼着这辈子都被姚夫人恨,也要除了那个丫头。”

凤羽珩一怔,心中有隐隐的痛传来,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姚氏将傅雅当成是她,一味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如今竟然又为傅雅求了一张进宫的请贴。她不愿去想这是有什么阴谋,姚氏还没那个阴谋的本事,她只是心里头很疼。

玄天歌也知她心思,便也不再多说,只告诉她:“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成,好在月夕那天我们都在,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我近日心绪不宁的,总觉着月夕宫宴上怕是要出事。”她说完,再不多留,快步上了宫车。

目送玄天歌的宫车离去,凤羽珩正待回府,目光偶然扫过姚府,却见姚府门口,大舅母许氏正眼巴巴地往她这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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