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家里没什么好菜招待客人。

赵恪蹬着自行车拐了个弯,往回走道:“我去国营饭店看看。”

苏梅目送他的身影转弯进入前街,低头看向小瑜儿道:“你跟甜甜在这儿玩呢,还是随我一同回家?”

小瑜儿趴在车窗上,探头朝后叫道:“甜甜,还要玩吗?”

小狗军卡是新品,李厂长下午刚送过来,甜甜正是新奇的时候,“我还想玩会儿。”

“妈妈,”小瑜儿冲苏梅挥了挥小手,“你先回家吧。”

“行,别出这条街。”苏梅叮嘱了一句,走到门口,又请警卫员帮忙看着点。

“苏同志,”警卫员笑道,“你放心吧,大伙儿都认得你家的孩子,便是走出这条街也丢不了。”

苏梅笑笑进院回了家。

客厅的沙发上,赵儒生、秦淑梅、赵倬陪着顾老、季司令、李厂长说着话,厨房里,喻兰和李姐正忙碌着。

看到苏梅进屋,顾老冲她招了招手:“小恪还没下班吗?”

“下班了。”苏梅笑道,“知道你们过来,去国营饭店点菜去了。”

“家里有什么吃什么,还费那个钱干嘛。”外面的情况,顾老多少也听汪师傅提过几句,“小恪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南方?”

苏梅:“下月初。”

顾老:“那没几天了,方才我问丹雪了,她想跟你们去南方。”

苏梅讶异地挑挑眉:“您舍得?”

“你不嫌我们爷俩烦就成。”顾老看着苏梅不解的眼神,笑道,“我问你们江司令了,他说你们军区附近有家疗养院。你们先走,回头我安排了身边的事,带着汪师傅去疗养院住些时日。到时去你家吃饭,你可别把我拒之门外?”

“您要是能带汪师傅来我家住一段时间,那就更好了。”苏梅笑道。

“怎么,看上汪师傅的一手厨艺了?”顾老打趣道。

“不止,”苏梅笑道,“我还看上了您那一手医术。”

虽然不学医,可老爷子会的那些调养呀、养生什么的,说上那么一两个,都够她受用的。

“哈哈……”顾老虚虚点了点她,笑道,“有眼光。既然你邀请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秦淑梅笑道:“听你们这么说,小梅,我都想跟你们走了。”

“好啊,”苏梅一口应道,“南方山清水秀,单论休养,京市确实不如那边。吃食方便也不缺,家里种着十亩地,又邻海,鱼虾什么的还便宜……”

苏梅絮絮叨叨一说,赵倬都心动了:“是个养老放松的好地方,等我和你大嫂退休了,就过去跟你们做伴。”

赵儒生有些不满:“不行,山里潮,不适合你妈休养。”

苏梅:“方才叔爷说的那家疗养院,里面圈了个温泉,我们江司令以前的风湿腿不比我妈的轻,在那儿连泡带治的,去年夏末就好了。”

赵恪把熟食递给小马,让他送去厨房,推门进来,听到这话,跟着点了点头:“妈跟我们过去吧,待个两年病轻了再回来。”

待个两年!

赵儒生:“……”

苏梅瞅了眼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留了赵恪跟众人说话,苏梅转身出了客厅,刚要去厨房看看,李厂长紧跟着追了出来:“苏同志。”

苏梅驻足:“李厂长,还没谢谢你给小瑜儿、甜甜带的新军卡呢。”

李厂长:“想谢还不简单,你上次说的摩托车模型……”

“你等等。”苏梅转身回屋,从儿童房推了辆儿童骑的单人摩托车,放在院中。

李厂长立马爱惜地摸了摸车头,车身……

苏梅进屋,又推了辆三轮卡通摩托。

“时间紧,一个系列我就做了一件。”苏梅说着进屋拿了一沓图纸出来,“一个系列,十辆车,图纸都在这儿了。”

李厂长激动地接过来,看过目录,又粗略翻了下里面的内容:“苏同志,你等一下。”

说罢,进屋拿了他的公文包出来,从中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给苏梅:“两万,你点点。”

苏梅没接:“李厂长,先前的钱,你们公司肯定有记帐吧?”

李厂长点点头。

“标注是什么?买图纸吗?”

李厂长一愣,随之反应过来:“苏同志你放心,回去我就改,注明是研发经费。”

苏梅摇了摇头:“不用改了,这个钱你拿回去。回头你给我写个条子,注明先前的那些钱都是我工资所得,我在你们厂挂一个设计师的职位,你们以前的设计师一个月多少钱,就按那个数从中给我扣吧,扣完了,再给我发往下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李厂长心头一喜,先前还怕他们回到南方,就不做这些了呢。现在能让他们夫妻中的一个在厂里挂个名,他真是求之不得:“成,明天我就给你把工作证和带子条来。只是……苏同志,我们工资不高,若按你的意思算,近几年你都拿不到工资了。”

先前的钱加起来,有四千多,他们的设计师,最高一个月也不过五六十。

“我是军属,”苏梅笑道,“国家困难,思想上咱不得觉悟高点,厂里不是要给各方捐款吗,这笔钱你看能拿出多少,按厂里的名义捐出去吧。”

苏梅既然这么说了,这笔钱,厂里自然不会贪上一分。只是,李厂长捏着厚厚的信封,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两万啊,不是两千,说放弃就放弃了,这份气魄、仁意,让人心生敬意。

用完饭,送走各位,苏梅打开杂物房,又挑选了几根好木头。

赵恪饭桌上喝了些酒,人有些微醺,斜依在门框上看她动手,开料,刨花、截取长度、火烤压板……

“做什么?”

“给小黑蛋他们做一个脚踩的滚桶洗衣机。”苏梅手下不停道。

这两月,杨同光等人睁只眼闭只眼,没计较她帮忙清洗厚的外套、床单被罩,可她走后呢,那么厚的纯棉床单被罩怎么洗,沾了水赵瑾都拎不动,更别说才五岁的小黑蛋了。

“男孩子别太惯,”赵恪摸了摸烟,看着苏梅没拿出来,手中转着个打火机,道,“我6岁时,都会踩着小板凳做饭了。”

“哦~”苏梅道,“做了几顿?”

“大半月。”那时,他妈受伤住院,他爸工作忙,大哥去舅舅家了,留下的生活费被二哥拿去买连环画,没钱去食堂吃饭,只得天天煮了红薯吃。

深秋,一场雨淋得院里的柴火都湿了,一点冒浓烟,锅里的红薯常常煮不熟,而红薯吃多了烧心,那时他迫切地想吃口面食,哪怕一块馍,半个饼子呢。

“小梅,明早我想吃你烙的鸡蛋饼。”

“好。”苏梅看他情绪不高,转移话题道,“饭前,李厂长拿了两万块钱给我,摩托车系列的费用,我没要。先前是我考虑不周,现在想来,卖图纸跟小黑蛋他们租车的行为又有什么不同。日后,提起都是把柄。”

“我在他们厂挂了个设计师的职位,跟他说,先前的钱就按工资每月从中扣。”

“嗯。”两万块钱是不少,赵恪却没看在眼里,相比钱,他更看重一家人的幸福安康,“顾老要我们19号那天的认亲宴,在他家办。”

“米面肉菜、酒水,他是不是也打算全包?”

赵恪:“你不是攒了些肉票吗,买几斤五花肉,我再去郊区订只羊,几只鸡,买点鸡蛋和蔬菜送去。”

苏梅点点头:“我前几天给海岛张同志打电话,请他帮忙寄些海鸭蛋、风味鸭、海带、虾米、干贝等,又让张宁帮忙寄了些米面,算算日期,明天也该到了。”

赵恪:“大哥大嫂,帮忙买了烟酒,算下来,差不多了。”

长命锁、小金碗、金筷、衣服鞋袜,秦淑梅和喻兰一早就帮忙准备好了。

“小琛想进部队,他的训练,你这段时间操点心。”苏梅说着,放下手里的工具,拿起纸笔,飞速勾勒了张弓,“过几天,我给他做张弓,你带着他练练臂力。”

“不用那么麻烦,寻块石头,天天让他举个七八十次,半年下来,臂力也就有了。”

苏梅瞪他:“还有准头呢?”

“念辉他们的弹弓不是没拿走吗,给他一把,让他拿着天天打麻雀。不但除害了,打回来用火一烤,还能吃肉。”

苏梅噎了噎:“当心大哥知道了,说你不上心。”

“大哥没那么肤浅,他看的是结果。”

翌日,赵琛如往常那般跟赵璋、赵珺、顾丹雪跑步回来,一进步门就被小叔提溜着拎到了一块石头跟前,“抱起来试试。”

赵琛深吸了口气,蹲下来抱住,慢慢地站了起来。

赵恪踢踢他的脚,“马步不会扎吗?”

赵琛放下石头,扎稳马步,重新抱起石头。

“举起来!”

举、举不动啊。

“那就抱着吧。小璋,”赵恪一指另一块略小的石头,“这个是你的。小珺,拿块表,帮你两个哥哥计时。”

两人应了声,一个扎着马步抱起了石头,一个跑进屋跟她奶要了块手表,拿着蹲在了两人跟前,不时地报上分针数。

顾丹雪在旁看了会儿,笑眯眯地捏了捏小瑜儿的脸蛋:“姐姐也给你找块石头吧?”

小瑜儿瞅了眼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摇了摇头:“衣服脏了,妈妈不开心。”

苏梅端了盘鸡蛋饼从厨房出来,闻言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笑道:“不要紧,你抱石头吧,弄脏了,妈妈给你洗。”

小瑜儿:“……”

……

提前一天,赵恪带着苏梅就把张贺山和张宁寄来的海产品,菌干、粮食,分了九成,连同他买的肉、羊、鸡鱼等送去了顾家。

赵恪留在书房跟顾老商议宴客名单,苏梅去厨房跟汪师傅定下明日的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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