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好像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月初那几天还热得天天往身上泼凉水,不知什么时候天就凉了下来,大家开始默默换厚睡衣,晚上也不再潇洒地蹬被子。

等意识到夏日已尽,校园里已经添了一层薄薄的落叶。

“十一是法定节日,整整七天假,高三也得放。”老马站在讲台上说,“但我相信各科作业足够让大家感受到老师们沉甸甸的诚意了。”

底下一片哄笑。罗翰举起厚厚的一沓卷子本想在空中挥一挥,结果手一滑没拿住,直接在空中来了一出天女散花,噼里啪啦全砸在自己头上。

班级里差点掀翻天花板,老马也没忍住,在讲台上乐了十来秒,而后才挥挥手说道:“行了,安静一会。”

“我跟你们各科老师沟通过了,这次作业没有严格的检查标准,大家可以优先挑选薄弱题型去做,不必太完成任务。”老马说着,神情逐渐认真起来,“看一眼黑板右上角,距离高考还有249天。还记得不久前吧?刚刚从3字头杀到2字头的时候。”

“好快。”齐玥小声感慨。

教室突然就安静了,大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笑不出来.jpg。

“越到后面,学习的策略和方法就越重要。高考选拔的永远不是搬砖型人才,耐力和傻学是两码事。”老马微笑着说,“其实我更希望大家能利用这七天假期,既做到查漏补缺,又能放松身心,好好地喘口气。在这之后就没有长假了,过年那几天你们未必能好好放松,亲戚来去一问,肯定烦得要死。”

教室里一片苦笑,老马挥挥手,“反正,七天假期,尽情玩尽情学,期待返校后看到你们一张张神采飞扬油光锃亮的小脸!”

“小简是不是快出院了?”何修低声问叶斯。

叶斯点头,“四号下午,可以去接他。哎对了,他什么时候手术来着?”

“前天刚出方案。”何修掏出手机翻聊天记录,“出院后在学校待到月底,十一月上旬正式入院准备,十二月初手术,一月最后一次术后大复查,然后……”

“然后如果没有意外,就可以回他自己学校,好好学习好好养身体,准备参加高考。”叶斯嘶了一声,“妈呀,我听着都紧张,好像要上手术台的是我。”

“别胡思乱想。”何修在他胳膊上摸了摸,“你还是紧张一下期末吧,前十五的随机性很大。”

叶斯闻言有些压力,呼出一口气,“我知道。”

何修的游戏比赛也在四号,但他赛前得回家,是明天一大早的客车票。

“我爸明天回来。”叶斯一个肩膀背着书包懒洋洋地往校门口走,“今晚就咱俩。宵夜想吃什么?”

“都可以。”何修说,“你住校前都怎么吃?”

“外卖吧。”叶斯费劲地回忆道:“一般就叫份炒饭,偶尔点两个烤串。”

何修闻言叹气,“别外卖了,回去我做饭,看看你家冰箱还有什么。”

“你会做饭啊?”叶斯一愣,“会做什么?”

“番茄炒蛋,简单的汤,还有一些烧菜,最复杂做过红烧排骨。”何修说,“反正就是家常菜,但肯定比外卖要健康。”

“好啊。”叶斯闻言眼睛放光,其实何修说的这些没有能让人惊艳的菜,但他就是觉得特来劲,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吃上两碗大米饭。

“你想逛一发深夜超市吗?”叶斯突然兴奋地蹦了一下,“我家附近超市营业到十一点,现在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何修当机立断,“走。”

俩人立刻跑了起来,一点校草包袱都没有,像两个疯跑的小学生。叶斯跑到校门口眼疾手快拦了一辆车,一路风驰电掣,没用上五分钟就到了超市门口。

“拿车!”叶斯喊,何修拽过一辆小车,把书包放了进去。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关门了。”

“我们知道!”叶斯说,抡起自己书包也甩进车里,拍了何修的肩膀一下,“妙蛙!出发!”

之前从没觉得超市的灯光有这么亮,bg么温馨欢快。

何修推着车,叶斯在旁边双手插兜一蹦一蹦地往前跳着走。

“要不就吃这个。”叶斯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盒部队锅底料,咻地一声飞进车里,“部队锅!”

“可以。”何修点头,“那就多买点涮菜和肉。”

“妥!”叶斯说着,噼里啪啦又往车里扔了好几罐午餐肉,小车绕到另一排货架,零食区,于是叶斯又一边在前边蹦一边往车里扔,没一会,薯片果冻牛肉干就堆满了一车。

何修没说什么,默默在车里分区,把俩人书包贴着放在一角,然后怕压的放一起,不怕压的放一起,安排得明明白白。

“洗头发的好像快没了。”叶斯突然想起来,转身又开始往化妆品那边蹦,“来一个!来你平时用的那种桃子的!”

何修忍不住笑,“皮卡丘是蹦着走的吗?”

“我今晚是开心的皮卡丘,就是蹦着走的。”叶斯尖着嗓子叫道:“向桃子香波!出发!”

“你等等我。”何修笑得手发软,加了一把劲才把轮子有些卡顿的车推过去。

桃子香波第二件半价,叶斯一口气买了两大瓶,看到可爱的懒蛋蛋牙刷又随手买了一套,全都扔进车里。

“还有十分钟。”何修看了眼手机,“留五分钟结账,我们去生鲜区看看。”

“没问题!”叶斯大手往前方一挥,自己却悠哉地跳着转个身,拐进旁边货架,远远地怪声叫道:“分工!皮卡丘,向啤酒红酒桃子酒!出发!”

何修笑得连道都不想走了,恨不得坐在车上笑一个小时。

他推着车默默走到叶斯消失的货架口——皮卡丘非常敬业,在没有人看的地方仍然勤勤恳恳地双腿蹦着走,就差在脑袋上支两个小耳朵。

何修忍不住掏出手机在背后拍了一张,忘了关声音,咔嚓一声,特别突兀。

“皮卡丘发现敌情!”叶斯猛地从货架上抽出一瓶红酒,转过身对着何修,“哒哒哒!哒哒哒!哒……操。”

叶斯受不了了,笑得发抖,趁着手软玩脱之前赶紧把酒塞了回去,扶着货架说,“我可真他妈是个二逼。”

超市这会已经没人了,叶斯笑够后随手抽了几瓶酒放在车里,两人又一起扫了半车的肥牛、各种丸子、蔬菜豆腐什么的,买了满满一车推着往收银台走。

结账时收银小姐看着他们一样的校服问道:“你们是刚放学吧?”

“对。”叶斯随手把已经扫过码的一根棒棒糖拆开放进嘴里,“猜猜我们是哪个学校的。”

“英华。”收银小姐笑着指了下他领口,“你们校徽。”

“对哦。”叶斯低头看了眼,嘿嘿乐出了声,“我傻了。”

“你们学校的男生都长这么帅吗?”收银小姐把最后一件扫过去,然后抻开一个大塑料袋快手快脚地往里面码,笑着说,“之前我路过英中也没见过这么多帅哥啊。”

“当然不是。”叶斯一把勾住何修脖子,“我俩都是校草级别。”

“噢。”收银小姐笑得更开心了。

东西装了巨大两袋,何修本来要一个人拎,但叶斯不肯,最后俩人一人拎一个,叶斯手上那个稍微轻一点,走道仍然是两步一蹿。

“到家我就要把刚才买的蛋糕卷吃了。”叶斯舔着嘴唇说,“那么大一坨奶油,我去,看着就很甜。”

“好啊。”何修下意识伸手隔着袋子摸了摸,摸到那个蛋糕盒的轮廓,“回去帮你切开,再开一瓶酸奶。”

“真幸福。”叶斯长叹一声,“今晚就咱俩,没有我爸,也没有温晨他们。靠,想疯狂吃疯狂喝酒,或者学习也行,干什么都行,就是感觉今晚不能太快结束。”

何修点点头,走到家楼下,趁着叶斯找单元门钥匙低声道:“今天能不被打扰地亲一下吧。”

叶斯脸腾地一红,磨蹭半天才把门打开,嘟囔说,“之前也没人打扰啊,是咱俩总匆匆忙忙的。”

“咱俩太不专业了。”何修立刻说。

叶斯点点头,“是有点。哎,但我觉得这种东西得练,得磨合,你知道吧?等磨合多了,你要那什么我之前我就会默契地停在原地,就不会像之前似的总是你刚凑过来我就刚好转头这种……”

叶斯话还没说完,何修突然靠近过来。走廊声控灯明晃晃地亮着,虽然没人,但逼仄的空间还是有点刺激。

嘴唇上一热,然后何修飞快又退开,“比如这样。”

叶斯缓慢点点头,眼神迷茫,“对……这样就……还行。所以……还是要练习的。”

俩人进屋换了鞋,何修直接开始准备部队锅,叶斯则把洗漱用品挑出来拿到浴室去。

他还给何修找了一套睡衣,特意挑了套白的,还有毛巾、浴巾、刚买的懒蛋蛋牙刷、洗澡拖鞋……

“蛋糕给你切好放在盘子里了。”何修在厨房喊,“酸奶要喝哪种?”

“草莓的!”叶斯喊了一声,“毛巾什么的我都找出来了啊。”

“行。你放沙发上吧。”何修在厨房随口应道。

沙发?

叶斯手上动作一顿。

沙发啊……

之前何修来家里住的那次是他住沙发何修住床,还有一次是俩人都喝大了搂在地毯上睡了一宿,那次当然不能算。

那么……

叶斯嘶了一声,把毛巾往洗手台上一扔,抓着那套睡衣就腆着脸出去了。

何修正收拾冰箱,这次买的东西有点多,需要挪一挪才能都安置好。

叶斯走到桌边,随手用叉子从皮卡丘的小碟子里叉了一大块蛋糕填进嘴里,一边吮着奶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睡沙发啊?”

何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过半天才说,“主要我觉得睡一起……现在好像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叶斯立刻说,“好同桌睡一起,多正常啊,你说呢?”

“倒也是。”何修红着脸对冰箱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了。”叶斯长呼一口气,转眼又笑开,把睡衣往桌子上一扔,“那你穿这套,白哒!你肯定喜欢!”

何修轻轻嗯了一声。

何修准备部队锅,叶斯先去冲了个澡。他特意没关卧室门,浴室门也留了条小缝,这样关水搓香波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何修弄东西的声音,没过一会又隐约觉得闻到了部队锅的香味,感觉很神奇。

“你说万一我要是考上了前两所。”叶斯在脑海里问沙雕,“和学神一起上大学了,我俩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这么过日子?”

“是吧。”沙雕在他脑海里打了个哈欠,“期待吗?”

“特别期待。”叶斯认真地说,无意识攥拳,“其实我有挺多事想跟学神一起做,等考完试之后就可以计划起来了。”

叶斯洗澡很快,打一遍沐浴液,头发洗一洗就完事,擦干身上的水就穿着睡裤和小背心往外跑。

部队锅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放在茶几上咕嘟咕嘟冒泡泡。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那股热烘烘的香味,让人一下子就感觉饿了。

“来吃。”何修招招手,“刚买的东西每样都煮了点,还下了拉面。”

叶斯一屁股坐沙发上,何修碗筷都给他摆好了,碗里盛着两勺汤,里面有肥牛丸子什么的。

叶斯吹两口就往嘴里送,夹到什么吃什么,每样都好吃。

“你慢一点。”何修坐在旁边止不住地乐,“你这样让我觉得英中学校食堂有问题,把学生饿坏了。”

叶斯没工夫说话,看着金灿灿一锅里咕嘟咕嘟颤抖着的小牛肉小豆腐小年糕,烫得嘶嘶哈哈,含糊不清地说道:“好次。”

何修笑着坐在叶斯旁边,看叶斯盘腿坐在沙发上,上身穿着黑背心,背心贴在身上,隐隐能看出肌肉若隐若现的轮廓。

“叶卡丘。”何修低声说,“晚上真要一起睡啊。”

“啊。”叶斯差点把舌头给咬了,囫囵咽下嘴里的豆腐,烫得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愣着瞪了他半天才说道:“对啊,你怂?”

“没有。”何修立刻说,顿了顿才叹口气,“就是觉得……”

叶斯等了半天,也没等何修觉得出什么来。他把筷子放下,家里突然很安静,就只有部队锅冒泡的声音。

咕嘟咕嘟。

“咳。”叶斯往后仰了一下,抻着背心扇扇风,“没事,真没事。哎你听我说,咱俩天天头对头睡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没事。”

“嗯。”何修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过一会,叶斯突然触电似的屁股一抬往离他远的地方挪了一块,沙发上忽悠一下,挨着他的热度一下子没了。

“咳咳。”叶斯开始无比不自然地咳嗽,“咳咳,我刚才吃豆腐烫死了我擦,烫得我现在坐都坐不安生……”

“叶斯。”何修突然喊了他一声,叶斯半截话卡在嗓子眼,一下子就没了音。

客厅里又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

小火锅:咕嘟咕嘟咕嘟。

叶斯感受着自己头皮过电一样地发麻,缓缓“啊?”了一声。

何修没吭声,过一会叶斯突然往起窜了一下,“靠了,你咽吐沫声也太大了吧,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吃了老子?”

何修闻言扭头看着他,有些一言难尽的眼神,“是你,刚才是你自己咽吐沫,咕咚一声。”

“啊?”叶斯露出迷茫的表情,“是我……吗?”

家里没开空调,旁边还烧着一小锅,叶斯热得坐也坐不住。他一抬屁股想要站起来找空调遥控器,但起身那一瞬间,脑海里不知道怎么转的,突然就把心一横,又使劲一屁股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一瞬间,叶斯就伸手去抓何修,几乎就是同时,何修一下子挤了过来,俩人瞬间就叠在了一起。

叶斯整个人被压在底下,差点没上来气,使劲推了何修两把才算是给自己争取到喘气的空间,猛喘两口之后骂了一句靠,“你他妈属狗的啊?”

“是。”何修说。

“……”叶斯一愣,跟视线上方那个一脸复杂的学神对瞪片刻后,突然笑得咳了出来,差点把何修从身上给推下去。

沙发崩溃地惨叫两声,何修低声说,“你注意点,你家沙发好像不太结实。”

“操,你家沙发才不结实呢。”叶斯使劲抓着他肩膀,“回头上你家沙发上干一架去试试,看你家沙发什么反应。”

“这是在干架吗?”何修认真地看着他。

“差不多吧。”叶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脸皮已经厚的没地方放了,“我先帮……”

“我来。”何修飞快说。

……

……

十二点半,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就只有贴在一起的俩人有些错落的呼吸声。

叶斯有点躁,伸手把何修从他身上推开,自个斜着身子一半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半占着大半侧沙发。何修半个身子在剩下小半侧沙发上,还有半个身子在空中斜挂下去,靠一条腿支着地勉强保持平衡。

过好半天,叶斯才深吸一口气,骂了一句靠。

“你还好吗。”何修低声问。

叶斯没吭声,头皮又开始发炸。

按理来说,十七八岁的大小伙,早和自己右手和谐相处多年,不能说是没见过大世面。

他嘶了一声,不信邪地抓起何修的手,在眼前使劲看了看。

“靠。”何修没忍住乐出了声,而后“哎——”了一声,腿没撑住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去,身子把茶几支出去半米,自己七仰八歪地倒在地毯上,一只手还被叶斯拎在眼前。

“放开我。”何修一边笑着一边说,“让我把锅闭了,要烧干了。”

叶斯一把松开手,抢先抬手在电磁炉上按了两下,火锅终于安静下来。

何修在地上仰着躺了一会才缓缓坐起身,“还吃吗?”

“吃个屁。”叶斯说,余光瞟了一眼茶几上的锅碗瓢盆和纸巾……“赶紧都他妈扔了去,扔到楼底下去。”

何修笑得停不下来,一边咳嗽一边去厨房拿了个垃圾袋,把几乎干了的锅底倒进去,然后又快手快脚地收拾桌上的纸巾。

他刚把垃圾袋系了个口,叶斯就从沙发上鲤鱼打挺弹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我下去扔。”

“我去吧,你歇着。”何修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叶斯从后边直接几步冲过来,跟断球似的直接把垃圾袋抢过去,一把推开防盗门,“我去!我出去吹吹风!”

何修看着他头顶倔强炸开的一绺毛,止不住又开始笑,笑了半天才关门回头去把碗筷捡了。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就一个小煮锅,一个碗,一双筷子,两分钟就刷完。何修收拾利索后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叶斯拎着垃圾袋正慢慢悠悠往不远处那个大垃圾桶走呢。

他想了想,给叶斯发了条信息,“我洗澡。”

叶斯出门也带着手机,很快就淡定地回复了一个“嗯”字。

浴室其实还没完全干,但何修脑子有点懵,一直到站在水龙头底下冲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叶斯刚在这洗完澡。

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熟悉的桃子味,何修深吸一口气,在热水下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和颈椎。

喜欢一个人是件非常神奇的事,就像……明明是差不多性质,自己那么干了几年也没什么感觉,但换成叶斯就简直能把他人都废了。

何修猛地在热水下甩了甩头,有几滴水珠甩进耳朵里,有些空洞的耳鸣总算打断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回来了啊。”叶斯在外头叫道:“外头都收拾差不多了,我把客厅灯关了。”

何修连忙关掉水龙头,“好。我快洗完了,你困就先睡觉吧。”

叶斯在外头嘀咕了两句听不清的话,而后又提高嗓门喊道:“我一点都不困,你洗你的吧。”

何修飞快打了一遍浴液,又洗了个头,几分钟后带着一身和叶斯一样的桃子味从淋浴间跨出来,顺手抄起叶斯给他准备的毛巾把头发擦了。

浴室里又湿又热。何修犹豫一会后只穿了叶斯给他准备的睡裤,上身穿件跟叶斯一样的黑背心,然后拿着睡衣轻轻推开了浴室的门。

“叶卡丘,我穿这个行吗。”何修小声问,一边缓缓从门后边走出来。

床上:“呼……”

“……”

何修默默看着骑被子睡的家伙,喉结动了动,半天后把睡衣随手搭在一旁的凳子上。

“哎。”何修用气声叫他,有些纠结,“叶卡丘?”

“呼……”

“叶斯。”这回稍微出了点声,带着些无奈,“五分钟前还说自己一点都不困呢。”

叶斯突然抬手在自己脸上抓了一下,睡梦中下手没轻没重的,明显是抓狠了,使劲皱皱眉,然后又抬手揉了两下,翻个身换一个方向继续骑着被子呼。

何修蓦然有点想笑。

他刚才想起一个皮卡丘疯狂揉脸的表情包,跟叶斯还挺像的。

本想晚上躺床上再说两句话,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就想安安静静地呆一块说会话。

或者什么也不说,发会呆也行,折折纸巾上的小耳朵也行。

但叶斯就这么睡着了,没心没肺的。

何修有些惆怅地叹口气,关掉卧室的灯,也摸索着上了床。

窗帘只拉了一层纱,月光透进来洒在床上。他跟叶斯之间至少隔了有两捺的距离,但他不敢再往前凑。叶斯头发上身上都散发着桃子香波的味道,太香太香了,他怕自己稍微靠近一点就忍不住把头埋过去吸。

有点丢人。

“叶卡丘。”何修又忍不住用气声叫了一声,而后声音又压了压,“你就这么扔下你男朋友一个人睡了。”

没反应。

何修只得叹口气,翻身想拿手机再坚持打一会游戏,但光一下子亮起来,他又立刻下意识给关上了,害怕打扰到叶斯。

叶斯现在每天也就睡五六个小时,剩下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都扑在学习里,人都明显瘦了一圈。

吃了那么多夜草,也一点没肥。

何修又叹了口气。

刚才打那啥的激动劲也没了,满满的就只剩下心疼。

叶斯迷迷糊糊中突然吭了一声,原本是背对他骑着被子的,突然一个翻身骑了回来,手一抬,啪一下就抽在他胳膊上。

何修:“……”

叶斯手摸着何修滑溜溜的胳膊,上下左右搓了搓,嘀咕一句,“什么玩意。”

何修:“……”

过了几秒钟,叶斯忽然吸了吸鼻子,迷瞪着睁开眼。他眯缝着眼睛看了何修一会,嗓门挺大地问道:“男朋友?”

何修连忙嗯了声,手在他后背捋了捋,“你做梦了吗。”

“什么玩意。”叶斯又大声重复一遍,皱眉嘟囔了几句人类无法听懂的皮卡丘语言,然后胳膊伸了伸,“来抱啊。”

“嗯……”何修头皮开始酥酥地发麻,半梦半醒的叶卡丘杀伤力大概是之前的十倍,百万伏特那么大,他脑子还没转过来,身子就过去了。

两人的距离从两捺缩小到半撇,何修伸胳膊搂着叶斯,手搭在他后背上,小声说,“接着睡吧。”

“行。”叶斯闭上眼,迷糊的时候说话声大,脆生生的。

“蛋糕卷好吃。”叶斯闭着眼睛大声说,“巨无敌香甜”,舔了下唇角。

何修看了他一会,没忍住凑上去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

这次没用牙齿碰,他红着脸含了含叶斯的嘴唇,然后又飞快退了回来,低声喘了两口气。

叶斯闭眼哼哼了两声,“对,就是这个味。”

作者有话要说:一人两蛋吃部队锅。

惨蛋,吃肉。佛蛋夹起一筷子肥牛放进皮卡丘小碗。

好哦。惨蛋吃掉后夹起一筷子年糕放进妙蛙小碗,佛蛋,吃年糕。

我吃。佛蛋忙不迭点头,吃掉年糕后又夹一筷子虾球,惨蛋吃虾!

惨蛋:佛蛋吃牛腩!

佛蛋:惨蛋吃午餐肉!

惨蛋:佛蛋吃鱼豆腐!

敲键盘的突然起立,一手一个蛋抓起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俩下锅里?

你这人太可怕了吧。惨蛋尖叫一声,你怎么这么暴躁!

别怕。佛蛋平静说,以前我也经常情绪不稳定,偶尔也会突然烦躁。

是吗?惨蛋震惊,什么时候?

佛蛋顿了顿,小声说,就……你没来蛋窝之前。

惨蛋蛋壳一红,小小声说,咳,别这么说,怪让蛋不好意思的。

我真松手了。敲键盘的面无表情说,你俩去我肚子里不好意思吧。

——————

惨蛋:看!飞机!

佛蛋:看。飞机。

惨蛋:评论区阿姨们严肃点!

佛蛋:嗯,让敲键盘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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