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架

赵小桐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换了身衣服，就连忙下了楼。秦姨怕她饿肚子，还给她拿了一块面包和一盒酸奶，让她在路上吃点。

赵小桐不觉得饿，就没吃，她怕昊昊是身体不适，路上催促了小张好几次，让他速度再快点。

昊昊在私立学校读一年级，学校离家不算太远，平日开车都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愣是八分钟就到了。

赵小桐下了车，在小张的带领下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她来到办公室时，室内一片嘈杂，小男孩的哭声很大，家长正心疼地帮着擦泪，还不忘瞪了昊昊一眼，嘴里的话很难听：“小小年龄就动手打人，出了社会还得了？”

老师神情尴尬，正在不停地解释着什么，昊昊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他低着脑袋，小模样十分沉默。

看到他落寞的身影，赵小桐的心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她连忙走了过来：“郝老师是吧？您好，我是昊昊的家人，不好意思来迟了。”

郝老师连忙道：“没事没事，不算晚，对方也刚来。”

昊昊听到她的声音，才惊讶地抬了一下头。赵小桐这才看到他眼眶有些发红，她又心酸了一下，走过去将昊昊拉到跟前仔细检查了一下。

昊昊除了头发乱一些，身上有两个脚印，其他地方瞧着并没有受伤，赵小桐微微松口气，“哪里疼吗？”

她眼中明显带着关心，昊昊鼻子酸了一下，他摇摇头，又低下了小脑袋。

见她一来，不仅不道歉，反而只顾检查自己的儿子，小男孩的妈妈显然有些生气，声音不算小地跟孩子的爸爸抱怨了一句：“难怪孩子会动手打人，家人都没什么礼貌，孩子能好到哪儿去？”

赵小桐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微顿了顿。

郝老师连忙解释了一句：“这两位是辉辉的爸爸妈妈，两个孩子打架闹得挺凶，辉辉脸上挨了几下，牙齿也掉了一颗，他妈妈也是太担心了。”

赵小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情况了，她看向辉辉妈妈时，神情却淡了些：“一个巴掌拍不响，孩子打架，肯定是有原因的，辉辉妈妈一开口就指责我没礼貌？这就是你的礼貌所在？”

辉辉妈妈见她这么年轻，本以为她是昊昊的姐姐，小姑娘没经历多少事，肯定只有示弱的份，谁料她竟直接怼了回来，她脸色多少有些挂不住。

她正想说什么，辉辉爸爸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神情有些尴尬地对赵小桐和郝老师道：“她脾气急，就是太担心辉辉了，说话才有些冲，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辉辉妈妈瞪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对面的小孩伤得确实挺重，家长着急她也能理解，虽然心中不爽，见男方态度还算好，赵小桐便揭过了这茬：“不管什么原因起了冲突，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解决问题的，昊昊将人打得这么严重，确实是他不对，这样吧，医药费我们全包了，老师能说一下孩子打架的原因吗？”

辉辉还在哭，他脸上有擦伤，牙齿也掉了一颗，看着惨兮兮的。

辉辉妈妈心疼得不行，闻言冷冷扫了赵小桐一眼：“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他先动的手，包医药费就行了吗？必须得道歉才行，不仅这小孩得道歉，你们家长也得道歉，对了，小孩的父母呢？你是他姐姐？将人打成这样，你一个小姑娘跑来能解决什么问题？”

赵小桐出来得急，只是换了身衣服，素面朝天就跑了出来，她皮肤白皙，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虽然二十六了，瞧着却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赵小桐的心态确实是个小姑娘。

大概是小时候比较缺爱的缘故，她对孩童时期的事，记得格外清晰，有一次她也跟班里一个小女孩发生了争执，她朋友为了帮她，将人一屁股推到了泥水里。

最后双方都喊了家长，她母亲本着谦让的原则，不欲跟人争执，一见面就逼她跟人道歉。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必须要道歉。

赵小桐道完歉跑开时，觉得心都要碎了，甚至再也不想回家了，因为她觉得妈妈根本不爱她，所以才不愿意维护她的尊严。

虽然长大后，再回头看时，觉得小时候的心态多少有些好笑，赵小桐却清楚小孩子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就算是家长也不能逼他们做不喜欢的事。

赵小桐呼出一口气，冷静道：“我就是昊昊的妈妈，我是看在你孩子受伤了，才提出的给医药费，并不代表昊昊就完全错了，现在孩子打架的原因都不知道，就冒然要求我们道歉，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吧？如果是昊昊的错，我们可以道歉，如果是你儿子的错，我也希望他能给昊昊道歉。”

辉辉妈妈瞪眼：“都将我儿子打成这样了，还想让我儿子道歉？你这小姑娘好不讲理。”

孩子的爸爸显然是个明事理的，连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不许她胡搅蛮缠。

他见赵小桐既年轻，态度也算好，连忙道：“问一下原因是应该的，我们也才刚来，辉辉说是你们昊昊先动的手，他妈妈才有些着急了，你问一下你家孩子为什么先动手吧。”

赵小桐其实挺怕跟昊昊沟通的，这孩子总是冷着一张小脸，酷得不能更酷，然而事情还是得解决，她将昊昊拉到了一旁，耐心问：“昊昊，你为什么先动手打人？”

昊昊低着小脑袋，不愿意开口。

郝老师也说：“刚刚我就问了原因，昊昊不愿意说。”

辉辉脸上还挂着泪珠，见状连忙指着昊昊道：“是他坏，他冲上来就打我，他把我牙齿打掉了，呜呜呜昨天我的牙还只是有点活动，他一下子就给我打掉了，我要他赔我的牙齿。”

他们这个年龄正是换牙的时候，如果是好好的一颗牙齿，昊昊就算再有劲儿，也只是个孩子，肯定没法打掉他的牙齿。

见昊昊不肯说话，辉辉妈妈又冷哼了一声：“我看是理亏了吧？小小年纪就这么凶，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教育的！哎呦，郝老师你看看，做错了事还敢瞪人！这孩子太没家教了！学校怎么什么样的孩子都收？”

赵小桐被她嘲讽的口吻气得够呛，不由怼了回去：“是，您有家教，还没弄明白原因就这样说一个孩子，家教可真好。”

辉辉妈妈气得有些说不出话：“你！”

郝老师是清楚昊昊家世的，颇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心提醒了一句：“辉辉妈妈，您先少说两句吧，这样说孩子，对孩子也不太好，昊昊平日也挺乖的。”

辉辉妈妈气结：“你这老师怎么这么偏心啊？难道我们辉辉不乖吗？前两天月考，他还考了前十呢。”

郝老师头都大了，总觉得跟她掰扯不清，好在辉辉爸爸又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少说两句。

赵小桐也有些头疼，面对昊昊时，神情也严肃了些，道：“说说你打人的原因，如果你是无缘无故就打人，咱们就道歉。”

昊昊低着脑袋，依然不愿意说。

赵小桐抿了抿唇：“那好，既然是你做错了，妈妈就向他们道歉。”

她话音刚落，昊昊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跟前：“是他先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说我坏，妈妈不要我了，才让家里的阿姨陪我参加活动。”

这所私立学校不仅有小学，还有附属的幼儿园，辉辉和昊昊都是在这儿读的幼儿园，他们一早就认识。之前每天放学时，要么是小张来接昊昊，要么是顾瑾寒来接，小朋友们都没见过他的妈妈。

哪怕是幼儿园举行亲子活动，赵小桐也没出现过。

辉辉和他关系不好，见升了一年级后，他不仅学习成绩比自己好，还更招女生喜欢，就在班里说他坏话，想让同学们疏远他。

昊昊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妈妈不要他了，这才动手打人。

他吼出这句话时，赵小桐的眼睛都有些发酸，望着他小小的身体，突然就涌起一股浓烈的自责，她吸了吸鼻子，才勉强控制住眼泪。

她蹲下身将昊昊的身体圈在了怀里，低声说：“没什么好生气的，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下次他再这样说，你告诉他妈妈很爱你。”

昊昊小身体僵了一下，听完她的话，眼眶猛地红了，他连忙擦了擦眼睛，别开了小脑袋。

赵小桐这才起身，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让双方都道歉，辉辉说人不对，需要先道歉，昊昊打人也不对，辉辉道完歉也需要道歉，结果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倔强，都不愿意道歉，事情僵持了半天，等完全处理好时，已经十一点了。

他们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辉辉妈妈直接将辉辉带走了，赵小桐则将昊昊交给了老师。

上课后，老师则带着一群孩子在操场上玩游戏，昊昊不怎么活跃，冷冷站着，不太好惹的样子，然而背影却显得很孤单。

赵小桐没有离开，坐在观众席上，托腮观看着，哪怕不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她面对昊昊时，也莫名有一种亏欠的感觉。难道是不小心将这孩子养歪了？才有些愧疚？

说起来昊昊这小孩，脾气还真有些大，赵小桐觉得有必要好好掰掰他的性子。小孩子，还是活泼点才可爱。

很快老师就说了解散，让自由活动。

班里的小朋友已经知道赵小桐就是昊昊的妈妈了，好多小朋友都忍不住偷偷看她，还有人跟昊昊说：“昊昊，你妈妈好漂亮啊。”

昊昊抬头看了赵小桐一眼，赵小桐还不知道老师让解散了，看QQ上有李瑶发来的消息，就连忙回复了两句。

她打字的神情很是认真，粉嫩的唇也下意识翘着，阳光洒在她莹白的小脸上，衬得她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多了分说不出的好看。

昊昊想起她的那些话，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一下，他抱着皮球，淡淡回了一句：“一般般吧。”

小朋友们却还是羡慕地盯着他，觉得他妈妈又年轻又漂亮，好像电视上的明星啊，难怪昊昊也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随了他妈妈啊。

赵小桐收起手机时，才发现孩子们已经自由活动了。

她从观众席跳了下来，跑到了昊昊跟前：“你们没事啦？”

昊昊依然有些别扭，冷淡地点了点头。

赵小桐觉得这孩子真不可爱，她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皱了皱鼻子：“十一点多了，我再等等你，一会儿带你直接回家吧。”

昊昊躲了躲，嘴上却应道：“好。”

赵小桐见他依然不跟她亲，颇有种白维护他的感觉，她捏了捏他的小脸，抱怨道：“为了过来解决你的事，我早餐都没吃，快饿死了。”

昊昊真讨厌她动手动脚的毛病，小眉头都拧了起来：“你自己起得晚，怪谁。”

“不管，你得负责，你们学校应该有餐厅吧？”

赵小桐原本还只是想逗逗他，多跟他说说话，这会儿是真饿了。

昊昊嫌弃地哼了一声，却带她来了餐厅。

这所私立学校在整个B市都很有名气，不仅教学质量很好，餐厅装修得也很不错，因为有不少住宿生，十一点时，学校就已经有午餐供应了。

昊昊带着赵小桐来到了餐厅二楼。

他没吃过食堂，进来后，还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几眼。

赵小桐笑道：“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咱们中午就在这儿吃吧，回家后，你直接午休，还能多睡会儿。”

昊昊自然没意见，实际上，他的目光已经被餐厅里广告牌上的奥尔良烤翅吸引走了，餐厅里加盟的有各种小吃，昊昊只听班里的同学说过有多好吃，还从来没吃过，这会儿瞧到后目光就舍不得移开了。

赵小桐一眼就瞧出了他想吃，这些东西偶尔吃一次也不是不可以，赵小桐笑嘻嘻道：“想去吃奥尔良烤翅？”

昊昊别扭道：“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