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受不了

洛行云出鹤家大门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是腿还有点软。裴衍给他扎的那一针大概是抑制剂,情热迅速消退。

不过一旦理智回归,他就不能好了。

妈呀,他刚才扑上去搂着裴衍亲了个饱——这是什么野兽的行径!

太无耻了叭!

刚才有外人在不好说,鹤家大门一关上,洛行云就抖抖索索跟裴衍道歉:“班长我错了……”

视线刚好对准alpha唇角那处口子,小洛下意识抬手要扇自己一耳光。

他还没扇下去,裴衍就捏住了他的手腕:“错在哪里,嗯?”

洛行云虽然嘴上混蛋,心里也混蛋,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不在乎,但真要干了,简直怂的一逼,怎么也不敢对着正主说“对不起我把你给咬了”……

裴衍的手指依旧扣在他的手腕上,不准备轻易放过他的架势。他挖空心思、小心翼翼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管什么性别认同了,怎么做小伏低怎么来:“我那个……犯了所有omega都会犯的错误……”

裴衍剑眉一挑:“所有omega都会犯的错误?”

小洛卑微奉承:“那不是裴神您太好闻了吗……特别好闻特别美……我一时之间没有把持住,跟霍灵那群鸡笼姐妹一样没有节操……”

“他们可没闻过我的味道。”裴衍的手指轻快地在他手腕上动弹了一下,周身黛色的信息素浮动,心情很不错。

他略微侧身,拽着洛行云的手让两人面对面,只消洛行云上前一步就能投入他怀中的距离:“好闻你就多闻点。”

小洛现在还是能依稀闻到那股深海森林的木质香调,可他已经不会为此失神了,连连摆手摇头:“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捏着他的手指紧了些,那张微微红肿、带着口子的饱满红唇轻抿:“还有呢?”

“什么?”

“你的错误。”裴衍看了眼天色,“还早,我们复盘一下。”

这回轮到洛行云迷惑不解,想了半天除了亲他还犯了什么事儿,这一想简直不能好了,瞄着他的脸色小心嗫嚅:“我……我还摸您大腿。”

裴衍一言难尽。

“我真是个坏东西!”小洛要拿自由的手呼自己一巴掌以表达自己对班长的忏悔。

然而他的另外一只手也被攥住了。

“拿了报告单后你还没有去过医院?”alpha问起另一桩事。

洛行云原本寻思着这也不着急,没想到出事那么快,连忙表示吸取教训:“我一会儿就去。”

裴衍点头表示赞许,却没有放开他,而是把他两条胳膊都抓握在左手,拉长右手衣袖,摸到了他的后颈,耐心地教他:“这里以后是你的性腺,不能让其他alpha触碰的地方。如果有别的alpha企图摸你这里,或者要咬你,都算性侵。”

洛行云这才反应过来裴老师在给自己上生理卫生课,一时之间觉得老变扭了。虽然裴衍用袖子垫着,是礼貌手,但考虑他嘴上一本正经的,也矛盾不是?

洛行云绷着脊背笑:“这些我都知道的。”

裴衍眼神一黯:“知道你还跟着他走,还垂着脖子让他咬,嗯?”

“我没有!”小洛扑腾,“是他突然在停车场堵我,把我拉上车给他补课来着!他要敢咬我我肯定揍他。”

“你打不过他。”

“他不会咬我。一辈子的事儿他会胡乱咬人吗?”

“不要去赌alpha的理智。他们a值越高san值越低。”

“我信不过鹤望兰的自制力我还能信不过我的括约肌吗……”洛行云嘀咕。

见裴衍目光一凝,小洛硬着头皮说下去:“同性之间哪怕是你情我愿都不好说,你不情我不愿的,他不给我点儿n2胆碱受体阻隔剂是没可能的。所以我也不怕他。”

裴衍没说什么,也没动,好像在沉思什么,但是洛行云又闻到了那座深海森林的味道,非常浓郁。

那味道如有实质地压上他的后颈,顺着他的衬衫衣领钻进后背,一路蜿蜒向下,一节一节流过他的脊椎。

虽然裴衍站在他面前,一动都没有动,但洛行云却有一种在被人抚摸的感觉,背上跳起一簇簇的火,烧到脸上。

最终那股信息素一路向下蔓延,在他的尾椎轻软流连。

洛行云腿一软。

alpha紧跟着倾身,顺势接住了他的腰。

“瞧。”alpah在他耳边低语,“没有肌松剂,也可以。”

洛行云五指青白地攀着了他的卫衣,咬着牙没有出声。

他起了某种陌生、又难以启齿的反应。

像是一朵甜蜜的花等待被占有。

等洛行云缓过来一些,裴衍从自己包里拿出簇新的applewatch递给他。

“这一次是侥幸。”裴衍说,“但安全是个大问题,不能每次都靠侥幸。你把这个戴上,以后你的家人随时可以定位你,我也能及时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洛行云毛还没抚平,又一回炸了——前半句还说的挺好,怎么后半句越听越奇怪呢?

他哪里敢收:“我家里人已经给我买了一个了……”

“这个比较好。”裴衍给他打开。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洛行云挂着难堪的笑,觉得裴衍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

见裴衍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他转开视线的同时转移了话题:“……我没及时就医,也疏忽大意,着了人的道,今天谢谢你了。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有事找我。”

裴衍表情稍舒:“也就是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能太过分的。”洛行云赶忙加了个前提。

“我刚好有个心愿,你帮我完成一下。”裴衍拆开了包装,拿出了银白的手表,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腕就要往上扣。

“你不能这样啊……”洛行云用力拽回来,“这是你完成心愿你不能往我怀里塞东西,那我这不子子孙孙无穷匮永远还不清了吗……”

裴衍看他真不好意思了,很有分寸地收手:“那我换个心愿。”

“你说吧。”小洛乖巧点头,觉得班长还是很讲道理的。

高大英俊的alpha站在他跟前,久久没有开口。

洛行云怪异地抬头,裴衍弥散的眼神突然灵动起来,低头敛目,停落在他敞开的衬衫里,那两道纤细明晰的锁骨上。

唇角轻勾:“我想……”

“你不想!”洛行云毛都炸了。

他推开裴衍,一把抢过applewatch戴在自己的胳膊上:“就前一个了!”擎在他眼前,仿佛在发大招。

裴衍再度轻笑,嗓音沙哑:“你知道我想什么了?”

“我不知道!”小洛红着脸扭过头去。

闷了几秒钟又冲他吼:“你别想了!”

裴衍掏出手机:“我只是想叫辆车,陪你去医院。”

小洛走到一边去,两条胳膊统统拢进袖子里,脖子一抻:“得了叭你!”

路上行来一辆车,灯柱射穿了雨幕。

裴衍正想说来的这么快,就见车窗落下:“行云!”

洛行云淋着雨跑了过去,是洛风来接他了。

洛风打开车门让他进来,洛行云扒着车门指了指裴衍,飞快地说了句话什么,洛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裴衍,从车里递出一把伞。

洛行云撑开骨架结实的大黑伞跑了回来,抹掉脸上的雨:“班长你怎么回家啊?”

裴衍盯着洛风:“那个alpha是谁?”

“他是我哥哥。”

洛行云看裴衍一身卫衣斑斑驳驳地湿,也不管他怎么回家了,把伞递给他:“拿着吧,我先走了。”

裴衍心不在焉地握住了伞柄,连同他的手。

alpha的手很温暖,洛行云似乎烫了一下,往回缩。

他没放。

洛行云刚想说你干嘛,却见alpha垂眼瞧着他,长长的睫毛湿了,有一种既危险又脆弱的凌乱感。

“哪种哥哥?”裴衍的嗓音越发低哑。

“吵架了啊?”洛风见弟弟又是拉扯又是摔门,关心地问。

“没有。”洛行云大声逼逼。

他的性别认知一直是纯直男。虽然他身体不好,性格也温顺,但还是纯直男。

受不了别人把他当个娘们似的,还是水性杨花到处招人的那种。

他气完了裴衍,又去气洛风:“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你让我七点来的啊!”洛风无辜道,“对了,今天怎么了?从前也没见你让我接。”

洛行云叹了口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真要指着洛风,今晚上他得带鹤望兰给洛风敬酒了!

他看他哥什么都没觉察到的模样,抓了下脸侧。

——与他朝夕相处的亲哥都没发觉他出了事儿,怎么裴衍就动身杀到了呢,他都没找他……

鹤望兰中途还误导了他一下下。

洛行云看着那手表,拿手指揩了下上头的雨水。

“新款啊,你哪儿来的?”洛风一下子联想起刚才和弟弟拉拉扯扯的小同学,“他送的?”

洛行云把整只手缩进了校服衣袖里装杨过。

“这个太贵重了,不能拿人家的,改天哥给你买个国产的。”

“我不还。”小洛背过身去。

还了,谁知道他提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鬼要求。

洛风知道自家老弟的品性,他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也没多劝:“他叫什么名字啊?人挺好的。”

“好个屁!”小洛炸毛。

洛风凑到弟弟肩膀上隔了一段距离闻了闻:“味道不错啊!”随即眉头一簇,后知后觉他弟弟身上,alpha的气息也太浓重了,“你们怎么了?”

“我发情了。”小洛把拇指关节塞嘴里,“他给我打了一针抑制剂。”

洛风脸色突变,连忙招呼司机:“师傅去第一医院!!!”完了教育弟弟,“那你好好谢谢人家,顺道提醒他回去做个a值检测。”

“a值检测?”

洛风老司机了,什么没经历过。虽然洛行云说的云淡风轻,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那过程必定擦枪走火。发情表面上只对omega有影响,但其实帮忙安抚的alpha肯定也沾染到了,那位小同学想必san值狂掉。

洛行云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裴衍执拗地不肯放手。他有生理反应,裴衍也有心理反应,会格外敏感,不太能理智地看待出现在他周遭的人和事。

他打开微信,想了想,又放下手机,抬手操控新手表,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裴衍。

他笨拙地在手表上敲敲打打,发了条信息过去:亲哥哥,纯的,24k亲。

“难道就让他一直踹下去?”鹤家阿姨吓得不得了,坐在走廊上瑟瑟发抖。

那两个老师走后一直站在门廊说小话。她本来都想出去赶人了,这时候有人来接洛老师,她以为能消停点儿,结果洛老师走后,那位裴老师就开始踹门。

她一开始想说你干嘛呢,幸好少爷下来把她拦住:“随他去。”

现在已经一刻钟过去了。

还在踹。

一下,隔个3.75秒,又一下。

疯狂中带着点儿强迫症的规律。

阿姨已经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窒息,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神经病啊……

鹤望兰提着棒球棍陪在她边上,盯着自家哗哗掉灰的门,眼皮子一跳一跳。

他妈的谈恋爱没谈好就来踹我家的门,真有你的……

突然之间,预料之中的踹门声没来。

鹤望兰和阿姨对视一眼,偷偷溜到客厅窗边上,用棒球棍拉开窗帘。

裴衍站在门前,抬着胳膊,在瞧自己的手表。

他很敏锐,几乎鹤望兰一探出头,就发现了。

对上视线,鹤望兰一个激灵,咽了口唾沫。

“老子还怕你不成……”隔着一扇门,鹤望兰勇敢地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

可裴衍没理睬他。

他一脸平静地撑开手中骨架结实的大黑伞,单间背着他的书包,走进雨幕中。

“你有本事踹我家的门!”鹤望兰突然嚣张大吼,“你有本事踹洛行云的门去啊!!!!”

大吼声在黑夜中传出很远,带着袅袅的余响。

鹤家客厅里一时间静可落针,鹤望兰和阿姨对视了一眼,屏住呼吸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5秒,10秒,15秒……

正当他们绷紧的神经不可抑制地松懈时,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突地从雨幕中飞了出来,无比精确地砸碎了整扇窗,在鹤望兰脸上刮过一道血痕,像枚炮弹一样砸在客厅墙上精美无俦的酒柜!

昂贵的红酒炸的炸、碎得碎,一地鸡毛。

“真……真是操了。”鹤望兰睁着血红的双眼喃喃自语,“等我到了发情期,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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