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不久臼井就回去了,然后保井警部助理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金田一耕助说:“您让臼井写这种好像是咒语一样的句子,有什么意思?”

“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金田一先生,好像您刚才也问了托罗卡德罗的那位厨师长这一句话。请敲门,不敲的话不开……”金田一耕助并不答话,只是从口袋里取出记事本,从中拿出夏目加代子让他保存的那张纸头,与写有臼井笔迹的那张信纸进行比较。

“警部,请迅速派人鉴定这两张信纸。看是否是同一个人的字迹……”等等力警部与保井警部助理以及古川刑警三个一起看了看纸头上所写的字,不禁都发出吃惊的喊声。

“金田一先生!”

等等力警部说道,不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张纸头……”

“尸体……这是我的客户在江崎珠树的尸体旁捡到的,然后把它交给了我。但是这能不能作为证据呢?”

“这么说来,是有目击者的了?”

“杀人现场到底在哪里?”

保井警部助理与古川刑警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这个问题还是问警部吧,警部,请您讲吧。”

“啊,实际上是这么回事。今天有个人找到金田一耕助,而出于职业道德的原因,金田一先生也没有告诉我关于这个人的性别,更别说这个人的身份与姓名了。这位客户由于偶然的原因……啊,金田一先生,那位客户是不是偶然看到江崎珠树的尸体的?”

“当然是这样的。她本人也说是偶然看见的。”

“嗯,当她偶然发现了江崎珠树的尸体之后,由于她本人不想被卷入整个事件当中,因此她就立刻离开了。但是,又因为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因此以绝对不能将她的名字泄露出去为条件,向金田一先生透露了她发现尸体的整个事情的始末。”

“那么,发现尸体的现抄…”

“这个臼井刚才已经说出来了。就是江崎珠树与他约定会面的那个有舟曳五谷神像的地方。”

“啊!”

“我听完金田一耕助的报告后,就立即带上新井君三人赶到舟曳五谷神那儿,发现现场还留有血渍刚被冲刷掉的痕迹。因此就把附近的人叫过来问为什么会毫不在意地就把血渍冲刷掉了。”

然后又把广田厨师长等人关于以为是鸡血的解释复述了一遍。

“现在鉴定专家应该已经到那儿了吧,估计鲁米诺尔试剂反应的结果也快要出来了,血型也会搞清楚的。从刚才臼井的供述来看,大概那儿就是犯罪现常巴。”

“嗯,我说,警部。”

保并警部助理探着身子说:

“关于臼井目击的汽车主人,是否就是金门本人或是他的手下……”

“嗯,如果金门与这个案件有关的话,那么肯定会与犯罪现场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说完,等等力警部就道出了托罗卡德罗与金门刚之间的关系,然后又转身对金田一耕助说:“金田一先生,我刚才听臼井的供述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

“您说,江崎珠树特意选定舟曳五谷神那儿作为两人约会的地点,是认为那个地方正好适合幽会呢?还是明知托罗卡德罗与金门之间的特殊关系,从而通过将臼井叫到那儿而使臼井知难而退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个……”

金田一耕助沉吟着,目光透着焦灼的神色,一边比较着写有“请敲门,不敲的话不开”的两张纸条,一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但是,如果是后一种可能的话,那么金门本人应该在那天晚上去了托罗卡德罗,而且还表明江崎珠树也知道他去了那里。”

“说得有理,这样说来,臼井所看到的汽车的主人……”

“但是,究竟所说的那个舟曳五谷神在什么地方?”

保井说完,从背后的书架中拿出东京都各区地图册,并从扣找出中央区地图。

等等力警部用红笔在舟曳五谷神那儿画了一个X,古川刑臀—看,不由呼吸急促起来,大声说道:“啊,警部,实际上发现尸体的地点人船桥正位于从这里出发去位于筑地的中央批发市场的路上。”

“是的。而且那个叫做广田的厨师长还在昨天早上六点出去采购了,并且还是一个人。”

“好,那么就调查广田吧。用鸡做借口来伪装,广田这主意也太落后了。”

“是的,据说托罗卡德罗的老板娘是藤本美也子。那么金门是不是幕后主谋呢?”

“川端君估计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大家吃饭吧,吃点热的东西吧。”

时钟已经指向六点了。外面的雪好像已经正式下起来了,当炉子的炭火变得微弱时,双肩立刻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正当大家吃着热乎乎的外卖时,川端刑警回来了。

“主任,已经知道杀人现场了?”

“啊,您是听谁说的?”

“啊,好多新闻记者都跑来了,都说要见主任您。而本厅的鉴定专家虽说已经赶到了位于西银座的舟曳五谷神那儿,但是现在正被记者们包围住逼问那儿到底是不是杀人现场呢?”

川端刑警走到火炉旁,啪啪地拍打着外套上的雪。他的鼻头冻得通红,而且脸也有一点冻伤。

“嗯,先别说这些,川端君,先点些什么热的食物怎么样……”

“嗯,谢谢你们的招待。现在我都成了雪人了……”川端刑警自己拿起话筒,到荞麦面条铺里订了一份炸酱面,然后对金田一耕助说:“金田一先生,好久没见了。当外界听说您也插手此事后,就变得更加热闹了。”

“哈哈,刚才我被他们看到了。”

金田一耕助对刚才吃的那一碗荞麦面很满意,感觉到暖意从脚底慢慢升起,于是舒适地在椅子上一靠。而等等力警部则在吃完炸虾盖浇饭之后,又接着吃起捞面条来,而且仍然不停地说着话:“川端君,金门那边怎么样?”

“啊,好像现在他人不在东京。”

“不在……什么意思?”

“据说他即使是在办公室或者家里,也不愿告诉别人自己的行踪。但是,好像因为有什么秘密的生意要做,他在昨天夜里到大阪去了。这是他秘书的妻子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在前天晚上,他应该是在东京的了?”

“嗯,这是很明白的。但是,关于前天晚上他在哪儿过的夜,就连他的妻子也不知道。据说到了凌晨两点才回到他位于田园调布的家中。”

“那么他是坐着自己的汽车吗?听说他有辆林肯……”

“啊,在十点左右,他就打发司机将车从位于丸之内的办公室开回家了。听说这是常有的事,如果他不想让司机知道自己的去向,就会让司机将车开回家,然后自己叫辆出租车。”

“这样说来,金门刚一定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吧?”

“后来,他秘书的妻子就告诉您他在昨天夜里去大阪了吗?”

“是的,是的。他秘书的名字叫福田一雄,昨天当他回到自己位于夕方吉祥寺的家中后,金门社长突然有急事找他,于是就在旅行箱中塞了些衣物就连夜陪同金门去了大阪。估计要住上三天,但是四五天也说不定。而去的是否只是大阪也说不定。”

“如果是在昨天夜里去的话,那么在昨天的晚报上应该可以看到的呀。”

“但是,那天的晚报上也没有登出江崎珠树的名字呀。”

“那么大阪的报纸报道了吗?”

“想想倒也是,如果发展成为一件大案是肯定会报道的,而这不过是一个酒吧女被杀的案件罢了。即使报道了估计也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

“但是……”

金田一耕助从旁插道,目光中充满了焦虑神色。

“既然金门连在家里或办公室里都不愿说出自己的行踪,那么去旅行的话就更不会说了吧。如果遇到急事的话,那怎么联系呢?”

“啊,事情是这样的。一般是由金门打电话过来。在旅行期间,他一般要在每天晚上八九点时打一个长途电话到办公室中,通过办公室的负责联络的人员进行协调。因此,如果社长旅行的话,那么一定会在十点之前打电话过来。这是他公司的专务理事阿部仁吾说的。”

“您告诉那个男子关于江崎珠树的事情了吗?”

“啊,根本不用我说,只要看看报纸就明白了。他说由于社长不在所以不好处理。但是,如果今天夜里大阪那边来电话的活,会立刻通知他的。”

“这样说来,办公室里的人是知道社长与江崎珠树之间的关系了。”

“啊,不仅是办公室里的人,就连他的老婆都知道。而且,他的老婆还担心由于这个案件会让她丈夫的名字见报呢。”

“难道他的妻子对此感到无所谓吗?让别的女人夺去了丈夫对自己的爱……”这回插嘴的是古川刑警。

“啊,这个不详细调查一下是不会明白的。从表面上看,金门的老婆是一位相貌一般,并且整日操劳家务的女人,也就是所谓的糟糠之妻吧。从她那里是得不到什么线索的。”

“那么,那个叫做阿部仁吾的专务理事也不知道前天晚上社长在哪里吗?”

“噢,他说一直到晚上十点钟,金门还在办公室里。当时他还以为要开什么重要会议,但到后来自己先回去了。因此对于后来社长将车打发回去后,又乘上出租车到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这时金田一耕助插了一句:“你们想金门连自己的司机都要隐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呢?是生意上的秘密?还是个人隐私问题?”

“啊,金田一先生,您这个问题我们也研究过于。是生意上的秘密,还是个人隐私问题……我们当场已经问过阿部了,但是对方却回答这个很难说,还是你们去猜测吧。不过从对方的口气来看,可能还是和女人有关。”

“据说可以称为金门刚老板的加藤荣造就是一位情场老手,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听到保井警部助理嘟哝的这句话,金田一耕助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藤奉美也子那浓妆艳抹的脸庞。如果金门刚也与藤本美也子秘密私通的话,这肯定是要绝对保密的。虽然金田一耕助不知道东亚产业的加藤荣造与金门刚之间的秘密关系,但也可以猜到如果金门刚惹怒加藤荣造的话,是肯定有苦头吃的。但是如果与加藤的宠姬私通,并且能够打动藤本的心的话,那么对于金门肯定是有好处的。金田一耕助同样也听说过金门刚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这样,如果江崎珠树此时想要阻止金门刚与藤本美也子来往的话,并且又知道了金门刚将在前天晚上到托罗卡德罗来与藤本幽会……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托罗卡德罗与京之间简直就像鼻子与眼睛一样靠得太近了。

不,金田一耕助又缓缓地摇了摇头,好像要把刚才的假设从脑子里抹去。因为先人为主的判断会给案件的进展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正在这时,新井刑警鼻尖冻得通红地回来了。

“啊,新井君,怎么样。还是不能做血型鉴定吗?”

“啊,警部,我们又发现了其他的血迹。”

新井刑警走到火炉旁边,好像很冷似地将冻僵的双手放到炉火上,同时将目光转移到扔到屋子一角里的那些碗碟上。

“啊,我肚子也饿了,可不可以给我叫些热的饭菜?”

“新井,我要的炸酱面就快到了,还要些别的什么吗?”

“啊,好的,请给我叫一份沙锅面条。外面的雪可真大呀。不过金田一先生告诉我们可真及时,如果再晚一天的话,那么现场就会变得一塌糊涂了。”

“新井君,您刚才说又发现其他的血迹?”

“在募捐箱前不是悬挂着鳄口吗?从那个鳄口里垂下一恨带有红白相间横条纹的绳子。我们发现有血溅到了那条绳子上。”

“鳄口里的绳子上有血迹……”

“是的,是的。血正好溅在了红布上,估计犯犯山没有注意到。从高度来看,正好相当于女子站立时脖子所介的位置。因此是否可以说受害者是站着被刺死的呢?由于罪犯将帽针拔出,所以血就溅了出来。因此,我们可以进行血型鉴定厂。江崎珠树的血型是O型吧。”

“嗯,而且,新井君,从臼井银哉的供述来看,江崎珠树那天晚上的确去过那条胡同。因此,应该可以断定那里就是江崎珠树被杀的现常现在我们只能等鉴定结果了,然后将结果透露给媒体吧。”

于是到了晚上十点,就在记者招待会上向记者们叙述了关于犯罪现场的寻找过程。而在此前后,金门产业的阿部专务理事也将电话打到了搜查本部说:“刚才社长从大阪打来了长途电话,当我将此事告诉社长后,他非常吃惊。于是告诉我说既然这样

,那他就将现在的工作推后,今天夜里立即从大阪赶到东京。但是,他又担心万一被媒体围追就麻烦了,因此特意嘱咐我说在他没有与我联络之前一定不要将他要回来的消息泄露出去。他决不会逃跑或者躲起来的……他所说的就是这些。”

等等力警部点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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