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二次结合热——他的柔软

长征的路线是绕行绿色学校周边,一开始是山路,走到后头就穿过附近一个小镇。

当走了十几公里的同学们看到镇子上的灯火阑珊,简直疯球了。有的跑到街上和小学生一起蹲烤串,有的胆大如鹤望兰带着几个哥们直接进了馆子。

诸仁良开着车痛心疾首:“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裴衍和孙政委带着学生会的四处抓人。虽然后头十三中更加散漫,都在呼朋引伴按摩脚底,但这么大的活动大家四散开以后会有安全隐患,得赶紧把无组织无纪律的小同学逮回来送回绿色学校去。

自闭团体倒是一直坚守在人头越来越少的队伍里。虽然自从洛行云颜值暴涨之后,他六亲不认的步伐和四人小组平均一米八的身高组合在一起,很像个煞有介事的校霸团伙,鹤望兰看了都警惕,但其实他们一拨人都是食草动物。平时独立自闭,看起来不好管;不过一个个胆子都不大,不敢犯大事儿。

特别是霍思明,身娇体柔,弱不胜衣,拄着根捡来的木棍,蹒跚如行将就木:“还有多远才到?”

戚羽在一旁给他捧着氧气罐:“不远了,就两三公里。”

霍思明当场去世:“我可能走不到了。”说着啪地松开木棍,孤若无依地倒在了街边。

戚羽扑到他身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霍!你醒醒!你睁开眼!你坚持一下下!”哭得像个卖身葬夫的小妖精。

张亮见此情此景,默默拿出手机,开始播放《二泉映月》,走过路过的人都在犹豫要不要给这伙凄凄惨惨的小伙子捐点钱。

霍思明躺在戚羽怀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嘱咐一旁静静欣赏他们表演的洛行云:“我走后,你要照顾好亮亮和小羽。”

洛行云忍俊不禁:“你要走到哪里去?”

霍思明:“我要走到诸仁良的车里去!”

洛行云虚扇了他两耳光:“那车是omega专用,你行你上你发情。”

除了王心卓之外,一路上又有无数omega妹子和为数不多的omega汉子冒着集体发情的风险坐上了诸仁良的帕萨特,可他们有抑制剂,霍思明有吗?

霍思明使出吃奶的劲儿扒拉着戚羽坐起来:“我就是死了,从这里跳下去,我也要用我腐朽的喉咙喊出:老诸捎我一程球球了!”

正当戚羽和张亮集体低头对着霍思明啧啧啧的时候,在一旁愉快围观的洛行云突然胸口一窒,膝弯软了下去,连带视线也迅速地模糊。

他感到自己被一双手架住了,是站在他身边的张亮:“洛神你也走不动了吗?”

洛行云勉强撑着他站起来,不,不是走不动,是结合热!

他虽然有低血糖低血压,但只要摄入糖分,就有足够的耐力坚持,不是什么很娇惯的小孩。他走到现在,都没有像霍思明那样无法忍耐。

但不知是不是他分化太晚的缘故,明明只是被同学传染发情,还早早打了一管抑制剂,结合热仍旧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地爆发。

身体泵出大量的汗水,几乎把他的t恤浸湿,下腹也传来尖锐的疼痛,街上的汗水、汽油味以及小摊小贩和临街店铺散发的杂乱气息几乎让他喘不来气。

霍思明和戚羽都纷纷投来目光:“洛神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洛行云看到行动不能自理的霍思明,捂着胸口推开张亮,转身就跑。

隔离,隔离,隔离!

得赶紧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避免自己的信息素感染其他alpha和omega!

洛行云极力克制着原初的生理悸动,慌不择路地扶着墙壁,勉力靠着晕眩的视野找寻着庇护所。

很快,在引发轰动之前,他如愿以偿找到了一条阴暗无人的小巷。

晚上六七点,里头没有灯,水泥小路不知通向哪里,墙与墙分隔出天然的僻静之所。

走了二三十步,他才脱力地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掏出手机,给诸仁良打了个电话:“诸老师,我结合热……发作了。”他回忆了一下拐进来之前最后所见的灯牌,“我一直在大路上,刚拐进久久鸭隔壁的小巷子……我抑制剂用光了我得去医院……”

那边诸仁良焦急地说了句什么,但是他已经听不清了。

通知完诸仁良,他又在通讯录里找裴衍,拨通之前,突然听见自己压抑的粗喘,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双手捧着手机滴滴答答打字。

因为强烈的结合热反应,发抖的指尖总是按偏,编纂速度很慢。

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费了点功夫,终于用极其糟糕的身体状况,组织好平静顺畅、不动声色的语言。

物理学圣剑:班长,我的结合热没压下去,发作了

物理学圣剑:目前很安全,已通知到诸主任,他会带我去医院,你不要紧张,我没事

物理学圣剑:这是我的位置[定位分享]

物理学圣剑:你最好别过来,哪怕过来也别进巷子,容易染上我的信息素

刚发完四条信息,巷口闪过几条人高马大的影子。

洛行云警觉地把手机揣兜里,掩住屏幕淡淡的光亮。

可其中一人还是闻了闻面前的空气:“我说,这里怎么有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五个人一对眼色,齐齐将目光投入了巷子里。

洛行云心底里操了一声。

他下午刚跟王同学吹完牛逼,事情就轮到他头上了。

未受标记的omega一旦进入发情期,信息素味道可以扩散到半径三公里以外,对alpha来说无疑是最烈性的情药。

这么近的距离上,哪怕匹配度再低,都会勾引alpha同步发情,对他产生强烈的、不可抑制的**。

无论他是谁,对方是谁。

哪怕素未谋面。

幽深的小巷,几股alpha信息素瞬间释放、蔓延开来,散发着下流卑鄙的侵略欲,像一道屏障封锁住他的味道。

“哪个小宝贝落单了呀,需不需要哥哥给个标记,救救你?”油腻轻浮的声音响起,几个小镇青年都笑了起来。

洛行云屏息静气,扫了一眼巷子口。

晕眩的视野里,总共出现了五道人影,alpha信息素有三股,其中两个个子稍小的应该是beta。

洛行云忍着剧烈的头痛,在黑暗中凝起理智,思考对策。

挑拨三个alpha打起来?

时间不够了,如果裴衍这个时候已经出发来找他!

而且他也说不准这伙alphasan值掉到了多少,还剩下多少理智。alpha成群结队和狼群非常相似,有时候也会像狼一样集体捕猎,在没有完全标记的情况下,他就是共有的猎物!

洛行云雾蒙蒙的眼里,情欲被强行压制,闪烁起凛然而理性的冷光。他将颤抖的手伸进了裤兜里,抓住了裴衍送给他的那枚小小的警报器。

裴衍今天不对劲,非常非常不对劲,他高度应激,受不得刺激。这种时候让他遇到一群要对自己动手的alpha,后果不堪设想!

要尽快把这群人全部驱逐出去!

然而警报器只对alpha有用,那些beta……

得想个办法在不产生任何肢体接触的情况下,把alpha和beta一并赶走!

压迫感越来越浓重,与此同时,一个计划在超负荷运转的大脑中逐渐成型。

也许,他身为oemga无比柔软的身体,可以作为武器……

脚步声越走越近——

“哥哥叫你呢,小宝贝怎么不说话呀?”

“该不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吧,嘿嘿。”

“一会儿我先。”

“那你可不要先忙着标记他啊。妈的还没尝过omega的滋味呢!”

“谁捡尸还标记。这么好的事情当然是大家一起爽一爽。”

在alpha或者beta男群体里,遇到落单的发情期omega叫捡尸。omega结合热发作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只有原初的生理悸动,随便带去哪里、怎么折腾都不会反抗,比酒吧门前喝醉了的人还好摆弄。

就在几个小镇二流子嘻嘻哈哈逼近小巷子深处的omega时,倚在墙边、散发着好闻的新雪味道的omega,吃力地、缓慢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非但没有像一般的omega那样躲躲藏藏,惊声尖叫,反而手指抠着墙,如风中残烛一般,行将就木地迎着几个alpha走去。

走路姿势不甚协调,关节像是卡久了的铁锈;喑哑的喉咙里也发出断断续续的、带着粗喘的声音,就像一只破碎了的风箱:“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几个正上头的alpha脚步一顿:“他尼玛说什么?”

“不知道……”

“外语吧?”

“小吕你英语好你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听……听不懂。好像……不、不是英语。”

初冬的夜晚,弄堂风很凉。

alpha热气腾腾的脚步声停住了,不知所措。

那团黑影还在发出古怪的声音逼近他们——

“ph’ngluimglw’nafh……”

“cthulhur’lyeh……”

“wgah’naglfhtagn……”

当他念完最后一个单词,腹部禁脔抽搐,发出了一声呕吐的声音。然后像是突然断线了的木偶,直挺挺就仰面倒了下去,啪地一声,笔直僵硬、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弄堂中央,激起一圈尘土。

雪味的信息素还是那么纯洁无瑕,引人发燥,可是几个人再也没有什么捡尸的兴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他不会是死了吧?你看他的胸口,好像都不喘气了!”

“妈的赶紧报警啊!”

“这地儿黑灯瞎火的,我们又放过信息素,不会说是我们搞的吧?!”

“别自己吓自己!”他们中打头的alpha呵斥了一声,盯着地上的人影咽了口唾沫,“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小吕!开手电筒!”

他迈开腿,朝他走去。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尸体样的黑影,突然抽搐了一下。

众人发出一声惊喘,齐齐吓退了一步,连那alpha英勇无畏的脚步都顿住了,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很快,黑影又抽搐了一下,这次幅度更大,也更扭曲。

“咯咯咯咯咯咯……”那团黑影中再次爆发出了诡异的、恐怖的笑声。

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苦而虚弱,而是带着一种癫狂的、压抑的、深渊中爬来的狂喜!仿佛人类的灵魂已逝去,不可名状之物降生在躯壳中!

小巷幽深,笑声折了几转,响起了幽邃的回音。伴着这嘶哑癫狂的笑声,地上的omega缓缓地、缓缓地起身。

不像普通人那样坐起。

甚至不像个人。

——他四肢撑地,腰部左右摇摆着缓慢隆起,脊柱弯成一道几乎不可能的折角,以极其诡异的角弓反张站了起来!!!!

头颅在下,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瞪着几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个人高马大的alpha、两个胡作为非的beta,叫得喉咙口里的悬雍垂疯狂左右摆动。

omega四脚着地,上下颠倒,倒退爬行着,纤细的手腕和脚腕像一只幽冥爬来的白色蜘蛛。那对上下颠倒的充血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唱诵着地狱来的咒语: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随着这嘶哑的的咒语,有一股尖锐、刺耳的巨大蜂鸣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越响越大声、越响越大声,最后像是木楔子一下一下钉进他们的耳朵里,刺穿他们的最后一丝理智!

几个alpha被这高频强声波刺激得耳朵剧痛,摸了一把,发现莫名其妙流出浓稠的鲜血,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恐惧轻易波及到了两个beta。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同伴耳道流血的惨状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已经足够让他们屁滚尿流地往外逃!

alpha曾经是小团队毫无争议的上位者,但此时此刻他们只能手脚并用地跟在beta身后,哭叫着在地上爬,仿佛他们不经意间闯入地狱!

即使这里还充斥着异常好闻的oemga信息素,预示着这是一只未受标记的甜美的omega,但飙升的肾上腺素熊熊压过了蠢蠢欲动的雄性激素。他们爬得头也不回,步履发癫,再也提不起任何邪念,□□里除了湿湿热热的失禁容不得其他!

毕竟,唯一能够克制住发情期alpha的繁殖冲动的,只有一种情绪——恐惧!

而印刻在人类基因中对蜘蛛的恐惧,对角弓反张肢体扭结的畸形的恐惧,对不可名状的未知的恐惧,又完美组合成了这其中最强烈的恐惧——死亡!

生殖的**很强大。

但对死亡的恐惧凌驾于一切情绪之上,包括生殖!

当生理冲动遇上死亡威胁,那就是从千百万年前就写进基因中的、注定了的败局。

裴衍正在和孙若薇一起抓人,突然脊背上窜起一道寒意,心脏也剧烈一跳,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用力攥了下。

他四下一扫,整条街道熙熙攘攘,烟火人间。

他的目光在这万家灯火中逡巡,看也不看地把花名册拍给隔壁的政委:“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同时目光锚定,迈步朝几个在街边坐着休息的高个子男生走去。

霍思明正靠在戚羽肩膀上休息,见对面裴衍大步流星朝他走来,下意识挺直了腰,悲愤莫名:“只是坐坐都不行的吗?!我真的走不动了啊!”

“洛行云呢?”裴衍蹙着眉头问。

“往那边去了。”戚羽指了个方向,“你晚来一步,刚刚还在这儿。”

“你找别人帮忙吧。”霍思明下意识就觉得班长是要找他洛神充壮丁,早上班长说了,洛神现在好像是什么学生会长的小秘书之类的,“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可能是饿着了,要吃吃喝喝才能缓过来。”

裴衍看了一眼手表,洛行云的生命体征出现了波动,行色匆匆地冲戚羽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镇上的夜生活丰富,小吃摊特别多,正是晚餐高峰期,加之涌进来两个学校五千多个学生,大路上人流密集。

行走在大路上,好像穿行在人体组成的迷宫中。

高挺的鼻梁泌出细汗,心脏也不受控地剧烈跳动,裴衍强压下心慌意乱,闭上眼睛,凝神辨别空气中他的信息素味道。

随着一缕新雪钻入鼻腔,他睁眼,一道磅礴的白色光带出现在空气中,映照着街边的灯牌,光怪陆离。

糟糕,是结合热!

而且比上一次来得更加汹涌!

仿佛心有灵犀,手机上跳出来几条消息。

裴衍迅速扫了一眼,目光锚定不远处的久久鸭。

在小镇灯牌光怪陆离的背景里,在街上的汗水、汽油味以及临街店铺散发的杂乱气息中,他闻到了陌生alpha的粗野信息素玷污了新雪,一如他看到那几道危险的光影纠缠、追逐着圣洁纯白的光带。

要将他染脏。

被军装包裹的笔直双腿重新迈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从快走,到小跑;再从小跑,到飞奔。

心脏越跳越快,信息素奔流激荡,冲刷着血管,手臂、额角、脖颈处青筋暴起。

深海森林的信息素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不受控制地流溢,漆黑幽邃的眼中逐渐被血丝占据,忍不住露出尖锐愤恨的獠牙。

就在他逼近巷口时,里头突然扑出一个人。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他们步履蹒跚,手脚并用,极度恐惧,嘴里甚至喊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节,呜呜乱叫着逃进人潮中,狼狈的姿势引起了行人的驻足围观。

巷口的黑影如魑魅魍魉,晃动消失,洛行云长松了一口气,软摊在原地。

结合热已经到了无法用意志克服的地步,浑身剧痛,绵软无力。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深海森林的信息素似狂风刮过,涌进小巷,把其他人遗留的、令他难受的味道冲刷得干干净净。

洛行云弥散的神志蓦地一激,强撑着墙壁站起来,往外伸手。

与此同时,一只手掰着墙角探进来。

靠着惊人的默契,洛行云准确无误地揪住了裴衍的领子,把他拽进来怼在了墙上。

“别追……”他颤抖的指尖明明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紧紧攥着他,摁住他,阻止他跑出去做傻事。

裴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的整具身体都是那么地僵硬,紧张,略微发着抖,同时又杀气腾挪。

洛行云踮起了脚尖,双手胡乱推搡他的胸膛,一次次把他往墙上推,像是哀求似得哄他:“我没事,没有被人欺负……我不会被人欺负,信我。”

“我每一次跟你告别什么样,下一次跟你见面,还是什么样。”

一直以来沉默又安静的alpha身体一僵,然后突然掐住他的腰,红着眼睛把他抱起来用力揉在对面墙壁上!

修长有力的手指,抱着,攥着,像是濒死般抓着最后一块浮木,又像是要支撑一尊软绵无骨的人偶。

心疼啊。

好心疼。

想要把他掰碎了融进骨血里从此以后再也不分开。

“你要咬我吗?”少年吓得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然后又尽量放松,“叫你别来的……你看,难受了吧?”

他低头,用散发着冷雪气息的手臂圈住alpha的脑袋,任命地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盈盈如新雪的味道密密实实地笼了下来,像一场大雪落在苍林间。

被咬一口,标记是临时的,没什么关系。

只是贴着自己的那具身体散发出的炙热气息,在阴影里蒸腾着滚滚□□的alpha信息素,还有压迫着他的胸膛、囚禁着他的手臂,以及那些响起在耳边的压抑喘息,都让他下意识的恐惧。

即使知道眼前的人是裴衍。

洛行云只能紧紧抱着他,闻着他的信息素,在心底里催眠自己:这是小班长,这是小班长,这是小班长。

小班长现在很需要咬我一口。

黑暗中,alpha张开獠牙,饥渴地抵在冷白的皮肤上。

磅礴静谧的雪味在温热皮肤下奔流。

洛行云迷蒙间等待着标记的到来。

但是等了很久,等来的只有一滴烫热的眼泪,还有一声压抑,愤怒,恍若野兽濒死的哀嚎。

——下一秒,一枚针头狠狠扎进了他的脖颈里。

冰冷抑制剂,尽数推入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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