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暮面颊微有些粉,嘴唇也的确比常人更红,哪怕垂着眼,也能看见他眼里和唇上的水光。

宋远旬想,他至少绝对不是唯一一个久久看着方昭暮就会呼吸不畅的人。

方昭暮对着宋远旬话不多,宋远旬朝他摊开左手,方昭暮就捏着宋远旬手心,一手拿酒精棉给他消毒。

方昭暮的手也很软,想到这里,宋远旬手一合,抓住了方昭暮左手的手指。

方昭暮吃了一惊,把酒精棉移开,问宋远旬:“这么疼?”

宋远旬松开方昭暮,缓缓点点头。

“那我轻一点,”方昭暮说着,对宋远旬笑了一下,说,“你居然这么怕疼啊。”

宋远旬看着方昭暮的笑脸,想了几秒,硬着头皮给他写:“保密。”

方昭暮又笑了笑,他离宋远旬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眼睛弯弯的,轻轻松松对宋远旬保证:“好啊,不说。”

说罢便又低头拿酒精棉擦了一圈,给他贴了一张创口贴,又对宋远旬说:“还要去打破伤风针。”

宋远旬便给他写:“好。”

第19章

处理完伤口,方昭暮转身放医药箱,宋远旬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起来,是赵函的电话。

宋远旬简单粗暴地把电话挂了,给赵函回:“自己打车到我家。”

赵函问他:“你在修车?我来修车的地方吧。”

“别来。”宋远旬只回了两个字,因为方昭暮放好了医药箱,又回来了。

适才他让方昭暮对保险员说的话,不完全是假的,不过也不全是真的。

前两天,赵函联系宋远旬,说要到他家借住几天,宋远旬右眼皮开始跳。

昨天上午,在路上碾过一个深坑后,宋远旬车开始报警,说胎压不稳。

他下午先去拜访了一个长辈,从长辈家出来没开多久,一个胎爆了。长辈家在郊外,宋远旬便自己下车换胎。打开后备箱一看,备胎不是全尺寸的轮胎,只能暂时装上了,再去店里重新换。宋远旬弄好了,往最近的修理点开,快到修理点的时候,又碾过一个深坑,胎压检测又报警了。

宋远旬停下来看,又爆了一个胎,他刚想找人来拖,方昭暮给他发短讯了。

他和方昭暮通了语音,又看着自己的车,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上了车往前开,经过修理点也没停,快到方昭暮家时,爆的那个胎已经磨到了轮毂,报警器响了一串。

宋远旬下车看了看,感觉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便立刻给方昭暮发了信息。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厄运是为好运而准备的。

这不过爆了两个胎,宋远旬就名正言顺进了方昭暮家的门。

方昭暮洗了手,走过来,见宋远旬姿势十分拘束地坐在他的地毯上。方昭暮坐到对面去,看宋远旬还是愣着不动,心说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什么都要人伺候的,便把方才拿走的蛋糕拿回来,推给宋远旬,说:“不吃吗?”

宋远旬看了方昭暮一眼,低头吃了几口,又给方昭暮写:“你许了什么愿。”

方昭暮不是很清楚宋远旬问这些的原因,他许的愿,和宋远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摇摇头,说:“没有什么。”

宋远旬不再强迫他,放下了笔,继续吃了起来。

两人默不作声各吃了一块蛋糕,宋远旬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递给方昭暮,方昭暮看见方才联络过的保险员的名字,就接起来听,对方说自己到车边了,请方昭暮和宋远旬下去。

方昭暮挂了电话,宋远旬手机又突然震动,方昭暮手一抖按下了接听,对方问他:“你在没在家啊?”

“啊……那个……”方昭暮呆了呆,把手机拿远了点,看看手机上“赵函”两个字,又看看宋远旬,犹豫地问宋远旬,“要帮你接吗?”

宋远旬也看见了赵函的名字,表情停顿了一下,对方昭暮摊右手。

方昭暮没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对面的人也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是哪位?”

宋远旬等了几秒,看方昭暮反应不过来,便伸手拉着方昭暮手腕把手机拿过来,摁了挂断,给对方发了条信息,然后站了起来。

方昭暮和宋远旬下楼,碰到了保险员,宋远旬签了张单子,保险员就把他的车拖走了。

“好了,”方昭暮站在街边,对宋远旬说,“那你现在打车回去?”

宋远旬给他打字,问他:“一起吃个饭吧。”

方昭暮并不想跟宋远旬单独待太久,摇摇头,说:“不了吧,我想上楼睡了。”

“就当是我谢你。”宋远旬不给他走,又给他打。

方昭暮抬头看了看宋远旬,直视他的眼睛拒绝:“不去了,我也没帮什么,用不着谢,而且我有点累了。”

宋远旬看了方昭暮片刻,点点头,恰好路边驶过一辆空的士,他就跟方昭暮挥挥手,坐上了车。

方昭暮走到家里,没有了宋远旬,房间一下空了不少,方昭暮甚至觉得自己家里变大了。

他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慢吞吞地吃。这时候,Andrew又给他发了讯息来,问方昭暮,蜡烛点了吗?

方昭暮想了想,还是回复他:“点了。”

“许了什么愿?”Andrew问。

方昭暮觉得今天好像被问了很多次愿望,其实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哪怕的确是关于Andrew的愿望,Andrew也并不一定可以帮上忙。

所以他对Andrew说:“许了很多,可是好像都不能实现啊。”

“说来听听。”Andrew执着地回复。

方昭暮看着Andrew的信息发了片刻愣,才一个字一个字打:“希望以前跟别人约定的事,能够做成一两件。”

过了没有多久,Andrew就给他拨了语音来。

方昭暮接了。

“别人是说我吗?”Andrew很直接地问方昭暮。

方昭暮在帮宋远旬忙之前才和Andrew通过话,却觉得很久没听见Andrew声音了。

只是听到声音,方昭暮就觉得心里有很多不可以说出来的伤心和不甘。

Andrew应该在室外,有风、有树叶摇动与汽车驶过的声音,那可能是西雅图特属的背景音,让方昭暮有些想往。

他也想像路过Andrew身边的行人一样,看到Andrew给他打电话的模样,才有希望窥见一点点Andrew对他的真实想法。

“是的话呢?”方昭暮反问Andrew。

“如果是,”Andrew说,“我会带你做的。”

“做什么啊。”方昭暮闷闷道。

“不是想看三月上映那部电影吗,让我带你去市区看生物展,”Andrew一件件给方昭暮报,“去水族馆,要喂鱼。要逛集市,要吃中餐,晚上要带我在T校散步,白天再散一次。”

从认识到现在,方昭暮都没听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方昭暮静静听着,心跳却因为Andrew的记得,变得不规律起来,一周的坏心情也一齐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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