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走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打斗声已然传来。

凤羽珩疑惑地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给推了开,然后两手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三更半夜的,好像来了不少人,她数了一圈,一共八个,个个身着黑衣,手中持剑,罩面的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

班走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出去加入战团。外头已经有很多人了,不少他一个,他的职责是贴身保护凤羽珩,即便是如今府里已经有那么多暗卫在,却依然只有他一人进得了凤羽珩的闺房。

那八人武功极高,与院里暗卫几乎战了个平手。凤羽珩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时分析道:“其实我们的人若是下死手,不至于将将打平的。对方是拼命的打法,我们这边却一心想抓活的,这才战到现在。”

班走双臂环胸看着面前这丫头,翻了个白眼道:“你看戏呢?多危险知道吗?”

凤羽珩点头,“知道,不过他们伤不到我。”

班走了鼻子没气歪了:“怎么就伤不到你?”

“因为有你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班走却一下就愣住了,习惯性斗嘴的话也咽了回去。凤羽珩对他的这份信任让他有些惭愧,做为暗卫,他将主子给看丢了两次,一次是在凤桐县,一次是在往襄王府去的路上。若不是有凤羽珩出面维护,只怕他早该自刎在玄天冥面前。可即便这样,他的主子还是愿意相信他,愿意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来保护,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你还是要小心些。”班走喉咙有些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动手把凤羽珩窗边给扯了回来,“别看了,这样的人,即便是生擒住也没用。”

“为什么?”凤羽珩一时没想明白。

这时,外头胜负已见分晓,八名刺客三死五伤,统统被活捉。可还不等她这边的人把俘虏押到面前,就见那五个原本活着的人突然纷纷嘴角渗血,眼一翻,全部死了过去。

凤羽珩一下就明白班走的话了,“嘴里带了药来的,这些是死士?”

班走点头,然后带着凤羽珩一起走到院子里,亲自上前查看,同时也给她讲着死士与暗卫之间的差别——“暗卫主要的功夫在于隐藏,打的是出其不意功其不备。而死士的攻击性要更强一些,他们一但出手便没有顾及,招招都是奔着对方的命脉而去,通常一击毙命。能出动死士,即便算不上破釜沉舟,也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取对方性命了。所以,这些人不是奔着你的练钢术而来,他们要的是你的命。——毒药藏在牙齿里。”班走将所有尸体的嘴巴全部撬开,最后得出结论。

“至少十五种毒物混合制成,无解。”这是凤羽珩查看之后得出的结论,说完,她又问班走:“是不是死士都会用采类似的方法进行自绝?”

班走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因为生擒很容易被大刑逼出供词来,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没有痛苦地死去,并且将秘密保住。这些死士多半都是从小就被培养起来的,从他们懂事起就被灌输着这样观念,所以于他们来说,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凤羽珩拧着眉心,想起前世也听说某特殊部门培养的所谓特工人员,也是从小培养,只挑无亲无故的孤儿。对于那些人来说,世上没有对与错,只有长官的指令,指令一发,即便是马上要他们饮弹自尽,他们也绝不会多眨一下眼。

这样的人,与机器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你们查一下尸体,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来。”她有些疲惫地坐回廊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地翻着尸体,忘川和黄泉也凑上前去跟着一起查,最终却都是无奈摇头。

班走道:“没用的,这样的死士,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既然来了,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会带着身份信息。”

凤羽珩点头,这是她已经想到的结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吧。”刚说完,却又立即改变了主意,“等等。”她沉思半晌,突然唇角扯起一个邪笑来,吩咐忘川和黄泉:“去,通知凤府那边的人,就说我遇了埋伏,被八名死士暗杀。”

黄泉还没明白为何要这样做,忘川却已经反应过来:“此番遭遇死士刺杀,三皇子有嫌疑,那康颐长公主更是有嫌疑。这事不管是谁做的,咱们总得让人看看,以县主府的防御,即便是出动了死士,下场也就只有这一个。”

黄泉点头,随着忘川一道凤府去了。

凤羽珩就坐在廊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班走拌着嘴聊天,待凤家人都被从睡梦中叫醒往同生轩这边赶过来时,那些暗卫纷纷闪动身形隐于夜色,就连班走也不例外。

于是,凤家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清清丽丽的小姑娘,坐在廊椅上晃动着双腿,跟没事儿人似的在那望天。今晚月色很亮,照着她清瘦的小身子,到是显得有些孤独和凄凉。

院子里四处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迹染红了整个院落,凤家人甚至都觉得无处下脚。

女眷们哪里见到过这么多死人,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再瞅凤羽珩那个样子,突然就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幽冥使者,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一只老虎,到了她面前也绝计不会讨到半分好处。

想容最先跑上前来,踩着满地的血,迈过那些尸体到了凤羽珩面前,拉着她左看右看,担心地道:“二姐姐,你没事吧?”

安氏也随后跟了过来,面色担忧地问:“有没有受伤?”

凤羽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扬了一个灿烂的笑来,映着这样的月色到是显出几分灵动,她说:“我没事,好好的,只是有些被吓到,心里怕着呢。”她一边说一边按上了心口,可是面上的笑却与她所述的害怕状态完全不相符。

“老爷!”安氏实在看不过去了,转过身来大声道:“您可得给二小姐做主啊!”

凤羽珩点点头,也看向凤瑾元道:“父亲,女儿很害怕。”

凤瑾元看着凤羽珩那张脸,心说你哪里有个害怕的样子?可不管怎么说,同生轩遇敌袭这事儿是真的,他做为凤羽珩的父亲,不能不管。更何况,凤羽珩如今是大顺朝重点保护的对象,皇上派了那么多兵马来守护,却还是有人冒死前来,这件事如果他不拿出个态度来,就是皇上那边也是没法交待的。

于是他轻咳两声,对凤羽珩道:“你放心,为父一定会倾尽全力追查幕手原凶,给你一个交待。”

他说这话时心里是没什么底的,若说从前沈家对付凤羽珩,不过是仗着手里有钱雇了江湖杀手。可这些是死士,死士是花钱买不来的,必定要从小就培养着,而沈家没有死士,这个他是知道的。那么,除了沈家,还有谁想要凤羽珩的命呢?

凤瑾元心思一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皇子玄天夜,那人府上必有死士,一下子就出动八个也是有可能。可是三皇子之前还手信给他,让他想办法从凤羽珩这边偷来制钢术,如今制钢术还没下落,他不可能直接就下杀手。

那么……

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目光往康颐那处投去,心里是思绪翻腾,无数个想法涌上心来,每一个都在向他极力地证明着康颐动手的可能。

首先,康颐有这个动机!

凤羽珩与她作对,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进行打压。不但打压,还骗了千周那么多黄金。不但骗走那么多黄金,还把她的亲生女儿给抽得半死不活;

其次,康颐有这个能力!

她贵为一国长公主,带着女儿只身前往大顺,身边不可能只跟着一众随侍。在暗地里定有暗卫随行,除此之外,千周死士若是跟了进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凤瑾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不由得矛盾起来。如果真的是康颐动手,他要站在哪一边呢?

每次只要一遇上这个二女儿的事他就犹豫,而犹豫的最根本原因,便是凤羽珩的死活于他来说,哪一方的利益更大些。

此时他想的就是,如果凤羽珩活着,为大顺炼钢,他做为父亲,在朝中地位自然上升。而如果凤羽珩死了,从此没有人再与他作对,他可以全力扶植沉鱼,助沉鱼登上后位,从今往后以外戚的身份在朝中行走,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这样一想,凤瑾元便觉得,这个女儿,还是死了的好。

于是,他将目光从康颐处收回,再开口,便是对凤羽珩说:“既然你都说了这些是死士,那想必你也知道,死士一旦行动,便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活口都不会留。所以,这件事情查起来十分困难,为父自会尽力,但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凤羽珩突然就笑了,笑得比之前更是灿烂好看,清脆的笑声扬在这静寂的夜空,到显得有几分诡异。

她说:“没关系,父亲慢慢查,阿珩又不急。只是想说,死士培养一个出来也是不容易,为了刺杀阿珩,一下子动用了八个,也算是下血本儿了。母亲——”她突然将目光投向康颐,“你猜,一下子死了八名死士,那人还舍不舍得再派人过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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