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苏尔对鬼向来敢下狠手。

电击器蚕食着鬼老者体内的阴气,苏尔面带微笑:“光是干嚎可不行,您老这么久一滴眼泪都没掉。”

鬼没了阴气支撑,消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老人愤怒:“为什么从我开始下手?”

不知道尊重老弱病残么!

长久以来的副本生活只教会苏尔柿子要捡软的捏。

“十秒钟,哭不出来弄死你。”

一滴泪水落下。

老人是被气哭的。

苏尔转移目标,顺利拿到中年女人和女孩的眼泪,就没再过多为难她们。不过这两只鬼显然出问题的不只是记忆,还有脑子。

一个腿被啃掉了大半,一个脸皮都快扯没。稍稍缓过来一些,竟然又开始新一轮的互相折磨。

女人的丈夫沉默地交出眼泪,直到苏尔要离开天台时,依旧是一言不发。

抱着答案之书回到教室,进去的一瞬间苏尔感觉像是化身移动的活靶子,无论走到哪里身上都会有视线聚焦。

“厉害!”他刚一坐下,就有人移动到身侧:“你是怎么从鬼掌心中逃脱的?”

为了不暴『露』电击器的存在,苏尔半真半假说:“一家鬼关系不是很好。”

“可我们又听到了哭声。”

苏尔一本正经:“后来它们和好了,喜极而泣。”

“……”

瞎话也不是这么编的。

苏尔倒也没有得罪人的想法,中肯说道:“目前看来,答案之书确实不会超过个人能力范畴。”

来打听消息的玩家若有所思,道了声谢,重新坐回原位。

苏尔活着回来,侧面让不少人松了口气,单论实力他并不拔尖,这都能从三只鬼的包围中活下来,证明生还机率还是很大。

很快又有第二个人开始翻书,运气不是很好,停在的页面上写着猜谜语。

教室的灯一瞬间灭了。

没人大呼小叫,最开始的惊愕过去,有道具的拿出道具,没有道具的,悄悄朝较为隐蔽的角落移动。

谁也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是红『色』,不,是绿『色』!”

惊恐的声音打破沉默。

三秒钟后,灯重新亮了,血腥味在教室内飘散开。

不久前翻书的玩家头微微朝后仰着,舌头被连根切断,他还活着,然而身体僵硬如雕塑。离得近的人有心想帮一下,却发现怎么也掰不动对方僵直的身体,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名玩家被血呛死。

‘猜谜语’的正下方多出一行血写的小字:【回答错误。】

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的气氛重新变得紧张。

先前关心过苏尔去向的女玩家叫高芮,手指因为紧张合拢:“我什么都没听到。”

纸上写着猜谜语,然而除了最后惊恐的呼喊,全程都没有听到鬼在说话。

鬼是何时出现,何时离开,都是一个谜。

“探究这些没用,”一名叫单蒙的玩家冷静分析:“还是想想有什么其他方法找到毕业证书。”

集思广益,未必不能找到法子。

高芮下意识看了眼讲台上的主持人,发现对方一直在闭目养神后胆子稍稍大了些:“要不……四处看看?”

有人当即反驳:“随意流窜可能会遇到鬼。”

“进了游戏做什么都会有风险。”高芮说着突然看向苏尔:“先前出去时,你还记不记得一层有多少教室?”

“三间。”苏尔:“共五层楼,从天台上看,东面是『操』场,旁边还有一栋楼。”

“几十年前这里是工厂为员工子女办得学校。”

东风居士一开口,玩家立时全部朝他望过去。

“只有小学,面积不大,没有废弃前,这栋楼供三年级以上的孩子使用。”东风居士睁开眼:“一二年级学生被安排在另一栋三层矮楼,校长室也在那里。”

介绍的可谓是相当详细。

玩家捕捉到关键词:面积不大。

意味着的确有找到毕业证书的可能。

单蒙:“我看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万一东西被藏在地底下……”

“证书是我亲手放的。”东风居士缓缓道:“纸质东西在地下不好保存,它们就藏在两栋教学楼中。”

来了。

主持人开口的刹那,苏尔脑海中绷着的弦震动了一下……坑来了。

通常主持人温柔地对玩家进行某种诱导时,意味着已经高举屠刀,就等着脑袋自己凑过来。

他有顾虑的,其他人也有。

但东风居士开口的时间节点选得实在是太好,一名玩家眨眼间神秘死亡,甚至来不及拿道具自救,答案之书的危险『性』可见一斑。

教学楼内就算有鬼,也不会比刚刚那种情况更加危险。

“分组吧。”纪珩前排的男人开口:“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这句话水分很大,说句不好听的,打不过跑最慢的就是留下充当替死鬼。

不过提议还是得到大部分的赞同,至少比较稳妥。

“正好一共有四组,”那人继续道:“也免去分的麻烦。”

“呵。”单蒙冷笑。

这么做得用意很明显,和实力强的人一组总归危险系数要小一些。

他那一组纪珩实力强,苏尔脑子活络,剩下一个灵值挺高。

“不合适。”单蒙没给他面子:“有的组才两人。”

玩家总共才十来个。

前排的人正欲反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纪珩突然抱书站起来,笑了笑:“我和苏尔单独成组。”

苏尔还没就此作出反应,纪珩先声夺人:“走吧。”

空『荡』『荡』的走廊,双方漫无目的地前行,苏尔询问:“去哪里?”

纪珩:“你想去哪?”

“往下走。”

纪珩点头:“那就先去顶楼看看。”

“……”

事实证明利用苏尔排除错误选项的方法没错,连着上了两层楼,都未曾遇到异常。

顶层是广播室和活动室。

纪珩:“你想进哪里?”

苏尔迟疑了一瞬。

纪珩摆摆手,表示犹豫后的答案可能不准,随手推开了广播室的门。

器材上落着厚厚一层灰,苏尔用袖子掩住口鼻,拂去麦克风上的灰尘。

教学楼内供电正常,按下开关,麦克风旁边的按钮红灯闪了下,苏尔看向纪珩:“好像还能用。”

说完开始翻看放在一边的记录册。

“想问天问大地——”

音乐响起的猝不及防,又戛然而止。

苏尔一扭头,就看见纪珩在折腾设备。

“音乐配得挺应景。”纪珩随意说了句。

苏尔的目光重新移回记录册,从日期看,上面的播音员是每周一换,名单没有规律可循。

纪珩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抽签桶,有一根刻着‘今日小播音员’。

“是靠运气选取。”

苏尔评价:“很新颖。”

过往的副本里,规矩命运恋爱……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故事核心,如今又成功集齐了一种。

一边寻找线索,苏尔突然说起在天台上的经历:“当时一段记忆毫无预兆浮现,是我因为左撇子在被人教训。”

全程交代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女人说话的语气都重复了一遍。

纪珩因为他的过于坦白怔了下。

苏尔不以为然,认为有些未知的事情还是分享出来好。

“除非是过于古板严厉的家庭,一般人很少会因为孩子左撇子进行责骂。”纪珩稍稍分析了一下:“出现在你记忆里的人……”

“很模糊,但感觉是亲妈。”

纪珩眉头微紧,琐碎的细节联系在一起,隐隐指向苏尔的过去并不像记忆里的那般安稳。

对此苏尔心态平稳:“只希望别和游戏扯上关系。”

好不容易想出来几句安慰的话语,还未开口就被堵了回去,纪珩试探问:“你不难过?”

苏尔:“还好。”

他一直想探究的是自己为何不能对父母离世产生情感起伏,如果责任不在个人,没必要为别人的过错买单。

何况那段记忆不知为何已经被清除。

皆大欢喜。

恰在这时,楼道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纪珩走到门边,一把打开门,倒是把外面的鬼吓了一跳,直接跳了起来。

“不在这里。”没头的孩子进来绕了一圈,抱着小皮球自言自语离开。

苏尔处在斜侧方,没有视觉死角:“估计谁又不走运地翻到玩捉『迷』藏的书页。”

手上沉甸甸的重量时刻提醒他至少还有三百多页等着安排。

“其实能找到些规律。”

纪珩把书放在桌面上,闭眼十秒钟后翻开,内容是‘天气不错。’

明显属于安全期的无用答案。

紧接着他又翻了一次,页面中间只有一个字:是。

连续五次,都规避了风险选项。

苏尔嚯了声,这种概率必然不是运气,而是掌握了某种诀窍。

“翻书时不要只想着问毕业证书在哪里。”

苏尔明白过来。

纪珩:“五分钟后的天气如何……这类是安全牌。”

越是简单的问题,越容易从答案之书里得到针对问题的答案。

苏尔挑眉:“回答高难度问题的准确率可能是百分之一,但低难度的几乎是百分之百?”

纪珩瞥了眼答案之书:“可以逐步进行试探,询问和毕业证书打擦边球的问题。”

苏尔思索稍顷,颔首:“三百六十七这个数字就很妙。”

如果副本足够公平,无意义答案的页数约莫会和撞鬼的页数对半开,剩下的一页正好就是藏毕业证书的位置。

想到这里苏尔闭上眼睛,意图亲自测试。

即将翻页的时候忽然睁开眼:“里面答案是不是会随时改变?”

纪珩点头,他之前问得几个问题已经证实了这点。

游戏量身定制的书籍,自然不会普通。

苏尔原本准备提个浅显的问题试试,临时又改了主意。

自从上个副本‘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心理暗示,加之被维护时瞬间的心悸,让他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掌心覆在硬壳书皮上,考虑到直接问和纪珩会不会产生感情算是探测未来,答案之书给出结论的可能『性』很小,苏尔尽量放大并模糊概念——

求问我的感情生活会是什么样?

默念完随手一翻,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出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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