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宠物店之后,喻瑶就一直没看透容野的反应,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意,一时间也做不出准确的判断。

诺诺一直是她私有的,这种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无比难受。

没想到他那些平静乖顺全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突然被压在门板上肆意侵占的一刻,喻瑶才明白他这醋吃得到底有多狠。

狠到彻底超出了诺诺会做的范围。

但口中还说着小狗一样酸楚哀求的话。

巨大反差让喻瑶混乱,她身体又有着自然的本能,太难抗拒他,很快就被拽入深渊,到深夜精疲力尽地随时要睡过去。

她试图表示一下抗议,想从他怀里挣扎出去都没能做到,好不容易蹭开一小段距离,就被他攥着手腕拉回来,从背后把她抱得密不透风。

喻瑶酸软得抬不起头,不得不暂时放弃理智,算了……先把他当成诺诺,其余的等明天再说。

“诺诺……松一点,”她半睡半醒,不自觉带了撒娇的意味,“太紧了,会疼。”

但那双手臂并没有听她的话。

等喻瑶的呼吸平稳下来,安然睡在自己臂弯的禁锢里,容野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亲了亲她的头发,又流连到她额角反复地吻,舍不得停止。

不抱紧,她就会走。

不假装不隐瞒,她大概多一分钟都不会收留他,也许连带着这一整段感情,都会让她觉得后悔,甚至恶心。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今天又被瑶瑶反复地强调过,她的爱是给诺诺的,而他,剥离开诺诺的身份以后,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他是那个从小到大都让她忌惮和远离的魔鬼。

那么多经年累月的错位和误会,他在没有为她报仇,没解决掉容家的威胁之前,一句都说不出口。

说了又怎么样?

因为他的不得已,他偏执压抑的暗恋,她就必须马上接受一个取代了诺诺,接下来连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还会连累她的容野么?

何况他不希望瑶瑶知道喻青檀的事,再痛苦一遍,所有沉重黑暗的真相,他自己去承担就够了。

他不止要让那对父子付出代价,也要让容绍良永远闭嘴,把整个容家攥在手里,他才有资格回到瑶瑶面前,重新跟她认识。

她已经是他的了,那这一辈子至死都是,到时候哀求也好,死缠烂打也好,强取豪夺也好,他都会把她据为己有,不可能放手。

容野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拾起来,光芒照着褪去了艳色,显出冰冷锋芒的眉眼。

“哥,容绍良答应了,三天后的晚上,但是要求地点由他来定。”

容野意料之中,给了允许的答复。

当初离开容家之前,他拿到父子俩的绝大部分罪证,被注射了药物,同时也把高高在上的容绍良套进来,让父子俩相信,容绍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家产一分都不会给了。

于是父子俩下了狠心,干脆连容家最至高无上的掌权人也拉下马,容绍良对最宠爱的儿子孙子没有多少防备,也自负地认定他们不敢,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容绍良被注射了跟他一样的药,年纪大加上急怒攻心,状况很不好,被父子俩秘密控制起来,对外宣称生病失智,名正言顺接管了集团。

容绍良如他所料,受困过了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哪那么容易倒台。

前一段父子俩以为够久了,放松了警惕,对容绍良疏于管控,老狐狸得到机会,在心腹的安排下缓了过来,清醒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他。

容绍良很清楚,整个容家,只有他这柄从小培养的刀知道全部真相,能替他夺回大权。

但容绍良不知道,这个名叫容野的,二十几年来看似能够彻底拿捏和控制的工具,一旦回到容家,就会把他们一脉都置于死地。

容野反扣住手机,合上眼,回身搂住还在沉睡的喻瑶。

他没有时间了……三天后的晚上,他就必须做回从前的容家二少,跟容绍良见面,取得老狐狸的信任,保护好喻瑶,一个人回到那片泥沼里。

天色刚亮,喻瑶就被宋岚的电话吵醒,宋大经纪人语速飞快:“谍战片换了比赵导强出几倍的大导演,你是第一批在选的演员,早上八点半首轮试镜,还有两个小时,抓紧。”

喻瑶当时就清醒了。

她说喜欢谍战片的剧本,不仅仅是随便一句借口,也是真心话,现在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片子有了新转机,她都不想因为自己心里那些没定论的纠结就错失掉。

“好,”她果断答应,“我现在准备。”

喻瑶回过身,容野正在看她,他黏上来把她团进怀里,爱惜地揉捏拥抱,他拖着诺诺的乖甜语调,些许沙哑地喃喃:“瑶瑶以后会有很多好电影,能拿到更高的奖,站到巅峰。”

“我去巅峰干什么,”她手指伸进他短发间抚摸,“你记不记得,我复出拍电影是为了养你。”

喻瑶注视他,抚过他微白的唇瓣:“赚多少钱,都是为了养诺诺。”

容野握住她的指尖,贴在脸颊上摩挲。

不止是这样。

瑶瑶热爱这个行业,如果不是喻青檀的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容二少封杀”,瑶瑶本来就该扶摇直上,拥有她值得的一切。

他要把这些都还给她。

喻瑶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忍不住掐了掐容野的脸:“快起来陪我一起去,不管我在哪,你都得跟着。”

容野仰起头,流光的双眼目不转睛望着喻瑶:“我跟瑶瑶寸步不离。”

宋岚提前来楼下接,对喻瑶住的房子简直叹为观止,在车上不禁说:“这儿也太简陋了,我给你安排换个新住处?好歹安保好点。”

喻瑶笑了一下,摇摇头婉拒了:“我们在存钱,等再拿到两笔片酬,就能买房子结婚了。”

容野把喻瑶的手扣入掌心,描摹着她皮肤的细细纹路,声音低到听不清:“嗯,我们结婚,我想……跟瑶瑶结婚。”

宋岚震惊得倒吸冷气,止不住从后视镜打量容野。

这……容二少到底怎么想的,真允许喻瑶跟一个傻子美人谈婚论嫁?!莫非是她格局低了,容二少对喻瑶不是那种世俗的欲望吗?!

喻瑶试镜是在一家花园酒店,场地开阔,她忙碌的时候,注意力也没有离开过容野。

容野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目光始终凝在她脸上,有几次不经意视线对撞,喻瑶都觉得心颤。

他眼神太过浓烈,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定定看她,混着些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深重,像明天就要见不到了似的。

后来他很安静地坐去了一边,拿出平常记录她大小事宜的本子,低着头写字。

喻瑶不知道他写什么,但能隐约看见他手指绷白的骨节,笔尖力道大得能划破纸面。

试镜顺利通过,剧组给喻瑶的日程排得极其满,满到她这么敬业一人都觉得烦躁,但细数起来,又挑不出毛病。

一天的安排将近凌晨才结束,喻瑶累到挂在容野身上,迷迷糊糊去翻包里的手机。

手机调成静音了,她看通知栏,才发现陆彦时居然打过电话。

还有一条他的微信:“有空回我电话,重要的事和你说。”

喻瑶没理他。

自从那次表白被拒,陆彦时就好像受到了严重打击,听说是回去继承家业了。

小陆总根本没认识到核心问题,似乎觉得自己是因为那套纨绔不上进的做派才导致了追求失败,于是洗心革面,把家里生意接过来不少,人也稳重了点,但喻瑶不信一个人的性情会彻底扭转。

今天忽然又冒出来联系她,能有什么正经事。

叙旧她都不想,没空。

喻瑶没跟容野提,顺便把记录都删了,让他吃醋归吃醋,但她不会拿个跟自己有过纠葛的男人来逼他,太low,她也不忍心。

不管他怎么变,喻瑶唯一没怀疑过的,就是他对她的情感。

连续两天,剧组的节奏极快,喻瑶吃饭喝水的时间都靠挤,别说想办法让狗勾露馅,就连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剧组临时有变动,原定的剧本研讨改到晚上,白天就空了出来。

喻瑶摩拳擦掌,等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趁今天撕掉容野的伪装,把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大不了就威逼利诱开门见山,她就不信达不到目的。

然而她的狗勾发了疯。

喻瑶做好的打算一个也没用上,从吃完早餐,一起去厨房洗碗,她从背后环着容野的腰,准备发问的时候开始,所有都脱了轨。

他猝不及防转过身,把她抱上了料理台,发颤的吻从嘴唇滑到锁骨,再到衣领之下,拉扯开,全被他不容拒绝地占领。

凉和烫同时袭来,喻瑶忍不住叫了一声,咬住自己手背。

他太知道怎样让她失控放纵,每一个能搅起她炽热浪潮的点都在他股掌之间。

喻瑶的膝弯被掐住抬起,她上身垫着靠枕,肩背跌在背后墙壁上,有些瓶罐被她碰到,发出叮当响声,她置若罔闻,把自己咬得愈发用力,去抵挡承受不住的崭新刺激。

她视线迷蒙,垂眸望着容野,只能看到他埋下去的,墨一样的黑发和冷白额头。

他唇舌那么热,尽情折磨她,偶尔他抬起眸,那双眼里的猩红灼烫,犹如把她投身火海之中。

喻瑶数不清他叫了多少遍她的名字,两个字像一道能把人囚住终生的魔咒,反复地从他喉咙里低哑地溢出来。

厨房,浴室,卧室的窗台,小沙发,午后回到床上时,喻瑶干渴得需要他来喂水。

一下午的时间,她必须用来睡眠和休息才能支撑晚上的工作,自然没有精力再去逼问他任何东西。

喻瑶睁眼看他。

她的诺诺,又潮红又苍白,那些白从皮肤深处透出,弥漫他整个人,他额发因为出了太多汗,被蹂躏太狠,湿润出一点卷曲的弧度,更显得漂亮脆弱,也带着让她陌生的锋利感。

“许诺,”喻瑶连名带姓叫他,“你在怕什么。”

容野没说话,手掌蒙在她眼前:“瑶瑶乖,该休息了,七点就要送你去剧组。”

许久后,他松开了环抱着喻瑶的手,下床走到桌边,在他那个已经撕到很薄的本子上写字。

他不能凭空消失,让她怎么承受。

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当面说,他做不到,更怕自己走不了,拍视频,试了两次他都会失态,最后只能手写,就像当初,他用稚嫩的笔体求她来爱他的时候一样。

三天里他写过太多遍,都扔掉了,现在再不写,就没有机会了。

喻瑶到剧组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导演把剧本研讨列为私密,地点在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室,其他已定演员的助理都不能跟随。

她也不能特立独行地让容野陪着。

喻瑶坐在前排位置,眼睁睁看着容野的背影一步步往外走,清瘦又孤冷,她心里像撕扯着某种预感。

“诺诺,”她轻声叫他,“在外面等我,晚上我有事告诉你。”

她忽然就想通。

不管他在怕什么,重要么?她只要当面告诉他,他实际身份是谁都无所谓,身上有多少负担也无所谓,她都愿意听他说出来,是不是……他就不会那么怕了。

容野回过头,朝她笑。

天光像是乍亮,又仿佛一双琉璃色的眼在缓缓闭合,那一瞬间的冲击让喻瑶直到研讨会开始后十几分钟,都没能从这个笑里走出来。

导演的声音变得混沌,喻瑶感觉到手机震动,才想起自己忘了关静音。

她以为是诺诺,赶紧在桌底下拿出来看,没想到发微信的人是陆彦时,三条信息,让她如堕冰窖。

“喻瑶,过去这么久,我终于查到了,你父亲喻青檀的死和容野有关。”

“你身边那个诺诺,你有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二十分钟之前,我看到他离开了你开会的花园酒店。”

“现在你的门外,有好几个他安排监视你的人,如果你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我现在带你去亲眼看看。”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模糊图片,是一辆停在酒店外的黑色库里南。

驾驶座的玻璃不算太深,隐约能看出开车人的轮廓。

是她在私宅里见过的,害她落水的容野。

喻瑶攥紧手机,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稳住,起身跟导演找了紧急的借口,导演见她脸色难看,顺利放行。

她走到正门前,从缝隙看到大厅里的宋岚,宋岚身边还跟着两个助理样的姑娘,另外有几个并不属于剧组的男人分散在各处。

宋岚不应该在。

这些人都不应该。

喻瑶退了一步,面色如常地选了另一扇小门,小门通向走廊,出酒店要绕远,基本没人会走。

她出去立即打电话给诺诺,拨号的时候手在发抖。

诺诺究竟什么身份!又怎么会被容野带走!她爸爸……她爸爸不是因病自杀吗?!

没有打通。

诺诺的手机关机。

喻瑶咬着牙关,闭眼镇静两三秒,打给陆彦时:“你知道什么!”

陆彦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在酒店后门,你想知道的,我带你去看,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坐在车里,看着喻瑶渐近的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手极度紧绷。

从告白被拒绝后,他反思很久,在尽力打磨自己,改掉过去的毛病,也通过查访,隐隐觉得喻青檀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诺诺的条件更不像一个会被遗弃在外的弃儿。

连程怀森对诺诺的态度都讳莫如深。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调查毫无进展,也找不到什么端倪。

然而几天前,他的人犹如突破瓶颈,骤然间有了眉目,得知了让他极度震惊的真相,即使这个真相,恰好得像是被人主动奉上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让喻瑶知情。

喻瑶坐进车里,嗓子沙得过分:“他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陆彦时看着喻瑶的侧脸,抿了抿唇。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在乎一个人,听到消息,就已经在失控边缘了,那等下她亲眼见到,又会是什么反应。

陆彦时心疼她,又有些快慰。

那个人骗了喻瑶一时又怎么样,等一会儿真面目揭开,还不是万劫不复,他才是能保护喻瑶的人。

陆彦时没多话,一脚油门踩死,转出酒店。

暮色降临,街上灯光乍起。

陆彦时把车开到一家私人庭院改造成的会所外,喻瑶的手越握越紧,掌心里一片汗湿,如果容野敢把诺诺怎么样,她……

“到了,别出声,”陆彦时低声说,“会所今天被清场了,没有别的客人,我知道这个消息不容易,买通会所更不容易,现在我带你悄悄进去,等八点半一到,你一看就知道明白回事了,记住,千万别露面。”

喻瑶忍不住厉声:“你知道的事不能直接说吗!我爸爸跟容野又是什么关系!”

陆彦时欲言又止:“喻瑶,我说了你不会信的,你必须亲眼看。”

喻瑶头疼欲裂,最后一次去拨诺诺的手机,仍然联系不上,她看着“宝贝崽”三个字,恍惚觉得,她可能再也打不通这个电话了。

陆彦时带喻瑶从会所侧门进去,里面三楼是包厢,二楼是露台,一楼类似高端清吧的设计,是大面积的通畅场地,今晚特意布置过,周围扫清,只有中间围摆的圆形沙发分外显眼。

“他们在一楼,你在这儿最安全,能看到。”

喻瑶跟陆彦时艰难蹲在二楼的栏杆里面,身前有障碍物遮挡,视线则可以看到大门口方向和楼下的沙发,也听得到底下的声音。

她的忍耐力在告罄,神经绷到一个限度,音量压得极低:“陆彦时,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话音没等落下,一楼就响起脚步声,喻瑶转过去,目光猝然一跳,看到了一道苍老身影走进来,后面多人随行。

这人她见过,以前跟着程怀森,后来在新闻里,都见过。

是容家的掌权人,容绍良,也是容野的爷爷。

喻瑶愣住,看着容绍良被人搀扶,走到圆形沙发一边坐下,拐杖敲了敲地面:“容野还没到?”

有人躬身回答:“二少在门外了。”

偌大空间,升腾起让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拐杖一下一下点地的声音,敲击着喻瑶耳膜,她忽然心慌,慌到承受不住,栏杆把指尖磨破都没察觉。

陆彦时的手毫无预兆,捂住她的嘴。

喻瑶正要发火,又一道脚步声传来。

熟悉到她每天在听,镌刻进潜意识深处,也陌生到,她从未认识过。

她所有动作犹如被凝住,愣了几秒,死死攥着栏杆让自己冷静,低下头,泛红的眼睛看向入口。

声音越来越近,碾磨她的意志。

一双笔直的腿从容迈进来,被深黑裤管一丝不苟的包裹。

这双腿,也曾经穿着类似的西装裤,欢喜的陪她去参加寿宴,沾满碎玻璃带她离开囚笼,在酒店房间里诱惑她。

喻瑶呼吸停滞。

那人走过转角,屋顶的灯像骤然亮了几十倍,光束喧哗着集中向他。

颀长挺拔,一身远远看去也知道过分昂贵的西装,衬衣领口松散开两颗纽扣,露出筋骨利落的脖颈,起伏喉结之上,下颚线如被画笔勾描。

喻瑶颤抖着目光,又向上移了一寸。

那是她爱人的脸。

摸过吻过,几个小时前,还曾纵情为她汗湿。

最漂亮,也最锋利,从前温软无害,昳丽勾人的五官,在这一刻被撕开假象,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踩着诺诺的碎片走出来。

只是踏进这里一步,气氛就冷凝成冰,呼吸声都跟着消失掉,那种骨血深处磨灭不掉的戾气和杀伐,再也不加遮掩,逼得满屋子人垂下头,不能跟他对视。

他停在圆形沙发外面,唇边向上扬了扬。

喻瑶嘴唇咬破,急切地向后找,她看到了!上次私宅里见过的那个容野,就在他身后不远跟着,所以他肯定不会是——

呼之欲出,又不敢去相信的猜测悬在喻瑶的命脉上。

怎么可能,她的诺诺,怎么可能是——

“爷爷。”

刻进她骨头里的声线。

疏离清冷,她曾无数次想过,像是大雪覆盖的松林,清寒又冰凉,这样的嗓子每次对她说起天真的情话,都格外蛊惑。

容绍良转过头,看着他的脸,短促笑了一声:“容野,好久不见。”

悬着的刀落下,斩断喻瑶最后一丝侥幸。

谁都不是容野。

眼前这个人,依赖她,追随她,爱她,隐瞒她,一次一次跟她上床的人。

才是真正的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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