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听过他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一个人。

言溯敲着手指,问:“你看过汤姆克鲁兹的碟中谍吧?”

甄爱点点头。

“那个人几乎是用了电影里才有的技术,神出鬼没地入侵美联储中央银行,指纹、视网膜、温度感应、重力感应对他全没用。他还制造十几处假火警,把银行大厦弄得一团糟。最后成功地偷走了十亿的财富。”

“十亿?”甄爱愕住,“那么厉害?”

言溯眸光暗了暗,话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奇怪腔调:“哦,原来你喜欢这种男人?”

甄爱微微一愣,继而捋一下耳边的碎发,心跳加速地小声道:“我对高智商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可言溯这个笨蛋没想明白,他极度阴沉地皱了眉——甄爱为什么喜欢他?我比他智商高!

他平复好脸上的表情,有意无意地说:“咳,他是我的同学,智商205”

甄爱一开始没听明白这无厘头的话是什么意思,脑子绕了几个圈之后,无语了,某位智商207的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骄傲自负。

不过,言溯你这只好斗的小公鸡,你的智商就高人家2点,你好意思说吗你?

甄爱轻轻瞪他:“说重点。”

“我们都是希尔教授的密码学博士生,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当时,中央银行的系统有好几次被侵入。警方曾经请我们过去筛选密码。也就是这好几次的过程中,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怀疑那几次侵入都是他的试验。可等到我最终确定的时候,他已经带着10亿美金跑了。”

令甄爱意外的是,说到此处,言溯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愤怒或是不甘,反而有点儿淡淡的遗憾。

“他消失了,可我还是一个人找到了他的目的地和藏身地点。见到他的时候,他全身绑着炸弹,10亿美金却不翼而飞。我学过拆弹,那次是我第一次用在实战上。”

甄爱听得后怕,抱着双腿,身子紧张而僵硬:“你太乱来了,万一有个闪失,你会死的。”

“是在郊区,只有十几分钟,叫拆弹专家根本来不及。而我,很想救他。”他的语气中有极淡的伤感。

“最后是玻璃匣子里的黑线白线。他说遥控器在车里,让我摁黑色的按钮。”

言溯沉默良久,“我没有分析他当时的心理状态,听了他的话,结果,”

言溯平静地做结束语:“他死了。”

甄爱愣住:“他为什么这么做?”

言溯没回答。

他其实也很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越是聪明的人往往越珍视生命。

可如言溯一样桀骜的那个人,为什么选择死也不肯说出那10亿美金的下落。

甄爱见他不说话,也不问了。现在的言溯是平静的,脸上是一贯的淡然自若。

可她感到了他的疑惑和伤感。她听得出来,他和那一个同样绝顶聪明酷爱密码的人,或许是惺惺相惜的。亲手葬送一个像朋友般的对手,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她脑中忽然想起,Marie说过言溯骨头不好,还说他是个奇迹。她心里一颤,试探着问:“你,其实被那次爆炸伤到了吧?”

言溯抬眸看她,很是平常的表情:“哦,坐了一段时间的轮椅。不过,养成了沉思的好习惯。”

过去的伤痛,或许刻骨铭心,却被他这么风淡云轻地揭过去了。

甄爱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也不好多问,便缩在沙发上,愣愣地坐着。

言溯却被提醒了,望她:“你擦药了没?”

“什么药?”

“那就是没有了。”言溯扭头,吧台上,还摆着从医院拿回来的药盒。

他皱了眉,睨她一眼,“真不省心!”

甄爱微窘:“……”

几刻之间,他已经坐过来她身边,拆开药膏,挤了一小点在食指肚上,复而看她,命令的语气:“转过头去。”

甄爱不太好意思:“我自己可……”见他脸色阴了一度,闭上嘴,乖乖地侧过头去了。

言溯凑近,低下清亮的眉眼,伸着食指,轻轻碰了一下甄爱的耳朵洞洞口,茸茸的,像某种小动物。

待到把药粘上去之后,他又悉心地把它抹匀。

药膏凉丝丝的,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耳朵上铺陈开。

灯光下,小丫头光露的脖颈细腻如瓷,竟有荧荧的光。言溯不经意垂下眼眸,目光顺着她清秀的锁骨而下,宽松的睡袍里,有一抹窈窕的阴影。

言溯突然间心跳加速,立刻从沙发上蹿起来,直直站着。

甄爱莫名其妙地仰头看他:“擦好了么?”

言溯一字一句地说:“嗯,好了,早点儿睡觉吧!”说完,一溜烟跟逃命一样,就窜上楼梯不见了。

甄爱望着那迅速消失的白色身影,眨巴眨巴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言溯近乎落荒而逃地跑去自己房间,哗啦锁上门,身体里那种奇怪的炙热好像稍微平息了一些。

哼,荷尔蒙,真讨厌!

他拧眉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春夜的凉风呼呼吹进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去心头的焦灼。

又站立半晌,拿出手机,手指飞快移动,找到了“CIA, Agent B(中央情报局,B特工)”的号码,发了条短信出去:

“Search: the child of evil!”(搜索:恶魔之子)

十分钟后,手机嘀嘀一声:

“Sealed.”档案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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