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万万没想到,他一个监考,日子过得比考生还刺激。

他只是例行公事出来目送一下违规者而已,居然被迫泡了个澡。

北极圈的澡那是人能泡的吗?

牲口才干得出这么莽的事。

922就是个牲口,纯的。

078和021的反应非常快,从发现到懵逼再到打捞上船,总共也就耗费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

但在这浮冰的海里,20分钟够去掉小半条命了。

好在021小姐虽然看不惯秦究,但没有搞连坐的癖好,对154和922也算尽了同事之谊。

她蹬着高跟鞋在船舱里健步如飞,一手磕开一瓶酒,咣咣倒进木桶里。

连倒了近十瓶,凑了大半桶,然后指使078说:“能找到的都在这,留了一瓶过会儿给他俩灌下去。先用这些搓吧。记好了,搓热了再去烤火,否则那俩倒霉蛋能烤烂了。”

078好歹也是个排号靠前的监考官,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反应比干脆小姐慢半拍,此刻只能埋头听训:“好好好,我知道了。”

“速度要快,不然还是要烂的。”021说。

078说:“姐姐,我一共就两只手……”

“总不至于让我去扒一个吧?”021把桶往他面前踢了踢,“实在不行,桶给他们,让他俩自己对着搓吧。”

078想了想那个画面,挺美。

他叫了声“好主意”,拎着桶就跑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蹬蹬去了楼上,021又往火炉里填了炭,拨弄了几下。

火光骤然高窜,发出灼灼轻响。

021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拽了个枕头窝进椅子里。

休息室异常暖和,而她愁容满面。

之前禁闭结束的时候,她趁机跟游惑又说了几句。

其实不能叫“她跟游惑说”,她只是传话而已,是考官A让她给未来的自己留了一个关键信息——

【去休息处,找一样东西和一个人。】

游惑问她:“哪个休息处?”

她说:“不知道。”

游惑问:“要找的东西是指什么?”

她说:“不知道。”

游惑问:“要找的人?”

她说:“也……不知道。”

游惑:“……”

一问三不知,干脆小姐就捂住了脸说:“大概找不到比我更差劲的传话人了。”

“跟你无关。”游惑顺口安慰了一句:“得怪说的人不讲人话。”

021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怼他。

……

到这里,他们的交流还很正常。

她拍胸脯说一定帮游惑找到线索,对方表达了感谢。

气氛一度非常融洽……

但是紧接着,游惑突然问了她一句:“我跟001的关系究竟差到什么地步?”

光是问还不够,这位昔日的考官先生居然还试图让她举个例子。

举它姥姥的例子!

这事儿需要举例?

这不是山呼海啸随口就来的共识?

但是当时时间有限,没法细说,最要命的是她所知道的东西其实也不多。

这会儿021静下来便开始发愁,上哪儿才能搞到点东西,让这位考官先生眼见为实呢?

楼梯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078带着两位跳海的同事过来了。

021收敛了神色,看着他们在火炉边坐下。154和922一人裹着一条被子,窝在沙发里抖得如痴如醉。

“好点了?”021问。

078点了点头:“反正叮铃哐啷一顿搓,皮都搓红了,开始自己发烫,我才把他们领下来。”

154被子裹到脖颈,只露出泛红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害羞,其实宰了922的心都有。

“你你你你跟我说说…”他哆哆嗦嗦地问922,“你发的哪哪哪哪门子呆,想什么呢,能能能想进海里去?我记记记得你当时要跟我说……说说什么来着。”

922就缩在他身边,因为个子高的缘故,裹着被子就像一颗大一号的蚕蛹。

坠海之前所想的东西,他记得清清楚楚。

被冰冷的海水一冻,甚至还更明白了——

听说那个手机是某个考生的遗物,那视频拍的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视频里的人是考生时期的秦究以及当时还在的考官A。

而考官A就是游惑……

他想起这些年的传言。都说考官A大概率已经死了,被系统除名了。

现在看来非但没死,还回到了系统里,只不过换了个身份,变成了考生。

根据之前接触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那他这次回来是干嘛的呢?

……

这些事震惊归震惊,跳个海就冷静了。

真正让922意外的是秦究的反应。

他之前旁敲侧击听154聊过几次自家老大受伤失忆的事,每次必不可少要提到的人就是考官A。

众所周知这两人是死对头的关系。

死对头不是该趁火打个劫?或者给对方多找一点麻烦,平复内心怨怼?

为什么秦究看完视频的第一反应是说“没谁”?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隐瞒吧?

瞒着游惑本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他这个最亲近的下属也要瞒?

要不是知道这两人关系差,知道秦究对考官A态度不怎么样。

922简直要怀疑……这种隐瞒是一种变相的维护了。

不过肯定不是。

922心想,也许是另有打算?

他缩在被子里,琢磨很久也没摸透秦究的意思。

但这不妨碍他无条件站在老大这一边。

“922?”

“呆子?”

“傻—-->>

—”

“嗯?”922在154不断升级的称呼中猛然回神。

154嘴唇哆嗦了好几秒,开口道:“问你话呢,你之前一惊一乍地是要说什么?”

922一边发抖一边在心里默念“对不起”,嘴上说:“我……嘶太他妈冷了。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我冻……嘶……冻忘了。”

被吊了半天胃口的154绷着棺材脸,心说嘶你姥姥,打不死你我跟你姓。

·

一轮禁闭三小时,被放出来的时候正值考场深更半夜。

石洞里一片鼾声,主要来源于那些吃饱没烦恼的船员们。再看考生,居然各个都瞪圆了眼睛,像一群蹲坐着的猫头鹰。

其中狄黎和他队友手里还抓着木枝,木枝上穿着那只死兔子。

就像捧着供品似的,恭恭敬敬等人来。

“又饿了?”游惑进洞就被烤兔子伤了眼,纳闷地问。

狄黎:“……饿死我也不能吃这个啊。”

“那你们捧着干什么?”

“打算处理它……”狄黎想说因为其他人都不敢碰。

舒雪、吴俐倒是敢,但她俩看起来清清瘦瘦的,他又不好意思把麻烦丢过去,只好自己捧着想。

“那怎么没处理?”

“毕竟是你们烤的,怕你们真的想吃。”

“……”

“所以你们还吃么?”狄黎谨慎地问。

“没兴趣。”游惑想说扔了吧,又想起“们”里还包括秦究。万一秦究就好这口呢?

“你呢?吃么?”他回头问道。

就见秦究落后他一步,正用一种非常、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游惑:“……”

吃个兔子而已,这么纠结?

他刹住脚步,问:“你怎么了?”

秦究一愣,倏然回神。

“……没事。”他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心,又偏开头揉捏了几下鼻梁。

就好像突然犯了困,在尽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似的。

再回过头来,他已经神色如常。

“怎么?特地把这东西留给我们当夜宵?”他问狄黎。

狄黎懵了两秒,讶异道:“真要吃?”

“开个玩笑。”秦究伸出手来:“拿来吧,我去门口埋了。没准儿一会儿冻硬了还能继续说话。”

谁知这话一出,好几位考生脸色都变了。

“别出去了……”狄黎说。

其他人急忙点头。

“对,先别出去了。”

“等天亮再说吧。”

“现在几点了?有三四点了没?谁有手表,或者偷偷借船员怀表看一下。”

“三点三刻,离天亮也没多久了。要干什么都等等吧。”

这七嘴八舌的,游惑没听出个所以然。

舒雪冲他俩招了招手说:“刚刚出了点事,你们去监考处了,不清楚状况。”

“什么事?”游惑走过去。

“外面有东西在靠近。”舒雪说。

“靠近?什么意思?”

“是这样……你们被监考处那边带走之后,大家本想换个班,一半休息一半等你们回来,我是守夜的那班……”

当时,休息的人很快睡着,洞里呼吸交织成片。

舒雪正靠在墙边用长枝拨弄火堆,突然听见了很奇怪的说话声。

就像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夹杂着一阵很轻的哼唱,但又听不清内容。

有四个男人一直守在洞口位置,舒雪以为是他们在小声交谈解闷,便没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片刻,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她特地看向了那几个男人,发现他们正出神,没人说话……

她又等了一会儿,在私语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俯身搜找了一番。

终于发现了私语的来源……

那声音并不在洞内,而是在洞外某处,顺着厚实的冰层和石壁,隐约传过来的。

舒雪没大意,立刻把发现告诉了其他几个守夜人。

众人立刻贴着墙壁坐了一圈,等着怪声。

“我们一共听见了六次。”舒雪说:“比较吓人的是,那声音每次响起来,都好像离我们更近一点。”

狄黎插话道:“对。你们回来前不久,我们几个刚带了火把沿着洞口照了一圈,但没找到什么东西。”

“沿洞口照?”游惑朝洞口瞥了一眼:“怎么个照法?”

狄黎干咳两声。他走到洞口一个弓箭步,把火把伸出去扫了一圈说:“就……这么个照法。”

游惑表示服。

他走到火堆旁弯腰拿了一支火把。

狄黎问:“你……干什么?”

“出去看看。”游惑说着又要去拿第二支。

不过手伸到一半,他又顿住了。

这场考试进行到现在,每回出事都刚巧是他和秦究一起。

其实细数起来也没有几次,但很奇怪,他居然已经形成了习惯。

习惯性地认为“出去看看”也是两个人。

游惑手指停在距离火焰几公分的地方,表情冰冷,内心尴尬。

但这尴尬没持续多久。

他手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把第二支火把拿上了。

出于鬼都不知道的理由,他暂时不太想让秦究知道自己是考官A。

按照种种说法,跟秦究针锋相对的考官A应该打死也做不出邀请对头并肩出门的事。

他现在反向操作,秦究就算长了十个脑子,也不会把他联想到考官A身上。

完美。

他拿起火把瞥向秦究,八百年来头一回主动问:“走么?”

秦究:“……”

可能真的太难得了吧,001监考官高兴得脸都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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