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铃!…………

火灾警报器剌耳的铃声响遍了甜心兔。

“是你们干的好事?”

涉柿多见子脸上没了笑容,微微抽搐。

“火总算烧起来啦。差点就没命哩……”

健哥被保镖踩在地上,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火是你们放的!?”若槻像狗一样到处嗅:“从哪里烧起来的啊!?”

从四处传来呛鼻的浓烟味。修他们并没有唬人,这栋大楼真的起火了。

楼上?刚才我跟破魔躲着的那家店?那家店还在装修,没什么东西可以烧,他们怎么能放得了火呢?

“怎么样?要跟我们一起烧死在这里吗?”

修对着猛咳嗽的涉柿多见子说,露出大无畏的笑容。

“奶奶!奶奶!”若槻担心地按摩涉柿多见子的背,然后瞪着修:“混帐!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

“如果能烧死川崎巫婆,简直是大赢啊!柯吉,你说对吧!”

修旁边的柯吉嘴上还贴着胶带,但仍用力点头。

“火烧起来就不能搭电梯哩!”健哥豪爽大笑。“死了活该!巫婆火刑秀来啦!”

你们就不怕自己被烧死吗?三个人手脚都套着塑胶手铐,而且还全身赤裸啊!

这样下去,不就要变成焦尸了……

浓烟从各个角落窜了进来,喉咙立刻感到剌痛。

远方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这肯定是真的没错。

“喂!快把奶奶抱走!”若槻命令保镖,然后扔下瓦斯喷灯;拉起波士顿包的拉链:“从逃生梯下去!”

“是!”保镖以低沉的嗓音回答,轻松抱起蜷缩的涉柿多见子,就像捡起一截腐朽枯木。

“逃生梯在哪!?”

若槻拖着波士顿包,对着倒在地上的健哥屁股踹了一脚。

“厨、厨房里面啦!”

“你们先走!绝对不能让奶奶摔着了!”

“喔,是!”

保镖慎重而敏捷地跑出厨房。

巫婆离开了——

我全身虚脱,拼了命才没有跌坐在地板上。

不对,危机还没解除。我要在这里跟三个裸男一起烧成焦炭吗?

“你想逃?”修对着正要冲进厨房的若槻说。

若槻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

“喂!婆娘!给我盯好他们到烧死为止!”

“啊?说这什么话?”

“看到他们烧死之后再从逃生梯下来!”

“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这票家伙伤了我最重要的奶奶!你知道奶奶有多期待这一天吗!?”

“那、那又怎样?”

不妙,烟更浓了。不仅喉咙痛,连肺也痛了起来。

我也想逃啊……

“所以这票家伙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活着!无论如何都非死不可!懂吗!?”

跟我又没关系,你不会自己看着喔?

我想对他大吼,但又怕他恼羞成怒。从若槻的口气听来,他只差一步就要抓狂了。

“你有这么喜欢你奶奶?”

“世界上只有她说我好!只有她觉得我有将来!”

……他在哭?

不对,只是浓烟熏红了眼睛。

干练的若槻会臣服于涉柿多见子,肯定是为了钱。而他有了涉柿多见子的财力,才能在黑社会里当个有头有脸的超商老板。

而且若槻肯定也相中了遗产。他得不断讨涉柿多见子欢心,直到巫婆离开人世。

“有什么报酬?”

“把这票家伙的下颚骨拿给我,就给你三千万!”若槻拍了一下波士顿包。

一条命一千万就对了。

“喂!浑球!我们的命没这么便宜喔!”健哥边咳边吼。

“我不要当你奶奶的奴隶喔。”

“好!我会说服她放弃!”

太棒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啊!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好我没看破从逃生梯跳下去!

“等等等!谁叫你们随便就谈好了!我也要谈谈啊!”

健哥大吼大叫,但若槻置若罔闻,就要走进厨房。

“若槻!”柯吉自己撕下了嘴上的胶带,大吼一声。

若槻听见柯吉的声音,慢慢转身。

“前辈,告辞了。请先到地狱等着我吧。”

那表情哀愁得有些做作。

“好!下次见面一定痛扁你!给我小心点啊!”柯吉爽朗地回答。

现在都要烧死了,还说什么青春热血连续剧的台词啊?这个人真的是白痴。

若槻低头行礼,抱着沉重的波士顿包离开了。

“白痴!快点踩空楼梯摔破头吧你!”

健哥鬼吼鬼叫之后咳得痛苦不堪,简直是丧家犬的范本。

好了,我该怎么办?要听若槻的命令,看着修他们烧死?

答案当然是NO。等修他们烧到见骨,我也要见骨了。不然就是被浓烟呛到晕倒。

“茉莉亚,你还是快点逃的好喔。”

修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可是出卖了你啊。

“我才不逃!”这句话像是说给我自己听。“我还得拿着你们的下颚骨回去交差呢!”

“你会一起被烧死喔。”

“那我帮你们割!”

只要有下颚骨,我就能拿到三千万。

我连忙跑进厨房去抄家伙。

有了,菜刀。看来不是很锐利,但总有办法吧。首先我捅死他们三个,让他们动不了,然后剁了他们的下巴,带着离开大楼。顺利的话,尸体烧个精光,也就没有证据。就算尸体没烧干净也没关系,反正大家会说是渉柿多见子杀的。

有了三千万,我可以好几年不用工作,在纽约专心当演员。只要省点花,应该十年都不用打工丨在口袋见底之前,我一定要站上百老汇舞台,成为巨星!

我握紧菜刀,回到大厅。

……不见了。三个人都不见了。

我霎时脸色铁青。

到哪里去了!?那副模样还能逃吗!?

桌上的衣服不见了。

不会吧……他们怎么挣开手铐的!?

我在厨房,而厨房是通往逃生梯的唯一路径。如果要逃,只能用电梯。

刚才健哥说“火烧起来就不能搭电梯”肯定是为了他们自己方便。

我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打开甜心兔的店门。

电梯楼层显示往上。

火灾了还往上逃?

屋顶,他们打算跳到隔壁大楼屋顶!

别想逃!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大翻盘,要是修他们活着,若槻和涉柿多见子岂不宰了我?我在浓烟中回到厨房,打开里面的逃生门,秋天的晚风轻轻抚上我的脸。

我想往上爬,但突然胆怯起来。因为楼上正冒出惊人的大量浓烟。

但我非上去不可。

我屏住气,冲上楼梯。

冲进烟幕之中,差点让我失去意识,但我还是拼命往上爬。浓烟熏得我泪流满面,还得爬三层楼才能到屋顶。

我浑身疲软,双脚不听使唤。明明已经停住呼吸,胸口却疼痛不已。

该死!我的梦想怎么能输给浓烟呢!?

我挤出最后仅剩的力量,总算来到顶楼。跨过简单的围篱之后就是屋顶。

一看,不禁错愕。三个人都不在这里,也没看到他们在隔壁大楼的屋顶上。

被骗了……电梯只是虚晃一招。修他们一定是先让电梯往上走,然后躲在甜心兔的厕所里,看准我离开店里,隔了段时间才从逃生梯往下逃。

这么说也对,哪有人碰到火灾还往上逃呢?

响彻川崎街道的消防车警笛声,让我回了神。

冷静点!别慌!还有翻盘的路!

我该怎么逃?

电梯不会直接到顶楼,我得再次翻越围篱,从逃生梯进入最高一层的逃生门,才能回大楼搭电梯。

但我肯定会被浓烟与高温挡住去路。黑烟越来越浓密。

只能跳到隔壁大楼去了。我脱下高跟鞋,打起赤脚。

距离大约两公尺。我目测不太准,总之先这样吧。

跳得过,一定跳得过!

我提高注意力,开始助跑。这一跳,将改变我的人生!

不要太早起跳,要逼近到墙边,要战胜恐惧!

只剩三步!三!二!一!

我的运动神经绝对不算差。毕竟高中参加过排球队,对跳跃力很有信心。

应该是可以轻松跳到隔壁大楼才对——

就在起跳前一秒,我为了加速而摆动手臂,右手拿着的菜刀突然脱手飞出。

视线反射性地追着菜刀,看它飞翔在川崎的夜空中。

糟糕!

起跳时机抓错了!原本应该猛踏屋顶一步,却失了力气,我的身体就这么甩到半空中。

不会吧?我要掉下去了?就这样完蛋了?眼角瞥见那把菜刀,刀刃辉映着川崎闪烁的霓虹灯。

这是怎样?开什么玩笑?就只有我出局?

我应该要站在百老汇的聚光灯下,如今却要死在满是呕吐尿水腥臭味的小巷子里……

看见地面了。有个男人站在我正下方,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我。

水煮蛋脸的舞台导演。我曾用舞台灯砸破了他的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当然是幻觉。我杀了他之后,从来没梦过他一次,如今我要死了,他却冒出来……

是天谴吧。

我闭上眼睛,在撞击地面之前的零点几秒内,尽情想像。

耀眼的舞台,剧目是《芝加哥》,舞码《AllThatJazz》。

Come on baby,

Why don't we paint thet own.

An dall that jazz.

一阵撼动灵魂的快感贯穿全身之后,我的头盖骨在柏油路上撞得粉碎,人生就此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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