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图抹把汗水,使足力气一镐头下去。只听“当”的一声,镐头碰触到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弹了回来,他的虎口也被震得一阵酥麻。

“贼他的,又是一块石头。”他嘟嘟囔囔地弯下腰去扒开下面的泥土,却发现方方正正的一块薄石板的角露了出来。

“不会是哪朝哪代的物件儿吧?要是那样,我说不定会出大名呢!”

他心里揣度着,临潼那边几个农民曾挖出兵马俑的事情忽然把他的好奇心和虚荣心一并鼓舞起来。他赶紧俯身下去,用手一点点拨去那石板上面潮乎乎的浮土,那块石板看起来确实不是新料子,有着那种老石材的圆润和剥落感,而且上面似乎还刻着什么东西。他激动地捡起镐头,用自己粗糙的大手蹭一把脸,更仔细地一点点挖掘起来。

太阳慢慢移坠到西山山顶的时候,他终于把那一大块石板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这是一块长四米,宽一米五的庞然大物。它虽然面积很大,却只有不到十厘米厚。柳鸿图坐在地上一边累得喘着气一边端详着:这铁定不是一块石碑,石碑没有这么薄,而且这块石板下面没有碑础。柳鸿图爬到上面,又多擦净了几块地方,除了刻上去的凹凸有致的纹路,在碑的一侧居然还有文字,圆鼓溜溜的文字。当然,对于他这个小学肄业文化水平的人来说,即使把眼睛瞪裂也认不出一个来。他左右看了半天,终于失去了原来就不多的耐心,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来,拨出一个号码去。

“喂,柳村长么?我是鸿图,我在虎头涧边田里挖菜窖时发现了一块宝贝,你快来瞧瞧吧。”

柳村长昨晚刚做梦梦到三口棺材,按照周公的说法,棺材就是又要升官又要发财。他白天为这事儿高兴地连午觉都睡不着了,正盘算哪天去蓝田县城买彩票的时候,他腰里别着的手机忽然激动地乱颤不停,一个甜美的女声也伴随着颤抖响起:“总想向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向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柳村长以为是财神上门,赶紧手舞足蹈地抓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既不豪迈也不热爱地接起电话,懒洋洋地说声“喂”。

对方的声音却千分豪迈万分热爱地嚷道:“喂,柳村长么?我是鸿图,我在虎头涧边田里挖菜窖时发现了一块宝贝,你快来瞧瞧吧。”

柳村长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从床上窜了起来,跪在地上朝着灶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又像刚被剁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蹦出门外,刹那间消失无影无踪。

柳村长装作很懂的样子,慢慢摩挲了那块石板半天,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到嘴里,柳鸿图赶紧冲过去擦燃打火机给他点上。

柳村长吸了一口,吐出一个莫大的眼圈,叹口气说:“我老了,眼睛花了,搁年轻的时候估计能瞧出些什么来,现在不行咯。对了,那个叫什么‘维生素’的考察团不还在咱村么?听说那里面都是有学问的人,把他们叫过来认认嘛。鸿图,你去叫他们,他们住在厂门口的徐家饭店里。”

太阳已经消失在西山背后,彩霞漫天绚烂。柳村长坐在那块古老的石板上,忽然觉得一阵阴冷从底下传来,像有什么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样盘桓在他四周。

他吓地心里咚咚直跳,赶紧从尚未完工的菜窖里爬了出来,恰好看柳鸿图领着一群热热闹闹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里面其中有一个男生他是认识的,那就是爸爸是蓝田县文物局副局长赵景骞的儿子赵韬。赵局长早年曾在这里当过知青,和柏家坪的乡亲们都很熟。最近两年听说他在网上组织了一个什么叫“维生素”的团体,每年秋天的时候,他或者儿子都会领着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来寻访什么“王维故迹”——还有什么故迹?不就剩下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了么?柳村长总是不以为然地想。

赵韬第一个冲到村长面前,不见外地说:“柳老伯,听说挖出什么宝贝来了?”

“什么宝贝?都说陕西的黄土埋皇上,可这条山沟沟里,穷乡僻壤,从来就没出过宝贝,连玉石都在玉川乡出,不在我们辋川。只隔着十几里山路,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赵韬顾不上听他罗嗦,赶紧朝身后的年轻人们挥挥手,他们跟下饺子一样咕噜咕噜地就蹦下方才柳村长感觉到莫名的寒意的菜窖中去。

“哎呀!是篆文呢!”

“你看,这好像画的是山水形胜之类的东西!”

“没错,你看看这块有落款——好像是‘大唐天宝九年居士摩诘制’——天啊!这不会是当年石刻的《辋川图》吧?要这样的话可就是无价之宝了!”

“见世……贞大凶也……相戮由斯……殆人之性乎……傥……”

“喂!徐呆子,你念什么呢?这到底是不是王维刻制的《辋川图》啊?”

“应该不是的,我啊,在日本《辋川图》复制品看过的,好像不一样的……”

“你一个日本人懂什么?这肯定是无价之宝!”

几个年轻人还在不住嘴地争吵着,柳村长听到“无价之宝”这四个字,赶紧不顾一切地跳下坑来,大声喊着:“都上去!都上去!这是文物!破坏了谁负责?你们给我回去,快点,这里封锁了,不准接近!”

“是你请我们来的嘛!”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对他说道。

“我啥时候请你们来了?那是柳鸿图叫你们来的!都给我走人!”

那个被叫成徐呆子的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柳村长镇似雷霆的吼声,还兀自趴在石板上念道:“白骨累累……怖也……之不察……复制……以警……哉……小人……”

柳村长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把他的眼镜都震落到了泥土中。徐呆子在昏暗中摸起眼镜,等他哆哆嗦嗦地戴上时,早被村长连推带搡地推出了坑外。

“鸿图,快点把这群小爷给我请走!顺便去村里头给我叫十几个小伙子过来,这宝贝不能在这搁着,先挪到山涧边上的两间石屋里头。晚上你们找两个人看着,这是国宝,不能马虎。我这就报官,明天找真正的专家过来看。说不定啊,你作为发现国宝的人,还会出大名!得大奖呢!”

柳鸿图听了这话,心里的花儿顿时朵朵绽放。他赶紧拿出当年放羊的本事,把不停抗议想再仔细看看这件真正文物的年轻人们笼在一起,连哄带吓地赶走。村长美滋滋地又掏出手机,拨通了县里文物局赵副局长的电话。

“喂!赵领导,你好你好!咱村里发现宝贝了……一块石板……上面好像写着什么是那个王维制的……嗯嗯,还刻着山水画,想请你老明天来鉴定一下。哎呀,谢谢!谢谢!”

柳村长点头哈腰地挂断电话,又把手放在那块石板上——这哪里是石板啊,分明是金板、升官发财板嘛……

可是,刚才他感受到的那股阴寒似乎又从接触到石板的指尖上传了过来,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他抬头看看天空,彩霞已经慢慢褪尽颜色,整个苍穹透着不可名状的透亮蓝黑色,仿佛一帷巨大的罗网般慢慢围拢过来。

他忽然想到了方才那个戴眼镜年轻人念出的文字,虽然徐呆子说的大部分对他来说不啻于天方夜谭,但是有句话他却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大凶也”。

西山上的彩霞慢慢消逝,只留下酽红酽红的一缕细长地横亘在天际,久久不绝。那天黄昏时候,所有人,不管是山民们还是外地人,几乎都看到了这种奇异的景色。它就像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剑刃,贯跨在柏家坪乃至整个辋川山谷的上方,兆示着难以名状的恐怖。

妻子和林瑛坐在沙发上正嘘寒问暖相互关怀的火热,我还得在一旁讪讪地给她俩沏茶。

“你们的侦询事务所生意好像不错嘛。”林瑛随手翻着我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案卷,还对我怪笑着说,“哎,小言,再给我倒点茶,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我恨不能把一壶开水都泼她脸上,平时受女人气早就受够了,没想到现在连林瑛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也开始向我下毒手了。

“自己倒!你长爪子就会铐人吗?”我气愤填膺地说。

两个女人看我生气,反倒在一旁哈哈大笑,我的火气越发升腾起来——她们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今天心情有多么不爽。

我站起来,抡圆了胳膊“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被震地一蹦三尺高,茶杯毋庸待言,早东倒西歪作倾颓之状,霎时间洪流恣溢,大有当年大禹的爸爸治水时候的情景。

女人终究是女人,面对这突发状况,尤其是没有想到我今天会揭竿而起的情形,都吓地失声尖叫。林瑛赶紧跑去拿抹布擦拭桌子,妻子急急忙忙把茶杯扶起来。谁知道她情急之下失了手,杯中的剩茶正好撩到林瑛的脸上,美女队长白白面孔上挂着几片茶叶,茶水顺着脖颈朝下灌去——我本来想顺着水流的方向继续观瞻,但究竟碍于男女有别且妻子在场,只好不情愿地把头转向别处窃喜。

两个女人看见我百年不遇的发飚,心里肯定不免惴惴。林瑛一边拿着妻子递给她的面巾纸擦脸一边小心试探地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不绅士?”

我心想老虎不发威,你们别老以为是病猫,于是趁着势头正盛赶紧得寸进尺道:“说良心话,我平时没少为你们出力吧?可你们呢,总当我不存在似的,总当我没有价值似的,总以为就你们脑子能自转,别人的脑子就跟同步卫星似的只能跟随你们——你们也欺人太甚了!我告诉你林瑛,别以为你来这里是求沈谕办事,好像我无足轻重一样。我一直是让这你们这些女人们,但你要逼我发火,我立刻叫沈谕关了这个事务所给我回家刷碗做饭去!她要敢说一个不字,当场休掉!”

林瑛和妻子吓得噤若寒蝉,互相又递眼色又做鬼脸,我假装视而不见。

“我的老同学,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你们这里,最重要的事情是请你出山的。”林瑛凑过来,满脸堆笑地奉承道。

“少捧杀我,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案的天赋,没有沈谕的脑筋。不错,我这个人确实有好多好多优点和过人之处,只是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用不上罢了。但是用不上归用不上,你们要认为我一无是处,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哎呀,我真没想捧杀你。其实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要把案子交给你来破,那地狱里不知道枉添多少冤魂呢——看看,别生气嘛,我今天来求你的这件事情,我办不了,沈谕更办不了,非得你这个高人出手不可。”

“哦?是什么事情?”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上了她们的套了——我这个人怎么一听阿谀奉承就不长记性了呢?

“是这样的。陕西省公安厅前天给部里发了个紧急传真,希望能够调来一些专家人员,帮助他们去查最近轰动一时的一桩大案。”

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问:“是不是蓝田县刚发现的唐代刻石失窃的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了。”

“对啊!所以要请你去嘛!这块石刻的发现地是在蓝田县辋川乡,据说它跟当年隐居此地的唐代大诗人王维有某些关系。你是研究王维的专家,我们这些个朋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呢?”

林瑛一席话把我捧得心花怒放,我赶紧嘴里装作谦虚地说:“哪能算专家,一般一般,惭愧惭愧。”

妻子抬手照我头给一巴掌说:“别一听拍马屁就不识东西南北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专家啊?”

我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恶气受到刺激,刚要再次发火,林瑛赶紧转移话题说:“关于这件事,你们了解多少情况?”

妻子冷冷地一笑说:“我也看了网上那篇报道,里面把事情说得神乎其神,跟看悬疑恐怖小说一样,真佩服作者的想象力。说实在话,我并没有觉得这件案子有多少难度,应该就是一桩普通的文物盗窃案吧?那件刻石不是傍晚出土,次日早晨发现失踪的么?这多好办,从附近村庄中排查那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成了嘛,这不是你们警方的强项么?”

我也插嘴说:“是呀,网上还写当晚看守宝贝的村民看到了什么黑脸黑身的怪人,还说什么五分钟内,重达几百斤的巨大石板就从屋子里河上锁的院子里忽然消失了之类的,我和沈谕看了直笑,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林瑛看看我们,又看看她刚从包里掏出来的那一大堆资料,长叹一声,十分沉重地说:“你们错了,网上传说的那些像科幻或者神鬼小说似的事情,都是真的。”

“我先简单跟你们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这块上面刻着图案和文字的石板是在十月十五日傍晚,被一个叫柳鸿图的山民发现的,他当时正在山坡上挖菜窖。发现这块石板之后,他马上联系了村长,村长就叫前来旅游闲住的王维粉丝团‘维生素’的团员来认。他们很快认出了上面不少的字迹,并说有可能是真正的王维遗物。村长听到这个消息,上报县文物局之后,赶紧找来十几个小伙子,开着拖拉机,想尽办法把这块石板运到了当地人称为‘虎头涧’边上的一个院子的石屋里面。

“这个小院背靠百丈悬崖,曾经是一个军用的信号中继站,但已经废弃多年。它的前面不远是一片被开垦出来的梯田,村民们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有时候会跑到里面去避避雨什么的。由于是军用设施,所以建造的异常牢固,围墙也足足有两米之高。院门是很宽的双开铁栅门,当时是为了军车出入方便。门前是一条土路,由于近年干旱的缘故,路上的浮土有四五公分厚,路两旁就是密密麻麻的短松林,反正机动车肯定走不了,而如果有什么车从土路上经过的话,即使是玩具车也会在浮土上留下痕迹的。可是,那晚石板神秘失踪后,土路上根本除了将石板拉到院子里来的拖拉机往返痕迹外,根本没有第二辆车痕。而如果不用机动工具,要移走这块巨大的石板是十二分困难的。即使是二十个小伙子搬着它走山路,走到天亮也难下山的。”

“那会不会有什么机动车停在半路上,然后许多人将它抬下去,再装车运走呢?”妻子问。

“你们可能还不了解辋川乡的路况,通向那个柏家坪附近的路都是这种土路,无论你把车停在哪里,都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除非你用人力把这块石板抬出十几里地之外,那样的话,走上一天估计也难走完。而一个二十多人组成的抬石板方阵,比结婚的车队还会引人注目吧?”

“那浮土上有没有留下人行走的痕迹呢?”

“这个嘛,因为那天用车把石板拉到中继站门口卸载的时候确实留下了许多足迹,不过除去门口那块地方,其余路段还真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

“这样说来,偷盗者真的好像天外飞仙一样咯?”我挠着头打趣说。

“能跟我说说院子和房屋里面的情况么,比如说门窗之类的?”妻子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坦率的说,我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比如说窃贼通过窗户或者院子的偏门和缺口把石板运走等等。但是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院子,它只有铁栅门一个门,而且墙体依然坚固得很,毫无破损的痕迹。石屋是相连的两间,里面那间有一台石炕,当晚看守石板的两个村民就睡在上面,石板放在了外屋。里屋有一个朝向院子的窗户。外屋除了有朝向院落的门之外,后必还有一个小窗户。”

“有没有可能从那个小窗户运走呢?”我问。

“完全、根本、绝对没有可能!第一,那个小窗户下面就是悬崖深谷;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窗户的长宽只有四十厘米,而那块石板,却是一块长四米,宽一米五的庞然大物!”

我禁不住失望地打了声口哨,又问:“那个黑衣人和五分钟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从当时看守石板的两个村民说起了,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发现石板的柳鸿图,另一个则是村里的闲汉光棍葛骡子。我以前说过了,他俩晚上住在里屋,但是秋天的蚊虫仍旧不少,石屋的窗户又破落漏风,所以柳鸿图实在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决定出去方便一下。他起身下床的声音吵醒了葛骡子,葛就问他几点了,干什么去。他打亮手电筒,看看自己戴的手表,告诉葛骡子正好是夜里十二点。然后他就带着手电去院子里,找了个角落方便,这时他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什么铁器在互相撞击似的,而且屋门忽然‘吱呀’响了一声。他心惊胆战地提上裤子,刚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穿着长袍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早站在了他的身后。怪物猛地举起什么东西砸到他的头上,他顿时失去了知觉。后来不知道什么虫豸咬了他一口,等他疼醒的时候,看看手上的表还不到十二点十分!他踉踉跄跄地冲进屋子,发现外屋的石板居然无影无踪了。他冲进里屋,却看见葛骡子跌到床下,头破血流,早就断了气息。这时候他的后脑又不知被谁痛击一下,他再一次摔倒在地,再度醒来已经是清晨了。他赶紧打电话给村长,村长急忙报了警,可警察调查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毫无进展。”

妻子低头想了想说:“这块石板有很大价值么?”

林瑛点点头:“目前虽然没有正式经过专家鉴定,真正的价值还尚待确定。但是从目击它的各种人口述的情况来判断,它极有可能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贝。”

“村民们肯定不明白它的价值吧?倒是那些王维的粉丝,如果这块石板真是王维时代的遗物,他们必然能够对其价值有深刻了解,所以他们倒有很大嫌疑。”

“没错,那个‘维生素’团至今还在柏家坪村里,而且自从这个案子被广泛报道之后,又引起了一些专家和学者对王维的重视。他们也重新组织了一个小团体,准备前往辋川乡考察。我们利用种种关系,也偷偷给你夫妻两个报了名,你们——不会介意吧?”

妻子呵呵笑道:“你倒真会见人下菜碟,你知道我一听这种疑难案件就坐不住,言桄一听根王维有关的东西就睡不稳,真是投其所好啊。”

林瑛朝我眨眨眼说:“这就是我如今请你出山的原因啦。我们通过关系,对组织这个考察团的团长、西京大学郭教授说你是一个王维诗词的业余研究爱好者,并且想写一本关于他的书,所以想带着你的太太和小姨子,随团前往,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等等,什么小姨子?”妻子激动地说,“我可没有什么妹妹!”

“就是我们队里的余以清啦!她可曾是业余跆拳道和散打冠军呢,和你们同行,一来可以做助手,二来还可以给你俩当保镖。”

“不要吧?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受女人保护的地步吧?”我抗议道。

“你们不要小看那个‘维生素’团,其实在这件事之前,他们还隐隐约约同两宗命案有所牵连呢。”

“什么?”妻子也吃了一惊。

“是这样的,这个团以前一共去过柏家坪村两次,分别是前年和去年秋天。可巧两次他们住在那里的时候,村子都发生过命案。”

“他们是不是恐怖组织啊?死的都是什么人?”我有些胆战心惊地问。

“都是住在村里或者厂里的人,前年是村里吴大器家的小儿子吴建生,去年是村里工厂宁权工程师家的独生子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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