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听, 脸上便浮现出了丝丝笑意。

刚刚林院判过来为他诊了脉, 只说他这不是病, 只是心里在作祟。

既然不是病,那他便无须在那小美人面前自卑。

还是自己对平梧太过念念不忘了, 有时候一个人,真的很难走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想想林院判说的也的确是有道理的, 也许自己的确该忘了他,重新开始了。

二十多年了, 哪怕当年自己曾犯下大错,这大错也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该过去了吧?

平梧泉下有知, 也会原谅他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那块用黄金镶嵌的道陵玉佩, 缓缓收进了玉奁中。

他此生的挚爱, 仍是平梧。

自己死后, 仍会与平梧合葬于三生陵。

至泉下,再亲自向他谢罪吧!

收起玉奁,皇帝便去赴了宗源的约。

宗源正剥了一小碟的莲子,一边吃莲子,一边饮青梅酒。

美丽的少年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憧憬的美好,他倒了一杯青梅酒给皇帝, 说道:“这杯酒敬皇上,为皇上的君子气度。”

皇帝接过那杯清甜的梅酒,问道:“哦?小宗源为什么要这么说?”

宗源甜笑一声, 说道:“宗源自小便知,皇上是个正人君子。本以为只是别人夸大其词,想不到竟是真有其事。”

皇帝乐呵呵笑道:“哦?何以见得?”

宗源亲手剥了一枚莲子喂到皇帝嘴里,说道:“上次宗源……出现了点小意外,本以为定要失身于您了。却没想到,宗源醒来,仍是完璧之身。试问这世间男子,能有多少克制住情香之蛊的?皇上您不但是君子,还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小美人的几句话,便让皇帝飘飘然起来。

他爽朗的笑出了声,接过宗源再次递过来的一杯青梅酒一饮而尽,竟还有了几分豪迈的味道。

宗源又为他倒满了酒,娇滴滴对他笑了笑,说道:“皇上,您是不喜欢宗源吗?”

皇帝疑惑道:“小宗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宗源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说道:“否则为什么皇上哪怕是在宗源月事时,也未曾动过宗源一下?”

皇帝有些心虚,却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还小,还是个孩子,朕不能这么对你。宫中规矩,宫妃侍寝须得及至十八成年,再等等吧!”

宗源心中怀疑,总觉得这皇帝不像是这么好的人。

什么成年,分明那位尹先生怀孕时也才十七八岁。

而且,大昭男女成年是不以年龄而论的。

小郎君有了月事便为成年,女子也是同样的。

不过不论对方什么借口,宗源也不会放到心上,只要他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自己达到了目的,这件事也就了结了。

也笑笑,说道:“皇上说怎样,宗源就怎样做,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皇帝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唉,你是上天给朕送来的礼物吧!你和他,真的太像了。”

宗源问道:“哦?是皇上那位深爱着的已故皇后吗?他也像宗源那么乖吗?”

皇帝的眼中又漫上了回忆,说道:“乖顺,温柔,体贴,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宗原嘟嘴道:“我不信!宗源一定会做的比他还好,让皇上越来越满意我的!”

皇帝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男孩子,他笑呵呵的说道:“好,我相信小宗源。”

几杯酒下肚,皇帝便开始迷糊,倚在榻上睡着了。

宗源的眼中仍是得逞之色,他看着迷糊中的皇帝低声说道:“装什么君子,你后宫几十人,难道个个都要及至十八?”

反正他是不信的。

于是他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药效发作。

一个时辰后,宗源成功的等睡着了。

皇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宗源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上搭了条毯子,睡的浑身不舒服。

这皇帝也是够不细心的,你不是喜欢我吗?就这么让我趴桌子上睡?

好歹给我抱床上啊!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明他给狗皇帝下了药,可狗皇帝为什么还是没能中招?

他是有多强的意志力?

宗源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

为什么为什么?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

大昭皇帝百毒不侵?大昭皇帝体质异于常人?大昭皇帝其实是个隐世的高人?

宗源要抓狂了,一而再的任务失败,让他的小脸儿紧紧的皱了起来。

小仙童瞬间化身小苦瓜,趴在那里抓头顶的头发。

刘姑姑进来的时候,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道:“小主子哪里不舒服吗?”

宗源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我想出宫。”

刘姑姑回道:“皇上并未限制小主子自由,只是您若要出门,须得带上一队护卫。奴婢这便去给小主子准备车驾,回过皇上以后,您便可出宫了。”

宗源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

刘姑姑出门传了信,才去给宗源准备车驾。

宗源换上了一身白色锦袍,原本就十分漂亮夺目的小仙童更加好看了。

他要去见见那个陆含之,他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虽然他现在会听从婉儿姐姐的话,不对他轻举妄动,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当年的自己,已经死了,被火烧死了。

况且他这个养子,并未被京城这边的人知晓。

他与宗干,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他学这一身内外的本事,为的也是为爹娘报仇。

宗源坐上马车,紧绷的小脸儿上再也不见半点娇柔之色。

这几天陆含之有点忙,忙着招生。

说实话,招生这件事,真的挺难的。

因为陆含之招生,不限男女,不限贫富,不收费用。

即使是给出了那么多优厚的条件,前来报名的也只有几十个人。

他预计要建成的校舍,可容纳上千学生,却只招来几十个人。

就这几十个人,还多数都是含记旗下员工子女。

不得不说,含记的员工思想觉悟明显比普通百姓要高很多,因为有九名少女前来报名。

少女从七岁到十一岁不等,这可真的大大的让陆含之意外。

看着陆含之头疼的直吸牙花子,宇文珏说道:“含之,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找父皇赐个御笔,哪怕有你安亲王妃的金字招牌在,百姓也不会认同这样的办学模式。如果有皇家学府的噱头,大概能起到一些作用。”

陆含之冲着宇文珏竖了一根大拇指,说道:“二嫂所言极是。”

毕竟在这个时代,也要遵守这个时代的默认规则。

大家几百年来,都是按照这种模式生活的,你突然闯入一个新的规则,自然会受到抵制。

这个时代的人,只对皇帝和神明有着敬畏之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这个时代的王做了批注,普通百姓自然趋之若鹜。

陆含之问道:“皇上的御笔好求吗?”

宇文珏想了想,说道:“交给母妃吧!母妃肯定有办法。”

皇贵妃戎氏,如今在皇宫中的地位算是无人能及了。

据说冷宫里的那位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据说可能是逼宫当日被惊到了。

皇帝也算有良心,给离恨展又拨了些宫女太监,还准太子入宫探视。

可是皇后却不知怎么了,总是赶太子离开,让他有多远走多远。

曾经皇后宠冠六宫,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让人心生唏嘘。

太子也请林圣手给皇后瞧了病,说是身体上无碍,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让太子多和她说说话。

这让太子也很无奈,关键是皇后根本不想和她说话,只让他赶快走。

走去哪儿?

皇后没说,只是拉着他的手说有人要杀他,让他快点走。

冷宫的宫女都说皇后疯了,却没有任何人听懂皇后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

倒是戎贵妃如今不论对皇帝说什么,他竟都能听进去几分。

更何况只是让皇帝给提几个字,自然是很轻松便要了出来。

其实这几个字很简单,就是:京城含之学院。

之所以加上含之这两个字,还是宇文珏建议的。

他觉得既然要办学,就要办出特色。

皇家学府的噱头要,陆含之的金字招牌也要,说不定还能名垂千古。

陆含之倒是不想名垂千古,而且还觉得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校名上有种山寨感。

但想想他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什么中山大学,星海音乐学院之类的一流学府。

只是让他和这些大佬们比肩,还怪羞耻的。

但是字都请来了,陆含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让人打了扁,挂在了教学楼正中。

说实话,虽然皇帝人品不咋的,写的字倒是不错。

龙飞凤舞,颇有气势。

陆含之的学校主楼还没建完,还有许多细枝末节需要装饰。

其他区域也已经开始规划,宿舍区和办公区也已经开始打地基了。

这所学校,花了陆含之十几万两银子了。

预计落成,至少要花费五十万两。

好在他有钱,不至于捉襟见肘。

但是照这个速度花下去,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他得想办法,再多搞点营生。

然而还没等陆含之想好搞什么营生,一个不速之客便上门了。

看到那车缓缓在他的工地前停下,便有一种和这满地狼藉格格不入的气质。

陆含之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来考察学校来了,还在想我这儿乱七八遭的,万一人家千金小姐看不上该怎么办?

好紧脏。

就在陆含之紧张的时候,纱帘内一个白色的精致身形走了下来。

看这孔雀开屏的气质,陆含之便知道他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大家的反馈都看到了,好吧,我加快女主下线进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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