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体会到无产阶级战斗力量的乔同学真是有苦无处诉,一把辛酸泪——爹有钱又不是他的错,他多低调啊!

 打闹归打闹,闹完了还是要聊正事。()

 “咱们真的要去地下停车场吗?”李璟煜不无担忧道,“那也太远了。”

 他们学校不允许机动车进校内,除了快递、食堂、超市因为需要频繁的物资流通,被特许相关车辆可以从侧门低调进出外,所有师生的私人车辆一律要停放在地下停车场,而这个停车场的车辆进入道口修在学校正门外,人员进出口则修在一进学校正门的教务楼附近。若是把最里面生活区的食堂和临近学校正门的教务楼之间连条线,这线基本就南北纵向贯穿整个校园了。

 “确实挺远的,”半天没说话的黄默忽然出声问乔司奇,“我对车不太懂,你能确定你车上收得到何之问说的短波广播吗?”

 言下之意,如果真有,冒险跑那么远也值。

 然而这话可把乔司奇问住了,他有些汗颜道:“我在车上都是蓝牙连手机放音乐,广播都没听过几回,真没注意到这些。”

 周一律抿紧嘴唇,努力在大脑中搜索相关片段——他没车,但他一直很喜欢车,所以每次坐车总会自觉不自觉地观察,尤其要是碰上好车,更是恨不得从里到外看个遍:“不敢说全部,但我见过的车好像都只有fm和am,am能收到短波吗?”

 询问自然是递给何之问的。

 后者略一思索,遗憾摇头:“am在咱们国家基本就等同于中波mw,最多传几百公里,主要用于省内广播。想收北京那边过来的短波,必须明确标注sw波段的收音机才行。”说到这里何之问停顿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而且就算全波段收音机,想收短波都要一点点慢慢调,反复试,我感觉车载应该没办法这么精准去调试。如果是自动搜台那种,就更渺茫了,大部分弱信号都会被直接忽略掉。”

 “说来说去就是不行呗?”太专业的乔司奇不同,但大意还是领会了的。

 戚言一直在观察2班的几个同学,聊到这会儿,心里大概有了数:“你们来找我们谈合作,不应该只有指导理论没有初步方案吧?”

 何之问憋半天了,他们过来当然是带着方案的,谁知道1班小伙伴这么勤学好问,更奇妙的是聊啊聊还聊出来一辆车,这神展开谁能预料?

 “全波段的收音机,格物楼里应该有。”

 “你们院?”

 “不,计算机院。”

 格物楼虽然从名字上很像物理院的私人财产,但实际是物理和计算机两个学院共用,一到五层计算机,六到十层物理,没课的时候其他院系学生也可以来这里的教室上自习。

 “你确定计算机系有?”宋斐心里有些敲鼓,你要说去计算机楼里找电脑,他还安心点,找收音机,略牵强吧。

 文科生与理科生的世界就像牛郎织女,中间隔着一道银河,所以没等和何之问答,同在银河这边一点就通的罗庚便帮他解惑了:“咱们学校的计算机院全称是计算机与电子信息学院,我感觉电子信息工程专业是不是就包括这种无线电信号?”

 “嗯。”何之问给予肯定答案,“我这学期选修课就有他们院老师开的,上第一节课老师就给我们讲现在信息技术如何如何发达,可他还是喜欢听收音机,而且他当年念的就叫无线电专业,现在这个专业不太常见了,不是改了名就是直接合并到电子信息工程里……”

 “那个,”宋斐有礼貌地打断他,“我们对这位老师的生平不是太感兴趣,能直接讲重点吗?”

 “重点就是他在自己办公室里也放了一个功能极其全面的收音机一没有课就喜欢瞎调而且暗搓搓地表示会听到很多又意思的台!”赵鹤一口气说完,爽得简直要飞升。

 他就不懂了,两句话能搞定的,这帮人非绕老绕去研究外围,你就算弄懂了这波那波又有啥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去找收音机!

 宋斐被赵鹤吓了一跳,但简单粗暴有简单粗暴的好处,瞬间形势就明朗了。不过他看向何之问:“既然都这么清楚了,我刚才问哪里有这种收音机的时候,你干嘛不直接说,还非来一句不确定?”

 何之问理所当然道:“虽然老师跟我们说办公室里有,但万一他心血来潮拿回家了呢,万一收音机故障不能用了呢,都不排除这些可能,所以表达一定要严谨。”

 “……”算你狠。

 格物楼位于校园东区,同其他院系的楼一起,不规则分布在这片区域之上。与食堂间的距离也不算近,但相比地下最南端的地下停车场,还是打了对折。

 “那边院系楼扎堆,”冯起白用手指在地铺上画了个圈,随后在圈内逐一点,“艺馨楼,鲁班楼,求实楼,最里面才是格物楼,这四个楼是一条直线,而且如果咱们跑偏了,再下面还有文博楼、马克思主义学院等等,每个楼里都肯定有丧尸,等于说咱们是往丧尸堆里扎,你们最好想清楚,别到时候临阵脱逃,连累战友。”

 宋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们打副本的时候你们还在新手村呢!”

 “而且楼多,同样意味着能躲的地方也多,”戚言辩证分析道,“这一趟肯定不会只有一来一去那么顺,别的不说,光是白天行动受限,就够我们受的,所以很大可能需要找地方过夜。”

 “说得有道理,”黄默眼里的赞叹既程挚又适度,分寸拿捏得让人很舒服,“这也是我们来找你们合作的原因,不仅仅是人手不够,更是因为你们比我们有经验。”

 宋斐莞尔:“所以你们这是蹭经验来了?”

 “蹭不蹭不重要,”黄默乐得顽皮,“起码捡装备的时候不够担心被人捅刀。”

 宋斐囧,半天才说:“姐姐,有没有你知识面涉及不到的领域?”

 黄默状似很艰难地思索半晌:“暂时好像还没有。”

 虽然没明说,但两个班都心照不宣——合作意向算是初步发成了。

 黄默和何之问都在心里悄悄松口气,他俩一个作为谈判主导,一个作为技术顾问,全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且在说服1班之余还要时刻提防自己班那俩一生不羁爱自由的小伙伴中途抽风搅和。但不带这俩人上来又不行,毕竟1班八个人,如果他们只来两个,总是缺乏安全感,在谈判局面上也就更难取得主动。

 给赵鹤一个眼神,黄默示意他——达成战略意向,可以谈合作细节了。

 毕竟真要冲锋陷阵,还是得武将出马,她和老何最多敲敲边鼓。

 赵鹤得令,一直正襟危坐的腰板终于松懈下来,酸疼地活动活动筋骨,抡抡胳膊,扭扭脖子,就像春天来了,万物终于复苏——装深沉太他妈累了!

 1班全体男同学警戒,总觉得这光头要冲过来打群架。

 黄默扶额,一边祈祷1班小伙伴们都是和平鸽,一边祈祷赵老爷赶紧发话。

 终于,赵鹤活动舒坦了,开口:“我以为你们不会同意合作呢。”

 黄默黑线。

 1班同学倒咂摸出点趣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与他交情最深的宋斐问:“为啥?”

 赵鹤也不拐弯,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困惑:“我们想冲出去找信息,是因为我们二楼的食物也挺不了多久,但你们一楼不一样,多了不敢讲,吃的至少挺两三个月没问题吧,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冒险?”

 “有人跟你们一起冲,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不合理。如果去格物楼的中途死掉了,结果救援军队其实过两天就到,那你们不冤死了?”

 “你以后再举例子能挑点柔和的吗……”宋斐无语,但也明白了,与其说赵鹤在困惑,不如说仍然在警惕,因为在对方的概念里,他们八个人其实没有必要冒险,有吃有喝有住,干嘛非去搏命?

 宋斐转头看看小伙伴,大家眼里无一例外,都闪动着复杂情绪,他知道,战友们心里都想起了同一件事。而这就是他们守着米山也想寻找消息,尽快脱困的原动力。

 “如果我们守在这里等救援,最大的可能就是救援还没等来,先等来无数宿舍里逃出来的同学。”宋斐冲着赵鹤苦笑一下,“如果可能,哪怕冒险,我们也不想再体验一遍分多多。”。

 人性的绝望永远比丧尸更让人恐惧。

 不是他们悲观,而是这样的环境里,人心太容易异化。如果真的能得到外部消息,让这座校园同外面哪怕建立起一丝联系,大家心里有个依靠,想来情况都会好很多。如果这消息还能指引一下脱困方向,那别说冒险,就真是以命相搏,都值得。

 宋斐的话让赵鹤愣了下,随后了然,仅剩的一点疑虑也尽数消散。

 “合作愉快。”

 赵鹤率先伸出友谊之手,冯起白、黄默、何之问连忙搭上。

 1班小伙伴面面相觑,最后也把手搭了上去。

 带着热度的手心盖着手背,温暖一层层传递着。十二个人心里都感觉到一阵豪情激荡——

 1班全体:“威武不屈求生1,牛鬼蛇神都归西!”

 赵鹤:“威武不屈求生2……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冯、黄、何:“谁允许你单方面决定班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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