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小威廉,”公爵夫人向燕妮身边的威廉·渥德华伸出右手,“你的母亲好吗?”那是另一位渥德华夫人,艾尔茜·渥德华。

威廉在公爵夫人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她很好,夫人,多谢您惦记。”

“很可惜,夫人,您错过了贝尔蒙的赛事,那真是一场少有的、刺激到极点的比赛。”燕妮伸手挽进威廉的臂弯,神色间洋溢着做妻子的骄傲。在两周前的贝尔蒙秋季赛马会上,渥德华家的名驹“那希瓦”再次夺冠。

温莎公爵夫人也是一位“马迷”:“我们在巴黎读到了所有关于‘那希瓦’的报道。祝贺你,小威廉。”

燕妮·渥德华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谈话,轻松、愉快,又自然、和谐,交谈者们不时发出阵阵让其他宾客羡慕的笑声。燕妮心里明白,在今晚赴宴的所有“长岛女士”中,包括女主人霭蒂丝·贝克尔夫人,公爵夫人只对她情有独钟,因为她俩有着相似的背景,相似的婚姻,甚至相似的脾性。

除了赛马,燕妮·渥德华在那天饭桌上的另一个话题就是关于“小偷”,她不厌其烦地对她的聆听者诉说道:“昨天半夜,一个流浪汉偷偷溜进我们的车库,砸开斯达贝克轿车的门——不是我们今天开来的斯达莱克,是昨晚从曼哈顿开回长岛的斯达贝克。”见对方有些迷糊,燕妮便插进一段解释,说她丈夫喜欢斯达贝克的引擎,又欣赏卡迪莱克的车身线条,于是将两者合二而一,特地让厂家打造了这部“斯达莱克”。

燕妮·渥德华继续道:“那小偷撬开车里的工具箱,后来又窜到游泳池旁的小酒吧,将冰箱里的食品统统吃光,只剩下一瓶葡萄汁。他还从池边搬进一把长躺椅,在小酒吧里给自己铺了一张床……是我们的司机李·普林西培今晨早起去车库发现的……警察们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结果连他们自己也给吓着了。你猜怎么着?原来那小偷还偷了枪,偷了子弹!枪匣子空空地撂在那儿,车库里的子弹盒也肯定被他动过,弹子儿撒落一地……我和威廉去小酒吧里看了,你们知道,游泳池四周围密密匝匝全是树,我俩在那儿只能用法语对话,不敢讲英语,怕被那流浪汉听了去……我怎么想怎么瘆得慌,总觉得那人就在某一片树林子里躲着,他能看见我们,听见我们,我们却看不见他……我对威廉说,能不能让警察24小时把守,要不就再雇几个保镖。这园子太大,进口也忒多,保不齐他会从哪儿再溜进来……威廉说,等过了今晚的宴会我们还回曼哈顿东73道的房子住去……临来时,我们叮嘱用人们关好门窗,让楼里院里所有的灯全开着,那一片白花花的光亮,快赶上天主教堂……威廉还带上了他的左轮手枪……”

一顿晚宴吃了足有两个多小时:头台、汤、海鲜、主食、甜点、水果……坐在燕妮·渥德华斜对面的弗罗斯特夫人注意到,燕妮喝了几乎所有的酒,上虾碟时的白葡萄酒,上牛排时的红葡萄酒,还有后来的香槟。若搁在以往,燕妮从头到尾只喝一小杯。

几个年轻绅士早就憋不住了,音乐刚起,便怂恿着威廉·渥德华请温莎公爵夫人跳了第一支曲子。接下来,就是这帮纨绔子弟在所有派对上的拿手游戏:看谁有本事将每一位女士都请进舞池。

到了第八支,或许是第十支舞曲,赛尼·穆坦穿过扭动旋转着的男女,径直走到威廉·渥德华身边,附着他的耳根儿低语说,有一个电话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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