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她注视着影像中男子尸体燃烧的画面。

火苗从地板、墙壁,到天花板,简直就像生物繁殖般扩散开来,男子的身体逐渐被包覆其中。尽管亮白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画面,她的视线仍一刻也没离开过。直到连接监视器的电线被烧毁以至于画面消失,她依然持续地看着。

影像的画面中断后,她按下操作的按钮,将刚刚的录音带倒带。倒回一开始四人入侵房子的画面。

监视器被装置在屋内的四个地方。玄关跟屋里各一个,屋内一楼大厅跟书房各一个,每个监视器都被巧妙地隐藏起来,所以入侵者始终没有发现。

她在电脑荧幕中找出这四个人脸部清晰的画面,复制之后,用旁边的印表机把影像列印出来。

入侵者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专注地看着每个人的脸。其中三个男人的脸没有见过,倒是这个女生似乎有点印象,不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她还是个孩子,而那个女生也像她一样娇小,但年龄却比她大上十几岁。

再次看着那四个人的脸。

就是这几个人杀了他……

杀了他,还放火烧!

她再度切换开关,再让监视器画面显示在电脑荧幕上。接着从抽屉中取出磁碟片放入硬碟中。男子跟她说过,这个磁碟片存着她的“同伴”的名单。

她敲着键盘,浏览着名单中的内容。

过了几分钟,她便顺利找到关于这四个人的资料。这名单中只有五个日本人,而且其中一个最近死了,就是名叫AKIRAOGASAWARA的男子。

她将四个入侵者的资料印出来。

安生拓马TAKUMAANJO

丹羽润也JUNYANIWA

日浦有介YUSUKEHIURA

佐仓翔子SYOKOSAKURA

以上这四个人最近都在体育界相当活跃,不仅留下许多亮眼的成绩,现在也以此为基础在各自的领域发展。

她把列印出来的资料折好,放在胸口收进连身衣里。然后取出磁碟片,像是对待仇人般,用双手狠狠捏碎。

她走向入口的门,又拉又推,但是金属制的门却一动也不动。这扇门是特别为她设计的,就算她拥有超人的力量,还是没有办法打开。

终于,她还是回到房间角落,用毛巾裹住自己的身体横卧在床上。然而,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一辈子都出不去的恐惧。她平常就是这样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她相信只要继续等下去,总有一天这扇门会打开。直到现在他已死去,她依然深信不疑。

4

山中湖一带的别墅大火发生在九月十日凌晨。报警的是附近经营旅馆的一位男子,根据这个男子的描述,当他发现时火势已经相当大了。

消防队随即赶往现场灭火,但要完全熄灭需要花一段时间。道路狭窄,造成消防车要进去有些困难是原因之一,不过房屋燃烧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还是主因。所幸火势并没有延烧到周围的树木,伤害降到最低,相关人员认为这是消防人员的功劳。

几乎燃烧殆尽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具成人尸体,性别不明。尸体很快就被转送法医解剖。

别墅后面有一间用水泥搭建,类似仓库的建筑物,只有通风口完全没有窗户,金属门是唯一的入口。一位消防人员试图打开,但因为上锁,这道门一动也不动。经过判断里面应该没有人,就索性放着不管了。

隔天,解剖报告出炉,尸体内取出了两颗子弹。据了解,这名死者的呼吸道并没有吸入碳粒,呼吸道粘膜也没有因为吸入高温空气而产生变化;再者,血液中也无一氧化碳的反应。种种迹象显示,火灾发生之前,被害人已经死亡。

得知这些消息,山梨县警察突然变得风声鹤唳,单纯的火灾案情大逆转,成了一桩杀人案件,因此在辖区的警局里设置搜查总部进行调查。

首先,从死者的身份开始调查,这倒没有花太多时间。第一,屋主的行踪不明,所以就先调查死者是否就是屋主本人。后来发现了约一年前牙医的病历表,显示屋主和死者的齿形一致,这才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

这个男子名叫仙堂之则,五十六岁,本籍长野县松本市,两年前夏天开始住在发生火灾的这间房子。周围都是别墅地,跟附近的人没有任何往来,职业不明。

不过,在死者身上已烧焦的衣服里发现了一把钥匙。和一般住家使用的钥匙比起来,这把钥匙感觉比较大且粗糙。“这是什么钥匙呢?”搜查总部的会议室里,县警总部的山科警部(*日本警察的其中一个官阶。本书中提到的官阶排列由高至低排列如下:警视监→警视→警部→巡查部长→巡查。)看着每个人问道。

“应该是房子玄关的钥匙吧?”

辖区刑事课的资深刑警说道。山科注视着钥匙,微晃尖尖的下巴。

“如果要出门那就另当别论,在家里会把钥匙带在身上走来走去吗?”

站在旁边的几个刑事同意地点了点头。

“该不会是?!”

终于,有一个人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手掌。是县警总部来的紫藤巡查部长,刚满三十岁,在山科的组里算是年轻的一位。

“会不会是房子最里面的那个仓库的钥匙?”

紫藤问道。山科也点点头。

“有可能。不管怎样那个仓库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好吧!就先去确定这是不是那间仓库的钥匙好了。”

语毕,山科便把受热而有些氧化的钥匙交给紫藤。

紫藤从会议室出来,看着走廊有位警官走过去,是案发现场附近派出所执勤的年轻员警。紫藤把他叫住。这名员警刚好到局里办事,正好要回去派出所。

“这个可以麻烦你吗?”

紫藤拿出刚刚那支钥匙,并请他到发生火灾的屋子最里面的那间仓库确认一下。年轻的员警爽快地答应:

“我知道了。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那么就麻烦你帮忙了。”紫藤把钥匙交给员警后,再度回到会议室。关于死者仙堂之则,需要调查的事情太多了。

吉村幸雄到现在的派出所服务刚满半年。当初就是因为想当刑警才踏入警界,填写分发志愿时也写得很清楚,但不知道是上级认为自己不适任,还是成绩不够理想,他并没有被分发到自己志愿的职务。不只这样,他还被分派到最不想去的派出所执勤。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他认为当年只不过是志愿没有传达上去,只要忍耐个几年,还是会有转调分发的机会。只要可以当刑警,多偏僻的地方他都愿意去。

他就是这么向往刑警的工作。而这次正好有机会让他接触杀人案,他简直欣喜若狂。虽然只是确认钥匙吻不吻合的简单工作,但比起制作遗失物品的文件、喝酒应酬等等,他倒觉得这比较像警察做的事。

吉村先回派出所,但是他并没有对派出所的前辈提起钥匙的事情,就再度独自出门去了。他怕贸然说出口,这个可以体验刑警感受的工作可能会被抢走。

往案发现场的路上,一连有好几个上坡,于是他牵着自行车用走的过去。火灾刚发生后的案发现场,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们早已经散去,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缓缓地取出口袋中的钥匙,靠近那间看起来像仓库的建筑物。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奇怪的建筑物。如果是储藏室,看起来又太大了;如果是仓库,入口又太小。而且还盖在这样的别墅后面,感觉特别诡异。

门是金属制的,门上有个很大的门把,下面有个钥匙孔。吉村把钥匙插了进去。完全吻合!光是这样就让他雀跃不已。再往右转,虽然有点卡,但不难转动。

“成功了。”

他兴奋地忍不住出声。转动门把拉开门,很轻易地就把门打开了。然而当他试着踏进去时,他马上失望了。因为面前又有一道门,也上了锁。

没办法了,先打电话吧。吉村这么想着,一边往外走时,突然改变心意再度面向着这扇门。他拿出刚刚的钥匙看了一眼,心想,难道可以共用吗?

吉村插入钥匙。这次也是完全吻合。同样试着转动,一如他所预期,金属松脱的触感从他指尖传来。

他打开门,里面一片漆黑。伸手触摸墙壁寻找电灯开关,却找不到。不过就算有,大概也因为大火的关系断电了吧。

不一会儿,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模糊之中稍微看得见室内的样子。室内放置着体操用的垫子和杠铃等训练仪器。这下子他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健身房。有些有钱人会在家里装豪华立体音响设备,甚至还有地下避难所,所以有间健身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吉村室内绕了一圈。虽然说有健身房不奇怪,但他总觉得这里的设备完整得很夸张。姑且不论腹肌锻炼器材和杠铃,还有许多像工厂里大型机器的健身器材,样式齐全的程度一点也不寻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使用这间健身房呢?

正当吉村往出口走去准备打电话时,里头发出“喀沙”,像是拉扯布的声音。吉村吃惊地停下脚步。

他心想,是老鼠吧!别墅区很多人会留下厨余,这里应该常会有老鼠。

吉村往声音的来源靠近,那里有一张小床,他觉得应该是小睡用的。

他想起口袋里有抛弃式打火机,于是取出来点亮。床上两条毛毯胡乱地卷成一团,他认为刚刚可能还有人躺在这里,于是就学电视上演的那样,伸出手摸摸看是不是有人的体温残留在床上。不过就算这么做,他还是分辨不出刚才到底有没有人睡在这里。

这时,有东西落在他的头上,是水泥细沙。吉村高举打火机,仰望天花板。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忍不住惊讶地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准备哀号,但是他发不出声音。眼前的景象让他过于惊恐,只能不断地颤动着下颚。

一只巨大的蜘蛛黏在天花板上。

不,虽然看起来像蜘蛛,但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人。

眼前的巨型黑影往吉村飞扑过来。他试着拿起手枪,却为时已晚。当他回过神,双手已被对方的脚钳住,不仅如此,对方的手指还掐住了他的脖子。

撞击与对方的体重让他往后倒去。他死命地设法摆脱,但敌人的脚仍缠住他身体一动也不动,而且毫不留情地用怪力紧勒着他的脖子。

在失去意识之前,吉村看了对方一眼。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楚敌人的脸,只知道对方那只眼睛正向着他。那眼神如同白色玻璃涂上黑色,不带任何情感与温度。

这一瞬间,吉村觉得对方可能是女生。然而,他已经来不及确认了。

吉村巡查的尸体是在当天傍晚被发现的,发现的是同派出所执勤的前辈巡查。搜查总部打电话来询问有关钥匙是否吻合,因此前辈到火灾现场找吉村,却发现他倒在这个建筑物里。

除了搜查总部的调查人员,还有一些负责搜集情报的员警也来到现场,大家在搜查一课课长加藤、山科警部的指示下进行现场搜查。

当然,注意到这不寻常事件的记者也急忙赶来,现场的骚动持续了两天。

“这究竟是怎样的建筑物?”

山科环顾室内,小声地说。外观看起来像仓库,里面却是设备最先进的健身房。

“如果是个人兴趣而搭建,未免太大了。”

对于下属的想法,山科点点头。

案发现场大略监视完毕后,吉村的遗体被抬了出去。虽然真正的死因还得转送解剖才能确定,但任谁都能清楚看见他脖子上的勒痕。

站在山科一旁的紫藤脱下手套,双手合掌面向担架,说:

“感觉就像是自己死了一样。如果当初不委托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样被杀的就会是你!”

山科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不过吉村自己也有过失,只要在确认钥匙吻合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就好了。一个人闯进来实在太大意了……”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建筑物里面会有人啊!所以也不能说是他的错。”

“但事实就是有人,而且那个人还把吉村杀了。反正,你现在懊恼也于事无补。”

说完,山科试着举起旁边的哑铃。那是单手用的杠铃,但他只让杠铃一端稍微浮起,没有办法完全离地。

“不玩了,可能会闪到腰。不过,这是几公斤啊?”

山科拿着微脏的手帕擦拭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一旁的刑事也挑战看看,还是无法举起。

“好像不是仙堂在用的,从那个男人的体格看来,他举不动这种东西吧。”

“所以说,住在这里的人举得起来啰?”

几乎完全可以确定的是,有人藏匿在这间建筑物里。吃过的罐头跟微波食品散落一地,角落的浴室和厕所都还没完全干。

“山科先生。”

检查入口附近的搜查员走了过来,说:“打扰一下。这扇门的锁有点奇怪,外面锁上之后,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这样啊!”

山科望着门上的手把,说:“外面的那扇门也是这样吗?”

“不,那扇门从里面可以开。”

“喔。”

山科边揉搓下巴,边询问旁边的紫藤:“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但从山科的表情看来,他心里似乎有底了。

“原本有人被关在这里。是不是这样?”

当紫藤的想法跟他一致时,山科用力点了两次头。

“应该是这样没错,而且那个人已经逃出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呢?”

“总之先搜集有关仙堂的情报。不,在这之前,麻烦也安排一下,设法布网逮捕杀了吉村的犯人。”

山科咬了咬嘴唇。

布网是指在山中湖周边部署紧急戒备,在国道沿线以及重要据点分配更多的警力。而当晚开始搜查总部会进行扩大搜索,并由署长坐镇指挥。

吉村巡查被杀,对搜查相关人员造成相当大的打击,但并不只是因为警察的威信受到威胁,这么单纯的理由而已。

发现尸体的同时,他们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吉村的枪被拿走了!

5

吃完晚餐,在文字处理机前坐了两个小时,却一次也没有敲打键盘,有介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果然还是不行,他萌生了想放弃的念头。

坐在椅子上大大地伸懒腰。这时正好传来敲门声。

“要喝茶吗?”

小夜子在门外问着。有介在工作的时候,小夜子绝不会进去打扰。

“我正这么想。”

他关掉文字处理机,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到客厅,桌上已准备好红茶跟起司蛋糕。有介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小口啜饮后看着小夜子。她面前放着自己喜欢吃的蛋糕,专注地翻阅杂志。

“你在看什么?”有介问。

“我在看这个啊。”她把封面给有介看,是妈妈月刊。

“你已经在看这个啦?”

“现在不看也没时间啦。”

“……也对。”

一边用叉子切开起司蛋糕,有介看了看小夜子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但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一年前,他和小夜子结婚。她在出版社打工,两人因而结识、交往。

结婚同时,有介在三鹰买了这间公寓。虽然不像以前住在吉祥寺那么方便,但三房一厅一厨的空间,还是让他觉得现在的生活环境好多了。只要能继续保住体育记者这个饭碗,两个人便能持续如此安稳的生活。

有介心想,要好好守住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守着这个家。看到小夜子现在这么幸福的模样,绝不能让她觉得和自己结婚是一件后悔的事。为此,他什么都肯做……

“最近工作如何?还顺利吗?”

小夜子合上杂志问有介。有介正在整理一个名棒球选手的传记资料。

“噢,还可以啰。”

说完,有介打开电视。也算不上顺利吧……

电视正在播报新闻。有介很想知道那件事的后续发展如何,昨天晚上只说是单纯的火灾,今天的午间新闻就成了杀人案的报导。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是预料中的事,毕竟只要根据尸体解剖或是其他的鉴识工作,就可以轻易发现仙堂遭枪击的事实。

接着政治新闻播报后,出现了“别墅火灾现场,警察遭杀害。”的跑马灯。有介一时还没有联想到是跟自己有关的事件。直到新闻主播播报接下来的报导,他才恍然大悟。

“昨天的这个时间为您报导了一则在十号凌晨,山中湖的一栋别墅中发生一起原因不明的火灾事件。但今天根据山梨县警察的调查,发现死者在火灾前就遭人开枪杀害,并且今天午间,一名员警进入现场附近的建筑物,却遭人勒死。该名员警的枪支已被偷走,山梨县警方正全力搜查当中。接着我们来看上田先生的报导,上田先生……”

接着切换到男性记者报导的画面,记者就今天的事件开始重点式地说明,播报的内容提到初次调查的不完备,以及员警疏失等等……

“喂,你怎么了?”

听到小夜子的呼唤,有介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只顾着看电视,叉子插在起司蛋糕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半口。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夜子一脸疑惑地问他。

“没事,只是觉得这个报导满有意思的。”

有介把蛋糕送入口中,但却食之无味。居然有警察被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没错,但如果是当地人,应该不会觉得有趣了。想到持枪的歹徒逍遥法外,大概连觉都睡不好了吧?看来在事件解决之前,还是不要到那一带去比较好。”

“别担心,最近不会去那里的。我饱啰!”有介站了起来,盘子里的蛋糕还剩一半。

“不吃了吗?”

“嗯,剩下的给你。”

回到房间,有介在电话簿中找出润也的电话号码,按下手机的通话按钮。电话响了三声后,润也接了起来。

“我正打算打电话给你。”

润也说道,他的口气有点严肃:“你看到新闻了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到底是谁干的?”

有介用手捂住听筒,说得有些急促。

“所以才想找你们谈谈。其实刚刚翔子也来过电话,好像有什么话想跟大家说。”

“翔子?她有什么想法吗?”

“大概吧!你现在可以出门吗?”

“应该可以。”

“那来我家好了,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

“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有介拿着外套走出房门。他说要出门一下,小夜子有些惊讶。

“这么晚了耶,要去哪里?”

“去润也那里,想请教他一些事情。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记得门窗要关好。”

留下欲言又止的小夜子,有介步出公寓。本想搭计程车,但今晚应该不会喝酒。心念一转走往停车场的方向。

润也在高圆寺租了一间单人套房,从早稻田大道再往里面走一点就到了。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住在这一带,舍不得离开。

听到敲门的声音,润也前来开门,神情有些严肃。

“进来吧!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

“真快。”

有介走了进去。拓马席地盘腿而坐,翔子则坐在房间另一角的床上。拓马穿西装的样子,有介倒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这就是运动俱乐部年轻董事的模样。翔子一身POLO衬衫与牛仔裤的朴素打扮,自从电视报导了那则新闻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想掩人耳目。有介发现,翔子手上还拿了一副墨镜。

简单打声招呼后,有介在拓马的旁边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不过其实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润也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家。

“我不喝。赶快进入正题吧!毕竟我们为了这个来的。”拓马低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有介接着说道。翔子也无言地点点头。

“好吧!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大家都看到晚上的新闻了吧?那么,应该都会有同样的疑问。那是谁?是谁杀了警察?”

“就是因为想知道才来这里的,”拓马说:“你不是要告诉我们?”

“不是我。我在电话上已经说了,是翔子有事要说。”

讲到这里,润也靠着墙壁坐下。三个男人围着翔子,翔子低着头,下定决心似地毅然抬起脸,深呼吸之后说:

“我想,那大概就是……仙堂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什么意思?”

润也歪着头问。

“之前仙堂说过,他会训练一名Heptathlon选手。”

“Heptathlon?”

对于拓马的疑问,有介回答:“就是女子七项全能。”第一天进行百尺跨栏、跳高、掷铁饼、两百公尺赛跑;第二天进行跳远、抛枪、八百米赛跑,是一种用各项目的总成绩分胜负的女子竞赛。

“喂!这可不是开玩笑啊。所以是那个女的干的吗?是那个女的勒死警察的吗?”

润也双手一摊,用嘲讽的表情说道。但是翔子认真的神情没有改变,接着说:

“她不是普通的女生。她从小就被仙堂带在身边……当然不是用正常的方式养育吧。仙堂一定对那孩子做了许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事。”

“这么说来,我也有耳闻,”拓马说道,“我之前也听说过仙堂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生活,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加拿大吧。”

“加拿大……”

有介嘀咕着,陷入沉默,他回想着在外国那段时间的事。其他三人也同样地各自陷入沉思当中。

“我看过那个女孩。”

翔子微微地歪着头说:“不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仙堂带她到训练中心,当时她好像才八、九岁。”

“训练中心吗?原来是这样。”

润也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训练中心这四个字,都在他们四个人心中造成了阴影。

“总之,”拓马说,“仙堂的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生,而且这女生一定拥有被仙堂视为秘密武器的肉体。”

“看来她之前就住在那栋建筑物里面。”

有介想起在别墅最里面有间看似仓库的建筑物,“原本还不晓得那里面是做什么的,真没想到居然是在做人体改造。”

在决定潜入仙堂的别墅前,有介已经先监视过几天。结果得知仙堂将近有十天的时间都在那间建筑物里面,特别是晚上,都会待上好几个小时都没出来,因此最后才决定要在晚上潜入。

“翔子,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润也问道。翔子摇头说:

“不知道,仙堂没说。他只是很激动地说,只要让这个选手上场,一定会令全世界闻风丧胆。强劲、敏捷……就像tarantula一样的女孩。”

“tarantula……毒蜘蛛?”有介嘀咕着。

“总觉得很可怕。”拓马皱着眉说道。

“问题并不是可怕而已,”润也一脸严肃地瞪着有介他们说,“问题是这个毒蜘蛛逃出去了,勒死了一个警察,还夺走警察的枪。你们觉得毒蜘蛛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呢?”

“来杀我们吗?”

有介睁大双眼说着。

“可以想见……”翔子说。

“不是可以想见,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不会偷走枪。”

“可是毒蜘蛛她知道是谁杀了仙堂吗?”

对于拓马的质问,有介反复地思考。然后“啊!”了一声说:

“有监视器。仙堂会发现我们潜入,一定是因为有监视器的关系。也许他装在别的地方,比如说书房,这样就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个女孩就会看到自己主人被杀的样子,当然也一定会记得我们的长相吧!”

说完,润也便不动声色,只用眼睛窥探其他三人的反应。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目标是我。是我开的枪。”

翔子语调缓慢,大概是在故作镇定,但表情仍相当紧绷,态度一点也不从容。而且她的手指一直用力,手上的太阳眼镜几乎快碎了。

“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有介说:“如果那个女的什么都看到了,那她应该知道,仙堂的仇人不只有你一个。所以她要动手的话,应该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是我们一起放火烧了那间屋子的,我们都是共犯。”

润也说完后苦笑。

“就算你们这么说,也很难安慰翔子啦。反正,比起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会遭到攻击,多点人也比较不害怕吧。”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杀了仙堂……”翔子沮丧地低下头。

“不要再这样说了。”

有介挥挥右手,故意假装厌烦地说着。

“话说回来,那个女的要怎么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呢?”

拓马问大家。然而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没有头绪,只有沉重的静默悄悄流逝。

“难道说……那个房间里有?”

有介开口,其他三人都看着他。有介继续说:“也许那房间里有我们的资料。只要那个女的知道我们的长相……”

“很快就可以查到其他资料。”润也附和道:“只是不晓得那资料库里究竟有多详细的资料。有介最近刚搬家,应该不会记录吧……但还是有可能查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要是那个房间里真的有资料,或许警察会比这个女的还早一步来找我们。”

翔子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的确有可能,润也跟拓马拉长了脸微微点头。有介说:

“警察进去那个房间也过一段时间了,如果查到什么资料,应该早就跟我们其中某个人联络了吧……到现在都还没消没息,是不是表示那房间里应该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了?”

“希望是这样。”润也说道。

“很有可能喔。也许她把资料带走了,不然,就是把资料给销毁了。”

“只能祈祷是这样了。”

润也拍了拍膝盖顺势站起身,“总之,我们现在差不多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逃出去的毒蜘蛛非常可能会来找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重点是,到时候该怎么办?”

润也一提出问题,拓马立刻回答:

“这不需要想,办法只有一个。对方可是知道我们全部的事情啊。”

“拓马……”

有介无话可说,只能注视着这位前举重冠军的侧脸。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拓马继续说道,“如果毒蜘蛛被警方抓到,那我们也完了,知道吗?所以我们不仅要小心那家伙,也要祈祷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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